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辛苦,妈妈你知道的,我待立涛是真心的。”
    李芳菲脸色好了一点,“韵韵,你姐姐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包括在立涛面前也不要提起,没有一个女人傻到把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的。”
    “好。”
    “多吃点,这个,对孩子好。”李芳菲现在是宝贝她的孙子得紧。
    何韵刚刚放下勺子就看到温立涛立在餐厅门口,神色不虞,她皱皱眉,佯装高兴的说,“立涛,吃饭没?没吃饭正好!”
    背对着门口的李芳菲听到声音也转头也看到眼神冷冷的温立涛,她有点不高女兴,仍旧不想这个时候发作,“这个时候回来,是什么东西落下了,叫人送去就是。”
    温立涛仍旧没动,也没有说话。
    李芳菲吩咐人去那碗筷。
    结果温立涛这才冷冷的蹦出一句话,“不必了,我问她点事。”
    “什么叫‘她’,你这个孩子。”李芳菲嗔怪道。心里越发紧了些,心道这个孩子是不省心的主,是挑事来了吗?
    温立涛迫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何韵,“何韵,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情?”
    “立涛,你是吃饭的就坐下来好好吃,不是就赶快回去上班。这个点跑回来摆脸子什么意思!”李芳菲终于忍不住一阵连珠炮的诘问。
    何韵心里一咯噔,面上一片茫然,摇头道,“立涛,什么事情?你这个样子让人好难猜。”
    温立涛冷冷的笑,嘴角翘起一个讥诮的幅度,“何韵,你还装吗?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温立涛!”李芳菲站了起来,起身得急,身后的椅子差点翻到在地。“你有完没完,一天闹不嫌烦,两天闹腾不嫌烦,我跟你说我烦,好好地吃饭又被你给搅了。出去!”
    李芳菲直直的指着大门口方向。
    何韵心里直打鼓,却不得不应付场面。赶紧起来拉着李芳菲的手臂,“妈妈,不要生气。你最近血压有点偏高,医生叫你注意调养……立涛你有什么我们去外面说吧。”
    李芳菲见何韵欲往外走的,她一把抓住何韵的手臂,“他有什么就在这里说,我倒要看看他想要说出些什么来。就为了不相干的人,他要是敢那样,韵韵,不要怕,妈妈在的。”她又转向温立涛,“你说啊,我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
    她已经猜到了温立涛这个样子肯定是听说了何凌霄车祸住院的事情。
    温立涛眼底闪过一缕狠戾,“何韵,我只问你,凌霄出车祸的事情据说背后不简单,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什么!”李芳菲暴喝,“温立涛你脑子糊涂了!”
    何韵神色凄惶,几乎有些站不稳,死死地抱着李芳菲的手臂,看看温立涛,又看看李芳菲,“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刚刚我才知道这件事,你就来说这件事是我做的。你……这样不相信你的妻子。”
    “除非你值得相信。”温立涛凉凉的态度,无视何韵的表现,他觉得这个女人的嘴脸挺恶心的。
    “滚!”李芳菲再一次指着大门口方向,只是这次她的手抖的不像话。
    “我知道了,立涛你是愿意相信我,我才值得相信是不是?”她苦笑,眼里起了泪花,“在你心里,纵然你没有真正拥有过的女人,你觉得弥足珍贵,反倒是我这种得来容易女人最不值得一提。在你眼里我上赶着怀孕变成你的妻子就是自取其辱对不对?”
    温立涛玩味一笑,“何韵,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当初接近我的用心。”
    他说完果不其然看到自己的妈妈抄起了手边的盘子摔过来。他头一偏,堪堪的躲过,那白瓷盘子落在地上变成无数碎片。
    步履虚浮的往外走。外头是碧玺般的蓝空。几丝云漂浮在空中。秋末不强烈的日光,总是格外的温和。寥寥几句,他也不知道是回来做什么,他明明知道问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偏偏还是要问一问。他心里的郁闷总要找到宣泄才好。
    这样的自己,他自然知道为什么的。他之前在医院吃了闭门羹。他只想确定她是否安好,然后跟她说说话,他还没有怎么呢就被杨瑾维的那些人从走廊请出来。
    他看到那一蓬蓬蔷薇,繁繁密密的枝叶间已没有了那些粉的白的花儿。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那些叶子也将会全部消失。
    “温立涛,你找到我……”
    “霄霄,你在哪儿呢。”
    她果然是条跳脱的小泥鳅,明明看到她的一片裙角在那一处飘过,他连忙过去,就找不到人了。
    “在哪里呢?”
