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气结,默然无语的半响,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北门,是曲城的城墙最高、最厚,兵力最为众多的一个门禁,只是因为它面朝的方向,是南夜国的世代敌人,大荣国。夜弘此举,怀疑大荣国守将收买了郭思勋和李崖,悬挂他们的尸体以示威吓,这是其一;自家的老爷尸身被悬挂在城门上,风吹日晒,不得入土为安,恐怕只要是亲人故旧便会受不住,说不定有一两个门生故旧找上门来,想要安葬两人,这是其二。想通了这些关窍,锦绣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说道:“五皇子殿下打的好响的算盘!一石二鸟,这天下,竟还有如此不赔本的买卖,真让锦绣大开眼界。”
    “锦绣姑娘要开的眼界,雕虫小技,如何满足的了姑娘?只要锦绣姑娘随我南下大都,这花花江山,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吗?”夜弘人未到,声先至。
    夜楚和锦绣的脸色齐齐一变,站起身来,走到门前行礼,说道:“五哥,你身子尚未大好,如何便下地走动了?小心大夫一会儿便来骂你咯。”
    “锦绣见过五皇子殿下。”
    “老六,这大夫是在我南夜国的大夫,也是我南夜国的子民,我只是响起了父皇康健时,夜不能寐,我这只是皮外之上,父皇尚且如此勤政爱民,更何况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了。”一顿慷慨激昂的话讲了下来,夜楚很是羞惭,垂下了头,说道:“五哥教训的是。”
    夜弘满意的转身,面向锦绣,说道:“锦绣姑娘何必拘礼?快坐。”
    “古人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里哪里还有锦绣的立锥之地,安身之所?五皇子殿下言重了。”锦绣淡淡的说道,夜弘的人情并不是谁都能承得起的,若是此时承了他一份情,来日方长,恐怕日后得十分二十分的还上了。
    “锦绣姑娘还是这么会说笑话。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勉强,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姑娘愿意,我夜弘的宫门永远为你而打开。老六便是我这话的见证。”夜弘定定的盯着锦绣,一眨不眨的看着锦绣的反应。
    “多谢殿下抬爱。”锦绣道了谢,还是静静站在那里,不说第二句。
    夜弘觉得老大没意思,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们慢慢聊,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们,明日,我们便朝向大都进发。”
    夜楚心头一紧,问道:“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夜弘瞪了夜楚一眼,叱道:“父皇乃是真龙天子,怎么会有事情?只是我们出来这许多时日,到底是不放心,还是抓紧启程,早日赶回去,心里便早些添些安稳罢了。”
    夜楚轻舒了一口气,说道:“五哥,日后,你还是对我实话实说吧,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便得去宣御医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稳重?都这么大了,毛毛躁躁,还以为自己是矛头小子吗?竟是半分进益也无。”夜弘好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是这锦绣姑娘,也比你稳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锦绣在嘴边挂着清清浅浅的笑意,既不会让人感觉到很是奉承,有阿谀谄媚的嫌疑,又不会让人觉得她失礼,情绪、礼节拿捏的恰到好处。很是让夜弘多看了两眼。
    第386章 果真恢复了
    夜弘见两个人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招呼来侍卫,扶着他顺着弯弯曲曲的廊道,径直朝卧室去了。
    夜弘前脚离开,映雪和身后的一个小丫鬟,两个人都提着红漆木食盒,打开之后,热气腾腾掺杂着碧玉粳米粥所独有的香气,加上青菜的清香,令人食指大动。
    映雪带着那个丫头,小心翼翼的慢条斯理的将饭食一样样的摆在桌子上,说道:“小姐和殿下趁热吃点吧,只是手艺粗糙了些,上不得台面。”
    “映雪真是越来越谦虚了,越来越有你的风范了。”夜楚笑着对锦绣说道。
    “这哪里是我教的,分明是姐姐生就的七窍玲珑心,做什么都是合我的心意的呢。”锦绣端着闻了闻面前的碧玉粳米粥,说道:“好香。”
    “小姐还耍嘴呢,还不快点吃。”映雪嗔道,便在锦绣手里塞了一双筷子。
    难得有如此安宁吃饭的时候,夜楚和锦绣吃的自然是舒心无比。锦绣又让小丫鬟拿了一个盘子过来,布了些映雪爱吃的菜色在上头,又盛了一碗粳米粥,说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映雪姐姐便与我们一起吃吧。”
    映雪还待推阻,却见锦绣站起身来,按着映雪的肩膀,把她按倒在凳子上,不由分说的说道:“食不言,寝不语。映雪姐姐,可不许破戒。”
    映雪无法,只好挨着凳子边小心翼翼的坐了,只吃她面前的菜色,锦绣也不强求,今日做到这一步,便已是不错,来日方长。
    吃了饭后,映雪着小丫头端来香茗,几个人喝了,又说了会子闲话,便散了。
    第二日,果然,门外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排的马车,锦绣问道:“可是有这许多行礼?”不是说出行轻装简从吗?
