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北褚这一路太不醒目的行径,红岫和绿鞠也顺道将手里的盒子丢给他提,难得有机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欺负回去。
    是以最后,北褚手捧肩扛的寸步难行,胸前堆叠起来的盒子比他的额头还要高。
    “王妃,现在可以甩开他了。”绿鞠小声说道。
    凤汐眠挑眉看她,笑得赏心悦目,“就去那家服装店吧。”
    熙熙攘攘的来人络绎不绝,这家服装店当得上是整条街最受欢迎的店铺,没有之一。
    凤汐眠挑了一件浅紫色的衣服进去更换,红岫和绿鞠在外面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出来。
    待她们进去找人的时候,哪里还有凤汐眠的影子。
    “绿鞠,你方才和王妃说什么了?怎么才一会的时间王妃就甩下我们跑了?”红岫一脸郁闷。
    绿鞠对此也是蒙蔽,“我以为王妃只是想甩开北褚的。”她哪里想得到凤汐眠连她们也一起甩?
    北褚刚刚挤进店里来就听到绿鞠的这句话,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许是临近新年,来往品味轩的顾比往常要多上几倍。
    凤汐眠挑了一个靠边的角落坐下,端盘的小二来回走了好几趟,就是每一个人顾及到她。她也闲得无聊,熟门熟路地找来茶具自己泡茶。
    其实她更愿意吃酒的,只是上次鸽子不知从哪里打听出她受伤的消息,也知她不能过多饮酒,愣是将地窖的酒量减了大半。且瞧着这般顾满堂,现在下去,地窖定然是空无一瓶了。
    未几,红岫和绿鞠风尘仆仆地跑进来,不知和店小二说了什么,三人都匆匆忙忙地进了里屋,愣是将凤汐眠忽视了个遍。
    凤汐眠自顾自地饮了几口茶,撂下银子又走了。
    她这一走,鸽子等人才又从里屋冒出来,正抓着她离开的背影。可当他们一行人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凤汐眠的身影?
    “不是,你们是不是惹着你家主子了?”鸽子摸着后脑子问道。
    红岫和绿鞠对视一眼,也很认真地回想,确定问题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
    鼠子懒洋洋地伸了个腰,“别找了。人家在这里的时候你们正眼都不看一下,现在人家走了你们才想着追,是我我也躲。”
    小六觉着鼠子虽然长得不像好人,但说话却是最有道理的,便接了他的话问,“那你觉得,王妃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你问我?”鼠子送他一记白眼,回去睡觉了。
    鸽子对着他的背影踹了一脚,踹完也拿不定主意,想着凤汐眠也不是一个意气用事之人,便让红岫和绿鞠先回王府,私底下他再派人去各个联络处蹲点。
    “我想,我知道王妃在哪。”一直沉默不语的战天棘突然说。
    夜色已深,晚风见寒。
    凤汐眠拎着两瓶酒走进如同废墟般的后院,宽大的袖子往石桌一挥,能挥出一方灰尘,呛得她掩嘴咳了好几口。
    随意坐下,凤汐眠掀开酒瓶盖子,仰脖畅饮。
    今晚月色不错,银白色的镰刀弯月挂在半空,时常羞涩地躲在云层后面。但就算有云遮月,周围也不至于太过黯淡,大概是借了城里的光。
    烈鸽山庄地处东城西侧,地带也偏闹市,只是烈鸽山庄出事之后,周围的住户刻意另辟小道绕远通行,几乎没有人愿意靠近这里。
    由是烈鸽山庄不偏远,却清冷得像一座孤城。
    “一个人饮酒有何意思?”低浑的男音刚刚落下,身边就坐了一位蓝衣男子。
    凤汐眠头也不转就闷出一句“阴魂不散。”
    烈楚暮也不甚介意,自顾自地拿了另外一瓶酒,和凤汐眠来了一个单碰瓶,正要喝下一口,瓶底却突然遭了一大碰撞,酒水喷出来撒在他脸上,五官都沾了酒。
    他扶稳酒瓶,看到凤汐眠含笑地盯着他,竟是恶作剧之后的幸灾乐祸。
    烈楚暮还真未想过有一天他能在凤汐眠脸上看出这样的表情,一时大喜,又大饮一口,尤为畅快。
    “你跟了我多久?”凤汐眠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烈楚暮看着她,“从你进城开始。”
    “这样说来,品味轩你也去过了?”凤汐眠说完,又觉着是那么一回事,“鸽子和小六,你应该也派人都查过了吧。”
    烈楚暮并不打算隐瞒,“但最大的初衷,还是为了你。”
    凤汐眠点头,轻笑,“也是。再怎么说,你也算得上是我哥哥。”
    她这句近似玩笑的话又如一颗炸弹在烈楚暮心头炸裂,他一直在抑制自己,不然凭他的力度,此时拽在手里的酒瓶早该被他捏碎了。
    两人静静地对峙了一会,凤汐眠纯属不想说话,烈楚暮则是在平息内心的骚动。
    良久,烈楚暮才开口道,“你都记起来了?”
    然凤汐眠的回应却是淡淡的摇头,“你的妹妹是烈如倾。而我,是凤汐眠。”
    烈楚暮不明所以,由此蹙眉。
    凤汐眠不打算作过多的解释,只是轻轻道,“你信命麽?”
    “不信。”烈楚暮回得没有一丝犹豫。
    短短两个字,似是蓄积着极大的力量。
    凤汐眠静静瞧了他半晌,唇角弯着浅弧,干净纯洁,缓缓说道,“可我信。”
    “王妃……”绿鞠和红岫的声音由远及近。
    凤汐眠回神之时,烈楚暮早已经消失无踪。
    鸽子跑得最快,一溜烟就跑到了前面,瞧着凤汐眠的眸尽含‘深情’,有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慨,若非凤汐眠及时避开,兴许此时他已经抱着凤汐眠一阵擤鼻涕抹眼泪。
    小六在后面看得最清楚,一时不免唏嘘,“丢人。”
    鸽子立马瞪他,但也不过一眼又将视线转到凤汐眠身上,“小主子,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尔等都不在话下。”
    话音刚落,凤汐眠突然拔了战天棘的佩刀,瞧了鸽子一眼,“上刀山是严重了,你且站得上去就好。”
    鸽子瞪时愣住。
    旁人轻笑,就数小六最不低调,“刚刚你还夸下大话的,怎么现在就怂了。”
    鸽子哀怨一句,“小主子何时也开起这等玩笑了。”
    凤汐眠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刀柄,只觉寒光突然一凛,躲在暗处的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割破喉咙,两眼都来不及闭上就已经断了气。
    小六过去把人拎起来,啧啧啧地摇头,“看看,都死不瞑目呢。”
    鸽子跟着看了一眼,“不是,他跟了我们一路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凤汐眠懒得回答他这般愚蠢的问题,将佩剑递给战天棘,“是你带他们过来的?”
    战天棘把剑插进腰间,对她的问题并无否认。
    “你的眼睛倒是清明。”
    “属下见王妃无事的时候会看着这里发呆,所以早些时候派人留意了这个方向。”战天棘想了想,实话道,“属下偶然听到王妃和木姑姑的谈话,这才联想到这里。”
    凤汐眠点头,却问,“你都知道了什么?”
    战天棘微愣,但还是回答,“姑姑说,王妃就是烈如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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