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害怕极了,心底一陷,声线柔成棉花糖:“好,我在,我不挂。”
    她哪里是害怕,她是太过想他,贪恋他的声音。
    他说“别怕”,她便不怕;他说“我在”,她便安心。因为他是她的盖世英雄呀。
    陆航忽迷忽醒,缓缓有了些意识,在身后唤:“爱月,爱月……”
    爱月放下手机,回到陆航身边,抱紧他,安抚道:“陆航,陆航,我们有救了,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们很快就有救了陆航!”
    那痛觉太刺骨,陆航处于半昏迷状态,没听到刚才爱月打的电话,以为她在安慰他,费尽全力握住她手,吃力地笑了:“爱月……我,我以前总觉得,日久才能生情,从来不相信,一、一瞬间,能让你……喜欢上一个人……”
    爱月一怔,手机还握在手里,电话那头还连着应绍华:“你先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下,我给你拿水。”
    她才想转身,被他用力握紧手:“不,不,我怕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真的有救了,我检测到了信号,已经联系了外面的人,你相信我,再坚持一下!”
    陆航惨淡一笑,坚持下去:“不管我们能不能出去,不管我们会怎么样……爱月,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率真最善良的女孩,如、如果能出去,跟我在一起,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她根本顾不上回应,只想着将手机放远一些,可陆航紧握她手,她走不开。
    顾崇看见坐在那边的老板面色突然一沉,是气的。
    爱月再好好安抚他:“你别说话了,要是太难受,闭着眼休息一下,我时不时叫你,好不好?”
    陆航再没了力气,脑袋一歪,闭了眼。
    陆航的确适合她,年龄相仿,高大英俊,充满阳光.气息,最重要的,是她想去哪里,他就能立刻牵上她的手,天涯海角,说走就走。两人兴趣相投,观点一致,一路聊天下来,常常引得彼此发笑。
    如此患难见真情,按理来说,她是该喜欢陆航的。
    可她的心,早已落在了别处。
    陆航半昏迷过去,爱月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没回应,她却感受得到他隐忍的气息,是气了。
    爱月抠着手指,噘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干嘛呀……”
    半晌,才听到男人沉厚的嗓音传过来:“林爱月,你下次再敢跟别的男人单独出去,我撕了你的护照。”
    ……
    有了信号,那追踪器的信息便能反馈出去,救援兵分两路,应绍华派遣的下属乘直升机从巴东出发,而当地的森林救援队即刻行动,找到那坑洞的位置,将他们救出,转移至开阔地带,等待直升机到来。
    获救时,陆航已完全昏迷,救援队给他打了一支抗毒血清,而爱月,只灰头土脸了些,身体无恙。
    终于等来了直升机,先将救援队送出森林,再飞往巴东。
    飞机上,爱月问他们:“我们去哪里?先给我的朋友找家医院好吗?”
    “我们去巴东,林小姐,先生在那里等您,村子里没有正规医院,巴东是离这里最近的城市了。”
    她不敢相信:“应绍华来印尼了?”
    听到那至尊无上的名讳被她如此随意喊出,下属们皆是愕然,缓了瞬才答她:“是的,林小姐。”
    飞行时长一小时,目的地,是巴东一家医院的顶楼停机坪。
    暮色之中,应绍华立在那里,神情冷厉,俊颜如玉。楼顶风大,将他领带掀起,他巍然而立,漠然紧盯着橘色天空中渐近的那一点,未曾挪动一分。
    轰隆声渐嚣,视线之中直升机变得越来越大,最终稳当地落在了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医护人员拥了上去,陆航最先被抬出,他双眼紧闭,脸色毫无血丝。
    然后,一只肮脏的户外鞋落上地面,另一只接着也站出来,爱月站稳了身子,抬眼,应绍华站在前方,背着夕阳,脸庞被金色的光线切割得无比俊美。
    他的身影挺拔颀长,犹如一个迎接公主驾临的骑士。
    爱月缓缓朝他走去,还没走到近处,他已提步走来,一把将她锢进怀里,用尽全力,仿佛就此要她禁锢在他的生命里,不容她再逃脱。
    又是那熟悉的烟草混合皮革的木质香,又是那熟悉的喘息、心跳。
    又是这个她最熟悉的男人。
    又是这个男人熟悉的沉厚声线,在耳畔铺开:“林爱月。”
    这声音,又凶,又怒,爱月感觉到自己腰际被他紧紧握住,肩膀也被抓疼了,似是对她的惩罚。
    “因为跟我怄气,你跑来这种地方?嗯?就因为跟我怄气?”
    她的心思,何曾逃过他眼。
    而她为什么怄气?为什么气恼?还不是他迟迟不肯给她一句告白,还不是他让她捉摸不定?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想要出走散心,怎么会跟自己定下不想起他便不要再理他的赌约?
    爱月委屈至极,终于按捺不住,放声大哭。
    “应绍华……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应绍华!”
    让她苦闷了这么久,郁结了这么久,她实在讨厌死他了!
