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成知道丁娴小产的消息之后气得火冒三丈,冲进封飞雪的院子就和她大闹一场。可最后宋志成还是忍下来了,因他手头没有直接的证据,也碍于她身后的封家。
    宋家虽然有钱,但没有封家那样的权利,他和封飞雪私底下吵吵闹闹无关大雅,但若是闹到庭前,不管事实如何,那都得他们宋家吃亏。
    不过这件事之后,封飞雪也本分了一些。因小妾丁娴刚刚小产完,伺候不了宋志成这尊大佛,而宋志成也不敢这般频繁地纳妾。哪怕宋志成还是夜夜不归,只要不是在其他女人怀中过夜失了她的面子,其他的都无所谓,就算宋志成喝死在书房也不关她的事。
    封飞雪所干的事情是乃禽兽之行,可家丑不可外扬,封家还是将这件事悄悄平息下去了。
    却在前几日,有人当众将此事给翻了出来。
    那日去给小妾丁娴送礼的丫鬟突然当众供认自己的罪行,并承认是受了封飞雪的指使,连大量的麝香药粉事如何得来,又怎么用在孕妇身上她都祥而告知。不仅如此,封飞雪私底下干涉宋家商铺的经营,试图抬高贩卖价格以从中捞利的罪行也被相关下人指征。
    此事本是家事,也不知被谁捅到了官府那里,官府派人彻查此案,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收集到了各种证据。甚至封飞雪为填补她私自揽下的送给各家贵妇以争面子的茶叶首饰等而在贩卖的茶叶、首饰甚至细盐中多番以次充好的行径也都被查了出来。宋家由此开始破败,各路商铺被管家暂时查封,多处经商被叫停,宋志成便更无顾忌地与封飞雪争和离,还不惜闹到了公堂之上。
    最后两人和离成功,封飞雪也因犯事入狱。
    宋志成与封飞雪成婚不过半年,闹出来的糟糕事却数不胜数。起前有宋家内部把事情压下去倒也传不到外人口中,可宋家一夜破败后,那些肮脏不堪的龌龊事情都被抖了出来,街坊邻居是无人不知。封飞雪就算能从监狱里出来,怕是也落不到什么好的下场。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抹去封家的耳目,这件事在东城闹得是沸沸扬扬家喻户晓,偏偏封家就是最后一个才知晓的。事发之后,封家多次派人前去探望封飞雪的情况,但狱中早就受了上面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就是封君瑞亲自过来都不能放行。
    明眼人也都能看明白,那是有人故意在打击封家。
    自古以来,各大家族各居其职,互不干涉,也因他们是国之栋梁,富拥他国王爷般的待遇。如此这般打击是前所未有。封君瑞已经进宫找了圣上几回,都被圣上以事务繁忙为由给拦了下来,连封飞漫去求见都吃了闭门羹。
    皇甫卓玉的贴身太监出来传话的时候还很不气地说道:“封娘娘,圣上说您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不宜在外面走动,是该好好在封景宫中继续禁足反省。但圣上念你是关心过切,此次你擅自走出封景宫也就不追究了。娘娘还请尽快移驾回封景宫吧。”
    封飞漫虽不满于宋公公的态度,但也不好发脾气,更别说现在封家还处于风口浪尖。
    封飞漫回宫的途中遇到了大哥封君瑞,因送她回封景宫的公公在后面看着,两人也不好说什么,便是进了封景宫,封飞漫再也忍不住问他:“哥哥,外面传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她实在想不到,平日里最能叫她引以为傲的大姐,竟会在宋家干出这种事,而且还满城皆知。当时她只听着宫女委婉的转述都已经觉得丢人,更别说宫外不定还怎么传的。若非顾及封家的颜面,她方才是真真不想走出封景宫去遭受皇甫卓玉的冷眼。
    这一路的怪异眼神都已经够她气的了。
    封君瑞提起这个妹妹也是一阵头疼,说话的语气更是不好,“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封飞漫听了也来气,“什么叫本宫也不让你省心?当初我找无影宗门对付凤汐眠的时候,你不也没说什么?现在出了事,你倒好,什么都赖在本宫头上了。”
    封君瑞深深皱眉,终是欠身道:“是微臣说话僭越了,请娘娘莫要怪罪。”
    这话听得封飞漫心中又是一堵,“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实在不想将自己和封飞雪扯在一起,“对了哥哥,这次无影宗门的人是你找的吗?”
    “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封家已经被牵扯进去。”封君瑞冷冷说道。
    封飞漫心中一惊,“哥哥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借此打击我们封家?”
    对此封君瑞并不否认,“这件事你不必理会。微臣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娘娘,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进去地牢看看你姐姐?”
    封飞漫摇头,“哥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还在禁足,根本出不去。”顿了顿,她忽又道:“不过有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们。”
    封君瑞:“谁?”
