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听说了莫可安至今还没有小孩,为此没少遭夫家嫌弃。认识这么久,那么多次的针锋相对,她没有一次赢过莫可安这女人。家世容貌谈吐气质和聪明程度她没有一样胜过莫可安,周远青不甘却无可奈何。不过现在好了,她终于有一样能胜过莫可安了,甚至是远远超出莫可安一大截,这种吐气扬眉的感觉真是太特么爽了!
    周远青笑得春风得意,还示威的把两个儿子揽到怀里。
    “养儿不易啊!我总算是体会到了当父母的难处,不过莫可安你没有小孩是不需要担心这种问题啦。”说完周远青假装懊恼的轻掩了一下嘴唇,一脸说错话不知所措的样子,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哎呀,对不起啊莫可安,我……我是听说你不能生小孩,我刚才一时没想起,对不起啊!你原谅我吧。”她嘴里很诚恳的说着道歉的话,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反倒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的光芒。
    莫可安这一刻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与羞辱。她在学校里一向看不起农村的同学,尤其是这个周远青,觉得她是乡下泥腿子,却妄想跟她攀比,既粗俗又讨厌。可如今她却被自己一向看不上的人讥讽嘲笑,这种难受又羞愤的感觉比丽花婶子带给她的伤害还要强烈一万倍。莫可安的脸色阵青阵白,手指甲紧紧的掐进肉里,眼睛狠狠的瞪向周远青。
    周远青被莫可安那狠戾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高兴得想大笑。莫可安这女人,任何时候再装模作样的端着一副聪慧大方的面孔,什么时候见她如此失态过?
    能逼得莫可安露出这副模样,周远青算是满足了。
    她挑衅似的对莫可安又笑了一下,嘴里却说道:“莫可安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没想起!不过,哎呀,莫可安你也不要太伤心啦,这老天爷不让你有小孩,有什么法子呢!你看开点吧,大不了去抱养一个,现在很多人都养不起那么多孩子,你去抱养一个也算是有后了。生恩不及养恩大,从小养到大对他好,也不用担心以后没人养老送终。女人生不出孩子这事虽然少,但也听说过那么一两起,别人都说是那些女人做了亏心事心地不好才有的报应……恩,这话说别人是有这个可能,但放在莫可安你身上我是不信的。所以莫可安你也别太伤心了。要不要我跟我们那些同学说说,大家发动发动家里的亲戚朋友给你问问别人,你家里的条件好,很多人都会愿意把孩子送你家当儿子的。你也别客气,我们好歹也同学了一年,这点小忙我还是愿意帮的。呵呵呵!!”最后说到帮忙的时候周远青别提多真诚了。
    …….不是故意的?
    对,你不是故意的,你简直就是有意的!
    ……没人养老送终?
    这是明里暗里说她生不出小孩吧!
    ………女人生不出孩子这事虽然少……是做了亏心事心地不好的报应?
    所以这么少的事都让她撞上了,是说她倒霉还是说她真的是做了亏心事的报应?!哼,什么亏心事?是家世容貌智慧碾压你还是机敏善辩实力强大让你出不了头?!
    ……跟同学说说?
    是想看我笑话吧!
    …….愿意帮忙?
    这是想拿着这个把柄嘲笑我一辈子还是想凭着这个拿捏我!
    还老天爷不让我有小孩?你是老天爷吗?说得那么肯定!!
    莫可安听出了周远青话里的意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也冷得吓人。这个周远青,果然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以前只会大声吵嚷的人也能绵里藏针的说出这番似是而非的恶毒话来了。她该说有长进么?!
