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果然还是要独自涉险!”阿七沉沉地再次开口,下一刻已经快步朝着原本神色注目的地方快步而去。
    锦绣转而跟上,阿琪耸了耸肩,跟着一道离开。
    ……
    一路上有阿七的引路,加上原本的麻烦都已经排除倒是没有了任何的阻碍,三人快步,不过期间有几次的攀爬而上,锦绣原本一路的跋涉,此刻又是悬着一颗心,有几次险些摔下,好在阿琪在后,倒是没有大碍。
    期间几次,阿琪目光示意阿七,只是阿七只当是不知,仍旧是快步地作为领路人朝前走着,一路上沉默无话。
    林叶的茂密随着三人的路途加远,渐渐地稀疏,锦绣的心却越加地提了起来,快步地朝前走着,甚至于开口催促着阿七。
    阿七神色微动,没有任何的不满,倒是也加快了脚步朝前走着。
    而最终所有的林叶都已经抛诸在身后时,锦绣的心却沉了下来。
    但见眼前那崖顶,却哪里还有半个人的身影,根本没有景沐暃!
    阿七的脚步微顿,停在了那眼前几步走前就到的崖顶口所在,转身看着锦绣。
    触及阿七凝重的神色,锦绣只觉得一阵的冰凉自脚底而起。
    冷风卷地而起,迎面带着凌冽的锋寒吹得人面刺凉。
    骤然有响动声随着这阵风钻进了锦绣的耳中,锦绣顿时一怔,下一刻却快步地朝着崖顶口走去。
    “王妃!”阿七意识到什么,焦急出声,快步地追着锦绣朝前走着,阿琪皱眉还是跟着两人同样朝前走。
    锦绣仍旧记得自己在书上所见过记载双生草的描述,双生草极为喜在岩峰料峭之处生长,而此刻的落崖他们已经到了崖顶。
    按着常理,本应该是自崖顶或者是半腰之处设法寻找双生草,随后在找寻到设法取到双生草,而如今不论是景沐暃还是阿七都是一开始直奔着落崖的崖顶口而来,所以,这双生草只怕就是只能自上而下才是最佳的取药法子。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锦绣脚上的步子愈发的加快,站在崖顶口,冷风越发的凌冽,吹动锦绣额前的碎发越发张扬而动,锦绣抿着唇,目光微垂,定定地朝着崖顶之下看去。
    只一眼,锦绣的眼眸骤然一缩!
    景沐暃!
    一阵极目的眩晕之感顿时袭身而来,锦绣眼前所望,但见此处这落崖的崖顶之下,却是涛涛而卷的层层白浪翻腾,卷起的浪花转动之间,似乎要吞人而入沉底侵蚀一般,让人心魄具振。
    这似乎也正是此处的落崖双生草,不能从崖底或者那一处的半腰开始着手的缘故。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浪,甚至这样的匍匐而下望去,分明是那一阵阵的翻转之间,已经是将那半腰处都在浪花卷动而起的拍打之下,圆滑而不易攀岩其上。
    锦绣目光微转,眼瞳又是一缩,但见那目光所及之处,却是还有一洞而出的瀑布诡异地存在着,而此刻那临近瀑布的边上之处一抹修长的身影,让锦绣原本提起的心似乎又是一阵擂动。
    “睿恒!”
    似乎是少女一声带着极为不可置信的声响,此刻置身在瀑布近处的景沐暃,耳边除却了那涛涛而下的瀑布水流万丈之声,崖风呼啸腾腾之声,更是听见了那熟悉的少女之声,景沐暃目光朝着那一方距离已经有一丈一高的崖顶口望去。
    四目相对之间,此刻的两人,相隔着一丈之距,却没有错看两人眼眸之中的震惊之色。
    一人诧异于竟是如此的惊险之处。
    一人惊愕于终究还是没有阻止此追随而来。
    “你……”
    “你……”
    异口而同声的话同时从两人的口中而出,景沐暃默然不再开口,目光紧锁着锦绣。
    “你快上来!”锦绣却没有停止,将原本到了口边的话高声说出。
    阿七和阿琪听闻锦绣这话语之中的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站到了锦绣的身边,齐齐目光顺着锦绣所及看去,也看见了此刻身在一丈之下的景沐暃。
    却分明就是身临险境!
    景沐暃的身形微动,而身侧方才所攀岩的一处岩石,在景沐暃堪堪换手攀上别处之后,已经坠落崖底之下的万丈雪浪之中,甚至看不到丝毫的浪花因为这岩石的滑落而腾涌,可见此水之深。
    “真是好胆色!”阿琪怔愣之后,不由脱口而出。
    阿七则是皱眉看着景沐暃,一时间也没有动作。
    不得不说,他虽然自诩也有一身不凡的武艺,只是此刻身侧有瀑布,更是在一丈之下,他几乎没有三成的把握能如同景王这般还能安然置身而不至于坠落那崖底深不见底的雪浪之中。
    目光微转,阿七自然是看见了景沐暃那身形而下不过一尺越发临近瀑布岩石缝隙所在,一株极为墨翠又带着一点艳红的植株在一方的白浪瀑布之下,显得尤为的醒目。
    这正是已经成熟的双生草了!