    夜楚撇了撇嘴巴,说道:“五哥带的东西少,可是架不住别人送的多啊。”
    顺着夜楚手指的方向,便见夜弘和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文士走了出来。夜楚说道:“看,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便是虎丘的知府了。”
    “我看这位知府大人也是个可怜人。”若是大荣国和南夜国没有战乱,说虎丘是个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只是,这一夕之间,距离自己最近的边塞重镇曲城竟然翻天覆地,防守将军和曲城知府竟然全然死了,说是血流成河都不为过,如今,造成这局面的罪魁祸首,哦,不对,硬说是南夜国的大神,突然驾临到了虎丘。虽然救驾及时,就怕冷面五皇子殿下不肯放过他。
    “哦,这话怎么说?”夜楚好奇的问道。
    锦绣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不懂?”记忆一夜之间回来的后果便是沿袭了当日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好似当初的逃难时的机灵狡黠的颜锦和呆傻的杨子帆又回来了。
    夜楚看着这样的锦绣有一瞬间的愣神。
    锦绣没听到夜楚的回答,又问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夜楚把多日来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说道:“锦绣姑娘,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知道了。”锦绣嘴边的笑意未减,好似从未被这个问题困扰过。
    “为什么不告诉我?”夜楚想问这句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展颜一笑,说道:“这就好。”本来锦绣等着夜楚的疑问,甚至是诘问,没想到是这个,换成锦绣一愣。
    夜楚看出锦绣的不豫,说道:“你回到以前,这便是我最卑微的愿景了,又怎么敢奢望其他?”
    锦绣一时无言。直到,夜弘在那边喊道:“老六,老六,到这边来。”夜楚方才回过神来,朝锦绣抱了一拳,朝夜弘去了。
    锦绣面色复杂的看着夜楚离去的背影,树上残存的树叶飘飘然的落下,正好落在夜楚的肩膀上,徒增几分萧索意味。
    “五哥,你找我?”夜楚见那个虎丘知府倒也识趣,见夜楚过来,笑嘻嘻的行了一礼,便走远了,只剩下兄弟两个,慢慢的叙话。
    “你赶紧收拾收拾,立刻出发。”
    “这么快。”见夜弘与虎丘知府相熟的程度,还以为要在虎丘盘桓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嗯,大荣国皇帝皇宁梧派使臣出访南夜国,这时只怕已然快到了大都了。”
    夜楚欲言又止,夜弘自然看在眼里,嘱咐道:“什么都不要多问,什么也不要多说,锦绣姑娘那边,你也知会着些,我们中间不会停留,只取大都。”夜楚头一次看到夜弘如此肃穆的语气,不敢再多问,只好领命而去。
    幸好锦绣和映雪是极为省时的,早就收拾好了行礼包裹,站在门外等候。
    这时的冬天虽然已近结束,强弩之末,甚为强劲。锦绣裹着白狐狸毛滚边洋红大氅,映雪把后面的兜帽也给锦绣戴上,小脸被寒风一吹,显现出健康的红色来,颜色越发漂亮了些。夜楚一边呵着手,一边说道:“你们怎么站在外面,为何不到马车上等。”
    “映雪姐姐为我准备了汤婆子,倒是不冷了。”锦绣这般笑着说道。
    夜楚哪里敢信?赶紧让车夫拿下马车上的凳子来,映雪小心的把锦绣扶进了马车里,等到一行人都坐稳了,夜楚赶紧跳上了旁边的早已准备好的枣红色骏马,得得得的出发了。
    这边,夜楚一动,那边夜弘远远的观望,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找几个高手来,注意沿途保护,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放佛一阵风吹过,夜弘的马车外便恢复了平静,偶尔传来马匹的嘶叫声。锦绣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听着外面的不时传来的马叫声,心里想着,都说是马到成功,只是不知道我这匹马到了南夜国的城下,会不会成功的救出母后呢?