    “咯咯……这里呢!”她的声音娇娇的。
    可是他还是找不到她,一着急就满头大汗。一个不小心就被一根藤给绊住了。这一下摔得他都能听到肌肉下的骨头跟地面接触发出的摄人声音。
    他立马站起来,看着自己手掌,上面掉了一大块皮,还有血丝。
    她估计是听到声音不对,探头探脑的从叶片间缝隙往外看。圆溜溜的眼睛,在缝隙间更黑了些。看到他手掌的时候,她从缝隙间退开,很快来到他面前。拿着他的手小嘴巴就往上凑。然后她说,“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他没有疼,也没有哭,七八岁的男孩子还哭鼻子,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丢男人脸的事情。可是,她倒是一本正经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还疼不疼,立涛还疼不疼。谁叫你那么笨来着,笨死了这里也会摔倒。”
    昔日种种对于他来说太过清晰。然后他又是那样清楚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娇气
    为什么对于他来说想要的,曾经拥有的,想要的,为什么就那样艰难呢?
    他记得她的笑起来的样子,记得她编贝一样的牙齿,记得她生气的样子,记得她暗自窃喜的样子,记得她倔强的的样子,记得她不知道的那些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可,也只是记得而已。
    “记得”除了能让他伤心以外,已经变得毫无意义。“记得”拯救不了他疼得不能直视的心,“记得”只是让他认清楚现实的残酷。
    他想要“忘记”,可是只有“记得”。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如果真的是死去到还好,“今日生”?笑话,今日怎么“生”,就像是现在他明明看到太阳也不觉得是温暖的,明明满眼花团锦簇却是凄凉的。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犹记得这首歌当初是何种悸动,犹记得她浅笑的温润。他们本来就是彼此不分的两人,如今倒像是隔着天堑鸿沟。
    他本来是应该不在乎她的,应该听她的以后再也不要有希冀。可是在听到她受伤住院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她。只是没人给他机会,他空有一腔殷勤却没处放。
    他终于明白她既不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不是他心里的一抹月光,更不是一颗朱砂痣。而是长在他心底的一颗种子,从遇见她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慢慢的在心里发芽,生长根须。然后那千丝万缕的根须慢慢的沿着心脏位置延伸开来,触到更深更阔的位置,根深蒂固到什么地步轻易不知道的。直到有一天这颗种子变成的禾苗被人拿去,那些细小的根茎仍旧留在原来的地方。跟着他一起腐朽成灰。
    手贴在心口位置,那里是如何也好不了了。
    李芳菲见何韵脸色不太好,她说,“韵韵……”
    何韵摇摇头,想笑,可是怎样都笑不出来,平日里要是温立涛朝着她发难她还能装装样子,假装自己不在乎。假装自己还能忍受,假装自己为了孩子。可是今天任由她怎样强作欢颜,都无法达到那种大方贤惠的效果。
    她知道症结在哪儿,李芳菲的话,温立涛的话,让她心里像是有股火苗在窜。如果真是东窗事发,那么……那么她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的世界肯定会分崩离析。
    心里一阵恐慌,一阵难过……如果真的要她付出代价,那么是不是有点大了点。买凶杀人是个什么样的罪名,就算是她对法律一知半解也知道此时非同小可。
    “妈妈……没事,我只是需要缓一缓……”何韵低垂着眼睫,她不敢看李芳菲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此刻脸色一定很难堪,这个时候她已经不能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么恐慌也怕会被李芳菲看出端倪。
    她撑着桌面站起来,身形晃了晃。
    李芳菲赶紧扶住她,“你这个孩子哟,可见怜的……”
    何韵如果是以往听到李芳菲用这样痛心的话跟自己说,还会说上两句,这个时候她连摆手都不能。“我先上去一会儿。”
    “好,我这就送你上去。”李芳菲托着何韵的手臂。“小心一点……”
    何韵一回到房间,等李芳菲出去了,她拿起手机就给许玲打电话,“妈妈,你能不能过来接我回去?”
    许玲本来在屋子里跟人学煲汤,家里新来的厨子是广东人,广东人信奉养生之道在靓汤,所以这个广东厨子也煲得一手好汤。许玲正打算晚上在何坤面前露一手。
    她正在兴头上,不想这边还在问火候问题,佣人就来说何韵的电话来了。何韵几乎每天都有跟她有通电话,只是这个点何韵一般都是应该吃完午饭在歇午觉。
    她听何韵说的有气无力,“睡不着你?”
