纪家也是个勋贵人家,到纪淑妃父亲这辈还是个昌武侯,但是到纪淑妃哥哥这辈就该降到昌武伯了,纪家子孙又大都碌碌无为,因此纪家拼了命的逢迎,将主意打到了从龙之功上,又打不定主意到底站哪边,恰好纪家女儿多,就将几个女儿都送进了皇子府邸。纪淑妃是侯府嫡女,又加上三皇子府算得上是冷灶,成了侧妃。当今一登基,也混了个妃位。
    可惜纪淑妃并不受宠,十几年来也没有开花结果,纪家眼见着要降爵了,又打起了这个主意。将纪淑妃的侄女儿纪璇也送了进来。
    只可惜,宫里的纪淑妃刚开始可不是这么想。纪家将她当作弃子,也要看她答不答应。纪璇本就骄纵,哪怕入了宫成为了贵姬,却还是死性不改。纪淑妃巴不得看她这样,还特地将这侄女带在身边,宠着纵着,到如今却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长乐宫的蕙昭容怀孕了,也不能霸着圣上不放了,祁容华也怀孕了,在长乐宫动不了手脚的都往棠梨宫去了。此刻将纪璇推出去,若是运气好,怀了孩子,将来抱到自己身边养着。若是没有那个生孩子的命,依着这性子,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也能叫宫外面的纪家人瞧瞧,这宫里可不是这么好待的。
    果然,只做一二挑拨,这纪璇就自己动了心思。说去探望有孕在身的蕙昭容,不管怎么讲当初她们殿选之前还是住同一个院子的。
    纪淑妃嘴上挂着笑容,话里还带着鼓励。
    “可不是嘛。蕙昭容平日里身子就弱,你同她好合该去瞧瞧她。”
    纪璇果然照做,还拿着纪淑妃准备的“贺礼”跑去。
    其实倒不单单是纪璇打着这样的名头。
    后宫里有些想法的妃嫔们这样想呢。蕙昭容得宠的时候,人人都在她面前追捧,但私下里那个不说这蕙昭容霸道。霸着皇上,自己吃肉,连点汤都不给人家喝。现今你怀孕了,这下子再也没法子独占圣心了吧。
    宫里突然就变得热闹起来。
    御花园里,锦绣苑里,各式各样的园子里都是穿着花枝招展的妃嫔,什么都打击不了这股子上进的心思。
    阿蔓的长乐宫里此刻也迎来了一*的人,来往的比她之前晋级迁宫的还有殷勤。提着各式礼品贺她有喜的,也有打着交情的名头上门来探探虚实的,更多的是想在长乐宫里碰碰运气的。谁不知圣上这几日常常在长乐宫里陪着刚刚有孕的蕙昭容呢。得见圣颜后,很有可能就会成为第二个蕙昭容。
    “娘娘,长春宫的纪贵姬来了,说是贺您有孕。”
    阿蔓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太医们都说她身子不好,为了保胎,最好前几个月都不要下床。她这几日骨头都要躺酥了,还好圣上体贴,每日傍晚的时候会来陪她打发打发时间,有时也允她起床活动活动。
    “打发了吧。”
    阿蔓都这个纪贵姬可算得上是记忆尤深,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殿选上,嚣张跋扈的损了她一顿,后来入了宫,每次见着也都是阴阳怪气的,怪让人觉得没意思的。两人之间连面子情都说不上,阿蔓可不想再和她打交道。
    “不,同几位常来的常在答应们一样留在偏殿好了,多送上几杯茶水,时间一久,她们自然就走了。”阿蔓难得促狭一回,旁边伺候着的采梓同采薇也都笑了。
