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三人在林间小屋待了不过一上午就被烈楚暮丢出了山。
    小六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路郁闷了许久,稍是走远了就再也憋不住心里的话,“你们说,少庄主这么快就让我们出来了,不会是嫌弃我们办事不利吧?”毕竟他们与凤汐眠说话不过几句,更别提要帮她解闷了。
    鼠子倒一副无关大雅的模样,“你们也别杞人忧天的了。在里面的时候不是脚抖就是手抖的,现在出来了自在了反而又不乐意。这不是找虐是什么?”
    “你这话说的,别以为你长得高,手脚廋长就能缩在衣服里悄悄发颤。有本事下回再少庄主面前你把眼睛睁大一点。”鸽子哈哈笑道。
    小六也眉开眼笑,顿时忘了方才的郁闷。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皇甫释离竟然找到了这里。
    他们前脚刚出深山,四面八方凭空就跑来一群士兵将他们包围,鸽子和小六更是直接被北冶拎着脖子拽到了皇甫释离跟前。
    那气场,那阵势,直接将他们压得直不起身来。
    鼠子反觉得自己之所以被忽视得彻底,大概是因为他眼睛小不惹眼,也或许是他长太高北冶提他不了,心下越发对自己的这两处优点心生欢喜。
    彼时皇甫释离正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面晾着杯茶,好是惬意,却又最能吓死人。
    “人呢?”皇甫释离极其冷淡地问,问完之后还撸了撸茶盖,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小口。
    鸽子和小六都跟着咽了口水,最后直愣愣地看着鼠子。
    鼠子眯着眼睛翻白眼,不予理会。
    他虽然会鼠语,但也不见得这山里的老鼠就能把这些人吓跑。再说,那些山鼠会听他的?别到时候被皇甫释离的气场吓得浑身哆嗦,接下来就该反过来对付他们了。
    “王爷问你们话。”北冶冷喝道,抽出腰间的佩剑架在小六的脖子上。
    小六吓得浑身一抖,没出息地结巴了。
    鸽子实在没眼看,暗暗打气,抬头,张口,“我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人,不过你们想找我们帮忙,我们人脉宽广,也许能帮到你们一二。”
    皇甫释离低头浅浅勾唇,将茶杯放下,缓缓看他们一眼,“本王不听废话。”
    话毕,北冶从怀里掏出几个药丸,撬开他们的嘴就往里面塞,顺带灌了一口茶。
    药丸太大,他们三人都被噎得够呛,当中有数鸽子最惨。
    那药丸刚好恰在鸽子的喉咙,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北冶略带鄙视地走过去提着他的脖子往后仰,又用剑柄大力拍打他的后背,鸽子总算是顺过气了。
    顺过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庆幸,反因吞下了药丸而感到格外郁闷,“你,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东西?”
    皇甫释离的嘴角依旧挂着笑,不过此时看起来却很渗人,“既然你们不想说实话,那日后便不用再说了。”话音刚刚落下,复掀目看向北冶,薄唇轻启:“放火。”
    北冶点头,微微抬手,便有一排人上前拉弓开射,那箭里头都上了火种。
    鸽子和鼠子惊得大叫,“你们想烧了这里?”
    北冶冷道:“有何不可。”
    小六眼角猛地哆嗦,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你们就不怕连王妃也伤了?”
    这话说完,北冶突然又将手放下来,那些射箭之人随之也后退一步把箭上的火种熄灭,速度之快,又如一阵风来风往,梦未醒就断了线。
    小六这才意识到皇甫释离的意图,悔不当初。他不用看也知道,鸽子和鼠子正用一副‘你想死’的目光在盯死他。
    可鸽子和鼠子现在也说不出话来,因药丸已经在他们说完第一句话便发挥了作用。
    北冶将解药让小六吞下去,小六不得不吞,但吞完他也不想说话,
    “你可以不说。但本王不能保证,他们日后能不能再开口说话。”皇甫释离不疾不徐道:“不过本王留给你的时间很充裕,你可以慢慢想。”
    小六才不信他的话。
    果然,下一会北冶突然将他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他的目光在茫茫草地里转了一圈才注意到一根快烧完的竹香。
    目测那长度,连小拇指的指甲都不到。
    “那根竹香烧完,就是你考虑的时间。”没有温度的声音像风一样吹进小六的耳中。
    “……”小六先是愣了一下,这点时间叫充裕?继回头看看对他挤眉弄眼的鸽子和鼠子,又忍不住看看那竹香,来回反复了好多次,头都快被自己转晕了。
    “你还是招了吧。人家夫妻俩团聚,那是迟早。你们拦也拦不住,为了这么点时间白白耽搁了你这好兄弟的解毒时间,不值当。”碾迟庚缓缓走来,在小六跟前停下,将手搭在他的肩膀,小声道,“我知道这个局是烈楚暮下的,王妃在他手里是不危险,但王爷思妻心切啊。你们和王妃的关系好,王爷平时也看在眼里,这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你们了?况且王妃这么看重你们,你却故意在他们中间拦上一脚,你说日后王妃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你呢?还有,今日王爷大张旗鼓地在这里驻扎,那些想要取王妃性命的人肯定也听到了风声,如若他们先一步抢在王爷前面找到那个地方,王妃想安然无恙地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小六听得神色微变,“你,你就是故意的。”
    碾迟庚笑了笑,目光在那快烧完的竹香上一定,悠悠道:“原来我说了这么长的时间。”
    “……”小六越加踌躇,在竹香烧断之前,忙道:“我说。”
    鼠子和鸽子登时睁大眼睛。
    碾迟庚却咧嘴笑了,“你啊,还是太天真。不过我喜欢。”
    小六不明所以地愣住,直到鸽子和鼠子被人打晕,他想炸毛一搏,就听北冶解释道:“那药丸没有毒,他们只是暂时说不了话。”
    本是走出几步的碾迟庚又掉头笑他几句,“你们还是太低估王爷对你们主子的爱。你们对王妃来说这么重要,王爷怎么舍得上海你们?”
    小六:“……”面色复杂,心里更加复杂。
    皇甫释离这会走过来,警告地看了碾迟庚一眼,继对小六道,“带路。”
    深山附近被烈楚暮设了障眼法,林子里深布湿雾,沉沉压在半山腰,直压人的肩膀之下。因有湿雾缠眸,前面的路大抵是看不清的,就连方向也都被模糊篡改,如是一方迷踪林。
    小六在前面引路,已经走了好些时候,连一条道都未摸清,反倒是同一个地方走了不下三遍。
    “王爷,这个地方我们刚才走过了。”一侍卫看到方才留下的标记喊道:“按照标识,这里已经绕了三次,这次是第四趟。”
    皇甫释离冷眉扫,淡淡锁定小六。小六被他那冰冻似的视线看得浑身一颤,嘴角还未张开就已经开始哆嗦,“离,离王,我没走错。我是按照刚才出来的办法走的。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越走越乱……”
    “也许这就是个陷阱,人家早就准备好了等着我们来跳的。”碾迟庚叹道,在旁边的树桩坐下缓口气,“这个阵势明显就被人改动过,我们啊,是都着了他的道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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