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一日不改变主意,我就一日不理三哥哥。”湛莲道。
    “如果朕一辈子也不改主意?”
    “那我就一辈子也不理哥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湛莲笃定了哥哥终是会放下固执明智处理,但湛煊却似听见了一锤定音的谶语。
    他如果将孟光野贬为罪奴,他的莲花儿大抵会一辈子恨他这个哥哥罢?况且,她自己是否也将会郁郁寡欢,报憾终生?
    曾经的莲花儿饱受病痛折磨,未开先凋,如今天降神迹,赐她重生回了阳世,他不让她快快活活的,却还要成了她悒悒不乐的罪魁祸首?
    满腔的黑色火焰被蓦然浇灭,湛煊闭了闭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
    他默默地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湛莲见哥哥神情古怪,不说话就走了。不免有些忧心,忍了一忍没忍住,她还是起身追了上去,“哥哥你怎么了?”
    湛煊看着她,又好似没有看她,“你让朕想想。”说罢,他绕过她缓缓走了。
    这夜湛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至天明。
    上朝前,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一个,牵动他一辈子喜怒哀乐的决定。
    下午,湛莲得知了好消息,刑部那儿审了孟府一案定了罪,孟光涛蔑视天恩,欺君罔上,按律当斩,其母视为共犯,苔五十板,其弟孟光野、其妹孟采蝶事后隐瞒,各笞十板,孟光野因为六品左寺丞,免此杖刑,官复原职。
    湛莲知道如若没有皇帝哥哥示下,刑部定不会敢私自断决。她迫不及待地出了殿门往泰来斋走去,一路笑容挂在脸上,走着走着竟小步跑了起来。
    这回御书房没人拦着,湛莲快步走进内殿,像一只快活的蝴蝶似的翩然扑进哥哥的怀抱。
    “三哥哥!”湛莲抬头,笑靥如花。
    湛煊凝视着那璀璨笑容,复杂地勾起了唇角,“嗯?”
    “孟家的事儿,是哥哥指使刑部断的案,是么?”
    “兴许。”
    “我知道定是哥哥,三哥哥从来就是旷古未有的大明君,断案最是公正不过了!”
    湛煊刮刮她的小鼻子,“合了你的心意了,来拍朕的马屁了?”
    湛莲娇娇一笑,又开心地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
    “你这会儿高兴了?还理不理哥哥?”湛煊轻抚她的秀发,低哑问道。
    湛莲没皮没脸地道:“我哪时不理哥哥了,哥哥冤枉人。”
    湛煊沉沉笑了两声,他紧了紧怀中的娇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莲花儿,只要你高兴,哥哥就满足了。”
    即便她的快乐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他也甘之如饴。
    湛莲回抱湛煊,“哥哥最好不过了。”
    即便娇躯在怀,湛煊也已看见不久的将来,他的莲花儿将投入另一男人的怀抱,在那人怀里软语娇笑。他的眼里闪过如深海似的痛苦波澜。
    罢了,罢了。
    他的心肝宝贝快活便足够了。
    湛煊满腔的情意几乎要溢出体外,他克制不住地、又深深压抑地亲上她光洁的额头。
    湛莲却是如被火烫似的跳开,捂着额头娇嗔瞪眼,“哥哥又亲我!”
    湛煊咽下喉中苦涩,“好,不亲。”
    ***
    湛莲在宫里头安分两天,再也按捺不住,对湛煊说是想出宫去看看自己的公主府打理得如何了。湛煊明知是谎话也不戳破,反正他现下别无所求,只要她欢喜,便由得她去。
    湛莲出了宫,先是在湛煊为她选中的公主府外转了一圈,而后便让马车径直往孟府而去。
    到了孟府大门,湛莲不想进去,便叫小厮去叫孟光野出来与之相见,谁知看门小厮却说二爷替母被笞五十大板,如今还在床上躺着不能下床行走。
    湛莲吃惊不小,踩着马凳下了车。
    她如今再次贵为公主,却也顾不得许多繁文缛节,跨过高槛直奔孟光野的院子而去。
    行至院外,她就听见熟悉的孟母哭嚎,她皱了皱眉,拐了个弯进了院中。
    公主驾到,自是所有人都要跪地迎接,孟母自也不能例外。而事实上孟母见了湛莲,不但没有羞耻之感,反而对着她猛磕头,请她看在往日情面,救救孟光涛,救救孟家。
    湛莲不理她,径直入内探望孟光野。
    此时的孟光野只着中衣盖着薄被趴在床上,知她来了正探头张望,见她进来,尴尬想要起身,被湛莲叫人按住了。
    刑部的五十大板不是闹着玩的,孟母若是受了,非死即废。
    浓浓的药汤苦味撞入鼻间,湛莲走近,看着孟光野苍白的脸色,担忧问道:“你还好么?”
    孟光野偏着脑袋注视着她,低低嗯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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