    “一直躺着躺的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就是见外面秋阳热烈也想出去晒晒。”
    采薇自从想通了之后,又卸下了身上的担子,现如今却是活泼了多。
    “使不得呢,娘娘,您可千万想着肚子里的小皇子呀。”
    想想又说起了别的话,想要引开娘娘的注意力。
    “圣上说了,过几日让老夫人和三太太进宫来瞧您呢。”
    说到这个,阿蔓也有了劲头儿。
    “我有好多想要问的呢,哥哥今年可都十七了,也不知祖母和娘亲又没有给哥哥定亲了。弟弟还调不调皮,我进宫前弟弟还总是爬树下河被父亲拿着藤条打呢。”
    “还有祖母养的妙儿。”阿蔓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采梓,“这里只有采薇见过呢,妙儿是祖母养的一只猫儿,通身雪白,两只眼却是幽蓝幽蓝的,就像两颗蓝宝石一样。”
    阿蔓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一改前几日的沉郁之气。
    采梓和采薇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放心了。看来圣上宣娘娘的祖母和娘亲入宫这事,颇让娘娘开怀呢。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圣上领着赵福进了门。
    阿蔓听见了众人的参拜声,坐直了身子,掀起了床幔,坐在床上笑。
    “圣上今日来的早呢。”
    嘉元帝让所有伺候的宫人都退到帐外,自己也坐上了床。
    “知道你最近不耐烦的很,今日朝里没什么事,朕就想着早点来看看你,也带你走走松快松快筋骨。”
    阿蔓果然开心的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妾就知道陛下疼人呢。”
    嘉元帝瞧她今日精神不错,也不和她打口仗。
    “今日气色不错,看来采梓她们伺候的不错。”
    阿蔓也点头。
    “妾身边几个宫女都是好的,就是圣上不赏,妾也会赏赐的。”
    阿蔓说完,又笑了。
    “陛下可觉得这几日长乐宫有什么不同?”
    眼里带着明显的促狭之意,嘉元帝哪里看不出来,却故作懵懂。
    “有什么不同的,朕可看不出来。”
    阿蔓娇娇的嗔了嘉元帝一眼。
    她今日躺在床上,身上穿着抹胸,外面只套了见绣着玉兰花的珊瑚色外袍。一头青丝也只是松松挽了个髻,脸上更是脂粉未施。所幸她这几日调养得当,补身子的各式补品也没少吃,面色红润,更添一番慵懒娇美。从外面透进的光线里看着她的脸,更显得弱美冶艳。
    嘉元帝见了,从怀里拿出一支桃木簪。
    阿蔓拿着把玩来把玩去,才有些疑惑。这桃木簪质密细腻、木体清香,看得出来是好东西,但是这雕工却是有些粗糙了些。倒是簪头雕的那朵含苞待放的桃花,雕的还有些意思。
    “这是千年的桃木,算不得金贵,只是难得一见,拿来让你把玩把玩罢了。”
    阿蔓蕙心兰质,隐隐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见到圣上好像是不想多说这簪子,也笑着提起别的话来。
    “妾这长乐宫这几日可是热闹的很呢。还好太医说过妾需要静养,不然怕是每日烦的用膳的时间都没了。”
    嘉元帝似笑非笑。
    “哦?”