    莫可安的眼神像淬了毒般,锐利狠戾又凶恶。周远青则眼含挑衅讥讽,又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得意洋洋与炫耀。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让空气也变得更加的炙热起来。旁观的人里除了不明所以的两个小孩儿,那男人是明显感觉到了两个女人之间的不对付。
    “阿青”男人的声音透着无奈与一丝忐忑。他是个厚道纯朴的人,没听出自己老婆话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可他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与面前这女人有什么矛盾,按她的性子想必也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没看这一看就是城里的女人那脸色都变了吗,那话想必让她听得很难受。男人不忍心责怪自己老婆,可又不能视若无睹,只好无奈的叫她的名字,让她收敛点。
    真是的,怎么就那么掐尖要强呢!他是不介意她什么性子,可现在怀着孩子呢,万一面前这女人恼羞成怒的动起手来怎么办?想到这里,男人也赶紧的走过去,抱起周远青右侧的二儿子坐到了周远青身边。
    周远青没理自己老公,仍旧用那挑衅的眼神看着莫可安,不过她身子还是微微的放松了一些,向男人那边靠了靠。不得不说,长久被莫可安压制,周远青对于莫可安还是有一点阴影的。
    听到周远青男人的声音,莫可安总算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她一向要面子,最不愿意让别人看笑话。其实这些话她在这两年中都听过无数次了,这次格外的愤怒太概是说这话的人是她一向看不起的周远青吧。
    莫可安用力的掐了一下掌心,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端庄大方的模样,她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帮忙就不用了,而且你听谁说我不能生小孩的?我才结婚多久?满打满算也还没有三年,急什么!而且养个孩子你以为像养个小猫小狗那么容易吗?生个孩子不难,可要让他吃好穿好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我跟我家男人现在不生孩子,不过是想再辛苦几年,赚多一点钱好让孩子出生后能过得好一点,不然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生出来反而遭罪,那倒不如不生!”
    她说到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眼神上下巡梭着周远青两儿子那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的模样和那衣服裤子短了一大截露出来的小手小脚身上。眼神里带着怜悯和同情。
    即使这么久没见,可她跟周远青针锋相对了那么久,莫可安知道,周远青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露出怜悯高傲的表情,比直接鄙视她还让她难受。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呢。果然,周远青一看到莫可安的眼神,原本的洋洋得意变得愤怒起来,脸上也阵青阵红的,那犀利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嗖嗖嗖的飞向莫可安。
    莫可安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了一下。她换了个姿势,显得更加的端庄大方,挺直的背脊让身上那件八成新的碎花的确良更加顺滑柔软不见一丝折皱,随着莫可安轻轻的摆动,显得那细腰似杨柳一般柔软。瞥见周远青眼里的嫉妒,莫可安心里更加满意了,她一向懂得怎么挑起周远青的怒气。
    那男人没看出莫可安眼里的意思,听到莫可安的话他眼里还闪过一抹赞同,然后叹了一口气,怜惜的抚摸着怀里二儿子的小脑袋。周远青看到后,都快气死了,人家说她跟他没本事养不好儿子,这呆子居然还赞同的点头,这不是明摆着让莫可安笑话么?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莫可安见此,心里又冷笑了一下,总算不那么愤怒了。她拂了拂袖子,说道:“周远青,说实话,我刚才差点认不出你,记得你比我还小一岁呢,怎么现在看起来……?”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她这几年憔悴了很多,看起来也老了很多,周远青明明比她小现在看起来却比她大了五、六岁似的,身上的衣服洗得老旧发白还缀满补丁,想也知道日子并不好过。
    周远青也是掐尖要强死要面子的人,现在被莫可安明晃晃上下打量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又恨莫可安专踩别人的痛脚来羞辱。
    “你两儿子也快要上学了吧?打算好去哪里的学校了吗?不会是像你一样在你们村里的小学读书吧?啧啧,周远青,站在同学的立场,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把他们送到我们县里的小学比较好。县里的师资力量总要比你们村里强些,从小在县里读书,等他们上初中的时候起码就不会像你当初一样成绩总是垫底,连那么简单的普通话都带着一股乡下音。唉,其实也怪不得你,乡下人嘛,我也能理解,不是在县里读一两年书就能变得跟城里人一样的!呃,还是不要了吧,你们农村人就算在城里读了书最后还是要回家种田,不像我们能在城里找工作,这样看来,还是别费那个钱了,还是在你们村里读吧。”
    这下轮到周远青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莫可安欣赏着周远青那阵红阵青的脸色,心里很是高兴。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周远青,看你的样子似乎过得不太好,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但听你诉诉苦还是可以的,毕竟同学一场嘛。好了,我要回家了,再见了!”
