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渠阁一卷书简上看到的。”上官浅韵声音很平静,神情也很淡,而这过分的淡静,不由得让人担忧。
    而墨曲在一旁神情纠结良久,才犹犹豫豫后,凑过去弯腰问道:“公主,您天生的异香……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嗯?”上官浅韵转头去看着他,对于墨曲这样的靠近,她伸手推开了他的脑袋,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墨曲手扶额直起腰来,看着她冷漠的侧脸,叹道:“公主所读的书简,定然没记载全有关凤血的事,否则,您不会不知道,凤血非是良药,而是一个人。”
    “凤血是一个人?”上官浅韵惊讶的看向他,的确,她看到的是一卷残卷,在最后一片竹片上,那一行字被人刮掉了,好似在隐瞒着什么秘密。
    “凤血是一个人,是承天国开过三王之一,凤王唐凤的嫡传后裔,他们天生便继承着一种奇怪的血脉,有人说是遗传的毒,也有人说是神对凤王的眷顾!毕竟那般风华无双的女子,是值得被神眷顾的。”墨曲说着说着,更加觉得上官浅韵可能是凤王后裔了,毕竟,当初的唐皇后,不也姓唐吗?而且也是天生怀有异香。
    上官浅韵听到这条惊人的消息后,有喜悦,也有质疑,她望着墨曲淡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凤血传人?”
    “这个……”墨曲抬手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望着她,脸颊上莫名浮现羞红之色,低头几分不好意思的道:“其实,凤血虽然鲜少为世人所知,可家师机缘巧合之下,却是有缘得见过一位身怀凤血之人的。他……咳咳!凤血传入最明确的印记,便是在与人初次交媾后,背后便会显现出一朵血色凤纹,大概的位置……脖颈五寸下的背部。”
    上官浅韵眉心紧皱,见墨曲勾着头瞧她脖子,她冷瞪了对方眼:“看什么看,我背后没有你所谓的血色凤纹,因为……我没和他圆房。”
    “什么?你们成亲这么久了,竟然没有……”墨曲惊讶的差点张大嘴巴,心想,君魅你就算性子再冷清,可和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公主殿下共处一室那么久,也多少该有点男人的本色吧?
    上官浅韵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什么凤血传入,不过,展君魅都这样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望着一脸惊异的墨曲,她问道:“要怎么救他?放血给他熬药吗?”
    “呃?这个不用。”墨曲望着上官浅韵那张美丽的容颜,心中一番盘算后,便摸着下巴笑说道:“公主若想救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圆房。之前我还在担忧,就算找到凤血传入,对方要是个男子,那该怎么办?总不成,让君魅去和一个男人那什么吧?那样的话,君魅一定是宁死不从的。”
    “解毒就要圆房?”上官浅韵觉得这人的话很不可信,展君魅中的是剧毒,又不是媚药,圆什么房解毒?
    墨曲很是心虚的点头,可是为了自家师弟的幸福,他这当师兄的,也只能卑鄙无耻下流一回了。
    上官浅韵眸光冰冷的盯着墨曲看,见对方一脸坦荡的任她瞧,她更怀疑对方再耍她了。
    墨曲见她站起身来,他忙退后几步,笑着说道:“公主,在下真没骗你,君魅已是毒入心脉四周,我用金针帮他暂时稳住毒性蔓延,可这时间真是不等人,我若是拿着你的血去配药,那光是寻其它药草的时间,就非一日能办成的了。而君魅他……明日朝阳升起时,便是他的大限。”
    上官浅韵伫立在床边,连墨曲逃走,她也没去阻拦。展君魅,若真是我的重生,而害你今生命运改写,那我……我该救你一命,无论是夫妻之情,还是我欠你的,我都必须要救你。
    可……圆房要怎么圆?
    别人是临出嫁前,都是母亲口耳相传,而她呢?出嫁的时候,皇祖母都没在,而容雅姑姑一生未嫁,自然也没和她说过这些,所以……到底什么是圆房?
    墨曲是个很负责的医者,在晚饭后,他便拿着一个盒子和一本书,来到了上官浅韵他们夫妻的寝宫,笑的依然温雅道:“公主,此二物麻烦你交给君魅,切记,不可自己先睹为快,需与君魅一起深入探讨。”
    上官浅韵手里拿着墨曲塞给她的书和……这银色的雕花盒子挺好看的,不会是用来放胭脂水粉的吧?她打开那盒子瞧了瞧,红色的膏,闻着还有奇特的香气,看着也不像胭脂啊?
