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峥见黎江晚没反应,他自己干脆侧身伸手过来,黎江晚右手下意识的缩了下,沈峥手长的直接硬生生的掰了她的右手过来看,被她袖口虚晃晃的挡着,他只看到她袖口里面紧握的拳头,以及还有黏乎湿漉漉的触感。
    是鲜血,而且已经流了不少。
    沈峥没有再耽搁,直接开车去了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十几分钟后,他就硬生生的把黎江晚拖去医院急诊部那边。
    刚到医院光线亮堂的地方,他这才察觉到黎江晚的右胳膊上的外套都被剪刀划出了个大口子,幸好里面的针织衫还没被扎破,他把她浑身上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心里这才隐隐放心回去。
    伤在她的手心,她那会条件反射下直接抬手去挡倪绮萍手上的利剪,掌心向外,靠近大拇指的掌心那里被划开了个大口子,加上她自己之前发狂时对着那指示牌暴戾乱捶的也是右手,手背上都被指示牌上的毛刺给擦破了,值班的急诊医生看到黎江晚满是血水的右手也是忍不住皱眉起来。
    等到把她右手上面的血迹清洗后,才清楚的看到伤处,伤口长达七八公分,因为剪刀的刀口相比利刃要钝一点,然而还是被倪绮萍用力硬生生的划开口子,那刀口朝两边粗犷的裂开,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伤口裂的太开了,我缝针时会把两边的肉拉扯靠拢回来,忍着点。”值班医生和黎江晚提醒了一句,之后才开始操作起来。
    沈峥站在她旁边,右手覆在她的左手手背上,无声的陪在边上。
    整个过程黎江晚都没有出声,医生把线收紧的时候,她左手这才忍不住握拳起来,等到医生完成缝合工作后,她的脸色都被巨大的痛觉侵蚀的无比惨白。
    沈峥之后又陪着黎江晚去打了破伤风的针,开了消炎药后他就带黎江晚回住处去了。途中他又打了个电话给大白,确定只是普通的滋事斗殴事件而已,经协调赔偿后已经没有大碍了,他就没再过去,直接带黎江晚回住处。
    黎江晚从粱勤英离开后就一直沉默着。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去后沈峥做好晚餐后出来时都没看到黎江晚的身影,他把卧室里浴室里都张望了一遍,都没看到黎江晚,他迅速回忆了下,刚才都没听到开门关上的声响。
    沈峥在房间里走动了下,这才留意到蜷靠在阳台角落上背对着他的身影,小小的,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外面的黑夜给湮没吞噬掉。
    他看得嗓眼发涩起来,不过还是朝阳台那边走去。
    “江晚,过来吃饭。”他走到她背后,自她背后将她揽入怀里。他虽然对她过去的时光岁月里发生的事情所知甚少,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让她知道,现在有他在,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她还是杵在那里没有挪动分毫。
    “江晚,你告诉我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他抬手轻轻触碰了下她的发梢,“我说过,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家,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说完后发紧的将她揽在怀里,仿佛这样才能让她真切的感知到他的存在。
    也许是他这句话终于触动到她的心坻深处,原本一直一言不发的黎江晚终于情绪失控的大哭起来,她转过来整个脑袋都往他的胸膛上蹭靠过去,大颗大颗的泪珠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似的,没多久就把他的胸膛处的衣物都濡湿掉了。
    她哭得无比悲恸,瘦弱的肩呷都跟着微微耸动起来,她把她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胸膛前,无比用力的蹭靠在那里,尽管大声恸哭着,然而也只是发出一点呜咽的声响而已。
    他不知道她把这样的苦痛压抑在心里多久了,一年半载还是三年五年的乃至更久?他只要一想到她一个人经历过这些无法言语的大悲大痛,心头就绷得发紧起来。
    他本来就不是很善于言辞,眼下也只是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让她知晓着,不管何时何地,还有他在,还有他陪她一起面对。
    她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泪水都要一次性哭回来似的,到后面她的哭声都逐渐沙哑下去,她这才靠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说道,“我叔叔的儿子小名叫大宝,是我害死了大宝,我婶婶没说错——”
    沈峥之前就有过类似的推断,然而眼下亲口听到黎江晚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无端发沉下去。不管中间有怎样的人为巧合,单单这个事件的本身肯定就给她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心里负担。
    “你慢慢说,我在听——”他直觉那个叫大宝的小孩不可能是黎江晚害死的,为了尽量稳住黎江晚的情绪,他甚至都不敢太大声,只是在她耳侧轻轻提醒起来。
    “恩——”她因为先前大哭过的缘故,这会说话时肩侧还是在微微耸动着,“那天是星期天,前一天刚过了五岁生日的大宝嚷嚷着要买变形金刚,被我婶婶骂了一顿。我看大宝不开心,就自作主张带他出门去商场里买。他长得很可爱很讨人喜欢,我喜欢他还来不及,我怎么会害他呢?他要变形金刚我就带他去市区的商场里买,可是我在付钱的时候,一转身我就没看到他了。我那时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立马去商城还有外面的街道上疯狂的寻找起来。我找了很久才发现他,可是他却出现在商场顶层的天台那里,我都不知道他这么小怎么会走到顶楼的天台那里,街道上已经围了很多人在盯着天台上面看,我在下面拼了命的喊他,可是隔了十几层的距离,他听不到,他肯定听不到的,他一点都听不到我的声音——”
    她讲到这时,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一点的心情又重新激动起来,甚至连呼吸都颇为艰难。
    沈峥伸手将她的左手纳在掌心,果然,她的手心也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他心头隐约已经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明知接下来的叙述于她会愈发艰难,然而他还是想要尽量客观的了解当时发生的事情,沈峥继续开口问道,“后来发生什么了?”
