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哄着三个娃儿下跪,黄宝贵大女儿黄大妮领着妹妹黄二妮顺从跪下,黄子杰说他是侯爷不跪别人,还拿脚踹大妮儿,“你跪什么跪!”
    大妮儿不慎,被他踹倒在地。
    湛莲顿时怒喝,“你做什么欺负妹妹!”真是反了天了,现下都时兴哥哥欺负妹妹是么!
    丫头们忙将大妮儿扶起,大妮儿也不哭,湛莲叫她们到身边坐了,对着底下犹瞪眼的黄子杰道:“做哥哥就该爱护妹妹,你这算什么好汉?”
    “她不是我妹妹,她是下人生的。”黄子杰道。
    大妮儿的生母是黄宝贵的通房丫头,生了大妮儿后被抬了姨娘,因而黄子杰有此一说。
    湛莲气得笑了,“连妹妹也不认,长大了也定不是好人,拉了出去,打他十大板子。”
    喜芳慌了,“主子,黄少爷还小,若是十板子打下去,不残了也是半死啊。”
    湛莲对她使了个眼色,喜芳这才会意住了嘴。
    黄子杰一听害怕了,“你不能打我,我是侯爷,我是侯爷!”
    两个太监哪里理会,一左一右架着黄子杰就往外走。黄子杰蹬着腿扯着嗓子大叫,却发现这府里的奴才不似对他惟命是从的侯府奴才,个个理也不理他。
    四岁的二妮儿吓得哭了起来,“哥哥,哥哥……”
    湛莲将她抱了过来,为她擦了眼泪,“别担心,姐姐只教训教训你哥哥。”妹妹全都是好的,哥哥全都不识好歹。
    下人们在莲池旁架了刑台,将黄子杰压了上去,一人拿来八尺高的刑板,黄子杰见过那板子,爹爹年前还拿那板子将一个姨娘活活打死,那会儿他还不停拍手叫好,这会儿知道板子要落到自己身上,像那姨娘一样皮开肉绽,顿时吓破了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湛莲并不理会,冷声道:“打!”
    下人掌握了力道,一板子下去,虽比平时轻了五分,但对一八岁小娃儿,也是够他受的了,黄子杰嚎啕大哭,含糊不清地说着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
    湛莲见达到了目的,叫人将他抬下来,叫到面前冷冷问道:“你以后还欺负妹妹么?”
    “不、不欺负了……”黄子杰一把鼻涕一把泪。
    “还改不改了那乱踢人的毛病?”
    “改,改……”娇生惯养的黄子杰被这一板子就打怕了。
    湛莲这才叫他坐下。
    黄子杰还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小心翼翼地坐下,还不停抽泣。
    大妮儿走下去,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哥哥。黄子杰见着亲人,两眼又泪汪一片,抱着大妮儿的腰又大哭起来。
    大妮儿反而僵住了。
    湛莲冷哼一声,叫他欺负妹妹。
    由着黄子杰哭,湛莲询问起他的学业来,管家答道:“黄少爷是在家里请先生上学的,不曾进学堂。”
    “他怎地没去给大皇子当伴读?”听哥哥说是前年选的来着。
    “这……小的打探了,陛下曾为挑选大殿下陪读,召集世家小少爷们考了一回,黄少爷也去了,只是未能选中。”
    “哦,陛下考了些什么?”
    这顺和管家是顺安公公亲自挑来的,名儿还是顺安改的,他自也是个机灵的,不多时便拿出一份试卷来呈现湛莲。
    湛莲一看,不过是些寻常四书里的东西,并不艰涩,“子杰考得如何?”
    顺和管家瞄了一眼湛莲,小心道:“殿下,这便是黄少爷的答卷。”
    “他交了白卷?”湛莲震惊,再仔细一看上头鬼画符的三字,果真是黄子杰的大名无异。
    她这表弟真是丢尽了她的脸面。湛莲喝问黄子杰,“陛下亲考,你还敢一字不写,不怕家里与你一同遭罪么?”
    黄子杰紧紧抓着妹妹,颤巍巍道:“我不会写。”
    “什么?”湛莲眯了眼。
    二妮儿代哥哥答了,“哥哥一个大字也不会写,他只会玩。”她奶声奶气地将奶奶说的话背诵一遍。
    “要你多嘴!”黄子杰瞪她。
    “还敢凶你妹妹!”湛莲瞪他一眼。
    黄子杰又怂了。他看出来了,没人给他撑腰,他斗不过这凶巴巴的公主。
    湛莲没想到表弟八岁了一个字也不识得,这真真是大笑话,“明儿,不,今儿下午就请个德高望重的先生来,与他授课,他必须一日要习得二十个大字,若不识得,就不给饭给他吃!”若不下点狠功夫,她这弟弟就没救了。
    黄子杰一听,立马就觉肚子开始叫了。“我不识字,我不学!”
    “住口,如今你们住在我的公主府,就得听我的话,你不听话,少不得板子伺候!”
    “我要娘,我要娘,我要回去,娘,爹——”
    二妮儿听了,也跟着哭起来,“我也要娘……”
    湛莲轻叹一声,抱着二妮儿道:“莫哭,姐姐再寻思寻思,你娘若好,改明儿就把她接来。”
    “我娘好……”
    湛莲安抚地点点头,抬头见大妮儿不哭也不闹,只由着黄子杰在她身上揩鼻涕。
    待叫人将弟妹们带下去,湛莲交待道:“往后就照我说的做,子杰若是学不好,就饿着他!几日儿他就乖顺了。”
    顺和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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