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这般事儿沈鱼原也有过想法的,只柳淮扬那里似乎没有欲娶别人的想法,她便也没当回事儿。
    今天却是尤静婉何其严肃的同她提上一回……
    往后的事儿谁又知晓呢?
    却又是难免心中有些不甚舒服起来……
    再话一话家常,谢绝了尤静婉留饭的意思,觉得二爷那里估摸着也该从慈安堂出来了,只告了别,带着白术出了宜人居。
    栖意园。
    两月有余未归,初一回来倒是显得格外亲切。
    香雪林的梨子已经尽数收的尽了,只留一树枝繁叶茂。
    沈鱼立在那株她同柳淮扬初遇的梨花树下,一时觉得感慨无限。
    那日她只带着能同静婉一道的欣喜,哪里又曾生出过旁的想法?
    今日种种自是想都不敢想的。
    柳淮扬自慈安堂回来,便听白术回禀说,沈鱼独自一人去了香雪林,又言说原是从宜人居尤姨娘处回来的。
    柳淮扬闻言只把个眉头皱上一皱,提步便往香雪林去了……
    一树梨花郁郁葱葱绿意盎然,沈鱼坐在那树下的石凳上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远远的瞧着她游离的模样,又记起那日初见一盘棋下完原也是这般模样。
    柳淮扬一颗心软了又软,缓缓提步靠近。
    他立在那石桌对面瞧她良久,才见游离的姑娘回了身。
    见来人是他,只漾出个淡淡的笑意起身道一句:“爷回来了,舟车劳顿的,差人知会奴婢一句便是,何必亲自跑上一回。”
    柳淮扬凝眉定定瞧她良久,末了才问一句:“可是你那姐妹同你说了什么话?”
    沈鱼脸上笑意便凝结在当下了,抿了抿嘴缓上一缓,才有重现平日里的俏皮:“不过说说一说女人家的知心话罢了,怎么爷倒是有些好奇。”
    柳淮扬脸色便僵上一僵,淡淡一哼,伸手将人牵住,只往润泽堂里去了。
    ******
    是夜。
    沉檀书案一角一盏昏黄的灯火如豆。
    柳淮扬坐在案前细细思量着宫十一描述的一袭宜人居一应种种。
    白日里的沈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到底是不大放心,才又仔细问了宫十一一番话。
    听罢以后又是独自坐在案前思虑至现在。
    不过是几句话便叫她这般介意……
    先头他答应崔四的那一桩若叫她知晓又该如何独自神伤一回?
    柳二爷左思右想只得出一个结论来,未免她同他心生隔阂,此事儿还是仔细瞒了她的好。
    却是此时的沈鱼也是无眠,躺在榻上望着头顶的素白幔帐,自心底思量着白日里尤静婉说的那番话。
    这些事儿原就是那最初打心底的一些不安的情绪,不过是强制压了下去,全当不闻。
    如今却叫人点到了面上,可还能回避了去?
    沈鱼并不确定,若是他日柳淮扬当真娶了旁人为妻,她该如何,毕竟她不过是个卖身为奴的贱籍罢了,连个寻常的自由身都是没有的,又那里能言其他?
    只想着便觉得也无从思绪,只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只说柳二爷初回府内,但大奶奶怀了孕也该备上份礼差人去瞧上一瞧。
    这份差事舍沈鱼又能其谁?
    为避嫌补药一类的物件皆是未带上半点,入口的东西还是仔细点好。便只选了些金玉一类的吉祥物件用于安枕。
    次日一早沈鱼便叫德叔亲自陪着去了霜枫院。
    栖意园的人玉墨自然是不敢拦的,又见德叔亲自陪着来的更是笑脸相迎,吩咐个小婢子接下德叔手中捧着的物件,又引着沈鱼进了内室。
    大奶奶坐在临床的春榻上,秀着个虎头鞋面,想是给那腹中的孩子的。
    此时一身舒适的家常打扮,一张脸上尽是为人母的恬淡祥和。
    沈鱼紧步上前曲一曲膝道个万福,笑盈盈的同她道一句喜:“将一回府便闻大奶奶这里有了身孕,原是咱们长房的大喜,合该操办一回,奈何夫人那里才将入殓不久,大爷又在受守制……怕是得委屈奶奶肚子里的小少爷一回,二爷这才谴了奴婢送几样安枕的物件给夫人解解闷子。”
    那小婢子便端着个从德叔手里接过来的托盘放至大奶奶手边的小几子上。
    不言旁的,单那柄趁手的玉如意便是个成色极好的和田籽料雕琢而成。
    大奶奶搭眼一瞧便知价值不菲,只笑着同沈鱼客套一句:“原也谈不上委屈不委屈,这孩子来的巧,也该孝顺一回,反倒是叫二爷那里破费了。”
    说吧唤了墨玉,只说叫去库房里寻几匹好料子出来,给沈鱼权当回礼。
    沈鱼一听原欲推脱,却叫大奶奶止住:“沈姑娘入园这许久,我这里一直也未有机会给姑娘送些东西,权当见面礼。这一回姑娘也莫要推脱,只当是补上的罢了。二爷那里少不得你尽心尽力的侍候,姑娘辛苦自身都瞧在眼里的,当的起咱们长房的功臣一说。不过几匹料子罢了,拿着便是。”
    阮大奶奶这般说,便是堵了沈鱼推辞的后路,只能感激一番依言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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