    说完,莫可安轻盈的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拂了拂衣服,力求像美丽的蝴蝶一样婉转婀娜的蹁跹着步子走向外面。
    看着莫可安美丽纤细的背影,周远青又看了看自己本来就粗因为怀孕而更加粗的腰肢,感觉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狐狸精!是城里人有什么用?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生不了孩子。”周远青再怎么变化始终不如莫可安口舌伶俐,只得死死抓着这点不放,她心里万分坚信,像莫可安这种傲慢嚣张的女人是不会有孩子的。
    说罢她还是不解气,抓起她老公的手,故意大声的说道:“大山你不知道吧,莫可安的妹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偷了书记家公子的钱的女人。啧啧,这莫家两姐妹,一个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一个自私薄情是个小偷。这都是什么人呐,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跟莫可安一个班里念过书,你不知道她们家……”
    周远青对于莫可安的敌意从未因缀学而消退过,这么多年她一直关注着莫可安和莫家的消息,所以才会知道那么多关于莫可安家的事。此时加油添醋的说出来,其中的跌宕起伏、曲曲折折像是亲眼所见般,不写成小说还真是浪费了。
    莫可安走得不快,周远青的话她当然听到了。她顿了一下脚步,又重新若无其事的迈着步子,只是脸色阴沉得吓人,刚刚扳回一成的喜悦荡然无存。
    也难怪她一直看周远青不顺眼。这个人真是讨厌得要死!
    ……专注讨厌周远青一万年不解释!!!
    今天真是出门不看黄历,倒霉透了!先是在百货大楼遇到莫可妍,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跟爸妈起了争执,走的时候又不巧碰到丽花婶子那个大喇叭,最可恶的是连多年不见的周远青都跑出来刷存在感。直是桩桩件件都不顺心,早知道今天就不回娘家了。
    莫可安冷着脸回家,就算回到尤家,脸色还是难看的很。尤其是听到屋里嬉笑欢乐的说话声,莫可安心情更加的不好了。
    大姑姐尤月香还没走!
    看到推门走进来的莫可安,屋里有一瞬间的寂静,本来吃着饭的众人都错愕的看着莫可安。不怪他们惊讶,莫可安平时回娘家可没有那么早回来的。
    “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拿碗吃饭。”尤年轻声喝斥,对莫可安使了个眼色。
    从看到莫可安回来就阴着脸的尤母“澎”的把碗摔在饭桌上,高声的骂道:“吃什么吃?!一大早就出去连个鬼影都不见,就挑着饭点回来,咋这么大脸啊?!你看看哪家的媳妇像你这样的?一放假就跑出去,家里的事一点儿都不沾手,一回来就想着吃,我该你欠你了?我们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尤年头疼的揉揉额头,又来了,又来了!!
    其他人见怪不怪的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只尤爸跟尤年皱着眉,有点不悦。
    “妈,你说什么呢,可安今天一大早不是跟你说过要回娘家了吗,当时你自己也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呢?好了,让可安坐下吃饭吧。”尤年无奈的说道。
    尤年说的是事实,他说的也没错。可并不是他说的是事实就能让一个存心挑刺的人安生下来的。
    女人,尤其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还是一个小心眼做母亲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还只有你一个儿子的时候。即使你说的没错,即使你有道理,即使你本意并不是偏帮谁只是想息事宁人。在那个做母亲的女人眼里,你不站在她那边你就是错的。
    尤母本来只是习惯性的开骂,如果没人说什么,她骂了一通也就算了,也不会真的拦着莫可安不让吃饭,毕竟她还是要脸的。当然了,摆脸色是避免不了的。
    可尤年一开口维护莫可安,尤母就受不了了,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她一把扔下筷子,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儿子,你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在找碴?”