    “睿恒!你上来!”锦绣固执地说着,甚至她根本不去看开始的余光也收入的那一株双生草,此刻她的所有神情都落在那一抹修长的身形之上,而方才那掉落的岩石,仿佛拉着她的心更是往下沉。
    只是不同于岩石让雪浪的无动于衷,她的心海已经是翻天覆地地震动。
    “信我,我不会有事!”景沐暃定定地看着锦绣,沉沉而带着笃定的话借着那凌厉的风,钻进了锦绣的耳中。
    是的,锦绣知道,一代的战神传奇的景沐暃,身手更是出神入化,不若如此,也不会此刻这样身处崖顶一丈之下,还能如此攀附其上,可是锦绣同样知道,景沐暃的毒才解了不久,甚至箭伤如何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痊愈。
    分明就是因为双生草的稀有而如今再不取,只怕外祖父的病症真要这样错失良机,而且尚是唯一的良机了。
    骤然间,前世那身死之前最后的一幕猛地窜上锦绣的眼前,还有外祖父那苍老虚弱的面容,让锦绣原本已经到了唇边的话,一时间竟是没有脱口而出。
    就在这转眼刹那的彳亍之间,锦绣看着男子那修长的身形猛然一动,一手转动之间,已经靠近那一尺之处的双生草,而同时锦绣瞪大了双眼。
    景沐暃那脚上所踩的岩石,却是在这身形的变化之间,似乎是不能承重一般,破落而开,碎裂地往那崖底的雪浪跌去。
    锦绣只觉得心一阵的纠疼,失声高呼:“睿恒!”
    而男子的身形已经不稳,竟是随着那破碎的岩石之后,往那崖底跌落而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死相随
    目光再次的相对,锦绣看着男子那深邃的眼,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偏偏那唇边仍旧是那一抹暖融的笑。
    眼前有暗影袭面而来。
    阿七身形微倾,伸手一捞,将那景沐暃似乎是用了所有气力抛上来的双生草握在手中,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一抹越发坠下的身形。
    就在阿琪和阿七两人有些怔愣之间,但觉身边人影闪动,下一刻猛地伸手,却是已经迟了,只能看着前一刻还在他们身边的锦绣,竟是往那崖底决绝地跳下,身形直追景沐暃而去!
    “这眼下可要如何是好了!”阿琪看着转眼之间,竟是连黑影都消失的没有踪迹,哪里还能探寻到分毫锦绣和景沐暃的行踪了。
    偏偏那崖底难测的雪浪丝毫没有影响仍旧翻涌着,阿琪和阿七两人的脸色在对视之后,不由更加的难看了。
    尽管如此,阿七却还是记得最后景沐暃在用尽所有的气力将那双生草抛上来之时所嘱托的话,是要将这药草快些送回到师父药老的手中,将解药研制,祛除丞相颜如海的病症才行!
    阿琪咬着唇,最后只是有些讷讷道:“这样高的崖顶落下,下面又是难测之地,如今,只能是先听天由命了。”
    “也只能……暂且将双生草快些送到师父的手中,时日已经十分的急迫了。”
    两人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崖底之下,仍旧是卷卷拍动的浪花,抿唇转身往密林而去。
    ……
    耳边的阵风呼啸而过,锦绣的目光却是定定地望着那身后,紧紧地锁住景沐暃的身影,不期然间,锦绣对上了景沐暃万分惊异的目光,还有就是深深的慌乱,锦绣却是牵唇一笑,只是这样的高空坠落,连笑意都显得十分牵强,锦绣索性抿紧了唇。
    为了外祖父,景沐暃甚至甘愿冒着死的危险,既然是这样,那她又为何不能随他而去呢。
    或许是她的任性了,但是,那一刻她只知道她心中强烈的念头一直喧腾地叫嚣着,她只是凭心而动。
    在看见男子那一抹修长的身影分明是越发的坠落,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痛的都要撕裂开去。
    如今而言,锦绣没有半分的后悔之意,甚至,她觉得心中是那样的安定。
    此生的重来,本就不对男女之情抱有希冀,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给了她新的寄愿,更让她知晓了前世自己又是错的多么的离谱。
    更是如此,她如何能这样失去他。
    然后身子的失重让下坠之速愈发加剧,锦绣余光所看,似乎身子就要重重地摔在那横突而出的岩石之上,眸光微缩。
    下一刻,锦绣只觉得眼前似乎有暗影转动之际,腰间骤然传来力度,须臾之间,锦绣察觉鼻翼之间竟是有隐隐的兰香伴着药香缭绕,目光微闪,探寻一般地抬头,却是撞见了景沐暃一双深邃若黑曜石般耀动的眼眸之中。
    男子的眼里竟是含着浓重的担忧,甚至无奈,却独独没有责怪的神情,这让锦绣微微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锦绣不知道景沐暃又是耗费了怎样不可思议的内力居然是反起护住了她,免了横面撞上岩石的危险,突然倒是一个念头从锦绣的冒了出来。
    下一刻,锦绣略有些不安地定定看着景沐暃,试探地道:“你……”
    可是才说了一句话,锦绣发觉后面的话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她想问,其实景沐暃是不是原本就有了脱险的把握,似乎,她再次连累了他么?