    “元萌萌。”封飞漫的嘴唇慢慢浮起冷笑:“元萌萌与凤汐眠的关系交好,若她知道凤汐眠失踪,定然在宫中坐不住。届时我们只需将苗头引到姐姐那里,她肯定会找机会溜进去‘看望’姐姐的,到时候我们只需派人跟着,想糊弄那些狱卒并非难事。”
    封君瑞静思片刻,道:“无需我们的人。”
    封飞漫抬头看他一眼,被他眼底的阴鹜吓了吓,轻问道:“为什么?”
    “你姐姐,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封君瑞冷冷的,一字一句道。
    起初封飞漫不在意,只以为封君瑞是要想法子让封飞雪受受教训,直到两日后在狱中传出封飞雪突然离奇死亡的消息,她才猛地醒悟过来。
    封君瑞那天说的那些话,是已经放弃了封飞雪。
    他一直在想的不是如何把人就出去,而是如何把人除掉,而且是假借他手。
    封飞雪固然有错,可她罪不至死,此事捅到朝堂之上,封家便成了受害一方。而元萌萌是最后一个见到封飞雪的人,自然成了第一嫌疑人。此时皇甫卓玉正忙于替元萌萌开脱,没心思彻查凤汐眠失踪一事,封家也便得以喘口气。封飞雪一死,那些背后嚼舌根子的人也不好再拿死人下嘴,那些谣言也便逐渐平息了去。
    果真是好计谋。
    封飞漫在心中想,却不由得隐隐害怕起来。
    她虽然目中无人,但却从未害过人,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人。虽然她没少陷害过别人,但那也危不及性命。上次她找来无影宗门的人也不过是想将凤汐眠绑在黑屋子里困她几天,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如今真见了血掺了命,她打心眼里是害怕的。
    封飞漫曾经是怪过姐姐的,怪姐姐在上次的宴会上不帮她挽回面子。但经过这些事情之后她也明白了姐姐当时的艰难处境。她更怪姐姐做的那些事情没抹去尾巴被人抓住了把柄,现在连累她也一并遭人冷眼鄙视。可一想到姐姐是因为她而死,她就觉得胸口阵阵发寒。
    或许她现在更害怕的,是好像看清了封君瑞,她那个善于将情绪隐藏于表面之下的哥哥的真面目。
    东城的天,要变了。
    从皇甫卓玉决定打压封家开始,从封飞雪在狱中被害开始,从一批又一批黑衣人在黑夜中暗涌、厮杀开始,朝堂上纷争不断,闫亚国与天狸国的联姻迟迟不见定下。
    而此同时,凤汐眠却难得过了几天舒畅的日子。
    这几日,凤汐眠与烈楚暮就在深山中的一处小屋住下。
    其实这地方并不难寻,只是烈楚暮善于列阵,他在这小屋外几里不知设了多少个障眼法,寻常人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凤汐眠住在这里的些许时日里,生活也很简单。
    偶尔进林子里采药,这个习惯随了以前的木清澜,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有时候她也会去狩猎,不过这一点通常是被烈楚暮给劝的。
    烈楚暮总是说,拥有这么好的箭法却不用在正途实在可惜。
    往往这个时候凤汐眠就会笑他:“原来你苦练箭法是为了狩猎。”
    烈楚暮也不会否认,只说:“狩猎,乃练箭之根本。”
    凤汐眠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信任他,被他各种法子囚禁在此,说要替她试探皇甫释离的真心。可皇甫释离的真心她比谁都清楚,她信皇甫释离,只是不信命运,更逃不了宿命。或许她答应留下来的真正缘由,不过是想清静一些,也是变着法地在逃避。
    在颜世拓别苑外的林子遇刺那一夜,她和碾迟央本是想出来走走透透气,刚好聊及颜世琛和颜世拓当年大战之事,又恰巧看到他们在林子里大大出手。她们本是要过去说几句的,但被碾迟庚给拦住了,他说颜世拓和颜世琛的这场大火已经憋了好多年,想劝是劝不了的,得让他们自己先挫挫锐气。等这火苗差不多灭了,再上去浇浇冷水,他们这火才能彻底被灭。由是如此,他们三人便在旁边看了好久的戏。
    他们看戏的兴致正是浓烈,黑衣人就在此时悄然乘机而入,用利箭射伤了颜世琛和颜世拓,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旁边看戏的碾迟庚险些也遭了毒手。她和碾迟央未被射中实是运气使然,因那利箭射来之时被树枝挡了去,她们也得以在那间隙中逃出生路,之后他们就和黑衣人厮杀起来。
    那一夜的黑衣人实在是太多,天色又太暗,他们很快就被黑衣人打得分散开。凤汐眠看出来那些人的心思是在她身上,本想借自己转移黑衣人的注意力,不想身后再度出现一批人,扬言就是要过来拿她凤汐眠的人头。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批人的目的发生了分歧,那两批黑衣人也打了起来,现场彻底乱了。
    再之后,她就被也穿着一身黑衣的烈楚暮给带了出来。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只凭烈楚暮白天出去打探,回来再如悉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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