    难道不是吗?尤年没说出来,可眼里透出的意思就是这样。
    尤母当即就扯开嗓子哭骂起来:“好啊,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她出去一天,我这个做婆婆的说一两句都不行了?哪家的媳妇像她这样的?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就等着吃饭,平时上班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放假一天她影儿都没见着,也不说帮家里洗洗涮涮的,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活儿不干,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这像样吗?偏你个傻子还当宝贝似的疼着哄着,没出息!”
    又来了!他妈妈是一天不说“生儿子”三个字就过不下去了吧?尤年只觉得脑门子的青筋都开始“突突突”的跳动起来了。
    尤月香吞下口里的肉,煽风点火道:“二弟,妈说的一点错也没有。你看看她,什么都不干只挨着饭点回来,这都懒成什么样儿了?!偏你还宝贝着,说一下都不行。这有了媳妇忘了娘可不行,你忘了是谁那么辛苦的拉拔着你长大的?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小时候家里有口吃的都是先紧着你,等你吃完才轮到我们跟爸妈。还有你五岁发烧的时候是谁整夜整夜不睡觉抱着你哄着你给你敷凉毛巾来的?你七岁从树上摔下来,那时咱家还住在乡下,咱妈可是大老远的抱着你走了几十公里,就为了去县里的医院治疗,那时咱家可是穷得揭不开锅,妈宁愿挨家挨户的求别人借钱也不让你留下一点后遗症。这些你都忘记了吗,做人可不能没良心!这做人媳妇的,婆婆骂几句怎么了,哪个媳妇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偏就她金贵不成?!”
    又来了!每次她跟尤母有什么争执,尤月香就总拿这番话来胁持尤年站在尤母那边。莫可安都听出茧子了,早就不耐烦了。
    不过她不买账不代表尤年同样能不买账。果然,尤月香这番话一出,尤年只能无奈的闭上嘴。
    就算知道他妈他姐姐在胡搅蛮缠混淆黑白,尤年也不得不听。
    112.112
    “是啊二哥,妈又没说错。今天我跟妈大姐把屋里都打扫了一遍还把家里的纹帐被子什么的都拿出来洗了,累得不行。二嫂却一大早就出去了,一点忙都不帮,也不说早点回来,偏我们刚做完饭开吃她就回来了。咋那么大脸呢!”尤年的三妹也在一旁支援母亲姐姐。
    “尤月娥你给我闭嘴!”尤年火了,还嫌事儿闹得不够大是吧?
    看到二哥那黑沉的脸色,最小的妹妹刚准备出口的话也不得不咽了下去。
    见儿子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家妹妹摆脸色,尤母不干了,“你骂她做什么?她又没说错!难不成你为了一个外人连母亲妹妹都不要了?!”
    外人?她是一个外人?!莫可安只觉得愤怒委屈又心酸,她嫁进尤家这么久,在尤母眼里还是一个外人。心越受伤,莫可安却越是一言不发。
    尤年无力的苦笑,“妈你怎么能那么说呢,可安是我老婆,她怎么算是外人?!我求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尤母越发生气了,儿子越为莫可安说话,她就越恨莫可安。“她能跟你妹妹比?你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她呢?连个儿子都生不出,白占着你老婆的名份,别害得我们尤家在这一代绝了后,按我说……”
    “好了,乱吵吵什么!还吃不吃饭了。都给我闭嘴。可安也坐下吃饭。”尤父终于开口了。
    尤母闹得再凶,这个家还是尤父说了算。此时他一锺定音,就代表事情到此为止。
    莫可安神情莫名的看着尤父,如果真想阻止的话怎么不一开始就阻止,偏要等闹到现在才开口。只怕她这个公公对她也是不满的很,现在只不过借婆婆的手给她点教训罢了。
    “可安,你快点坐下,我去给你盛饭。”尤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拉着莫可安。
    莫可安只觉得厌烦得很,这家里的一切都让她有种窒息般的难受。她甩开尤年的手,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我不饿。”
    她这一甩,又甩出问题来了。