    景沐暃压下心里跳动的起伏剧烈,一手揽着锦绣,一手紧紧地攀附在那崖边冒头的枝杈,看了一眼怀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神色有些懊恼的少女,低头望了一眼此刻隔着还有一丈之高的翻浪河流,只是淡淡道:“念念,为夫尚不是这般的不顶用,还不至于让你到了殉情的地步,只是……”
    锦绣一下子被触动了心里的弦,面色更是一阵的羞赧,却偏偏还是被景沐暃这后来没有说完的话吊着心思,只是片刻之间也不好意思再抬头看景沐暃。
    带着歉意的少女低垂着脑袋,没有看见此刻揽着她的俊美男子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温软的神情漫染而开,有沉沉的声音从男子的口中而出:“只是念念,我真的很触动,此生娶妻有你,幸甚之至。”
    锦绣猛地瞪大双眼,张了张口,却想不到此刻要说些什么。
    犹豫之间,只觉得身形猛地一阵晃动,锦绣心下一慌,她可从来没有忘记此刻他们仍旧是没有脱离危险,抬眼看向此刻景沐暃攀附的枝杈,却是刚才的晃动,正是因为那枝杈的不能承重而已经有了从扎根之深的崖缝脱落的之疑。
    锦绣顿时瞪大了双眼,极快地朝着崖底之下的雪浪掠了一眼,心电转念之间,锦绣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由急声道:“睿恒,放开!你快放开……”
    只是最后的“我”字还尚未从锦绣的口中吐露出,锦绣却眼看着景沐暃那握着枝杈的手居然松开了,两手紧紧地圈护着她,锦绣只觉得眼前有迷雾漫染眼瞳:“不是让你放开树杈,是让你……”
    “是让我放开你么,念念,你该知道,我是不会这样做的,眼下的处境已经如此,不若就让我们赌上一赌吧!”
    身形的再次猛然下落,锦绣知道三番两次的内力剧耗,对于才解了毒不久的景沐暃来说,原本就是十分牵强之事,何况,她并没有漏看,景沐暃的箭伤之处已经再次的崩裂,有血色弥漫。
    看着已经越来越近的雪浪腾腾不见其底的崖底河流,锦绣咬着唇,甚至尝到了口中的血腥之味,却仍旧是死死地咬着。
    正如景沐暃所说,如今,只能一赌了。
    就在即将落入那咫尺的巨流之中,锦绣只觉得眼前暗影压下,下一刻唇上传来温软,却是景沐暃的鼻翼相交。
    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让锦绣显得有瞬间的怔愣,下一刻的“哗啦”水声乍起,两人相拥着跌入了巨流无底一般的长河之中。
    高空的跌落,尽管最后停留在距离一丈之处才重新下跌,可是冲击仍旧带动着他们栽入了河底极深极深才渐渐有了缓冲。
    骤然的落水,锦绣下意识地要张口,好在有景沐暃的度气,尚未有窒息之意。
    然而很快,锦绣察觉到了更大的不对劲,似乎这长河之中,竟是脚底有暗流涌动,猛地锦绣想起了那方才的一方瀑布,瞪大了双眼,伸手握着景沐暃的手。
    她想要让景沐暃不要再度气给她,分开两人贴着的唇,可是回应锦绣的只是男子定定的神情。
    水中的时间在慢慢的加长,恐慌渐渐地从锦绣的心里蔓延开来,她开始挣扎,这样久的相对,对景沐暃的箭伤根本就是不利的,他们必须快些出水面。
    只是下一刻锦绣的双手都被男子包入宽厚的掌心之中,锦绣不解地看着景沐暃,只是眼里的担忧仍旧没有消散。
    而下一刻,锦绣原本期望的事情发生了,景沐暃猛地推开了她,可是显然却是运了内力,锦绣甚至察觉到自己快速地上浮的身形,眸光顿时一缩。
    就在刚才的分开,锦绣分明察觉到景沐暃甚至是将多数的气尽数给了她,还有现在。
    一瞬间,锦绣明白了景沐暃到底在做什么,心中一阵的慌乱,她开始挣扎着,可是那内力本就是护着她势要将她推出深水之中,她必须承认,自己终究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尽管有了前世那些见识,多了心智,可是,在眼前,又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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