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惟走过去,“就你一个人?”
    “是啊。”杨青笑了笑,“他们都出去了,琳姐去买菜,钟恒哥带平安去玩了。”
    “他带平安玩?”
    “嗯。”
    “平安有这个胆子?”
    “你知道啊,其实平安是被拎出去的,肯定又要挨训了。”
    许惟低头笑了声,觉得挺神奇,想象不到他训孩子是什么样。
    杨青盯着她看。
    许惟注意到了,一抬头,逮个正着,杨青顿时有些尴尬,找话题掩饰:“你吃不吃西瓜?那冰箱里有。”
    许惟说:“不吃。”
    话茬没了,杨青也不知讲什么好,摩挲着手里的书。
    许惟瞥过去,一本《大学英语六级词汇》,红色封皮。
    原来不是专职在这做事的。
    “读大学了?”许惟问。
    杨青嗯了一声。
    “大几了?”
    “下学期大三。”
    “你没到二十吧。”
    杨青有点不好意思:“我读书晚,二十一了。”
    许惟说:“还很年轻啊。”
    杨青看了看她,“姐姐,你看着也很年轻。”
    “是么,那你看我多大?”
    杨青说:“最多二十四、五吧,肯定得比钟恒哥小。”
    许惟一笑:“钟恒几岁你知道?”
    “知道啊,”提到钟恒,杨青眼神都柔了几分,“钟恒哥比我大六岁半。”
    算得可真清楚。
    “我大他七个月。”
    杨青有些惊讶:“真看不出来,你跟钟恒哥是同学吗?”
    “对。”
    “是大学同学?”
    “高中。”
    谈起钟恒,杨青好奇心旺盛,眼里露着兴奋:“他以前什么样子啊。”
    “很帅。”
    杨青笑:“我猜也是,很多女生追吧。”
    “对,很多。”
    杨青又说:“他肯定很招人喜欢。”
    许惟没接这话,心道:可不是么,浪起来痞帅,一认真能迷死人的。
    杨青还想问,许惟懒得聊了,摆摆手,“我去外头走走。”
    她转身,刚走两步,门口跑来个短发女孩,一边喘气一边喊:“杨青,你还不快去看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那女孩拍大腿,急得快结巴:“哎呀,你钟恒哥掉河里了!”
    “啊?”杨青有点惊讶,倒不担心,“在哪呢?”
    “就前头那剪水河!有个骑摩托的栽下去了,钟恒去拉他,也掉下去了,昨天刚下过暴雨,那河可深了。”
    她还在说,许惟已经变了脸色,“他怕水!”
    杨青一愣,刚回头,就见许惟跑了出去。
    天色擦黑。
    剪水桥上挤满人,岸边还围了一圈,热闹得很。
    有人吼:“拿绳子呀。”
    有人指着:在那边儿,就在那,看见头了,再游过去点儿!”
    还有个女孩儿兴奋的声音:“舅舅加油哇!”
    但从远处听,只有一团嘈杂人声,乱糟糟。
    人群突然被拨开,一个身影挤到前头。
    “钟恒!”
    这一声喊得钟恒一个激灵。他从水里钻出头,一抹眼睛,没看清人,就听“扑通”一声。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桥上的钟琳没料到这一出,倒是沈平安眼睛发亮:“妈,是那漂亮姐姐!”
    也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吹了声口哨,咋呼一声:“小钟,姑娘来救你咧!”
    岸上人哄笑,议论纷纷,看戏一样。
    许惟呛了口水,往钟恒的方向游。
    钟恒很快游过来,在水里抱住她的腰,划拉几下到了岸边。
    旁边人把他们拉上去。
    两人坐在石阶上。
    钟琳下了桥跑过来:“哎呀,没事吧?”
    杨青也赶来了,挤过来喊:“钟恒哥!”
    周遭群众瞅着落汤鸡似的两人,七嘴八舌,他们认得钟恒,却不认得许惟,好奇地问:“这女娃谁呀。”
    许惟脸庞滴水,喘着气,有点愣神。她身上的裙子是棉的,泡过水后皱缩着,几乎短了一截,露出来的长腿白得晃眼。
    钟恒抱起她,从人堆里挤出去:“麻烦让个路。”
    旁边有个湿淋淋的小伙子跟上来:“哎,大哥大哥,我摩托车呀,不是帮我弄上来嘛。”
    钟恒头也不回:“你他妈找别人去。”
    杨青愣愣地看着,“琳姐,怎么回事呀。”
    钟琳笑了一声:“谁知道呢。”转头喊,“平安,回家了!”
    沈平安挠了半天脑袋,一瞬间灵光乍现,猛拍自己的小短腿:“就说嘛,我肯定见过她。”
    许惟在钟恒怀里回过神,拍拍他胸脯,“我自己走吧。”
    钟恒不理,一路把人抱回客栈,催促:“你赶紧洗澡换衣服。”
    许惟正在经期,到水里泡一趟确实难受。她很快回房间冲好澡,收拾完出来,钟恒正好端着红糖水上来了。
    许惟接过来,坐在沙发上慢慢喝。
    钟恒没走,站在床边看她。他还是那身湿衣湿裤,短发泛着水光。
    许惟抬头,说:“你去换衣服啊。”
    “等会去。”
    许惟停顿了下,问:“你学会游泳了?”
    “嗯。”
    “不是怕水么。”
    钟恒沉默了一会,说:“早就不怕了。”
    “哦,那挺好。”许惟笑了笑,“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学游泳呢。”
    她低头喝糖水。
    那身影却走近了。
    他靠着沙发,声音低下来:“所以跑去救我?”
    许惟手一顿,没吭声。
    钟恒站着不动,裤子上的水滴个不停,在地上洇出一条湿印。
    这种安静令人不自在。
    过了很久,在许惟喝完糖水时,他又幽幽地来了句:“怕我淹死,是不是?”
    看来这事是跳不过去了。
    许惟应了一声:“嗯。”
    按钟恒的尿性,肯定还要接着问。他喜欢占上风,不爱给人留余地。
    许惟等着,可过了几秒,只听见一声笑。钟恒低着头,目光在她脸上绕了绕,难得一见地收了话,拿过她手里的碗,“等会给你送晚饭。”
    客栈提供订饭服务,做饭的是在附近请的厨子,钟琳买好菜,厨子做完饭就走。景区食宿都不便宜,客栈的简餐相对实惠,有些房客乐意订。
    六点多,钟恒送饭菜上来,临走前说:“我等下送平安回家,要去城里,有什么要带的?”
    “薄……”
    “除了薄荷糖。”钟恒说,“这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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