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摆手道:“不值什么,缺什么只管叫我。”
    他说完,就识相地出去了。
    这店里是自助的,要什么菜,自己去冷藏区拿。然后还有配料区、水果区。
    杜声声简单地对晏清都科普了两句,就带着他站在佐料区,用碗自己选油以及酱油、醋、辣椒酱、剁碎的生辣椒、花椒粉、盐、味精、胡椒粉、辣椒粉、牛肉酱、山椒酱、白糖、麦子酱、碎花生米、芝麻油等将近二十种佐料,然后再夹一些香菜和香葱,回到雅间自己将碗中佐料搅拌均匀,再去冷藏区一盘一盘地往雅间端菜下锅烫。
    晏清都是北方人,不惯吃辣,杜声声还记得,才点的鸳鸯锅。
    锅内,汤已煮沸,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热气上浮,像是烟雾一样,让彼此的面容都像是笼上了一层轻纱,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下午的梦境她已经记不太清楚,只依稀有点儿模糊的印象——少女走在少年身边,然后被壁咚,再反壁咚,好像还上了爪子,从少年的衣领处,顺着白皙的肌肤下滑,伸进胸膛肆意……再然后么,画面不知怎地一转,又变成了漫天箭雨,他自散落的箭矢方向走来,请她再下一局棋。
    杜声声想到这个,目光顺着晏清都俊俏的面容下滑,从白皙修长的脖颈,再到他的v领衬衫,她的目光好像化作一直无形的手探了进去。
    杜声声眉头轻皱,心下赧然,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晏清都隔着热气看杜声声时,只觉她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小巧精致的面容愈发可爱,让他心中有种难言的感觉。
    想要靠近,没有缘由的想靠近。
    可到底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人可以比她更美。而他只要看见她,只要和她讲话,便会身心愉悦。
    晏清都拎了茶壶给杜声声倒茶,放下茶壶后拆密封好的碗筷。
    他手上一边动一边找话题和杜声声聊天。
    “这次选出来的人,一共有三个。”
    除了杜声声解说的那场棋的对局者外,还有一个是鹿鸣。
    “鹿鸣下棋技巧不足,难得的是有大局观,也有悟性,天赋不错。如果可以系统地学习,将来也能成为棋坛的一员猛将。”
    晏清都的话让杜声声想起了少年冷漠又倔强的样子。
    她能理解鹿鸣的处境。他想下棋,想学,但是他的家境注定了他不能如愿。目前他所有的气力,均靠他自学成才。这样有的弊端是,尽管他天赋极高,自学也只能学个皮毛,棋力只能打打一般人,和系统学过的还是有差距。
    杜声声能体会到鹿鸣在理想和现实中挣扎的痛苦。
    一边是自己梦寐以求想做的事,错过这次机会,就再没有第二次,一边是自己需要照顾的母亲,不管怎么选择,都会让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年痛苦不堪。
    曾经,杜声声也有过这样的挣扎。一般而言,要做职业棋手,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可以参加考试入段,当时她已经有了入段的实力,但碍于入段后她就要去b市开始她的围棋之路,家里只剩下爷爷和赵云秀,她不放心,也认为自己离开家开始下职业赛刚开始并不能立马就搞个什么冠军来当,也拿不到太多奖金,甚至可能还需要家里人给生活费。
    而且赵云秀和爷爷也不可能放心十一二岁的她独自在b市打拼,她没有身份证,在那边很多事都不方便,他们也不可能陪她去b市。
    那一年,小小的她在规划职业棋手道路时,仔细地思考了三天,最终独自熄灭了要做职业棋手的念头。
    后来,她年纪大一些时,爷爷又嘱咐她,在外面不能争强斗勇,不能太锋芒毕露,她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还是答应下来。
    只是,时间越久,起围棋赛场的渴望就越强烈,对和高手对局的渴望越强烈。她终于没按捺住,成为出鞘的利剑,半道折了。
    杜声声因下午的梦境而产生的些许尴尬,此时已经消散,剩下的,只是怅惘。
    她摇了摇头,说:“鹿鸣,他应该不会去。”
    “为什么?”晏清都不解。对于一个爱下棋的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杜声声一边捞菜一边说:“直觉。”
    晏清都默了默,没再问。
    开始和杜声声一起吃饭。
    因为他是北方人,不怎么吃辣。开始调佐料的时候,杜声声加了什么佐料,他都是自己加同等分量的。
    杜声声吃得极辣。这会儿她将锅里的菜捞起来在调好佐料的碗里蘸取佐料时,发现晏清都和她做了同样的动作,再看时,又发现他的碗里的调料和自己的如出一辙,便问他:“你不怕辣啊。”
    晏清都秀致的面容在白色的热气里显得越发好看。
    他面上隐约带粉。
    晏清都动作流利地蘸取佐料:“挺怕的。”
    杜声声有些无语:“那还和我弄一样的?”
    “哦,”晏清都神情很认真,“想知道你喜欢的味道。”
    杜声声手一顿,感觉自己被撩了。
    她咽尽口中的食物,看着被辣得脸颊通红,嘴唇也红艳艳的晏清都,心里嘀咕了一句:“猫儿,他长得好犯规,容易让我发.情。感觉不科学。”
    棋馆的大肥猫觉得耳朵有些痒,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打了个滚儿,继续趴在杜声声给它垫了毛毯的椅子上睡觉。
    杜声声眼睛有些热。
    她定定地看着晏清都,认真地说:“我感觉你又在撩我。”
    晏清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杜声声,不太明白地说:“我怎么撩你了。”
    他用的陈述句的语气。
    好看的面容,泛着红,无辜的样子,惹人想犯罪。
    杜声声不答,只看着他。
    晏清都想了想,明白过来,还是不太明白地皱眉:“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成了……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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