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晴的□□晏清都一直深有体会,从前没有反抗的理由,现在么,他说:“您的意见当然重要,但我坚持我自己的意见。我的事情我知道,您不必担心。您也早点睡,晚安。”
    晏清都不等贺晴再多说,直接挂断电话。
    贺晴气急败坏,便把气往晏清都的父亲晏行谨身上撒。
    很快地,晏清都又接到了晏行谨的电话。晏行谨的态度要更温和一些,致力于调节晏清都和贺晴之间的矛盾,并告诉晏清都他外公最近住院了,想见见他,让他有空会去一趟。
    晏行谨也是职业棋手,曾经和聂如川唐山海等人齐名。后来退居二线后下海经商了,竟也做的有模有样。相对于贺晴而言,晏行谨要更懂得沟通一些。
    “这个女孩子,你确定你了解吗?”晏行谨循循善诱地问。
    “当然,”晏清都笃定地说,“去年,在‘名人战’开始之前,我和她下过棋,结果是我输了。当时我不甘心,不相信有人能比我更强,就没声张,只想提高棋力再和她一战。后来就出了‘名人战’的事儿。她是受害者,在大家都诋毁她的时候,我不求你们能喜欢她,只希望你们能客观看待,尊重她。”
    晏行谨还记得,有一段时间晏清都的情绪确实很低落,他几乎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你一遍又一遍地打谱。当时家里人都不理解,还以为他缺乏人际交往,变得自闭。现在听晏清都这么说,就能想得通了。
    晏行谨看问题稍微比贺晴好一点:“既然她棋力这么高,怎么之前棋坛都没这号人物?”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幸运,出生在一个良好的家庭,可以全力追求棋道追求理想。之前没和你们说,”晏清都有些窘迫,“是因为不想让你你们知道我喜欢的人比我厉害。”
    毕竟,因为在围棋方面他几乎是独孤求败的存在,被誉为难得的天才,即使对没什么交情的人彬彬有礼,不会落下话柄,在熟悉的人面前,总归是骄傲的。忽然有一天要他承认自己比别人弱,少不得要被打趣一番。
    但是,和杜声声的重逢,让他发现,只要杜声声不消失,这些都是小事情。而他经过一段缓冲期,已经接受杜声声的棋力比他高的事实。他要做的不是掩饰,而是奋起直追,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提高。
    晏行谨又和晏清都聊了聊,双方情绪都更平和,晏行谨又让晏清都体谅贺晴,并言明贺晴这边她会说。
    等挂断电话后,晏行谨又和贺晴道:“好了,别生气了。这种事,堵不如疏,你越反对,他越逆反,和那女孩子的关系只会更密切。慢慢来,他年纪小,接触的女孩子少,等以后咱们多介绍一些品行优秀的女孩子给他认识,说不定不用咱瞎整,他就会和那杜宇分开。”
    晏行谨有理有据地分析:“毕竟,现在他们只是在恋爱阶段,看事情还很片面,不懂得为什么门当户对的重要。你想,清都自小什么都用的好的,消费观比较合理,那女孩子从小就穷,平时生活少不了扣扣索索,俩人在一起少不得要出现矛盾。这还是一方面,另外,两个人生活的阶层不同,见识也不同,迟早会缺少共同语言。咱们且看着就是了。”
    小洋房里,贺晴被晏行谨说服,斜了他一眼:“我暂且信你就是。”
    夜色渐深。因临近年关,整个天元市都被布置成了灯火辉煌的模样,街道两旁的树冠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偶尔会有车子在主街驶过。
    当古建筑区这一片的店铺都打烊、夜晚归于寂静时,杜声声仍然和贾芃悠坐在棋桌前。
    她一边落子一边问:“尤捷思这人你见过了?”
    贾芃悠点头:“嗯,长得挺有男人味儿,为人也挺有意思的,挺识趣,也会说话,可以带带。”
    杜声声微笑:“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把人引荐给你。”
    又是一盘糟糕的棋。
    贾芃悠并不满意,她虽然不太会下,看还是行的。她看过曾经的杜声声下棋,所以知道杜声声的棋力并没有恢复。
    等这盘棋结束,她忍不住板着脸道:“你还能不能行了?交情个什么劲,都说了我不在意了,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杜声声垂眉耷眼,反倒一句话也不说了,看得贾芃悠生气。
    她握住杜声声的肩,摇晃着杜声声,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是沉迷过去的时候吗?你觉得因为以前的事影响现在很应该?”
    杜声声推开贾芃悠,咬牙道:“我只是不甘心!”
    贾芃悠点燃一根烟,把打火机扔茶几上:“你不甘心有个屁用!”
    她吐出一个烟圈儿:“受到伤害的是我,我.他.妈说我不在意了,你还在意个什么劲。在意那些事,有个屁用!能为我们现在带来利益吗?你现在的在意,你所谓的心结,除了让仇者快亲者痛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杜声声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抿唇道:“但是,我怎么可能不在意?要知道,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做职业棋手,把‘名人战’列在我的计划中,成为崭露锋芒的第一战,他也不会盯上我,你也不会被连累到……你以为我看到你被蒙着眼睛满身伤痕的样子,就能安心?”
    杜声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贾芃悠夹着烟的手指有些抖,她又吸了一口,冷静下来。
    “杜声声,”她此时无比严肃认真地叫她,“你他妈看着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过得好。你还因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就等同于是看不起我,认为我被……就好像被玷污了一样。但是,我他妈从没在意过,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现在我不是过得很好?难道你认为,出了这样的事,我就该有心理阴影,该痛苦地生活?”
    杜声声说:“你毕竟是被我连累的。”
    贾芃悠“呸”了一声,说:“少他.妈给自己贴金,连累个屁,就这么件事儿,过去了,就不是事儿。”
    她说:“杜声声,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心里,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果你还因为这事儿畏畏缩缩,就当我没你这个朋友,明天我就搬走。杜声声,我不恨你了。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恨过你,我只想看看,你有多在乎我这个朋友。”
    杜声声苦笑了一声,说:“结果呢?你满意吗?”
    贾芃悠走向杜声声,手放在她头上,慢慢下移,落在肩头,弯腰在她耳边说:“我当然满意。”
    看着杜声声秀致的五官,几近于淡漠的神情,禁欲的神态,眼神儿暗了暗,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她托着杜声声的下巴,俯身亲了上去,吻住她的唇,与她唇齿厮磨、缠绵。
    她心内低咒了一声,移开目光,并没有实践心中所想。她知道,她一旦越轨,朋友都没得做。
    她只是直起身,对杜声声说:“再来!”
    杜声声审视着贾芃悠,眼神中却没露半分探寻,只有几许惆怅与伤感。刚刚贾芃悠的意图,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什么都没说,只坐在了窗边的棋桌前,和贾芃悠继续对局。
    贾芃悠有意使杜声声放松,一边下棋,一边说了很多以前俩人还是单纯的室友+朋友关系的趣事儿,又打趣了一番熊玉书和明建安。
    气氛越来越轻松,杜声声下棋的神态也越来越轻松,一直到后半夜天将破晓时,杜声声坐在棋桌前,又有了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自信、大方、镇定,让人看不出她所思所想。她随便一步棋,都内蕴乾坤。
    隐约间,已有鸡鸣响起,天空亦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在贾芃悠坐在凳子上伸懒腰时,杜声声站起身从她身后拥抱她,真诚地说:“芃芃,谢谢你。认识你,我很幸运。”
    贾芃悠面颊蓦地发烫。
    她挣开杜声声,脸染红霞,嗔道:“你.他.妈煽什么情,真是要死了,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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