    阿蔓故意作出醋意十足的模样来。
    “可不是嘛,陛下刚才进门的时候没见到吗?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的怕是陛下都看得眼花缭乱了。”
    嘉元帝哈哈大笑。
    “朕刚才可什么都没见到。”
    阿蔓睨了嘉元帝一眼。
    “妾可不信。”
    “不信朕也没法子了。朕今日可是专程来陪你的。”
    嘉元帝说完,弯下了腰。
    阿蔓惊羞异常。
    只隔着一层的轻纱幔子,外面隐隐约约的却还瞧得见身影呢。嘉元帝自小就在宫里长大,说句难听的,宫里的人命向来就和草芥一样,在奴才面前自然态度如常。但是阿蔓不同,她早慧,早早的就知人事了,虽然也是从小由着丫鬟们伺候长大的,但是当着人前亲热还真是吃不消。
    阿蔓见圣上越凑越近,直到凑到了她的眼前,同她额头贴着额头,唇峰也要挨近了。嘉元帝见她眼眸若星,更觉得可怜可爱。拇指摩挲着她淡红的几近粉色的唇,呢喃了一句“闭眼”,就贴了上去。
    阿蔓往旁边躲。
    “陛下,外面看得见呢。”
    眼里惊惶,手握成拳头抵在嘉元帝的肩头,似推拒似抵抗。
    嘉元帝低笑。
    “别怕,他们不敢看呢,就亲亲你。”
    说完,就将唇贴了上去,刚开始柔情似水的磨着,一下又一下的撩拨着,最后勾着舌头狠狠的吮吸了才可罢休。
    阿蔓羞红着脸终是接受了。
    ☆、第028章
    用完晚膳后,嘉元帝领着阿蔓在长乐宫附近遛弯,放松放松心情。
    “妾今日听了个消息。”
    嘉元帝此刻心情也不错,拉着她的手感觉到不凉,才笑着回应。
    “什么?”
    “妾听说今日成王妃入宫了,还在凤仪宫里坐了半天,听说成王妃似有什么伤心事,出宫时眼睛都肿着呢。”
    阿蔓知道的可不这么简单,只是说的漂亮话而已。内宫里多无聊,成王妃的事无疑已经成为了一个谈资,成王妃还没走出宫门呢,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成王妃仗着辈分,屡次去凤仪宫里哭诉自己的命苦,说成王不靠谱,在京里领不到什么吃香的差事,家里的两个女儿也被连累的到现在都找不到好亲事。就是想要陛下给个好差事,想要皇后娘娘帮自己的女儿相看人家。
    就差没讲陛下看不起成王府了。
    皇后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平日里来往的人都是十分的话说七分,还有三分留着让你猜,成王妃这样直来直去的将话说了个彻底的人怎么应对皇后还真是没办法。而且成王府吧,说直白的,皇后还真是看不起。
    后宫不得干政不说,成王自己没出息就算了,还让个妇道人家来求人,真是让人臊得慌。至于成王府的两个郡主。郡主不管怎么说还是皇家儿孙,成王妃把话都撩开了,无非就是想借着她的面子而已,说起来她也算得上是她们的表嫂,于情于理,都是说的通的。
    长乐宫如今炙手可热,多的是人想要攀交情、卖面子的,皇后娘娘给成王妃准话的消息自然而然的就传到阿蔓的耳里了。
    “听说皇后娘娘过两日要开一个菊花会哩。妾也想去凑凑热闹。”
    阿蔓甩了甩手里拿着的帕子,然后笑了。
    孟子言:“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明日来的多数是少年少女,大周对男女之防看的并不严格,想必菊花会上应该会很有趣。
    嘉元帝却道。
    “你若是想赏花,真让人搬几盆来长乐宫。”
    阿蔓嘟嘴。
    “妾只是说说而已。”
    话里有些小不情愿,还有些好委屈。
    嘉元帝搂住阿蔓的肩膀。
    “成王此人只有两个字形容:糊涂。对外,政绩无功;对内,家宅不严。成王府的后院里,也是混乱。成王妃且不提,成王的两个女儿也是嚣张跋扈,藩王回京不过一月,朕的书桌上已经不下三本奏折奏成王教子不严了。”
    阿蔓也是吃惊。
    “成王不约束郡主吗?”
    嘉元帝说到这儿,眉头也打结了。自从削藩之后,回京的藩王们都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暗地里憋着的人都在使劲想要给他使绊子,就只有这成王每天都闹得鸡飞狗跳的。
    “约束?成王惧内。”
    嘉元帝面带不屑之色,连阿蔓都看出来了,不觉更吃惊,圣上平日里多是喜形不显于色,能够让圣上这么讲,想必成王的做法连圣上也看不起了。
    阿蔓转了话头。
    “最近有人给妾送了一匣子的明珠,妾看了礼单,才知道是安王府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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