    尤母指着她气冲冲的说道:“你摆那脸色给谁看?出去野了一整天你还有理了是吧?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吃我尤家的饭啊!”然后又转头对着尤年骂:“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坚持要娶的媳妇,又懒又生不出儿子,对长辈也没个好脸,我欠她该她了?啊?!偏你捧着宠着,像供个祖宗在家似的,惯得她无法无天。看看结果怎样?你倒是好心,担心她渴着饿着,人家对你有个好脸没有?!那臭脸看得人厌烦,偏你上赶着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你怎么就那么缺心眼上赶着让人家糟蹋!我跟你爸养你那么大就为了让你给她摇尾乞怜的么?尤年,你就那点出息?!”尤母声嘶力竭,一脸悲愤,看着尤年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尤年满脸大汗,只觉头痛欲裂,他着急的摇着手,“妈,我不是……”
    莫可安快走几步,推开房门走进去立马又把门关上。
    她双脚互蹬了一下,待鞋子脱了,她爬上床背靠着墙壁抱着双腿把头埋在腿间。
    这就是她的生活,每天都在不停的争吵辱骂中渡过。莫可安身心疲惫,只要一想到未来的几十年都是这个样子,她就有种火深火热生不如死的感觉,心底的绝望从心底一层层蔓延。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莫可安顿了一下,把头埋得更深。
    尤年把手里装满饭菜的碗放在床边的矮桌上,看莫可安抱成一团,浑身散发着委屈哀伤绝望的气息。他心里一痛,跟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喜欢莫可安,也很孝顺尊敬他妈妈。他只是不明白,他每次尽力的想对她们好,可为什么每次都是适得其反?她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是越来越糟糕?
    现在的人只知道婆媳的关系不好处,中间的儿子各种夹心饼干,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吃都吃不饱了还有心情关心这个?处不好就处不好呗,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嘛,这好什么好想的。
    所以尤年一点都不明白婆媳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夹在中间的他只觉得异常痛苦,两边抹平两边劝,越是这样却越是讨不了好,反而落得个两边埋怨。
    哪像后世,婆媳这点子关系被人分析得七七八八的,真搞不定还能发贴求助,分分钟有热心的网友教你怎么圆滑的周旋在妈妈跟老婆之间。
    尤年不明白,也搞不清楚,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处理。在尤母面前为莫可安说好话,在莫可安面前就为尤母开脱,他自以为是为了她们好。结果不言而喻,越来越糟糕那是肯定的。
    他又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把手搭上莫可安的肩上,“可安,你饿了吧,我把饭端进来了,你先吃。”
    莫可安扭动身子,往旁边移了移,尤年的手从她肩头滑落。
    尤年烦躁的耙了耙头发,忍不住说道:“可安,你…….你别生气,妈,妈她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她只是,她只是太想抱孙子罢了,不是要故意针对你。”
    一提到尤母,莫可安就厌烦,她猛的抬起头,语气冷得像冰渣子:“这还不是故意针对我?!那怎么才算针对?尤年,你能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生孙子生孙子?!你妈整天就把这事挂嘴边,烦不烦啊?尤年,我是你老婆,不是专门生产的母猪,我们结婚还没有三年,还没有小孩很正常吧。可你那个妈呢,到处跟别人说我有毛病生不了小孩,你知道我有多难堪吗?连一个百八辈子没见的人都跑来嘲讽讥笑我!”越到后来莫可安语气越激动,眼眶也不自觉犯红。
    尤年看到这样子的莫可安心里很是难受,却还是讷讷的说道:“妈,妈这不是怕尤家绝了后吗?她只有我一个儿子,比较紧张也是正常的,可安,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不要跟她计较。”
    莫可安失望的看着尤年,冷笑着说:“尤家绝了后?是你家绝了后吧!全国那么多人就你家是姓尤的吗?还那么大脸说尤家绝了后,你妈能代表全国的尤姓人吗?不知所谓!我听说你妈结婚了七年才生下你大姐的,现在我们才结婚三年,她还怎么好意思来骂我,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不要脸!”
    尤年脸色大变,喝道:“莫可安!”
    莫可安仰着脸一脸倔强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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