    “我吓得双腿都发软,我甚至都没力气立马跑到商场的楼顶去,我立刻打电话给我家人求救,我爸那时正好在附近,立马就赶过来往商场跑去,我叔叔婶婶他们也立刻从家里赶过来,可是来不及了,我爸还没赶到那里,大宝踉跄不稳的没走几步就摔下来了,他就摔在离我不到一米开外的地方,我已经尽可能的跑出去伸手去接了,可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的距离我都没接到他。他是后脑勺落地,脑袋被砸了个大窟窿出来,眼睛惊恐的睁大着,他一定是在埋怨,我为什么没有接住他。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那血很快就流到我的脚边,我立马跑去想要把他抱到医院去急救,可是已经没用了,他那会就已经没有呼吸了。回去后我拼命的冲洗自己,可是我都洗不掉我身上的这些鲜血——”她说到这时,终于忍不住重新呜咽回去。
    “那——你爸爸当时在哪里?”沈峥回想了下黎江晚母亲提到她父亲时的反应,想必当时的情况远不止这些,他吞咽了下发涩的嗓眼,继续低声问道。
    “他赶过来的时候太心急了,就在事发商场的前一个路口,他过十字路口没看路况,被疾驰过来的大卡车撞上出车祸了,我那时也不知道他出车祸了,直到晚上才知道他被交警送去医院抢救——”
    “你爸伤的厉害吗?”这的确是在沈峥的意料之外,他踌躇了下继续问道。
    “我爸左腿被大卡车的轮胎碾压的被截肢了,我妈那时本来还怀着身孕,都已经三个月了,我爸之前带她去私人诊所检查过,是个男孩,全家都在等我弟弟的到来。你一定想象不到,在现在这样开明的社会里,我奶奶和我爸他们居然还会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尤其是我奶奶她做梦都想再要个孙子,但是我妈那天接连知道两个大噩耗,当天晚上就被惊吓的流产了——我婶婶也差不多,等她赶到现场时,直接就发疯了,到最后过了好几天她都不让殡仪馆的人把大宝的遗体拿去火化,再后来她精神就不怎么稳定了——”黎江晚讲到这时,情绪终于再度崩溃的讲不下去了。
    他没想到,她一个人,经历了那样的大惊惧。
    就像是无力改变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似的,想必她的家人把这一切的意外不幸全都归到她的头上去了。
    他终于明白她身上所有不合理反应的最根本原因。
    洁癖乃至恐高,想必都是那天的阴影造成的。
    “其实不用他们苛责我,我自己都要自责难过的快要死掉了。要不是我心血来潮带大宝去商场买玩具,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婶婶说的没错,我就是害死大宝的杀人凶手。”她说到这时,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愈发将她揽紧了点,恨不得要将她整个人都裹覆在他的怀里,仿佛这样就能被他庇佑起来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沈峥,你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我以前成绩很差,最努力也就是勉强及格的料,可是那次事情发生后,全家人看我的眼光都像是看仇人似的,事情刚发生的那几个月里,全家人都静悄悄的不怎么出声。我爸截肢后就没怎么和我说过话。我真的很害怕他们有天会抛弃我,所以我就硬逼着自己努力,我逼着自己做一切不喜欢的事情,我就是想让他们重新接纳我。”
    她吸了下鼻翼,继续接道,“后来我就主动要求寄宿在学校里了,我不敢回家,我怕看到他们看仇人一样的目光。没人关心过我,没人知道我高考前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我一边逼着自己做习题,一边却是难受的都有自杀的冲动。最难熬的时候,我接连大半个月都失眠,也吃不下东西。高考的前一晚,我继续失眠,半夜起来都已经走到了宿舍楼顶的边缘,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痛苦,为什么已经活得这么痛苦了我还要继续活下去,死掉是不是就能解决一切了?也许我真的自杀的话,说不准会让他们称心,至少不会有个眼中钉在他们面前晃悠,时刻提醒着他们我犯下的弥天错事。可是我还是挺过来了,我甚至在高考时还正常发挥了。我那个时候都还没意识自己其实已经得了抑郁症,我甚至都没有吃任何的药物治疗,我就靠着自己那时最后一点点的理智把自己拉回来了。高考过后,我的抑郁症居然不知不觉就好了。”
    “晚晚,你很棒。”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其间最让他意外痛心的是她父母的反应,意外虽然因她而起,但是并非是她主观故意造成的,但是她的母亲懦弱,她的父亲刚愎,他们甚至都没有给女儿正常该有的关爱和谅解。