    南夜国的官道上,几匹马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冬日本就干燥,许久不下雪的地面溅起大团大团的烟尘,贩夫走卒纷纷走避,生怕被马蹄子踩中,到时候,想哭都来不及了。领头的是一个带着帽纱的女子,手上一用力,便狠狠的勒住了。那马儿正在高速行进之中,如何受的住这力道,前蹄扬起,高高的嘶叫了一声,不耐烦的甩了甩脑袋,似乎是对主人突然的勒马的行径表示不满。
    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精壮大汉,双目凝于一处,精光内敛,一看便是个中好手。见女子勒住了马,也赶紧勒住缰绳,只是稍显迟了些,越过女子跑了几步,这才堪堪勒住。
    女子见状,也不出言责怪,双腿轻轻的夹了夹马肚子,马儿快走了几步,几匹马便齐头并进了。
    “离南夜国大都还有多远的路程?”声音掩在帽纱之后,多了几分遐想之意。
    “回主子,越过这个城镇,再往西南方向而去,不过一两天的路程,便能到南夜国的皇城,大都。”身边的劲装汉子微垂了视线,恭恭敬敬的说道。
    “那便好。”女子点头示意,显然是对大汉的回答十分满意,顿了顿,说道:“此时,我们毕竟是光明正大的来访,相信夜弘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夜弘那样的枭雄。所以大家还是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防止除了任何岔子,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请主子放心。”
    女子收回了视线,看着眼前这座好似屹立不倒的城墙,在心里感慨道,已然过了这么许久了,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城墙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是人都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她已经成了一国之公主,那他呢,到底身在何方?
    白嫩如削葱般的手指掀开了帽纱的一角,让人窥见其貌,果真是国色天香,却是现今的容若公主,原来的南夜国废太子的客卿杨若到了。
    当初,杨若选择和夜痕一起夜奔出南夜国,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办法回到这个她存在了多年记忆的算是半个故国的国家,没想到却是以南夜国敌对国家大荣国皇帝的特使到了这里。世间之事,一朝一夕,非人力所能为,都是冥冥之中都已注定好了的。
    “主子,我们赶路吧,要在天黑之间找到宿处。”先前答话的大汉小心翼翼的回道,声音压得很低,却也不敢僭越。本来以为,眼前娇柔的女子定会难伺候的紧,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放弃了舒适的马车,拉着匹马便与他们同行,心下的顾虑便消了大半,这一路同行,容若公主与几个侍卫同吃同住,侍卫们都看在眼里,心中除了对容若公主背后的势力的仰视之外,多了些敬重在里面。
    更何况,容若公主武艺高强,来时候竟然有一伙不长眼的土匪要打劫,众侍卫刷刷刷的抽出腰刀,大喊道:“誓死保卫主子的安全!”却见眼前一角青色飘带闪过,侍卫头领凝目一看,却是容若公主一个鹞子翻身,到了阵前。侍卫们下意识的冲到容若公主附近,警惕的看着对面已然被容若公主的出场而惊呆的劫匪。
    劫匪头子到底是见过大世面,说道:“本来以为只是只肥羊,没想到竟然还藏着如此绝色。”嘴角流下类似流涎的东西。
    惹得侍卫一阵怒目,容若公主挑了挑眉毛,说道:“好久没有像你们这样不知死活的人了。”眼中闪烁的不是恐怖,而更像是兴奋。
    第387章 虚张声势
    劫匪头子本来以为容若只是虚张声势,吓唬他们而已,等到她出手,躺下的那一刻,劫匪头子感叹道:“还真的有这么能打的女人啊。”
    容若公主淡淡的拍了拍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武功这么差,竟然还敢做这高额成本的买卖,来人,报官,给我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侍卫轰然应了一声,手边没有趁手的绳子,便将换洗的衣衫拆解了开,撕成布条,迅速的打结形成一条结实的绳子,把那群不长眼的劫匪给串成了一串,留下两个侍卫看管,着人迅速来报。
    沿途,又有几波不长眼力见的劫匪过来,却被一一打退。本来侍卫想插上大荣国皇室的旗子以示威吓。最好兵不血刃的通过那片山林。却被容若公主制止了。
    侍卫头领以为容若公主是怕打着大荣国皇室的旗号,会惹来更多有心人的觊觎,单膝下跪,扬声说道:“属下誓死保卫公主殿下安全,护送公主殿下回到大荣国京都皇城!”
