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也没多问,点点头就走了。
    而贺斐却是独自一人呆在书房里,外面的下人只听到里面稀里哗啦一通乱响,就知道这是谁惹大公子生气了。
    可到底是谁找天借了胆子?要知道大公子轻易不动怒,既然动了怒,那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
    待贺斐从书房里出来,依旧是惯有的稳重沉静的模样,他未回芳荷院,而是转道去了贺夫人住的院子里。
    “娘,我打算抬个妾回来。”坐下后,贺斐对贺夫人道。
    贺夫人一身枣红色绣金撒花褙子,下面穿着紫色绒面马面裙,头梳桃心顶髻,一水的翡翠头面和首饰,端得是雍容华贵。明明四十多岁的人了,还仿若是三十多点儿的样子,长脸细目,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美人。
    听到这话,她略微显得有些诧异:“怎么突然就想起纳妾了?”这么说了一句,她又道:“想开了也好,娘早说过了,这耿玉容嫁进来五载有余,至今无所出,咱们家虽是高攀了汝阳侯家,可咱们也对得起他们了。搁在谁家都是早就抬通房的抬通房,纳人的纳人,非你和你爹说这事不成,再等等。”
    贺夫人越说越恼火,忍不住拍了拍手边的小几,上面的茶盏随着她的动作跳了几下,“换我说,等什么等,说破大天去子嗣为重,我就不信他汝阳侯家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他家姑娘生不出来,就非得我儿子陪着不生。就算他家权重望崇,在朝中势力不小,可咱家还有你姑姑你爹撑着,我就不信他们为了这一点儿小事,就跟咱们撕破脸皮。”
    说起来,贺夫人早就对耿玉容这个儿媳妇不满了,只是丈夫和儿子一直压着,她也就权当那是个菩萨供着。平日里即不让她晨昏定省,也不让她在身边侍候立规矩,不是怕了汝阳侯家,而是见耿玉容这儿媳妇心烦。
    哪家的媳妇来给婆婆请安,像她那样?端得架子比谁都大,好像就她出身高贵一样,要知道贺夫人也是出生名门世家,只是家里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微末罢了。
    婆媳之间天生就是仇人,贺夫人早在心里无数次给儿媳妇难堪了,这次见儿子终于开了窍,她当即就支持道:“你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娘这就给你抬回来。”
    好嘛,这贺斐不过是一句话,贺夫人倒显得比她更积极。
    贺斐想到秦明月的身份,犹豫了一下:“哪家的姑娘儿子暂且保密,娘你把下聘的东西准备齐备,到时候儿子把人给你抬回来就是。”
    贺夫人失笑,“还跟你娘打太极?行行行,只要是我儿看中的,哪怕你抬个村姑回来,娘也给你照二房的待遇给你待着。”这里的二房指的是大妾,也就是除过正妻外,妾中地位最高的,俗称贵妾。
    贺斐当即笑了一下,心想:虽他想给她更好的,但这身份也不屈了她,以后再补偿她就是。
    *
    上房这边操持着准备聘礼,这动静自然是满不住的。
    贺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人多嘴杂,且操办的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要办喜事用的。如今贺家可没有要办喜事的主子,于是也不过只是一天的功夫,关于大公子要抬人进门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贺府。
    芳荷院这边收到消息后,耿玉容关着门在屋里砸了许多东西,砸完了洗漱收拾出来,还是一贯大家闺秀的做派,只是身边几个丫头,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到了傍晚的时候,她使着贴身丫头去请贺斐,丫头去了,不一会儿,贺斐就回了芳荷院。
    耿玉容强端着笑,像以前那样说的些琐碎的话,而贺斐也就不紧不慢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就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他是,她也是。
    终究还是谁在乎,谁就输人一头,眼见贺斐一脸若无其事样,耿玉容越发觉得心绪不平,堵得心口直泛疼。
    “爷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跟妾身说?”
    贺斐连眼都未抬,手里还端着茶盏,一下一下地撇着茶沫:“什么话?”
    这样的态度,彻底击垮了耿玉容,她眼泪刷的一下就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人也显得有些激动起来。
    “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爷要往屋里抬人,难道这事你就不该跟我说一声?”
    贺斐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茶盏:“原来是这事,这多大点儿事,还用得着跟你说,不就是纳个人进门,不影响你什么。”
    是不影响,可是怎么能,怎能够!
    为什么,你就能如此理所应当!
    只可惜这话耿玉容是说不出口的,她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养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要体面的,贵女的面子有时候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即使身为汝阳侯之女,她可以拥有的东西太多太多,可有些事有些话,是怎么也不能做也不能说出来的。哪怕是拈酸吃醋,不想丈夫纳小,也不能由自己的口说出来,而是让家中老父或者是兄长,待之为敲打敲打。在大面上,却从来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除了贵为公主,哪家的姑娘敢说出不让夫君纳妾的话,到时候不但会落一个妒妇的名头,更会连累同族姐妹都毁了一身清誉。别人提起这户人家,就会说这户家的姑娘如何如何,其他的肯定也是如何如何。
    所谓的大家闺秀,活着就是一张脸!
    显然耿玉容打算不要这张脸了,也要阻止丈夫纳妾。
    “是不是因为那个戏子?她有什么好?就值得你如此念念不舍?”
    贺斐撇唇一笑,终于暴露了。
    “这么说来,派人去惠丰园递话的是你?不过是个小戏子,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耿玉容当然不会否认,认真来说她会用这种迂回的手段,更多的是一种警告亦或是提醒。显然她
    第40章
    ==第四十章==
    秦明月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现在头疼的是,怎么拒绝莫云泊。
    显然莫云泊比想象中更为执拗,眼见被秦明月拒了两次,竟不屈不挠了起来。
    秦凤楼并不是一个会说难听话的人,且他也说不出口与莫云泊断交的话,毕竟终归究底是因为他们身份太低,并不是莫云泊有什么不对,也因此秦明月连着两日都看见莫云泊出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子里。
    “明月。”终于找了个机会,莫云泊叫住了打算想转身离开的秦明月。
    秦明月也不好做得太明显,僵着笑扭过头来:“莫公子。”
    莫云泊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秦明月被看得有些局促,忍不住道:“莫公子,有什么事?”
    “我说过你可以叫我子贤。”
    秦明月尴尬地笑了一下,“这样叫是不是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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