    这些苦难,以她那个时候的年纪心性和承受能力,若是放在常人身上,近乎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幸好他的江晚还是挺过来了,跨越那么多的艰辛不易,并且还能走到他的面前,和他相遇。
    “后来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就在想,以后我要是遇到什么状况,我家人未必会见得关心我,学医兴许还能让自己捡条贱命回来,我就选了临床医学。我很缺乏安全感,上大学的时候我又逼着自己去学了散打防身用。我婶婶因为伤心过度,神智有点失常。我叔叔人很好的,小时候都是他带我出去玩的,他比我爸还要宠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好在等我上大学后他就带我婶婶出国了,我以为自己难熬的日子终于要好一点了,可是,还是毫无改变。
    我奶奶看到我还是像看仇人似的,她一直觉得我是嫉妒她对大宝的宠溺才故意这么做的。只要没看到我妈在眼前,我奶奶就会骂我是扫把星骂我怎么不早点去死。她本来对大宝就已经宠溺的不得了,而且也很期待我妈肚子里的孙子,可是就在那一天,我亲手毁了她所有的期待。再后来她中风过一次,倒是骂不动我了,可是她看我的眼神还是让我害怕。
    后来我又在想,也许等我工作自食其力能够养活自己后,家人会对我有所改观。
    可是还是没有。”
    她说完后像是体力透支到极限了似的,蜷缩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余温。
    “我看上去像是活得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但是我只要一想起自己以前犯下的错事和要还的良心债,我就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为了自己的错误小心翼翼的活了那么多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开始,本来是所有女孩一生中最好的青春年华。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我在那个家里活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和嫌弃。
    现在,我不想改变自己了。
    我亏欠他们的,我已经用我自己这么多年最好的光阴还给他们了。”
    她说到这时,声音虽然明显沙哑,却是斩钉截铁的像是做了大决定。
    “江晚,你把这些不好的回忆全部忘掉。有我在,我会给你一个家,只专属于你一个人的家。”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说到这时声音都有点变调起来。
    是真的心疼。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没认识她的岁月里,她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
    他甚至不敢想象事发时她那会在现场时的惊惶无助,面对全家人的指责,她要多么坚强才会靠她自己的毅力走到现在。
    他无法想象她以前头疼脑热的时候都是怎么过来的,无法想象她得了抑郁症的时候是怎么克服撑过来的,无法想象她背负着那么多还能走到现在。
    所有的无法想象汇聚在他心上,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恨不得时光重回,能够早一点穿越人海,早一点走到她的面前,即便只是帮她擦拭下当时惊悸恸哭的泪水也好,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留在记忆深处惊惶无助,甚至都成为她内心深处最可怕的梦魇源头,导致现在还有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
    “可是一想到现在有了你,我觉得之前的那些都算不了什么,甚至我还很感谢当年高考前那个把自己劝回来活下去的自己,要不然我就遇不上你了,多可惜啊。”她说到这时,无意识的往他胸口处挪蹭了下,却是知足感恩的语气。
    她说的大实话,他却听得心脏深处都跟着剧烈收缩起来。
    ☆、第57章
    他胸口上的衣物早已被她的热泪浸湿氤氲出一片潮意,可是能够这样发紧的靠在他的胸膛上,没有缘由的就能让她安心。
    “江晚,这些都只是意外而已,你不应该全部归到自己身上。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是时候把这些旧事都忘掉。现在有我在,你不用再担心了,我会给你一个家。”他并不擅长哄人,几句话也说得干巴巴的。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然而他还是想让她知晓他此刻的心意。
    “恩。”她跟着点点头,虽然脸上还满是泪痕,总归是朝他露了笑脸出来。
    他伸手轻轻擦拭了下她脸上的泪花,被她的泪水濡湿到,他的掌心都变得滚烫起来。