    容若公主摆了摆手,苦恼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插上旗子,他们自然知道你们是皇室中人,沿途各州府也会沿途派人保护,这样的话,还有那些劫匪还来打劫我?”
    侍卫头领的脑袋上迅速挂上一群感叹号!觉得自己的脑仁更疼了。
    “旅途孤寂,锦绣又不在,找些乐子是应该的。”容若公主寂寥的看着眼前又被她打趴的一波劫匪,状若无聊的叹了口气。
    侍卫头领默默的将话咽了回去,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了脑袋,莫非是容若公主在皇城找不到乐子,才接了这个差事?
    如今,他们已然安全的到达了南夜国的地界,相信用不了多久,南夜国便会派外臣过来接洽。几个侍卫想到以后再也不用为公主报官,撕衣服,抓劫匪,都悄悄的舒了口气。要知道,要是他们现在看到劫匪,第一反应便是翻出不用的旧衣服,再把它们给撕成布条绑劫匪了。
    许是南夜国为了迎接大荣国的公主,事先在容若公主可能经过的地区进行了清缴,容若进了南夜国国境之后,竟然没有遇到一个劫匪。容若公主的眉头便没有松开过,侍卫们内心爽快,却也不敢再面上稍显,就怕被当成了炮灰使了。
    就这样,他们竟然也战战兢兢的也快到达了南夜国。容若公主感慨完,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锦绣到底身在何方?”
    “回殿下的话,景王爷让人捎了话过来。”一个侍卫步履稳健的走到容若的马前,单膝跪地说道。
    “呈上来。”容若公主立刻回了神,双眼炯炯有神的说道,“可是有锦绣的消息了?”在马上接过侍卫双手呈上来的纸条,轻轻的舒展开,原本舒朗的秀眉紧接着皱了起来。
    侍卫头领察觉到容若公主的不妥,说道,“公主殿下,可是有什么为难烦恼之事吗?”
    “哪里有什么可为难的。”容若公主力道聚集掌中,双掌相交,里面原本薄薄的一张白纸瞬间被磨成粉末状,经风一吹,天地无痕,便是连点痕迹都没有了。侍卫头领见那朵粉末在空中即为粉尘,对容若公主的敬佩便又多了一分,问道:“可是景王爷传来的消息?”
    容若公主轻笑了下,说道:“你莫要再猜下去了,有这个空东猜西想,还不如尽快赶到大都,便知道里面是个怎么波谲云诡了。”
    “是属下的逾越了,还请公主殿下降罪。”侍卫头领低头认错。
    “免了吧。咱们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没有那么些繁文缛节,若是在战场上,你再如此婆妈,那可真是耽误了正事了。驾!”容若公主说完,双腿狠狠地夹了夹马腹,同时,手里的鞭子抽向马臀,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侍卫头领从容若公主的话里领悟出什么来,抬头正好看见容若公主的马屁股,气急败坏的朝那群傻愣着等着自己命令的侍卫们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啊。若是公主殿下有了三长两短,你们便提着项上人头去谢罪吧!”
    一众侍卫如梦初醒,齐齐的追了出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容若公主正在朝着大都日夜兼程,焉不知,还有一股势力悄悄的到了大都皇城附近,遥遥的看向那座巍峨的城墙,烈烈的风吹动他带着兜帽的脸,只见他大半张脸尽数被兜帽盖住,只剩下尖尖的下巴,还有一道轻轻浅浅的疤痕横亘在嘴角附近,仿佛带了一层微笑的面具一般,让人猜不透他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主子,这里风大。还是避一避吧。”一个男子弓着脊背,毕恭毕敬的说道,简直将他奉若神明。
    “司墨,你可知道,我盼了这一天有多久。”男子开口,许是实在是悲痛难抑制,竟然显得有些嘶哑难辨,撕破了周遭安静的空气,便如同远处呜咽的风一般。
    名叫司墨的侍从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是小心谨慎着的。
    男子似是不在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说道:“可是,司墨,就算到了这一日,我还是……咳咳咳”剩下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剧烈的咳嗽铺天盖地而来。
    司墨赶紧的上前,轻轻捶打着男子的后背,说道:“主子请放宽心,再不济,还有奴才们在呢。”
    男子摆了摆手,示意司墨停手,说道:“这些年也苦了你们。在南夜国时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离开了南夜国,颠沛流离,竟比上南夜国时的日子更差了些。也难为了你们,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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