    她开始不安分地捶打推搡他,他力道更紧,不让她动弹半分,声音一沉,多了分从未有过的真挚:“我不允许。”
    “我不允许我喜欢的女人讨厌我。”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应绍华突然放开爱月,盯着她泪眼,语气凶狠不减:“你一定要要这句话,一定要我按你的规则,否则就得不到你是吗?为了这句话你可以做出这种不顾自己安危的事是吗?好,林爱月,我喜欢你,你满意吗?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她来不及反应,嘴唇被他狠狠堵住,狠狠撬开,狠狠搅得天翻地覆。
    身旁所有下属低下头,向后退下。
    这偌大的顶楼,只剩了他们彼此。他更肆意地吻她,啃咬她嘴唇,吮吸她舌头,用力凶狠到她吃痛呜咽也毫不理会,不管不顾,仿佛着魔。
    他在她快要窒息前放开了她,捧着她小脸,注视着她,眸子比这暮色都要温柔千百倍。
    他的神情,是她不曾看过的。她见过的他,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嘴角挂着抹寡淡的笑。而此刻眉睫之前的这个男人,眉头紧蹙,眼神焦灼,喘息紊乱,领带歪了,头发也被风吹乱了,一副乱了方寸的模样。
    是什么让那个轻世傲物的应绍华乱了方寸,只有她啊。
    她手臂微动,主动缠上他背后,抱紧了他。
    他吻不够,热唇再度覆下,近乎疯狂地纵情遂欲。
    有一个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熟悉他的声音,他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他的举手投足,音起声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对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言语……当你发现这一切已经开始时,你的世界早已被他填满,你的心,也早已被他填满。
    今天的夕阳,无与伦比的温柔,一定是维纳斯洒下的光芒。
    ……
    陆航就医的时间,不算及时,也不算太晚,爱月在病房里守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终于苏醒过来。
    爱月倾身看他,神色焦急:“陆航,陆航,你醒了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医生过来检查了阵,说:“体征正常,病人意识已经恢复,可能还有些不适应,等一等就好了。”
    过了片刻,他终于眨了眨眼,眼珠子向四周转动,最后定格在爱月脸上:“……爱月?”
    “是我,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他目光再缓缓移向别处,头顶的吊瓶,一旁的医生,还有,身后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
    “……我们?”
    “我们得救了,我们现在在巴东,西苏门答腊的首府,在医院里,医生已经为你清了毒,针也打了,你没事了陆航,你没事了。”
    他怔怔地看了她许久,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下意识揽住她身子,压在自己胸膛上,几乎哽咽:“爱月,谢谢你,谢谢你,我们得救了爱月。”
    爱月好好安抚了他情绪,他才放开她,瞿然问她:“我们怎么会在巴东?是谁救了我们?”
    爱月起身,后退一步站到应绍华身旁,开口就说:“是应先生……”
    话音未落,她腰被人狠狠扣住,她一头撞向他胸膛。她知道他是为那一声“应先生”,自知有错,不敢抬头看他。
    干嘛啊!人家不习惯就这样跟你这么亲昵嘛!
    病床上,陆航愕然看着他们。这个男人,一看便知身份不菲,不是因为穿着和神情,而是那周身散发的气场,强大而压迫,让人本能地退避。
    而且看起来,与林爱月关系不是一般。
    应绍华开了口:“我救我的女朋友是应该的,陆同学不必多谢,反倒是爱月,连累了你,实在抱歉。”
    “……不,不连累。”陆航支支吾吾,懵神得连一句道谢都说不出口。
    “这里的医护人员会好好照料你,医疗费不必挂心,爱月也很累了,不多打扰,告辞。”
    说完,搂着他的小女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留下陆航继续膛目结舌。
    他万万没有想到,林爱月中意的男人,会是这样的类型。
    出了病房,应绍华带着爱月再往顶楼上走,一路疾步,也不看她,箍着她的力道却没放松。爱月不得不小跑,问他:“我们去哪里啊?”
    “去雅加达。”
    “为什么?都已经这么晚了,留在这里不可以吗?”
    “没有房子,酒店不合我要求。”
    “那陆航呢?”
    应绍华猛然停下,回头瞪了她一眼。
    爱月撇撇嘴,委屈地低下头:“干嘛呀,我以为你不介意。”
    应绍华放开她,她抵在墙上,他右手撑墙面,将她圈入其中,左手放在腰间,身子微倾:“难道你要我堂堂集团领袖,跟一个受了伤的大学生动手?”
    chapter 28
    坐直升机到机场,转乘应绍华的湾流g650飞往雅加达,时长一个多小时。
    应绍华牵着爱月的手,坐下时将她直接往自己腿上放,爱月挣了挣:“我身上很脏。”
    他手心一压,她继续落在他腿上。
    空姐过来上菜,接着顾崇也过来:“先生,阿姆斯特丹分部的视频会议,原定北京时间九点开始,现在还有十五分钟,您看……”
    应绍华看向怀里女孩:“自己吃饭可以吗?”
    爱月脸一红:“可以。”要是她说不可以,这会他就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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