    “我想你了妈妈,特别特别想……”她很怕,很害怕,怕下一秒就身陷囫囵。怕来不及!
    “娇气,不过你要是过了的话,今晚可是有口福的了。妈妈正在学煲汤。”许玲兴高采烈的,“其实呢,妈妈只是想让你来给我把把关!我这就叫人来接你。”
    “妈,你来接我,好不好?”何韵心里难受,实在是没有勇气走出这个房子,走出这个给了她很不好回忆,又曾经寄予了很大希望的房子。
    她以为自己能够做到这家的女主人,以为没有谁比自己在这个家里更合适,以为只要成为温立涛的妻子跟孩子的母亲就能俘获他的真心。即使是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不愉快,她想自己都能够坚持到有天他会发现她的好,发现他想要的其实她也能够给予……现在她才知道自己这真是作茧自缚。
    在这个家有谁会在乎她是不是真心愿意做一个小女人,有谁在意她真的伤心了……她不过是李芳菲眼里的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不过是被何凌霄好一些的儿媳选择,因为她是现任何家千金。她在温立涛眼里算什么呢?她总算是弄清楚了,不……应该是认清事实,她不过是他眼里的绊脚石跟垃圾,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妈妈没空啊……”许玲肩膀夹着听筒,这手上还有少许淀粉。“我马上就叫人过来。”
    “不行,妈妈你一定要过来的。”何韵从来没有过的固执。
    许玲小小的诧异了一回,自己的女儿从小省心不说,也没有这样娇气又任性的时候,最多撒撒娇也是点到为止。
    “韵韵你怎么了?”许玲感觉到自己的脖子都要僵掉了。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来。她以为是温立涛又怎么了。
    “妈妈,我……只是很想你,你一定要来接我。”何韵有气无力的说。
    等挂断电话,她开始收拾一些紧要的东西。找来一个大袋子,一股脑儿放进去。
    在收拾好了以后,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看着鼓囊囊的行李袋,一阵苦笑,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
    ……
    何凌霄正在跟杨瑾维打游戏,两人肩膀挨着肩膀,手上各自拿着遥控操作,连彬敲门进来就看到两人挨得很近盘腿坐在地毯上,那气氛明明是游戏里的厮杀,现实里却又怎么看怎么和融。现在门外的情形让他不得不打断他们,“杨先生,杨董事长要进来。”
    杨瑾维权当做没听见,“何凌霄你还说你以前怎样怎样风光,我都已经很手下留情了……你这个成绩……”
    何凌霄白他一眼,“都说了,是以前,你也说是以前。”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以前也不怎么玩儿的。”杨瑾维笑微微的看着屏幕,嘴角那一抹笑容让他嘴唇微勾,淡化了他下巴的冷硬。
    “杨瑾维你不过是想说你比我聪明罢了,何必拐弯抹角的来证明我笨。”何凌霄很不服气。
    “可是我倒是喜欢你的笨来着!”他深深地看了她两秒,收回视线。
    就是这俩秒倒是给了何凌霄很好的反转机会。她小小的得意一番,“骄兵必败,呵!”
    连彬不知道进退之间该如何是好。杨云翰这次脸色可是明显要比那一次直接踹门还要来的难堪。
    “去告诉他,我谁都不见!”杨瑾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连特助这种事以后还要交待,那么我想我得考虑重新找人代替你现在的工作。”
    何凌霄偷偷用余光窥他一眼,只见他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杨云翰此人确实可恨,不仅仅是现实生活中的陈世美,还是一个没有一点人性的父亲。……跟何坤差不多吧。
    连彬出去了。
    几局下来两人胜负均分,倒是看不出谁比谁好多少,何凌霄不想再玩。“不玩了。”
    “乏了?”杨瑾维用肩头撞她的肩头,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嗯啊,不想玩了。”何凌霄只是顾忌他肩胛处的伤口。这还缝针的。之前医生说他这个伤口,可大可小,处理不好的就以后就会落下病根,没准天气变化就要疼的厉害。
    杨瑾维手上的遥控操纵器掉到腿上,“哟,好疼。”
    何凌霄见他皱眉脸色很不好的样子,赶紧凑过去,焦急问他,“你怎么了,哪里?”
    她的手往着他,整个人都朝着他倾斜。他一把揽过她,头搁在她的发顶处,“哪儿都疼。”他的手扯过她的手,放在他心口,“你摸摸这里也疼。”
    何凌霄知道上了当,有些气愤一边试着挣脱一边说,“耍流氓,放开我,你!”
    杨瑾维低低的笑,“我不对别人耍流氓,只对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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