    不过相比之前的黎江晚,他知道,她的心结终于是有所放下了。
    等到他们去吃饭的时候,饭菜早就凉掉了。
    他让黎江晚坐在餐桌前,他自己则是把凉掉的菜拿去厨房里加热。
    等到重新端菜出来后,他给黎江晚盛好饭,考虑到她右手不好拿筷子,又去拿了汤匙递给她。
    黎江晚乖巧的坐他对面用左手吃饭起来,没吃几口又抬头朝他看一下,像是怎么都看不腻似的。
    “看我干什么,吃饭。”他说时夹了菜到她碗里,他这人大都时候表情都是寡淡的,除了刚才哄她时难得憋出几句相对悦耳动听点的话语,这会见着黎江晚没事了,立马又回复到平日老干部的无趣模样了。
    只要抬头看他一眼,她就觉得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这种踏实的安稳感了。然而,只要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身边,过去时光岁月里她所缺失所遗憾的全都拥有回来了。
    “沈峥,有你在,真好。”她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就拿起汤匙吃饭起来,眉宇间已经真正舒心回去了。
    吃好饭,沈峥收拾好厨房后又出来喊黎江晚去洗漱。她的右手还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不能碰水,他站在边上帮她挤好牙膏,等到她洗脸时又帮她拧好毛巾,之后把毛巾抖开来再递给她。
    她把带着热气暖意的毛巾覆在她自己的脸上,只露出黑白分明的双眸,因为身高差距的缘故,她微微仰头,见着平日雷厉风行的他在边上巴巴的伺候着自己洗漱,忍不住就要对着他傻笑起来。
    被那毛巾遮着,他倒是看不到她脸上的笑意,然而只看到她脸上清浅的月牙湾,他像是拿她的稚气无可奈何,不过没一会也被她没头没脑的傻笑逗的唇角上扬起来。
    这样平凡寻常的生活,其实不是不让人留恋。
    大概是见她用左手擦脸动作别扭的很,他突然又冒出一句,“以后再遇到事情,不准再发傻的去伤害自己了。”沈峥开口说这时,脸色倒是不知不觉微沉回来,明显命令的语气。
    黎江晚知道他指她那会右手乱捶指示牌的事情,沈峥哄人的时候温柔的都不像是平时的他。不过一旦板脸起来,身上的威严感还是足以令人发怵的。
    她乖顺的点点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等到第二天去上班后,大白一看到黎江晚包着纱布的右手,大惊小怪的问道,“江晚,你这手怎么了?”
    “昨晚回去削水果不小心削到手上去了。”黎江晚一语带过。
    “削水果都能把手削成这样,在下佩服,不过你以后还是悠着点,好歹你的专业将来是靠手吃饭的。”大白担心归担心,还是忍不住调侃起来。
    黎江晚因为右手不方便做事,本来还在心里祈祷着今天事情少一点,没想到刚到办公室就有接到新的案子了。
    当地一所职业高中的女学生在寝室楼跳楼自杀,自杀时间在昨天夜里,都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直到早上才被路过的同学发现,目前网上就已经流传出来很多个版本,有说死者是抑郁症自杀的,也有说死者生前心理状况正常但是和室友关系不和,被室友孤立怀疑遭受校园凌霸才想不开自杀,也有说是被人从阳台上推下去谋杀的。
    谣言纷起。
    沈峥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死者家属也刚赶到不久,直接就在死者跳下的寝室楼下摆了一长排的花圈,正中前面是个神态憔悴的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的旁边则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蹲在那里大把大把的烧着纸钱。
    这个时节还是春寒料峭,被那强劲的寒风一吹,烧到一半的纸钱灰立马四处飞舞起来。
    宿舍的正大楼前面还有一帮死者的亲属堵在那里站成一排拉着横幅,上面写着“严惩凶手,还我公道”的白色横幅。
    宿舍楼附近都被弄得乌烟瘴气的,偶有几个不了解状况的学生路过,都被吓得疾步避开了。
    “死者尸体现在在哪里?”沈峥刚到就和学校的负责人沟通起来。
    “死者被发现时就已经没有心跳,我们为了照顾死者家属的情绪,还是立刻让医务室里的值班医生飞奔过来检查下,结果值班医生刚到,死者家属也到了,污蔑校方做手脚要毁灭证据,现在尸体已经被死者家属抬去他们自己的车上去了。”毕竟出了这样大的安全事故,校方负责人也是惊魂未定吓得不轻,他旁边的几个同事也都是颇为沉痛。
    “我知道了。”沈峥点点头,转而走到情绪激动的家属面前,他看到里面有个人穿着相对更体面,而且时不时的还吩咐差遣旁边的几个人怎么分工,显然这个人才是死者家属里面有话语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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