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人哪里见过这种战术,很快就溃不成军。数十艘战舰,甫一交战就被焚毁三艘,又被水师战舰击沉两艘,俘虏一艘,其他狼狈逃亡。
    水师趁胜追击,在南海将这些溃败的葡萄牙海军战舰尽数击毁。
    经此一战,福建水师声名大振,而同时作为提督的祁煊也赢得了诸多赞誉。
    朝廷频频收到捷报,大喜过望,进行一番例行封赏之后,朝堂之上关于福建水师提督安郡王专权擅势、罔顾皇权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火船术借鉴的是,明荷在料罗湾大海战之中使用的战术。
    满刺加是现在的马来西亚,明朝叫马来国。葡萄牙人就是占领了满刺加,才控制了马六甲海域。
    另外,小两口要回京了。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其实早在之前,朝堂上弹劾祁煊的声音便有很多。
    尤其之前在接触战中, 福建水师惜败葡萄牙海军, 那些借势重提海禁之事的朝臣, 纷纷弹劾道若不是安郡王不顾政令,任意妄为,也生不出这种乱子, 致使大昌水师惨败而归,朝廷颜面荡然无存。
    这种说法纯属胡搅蛮缠,但无奈人多声音大, 即使朝堂上有不少人为安郡王说话,也压不住这些声音。
    及至之后, 祁煊私自以福建水师提督署的名义发起悬赏令, 并招揽了一些江湖海帮,这更是让他们宛如抓住了把柄也似, 纷纷上蹿下跳地弹劾。
    福建水师提督署为何绕过朝廷发下悬赏令不提, 为何招揽江湖海帮不提,只抓着一点小小的痛脚参。颠倒黑白, 指鹿为马,但凡有人为其说话, 便一顶大帽子扣上去,说对方被安郡王收买了。
    若论朝堂是一片江河湖海, 这些跳出来的人只能算是一些小鱼小虾,关键问题是朝中许多举重若轻的大臣纷纷默不作声,奇怪的是惠帝也不出面袒护安郡王了。于是小鱼小虾也能咬死人, 致使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及至之后为祁煊说话的大臣纷纷也不说话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声音。
    与此同时,祁煊对朝堂之上发生的事置若罔闻,无视王铭晟连番几次给他发来密信,让他上自辩的折子。而是加紧速度开始在东海南海一带布置起海防线,有了之前与葡萄牙海军一战,那些藏首藏尾的海寇们也不见了,进行得出奇顺利。
    这些日子祁煊很忙,经常夜不归宿,出海更是家常便饭。
    而秦明月也一改之前一心扑在昀哥儿身上的样子,开始抽出空来处理启明商行的一些事物。
    这日,祁煊难得清闲,说要带秦明月出去转转。
    秦明月百思不得其解,想着许多时候未出去透透气儿了,便准备打扮收拾一番同他出去。换衣裳的时候,祁煊让她穿上男装,她也未多做质疑,就是心中有些纳闷。
    等出了门,却是往港口去了。
    两人一同登上一艘战舰,随着一阵号声,船起航了。
    祁煊不说,秦明月也就不问,两人坐在甲板上,晒晒太阳,吹吹海风,倒也安适。
    船行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模样,才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岛旁停下。
    两人上了岸,祁煊也没带其他人,就领着秦明月往里头走。
    往前行了一会儿,才见到一副让人窒息的美景。银白色的沙滩,高耸挺拔的椰子树,碧绿色的海岸,美得简直恍若不在人间。
    见她一副惊喜的模样,祁煊也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来。
    “这是布置海防线时,无意中发现的,我记得你曾经说想要一座小岛。我上来看了看,觉得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离着大昌不近也不远,就特意将这里略了过去。你要是喜欢的话,过两日我就找人上来盖座房子,以后这岛就留给启明商行用。”
    秦明月吃惊地望着他,“你知道我想要岛是做甚?”
    “还能是做什么,爷是跟你睡一张榻上,若是摸不透你的心思,也枉活了这么多年。你是怕朝廷政令会变,人走茶凉,所以想先留一条后路。”口气似有些唏嘘,也似有些索然无味的意味,祁煊难得一脸沉静地望着泛着浪花的海岸线上,“这样也好,爷恐怕在福建呆不了多少时日了。”
    秦明月抿了抿嘴角,故作轻松道:“这样也好,我早就厌极了这里的天气。酷热难当,蚊虫也多,每天到了晚上都得让香巧她们用药草将屋里熏一熏,不然晚上定是睡不安稳。昀哥儿还小,这种环境不太适合孩子的成长。”
    祁煊看了她一眼,“你就不问问爷为何说福建呆不了了?”
    “能有什么。左不过就是有人眼红了,或是有人坐不住了。你记住一句话,无人妒者是庸才。”秦明月见脚下有块儿石头,捡起来,往海面上扔了过去。可惜臂力不足,石头掉落在沙滩上。
    祁煊先是沉默。须臾笑了起来,“好一句无人妒者是庸才!行了,爷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爷就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说着,走过去将那块儿石头捡起来,扬臂往海面上扔去。
    在没来到福建之前,他以为天就是那么一片天,或是阴或是晴,都是息息相关。来到福建以后,才发现原来天地是如此的广阔,天之外还有一片更大的天地。而人除了关心天气的阴晴,还有理想,还有责任,还有抱负。
    他并不为失去权利而烦躁不安,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事还没做完。当一个人充满了干劲儿正打算往前冲,却被人硬生生拽住的那种感觉,祁煊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他这才知道,他以前所认为的憋屈,其实并不是憋屈,这种才是。
    同时还有一种更深层的担忧,若是他离开了,这里还能如他所想的那样继续发展?会不会再度变成以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固步自封,只顾内斗,而说不定哪日屠刀就会降临,而这些安居乐业的的景象都会变成一种生灵涂炭。
    看似与葡萄牙海军最后那一战,赢得丝毫不费力气,殊不知祁煊私下做得准备比想象中更多。就是因为够了解对方,所以他才会全力以赴,不同与他人,他并没有那种□□大国的倨傲,而是抱着小心翼翼的心态去与对方打得那一仗。
    幸好赢了,也幸亏赢了,他没有成为罪人。
    因为祁煊知道,若是最后那一战输掉,那些张牙舞爪居心颇深的葡萄牙人绝不止是表面所讲的那样,只是要求进行互市,只是要求道歉与赔偿,他们想要的比人想象中更多。
    幸好赢了。
    暂时给了大昌喘息和发展的空间,可就在这个时候,现实告诉他,他必须回去了。
    没人知晓这些日子祁煊没回提督府的时候,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呆着。他进行了许多许多的心理建设,才能用似是寻常的面孔去面对她。
    挫败吗?气馁吗?憋屈吗?窝囊吗?
    都有!
    尽人事听天命吧。
    所以这些日子抽出空来,他将自己手中所有关于葡萄牙海军的资料,进行了汇总,并分发了下去。上到将领,下到一个小兵卒,只寄望有人能意识到并记住潜藏的危机,哪怕有一天有人将水师上上下下的人都换掉,还有人能记住这一切。
    也许这只是一种奢望,但有做总比没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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