    而那本书的书皮上画着一个斜卧牡丹花下的女子,美目流盼,唇角微扬,涂着蔻丹的纤纤素手中拈着一把面扇,赤裸的足踝上戴着一个镶嵌红宝石的金链子,怎么说呢!这是个极其魅惑的红衣女子。
    飞鸢对于这书皮上的美人,她不由赞叹道:“这画师的画工真不错,人物栩栩如生,将女子眉梢眼角的妩媚风情尽收笔下,着色大胆,画风开放,比起宫中迂腐守成的画师,可强出太多了。”
    持珠也在一旁伺候着,见公主抬头看向她,她便面无表情点点头,言简道:“这画,很好!”
    上官浅韵也觉得这画工真细腻柔美,就是不知道这画是不是墨曲画的,而墨曲又为何要交给她这画册?她又不是男人,需要去欣赏别的女子的美吗?
    床上一直昏迷到现在的展君魅,皱眉呻吟一声,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而面前出现的一张大脸,吓得他差点出手给对方一拳。
    上官浅韵俯身凑的很近,几乎与对方鼻尖贴在一起,望着他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身上有力气吗?”
    飞鸢见此情景,便拉着持珠出去了。
    展君魅对上她关切的眸子,片刻静默后,因剧毒而变得紫黑的薄唇轻启,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道:“身上的力气还有,只不过……勉强能起身走段路,你若是让我去打虎……恐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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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红罗帐暖度春宵
    上官浅韵垂下睫毛,转身坐直后,方伸手端过一旁茶几上的翡翠碗,拿着银汤匙搅拌两下后,转头看着他道:“这是墨曲给你配的药,喝完后,你会暂时恢复体力……展君魅,你我虽不是两情相悦结亲的夫妻,可人非草木,相处后难免生情,虽不情深似海,可却也让人牵挂难舍,你……懂我的话吗?”
    展君魅对上她灯火中柔情的眸光,他缓缓以手掌撑床坐起身来,望着她点头道:“你的话,我听的很明白。公主,若将来我真不在了,你莫要委屈了自己,找个对你好的……如你白日马车内所言的,就改嫁吧!”
    说着这样违心的话,展君魅心中很是泛酸,而且还有股无名的火在燃烧,他就算是明知难逃一死,还是不想她被别的男子所拥有,自私如此,他今日才真算是了解自己。
    上官浅韵听着他这样混账的话,气的脸颊都泛红了,伸手将碗递给他,没好气道:“喝了它。”
    展君魅望着她一会儿,见她真是在生气,便伸手接过碗,又看她一眼,才将那碗药一气饮尽,苦涩的药味儿蔓延在唇齿间,舌尖都微微的泛着苦,他从来不怕苦,可这碗她给的药汤,他却喝的心与口都苦如黄连。
    上官浅韵伸手夺过那只翡翠碗,将碗放到床头旁茶几上,将墨曲给的盒子和那本书,丢到了锦被上,柳眉皱着道:“墨曲让我给你的,可能是想在你死之前,让你多看几个美女吧!至于那盒药膏……也许是用来给你吃的?”
    展君魅在她在一旁自言自语时,修长如玉的手便拿起那本书,打开看了开头的一页,开头是一个衣襟大敞的男子斜卧床榻,而一个女子的背影已是衣衫半解……
    “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儿,让你看的这样面红如潮?”上官浅韵说着便伸手夺了书,然后打开低头一看,她脸颊一红便忙合上了书本,心跳加快的美眸含怒道:“这个墨曲,你都这样了,他竟然还送你这样……上火的东西。”
    这本书是没名字的,她那会想到是这样色情的……展君魅看到了这样的东西,会不会把她当成什么孟浪的女子?
    展君魅皱着眉头,手中拿着那盒药膏,墨曲不是个做事没分寸的人,他怎么会突然送他这两样东西?
    上官浅韵害羞完了后,便脑中一根线铮得一声,她转头看着眉头深锁的展君魅,凑过去问了句:“他送你这个东西,不会是……用来圆房的吧?”
    虽然她不是很清楚圆房是怎么回事,可……应该是真要脱衣服的吧?
    “嗯?圆房?你要和我圆房?”展君魅转头看向她,眉心更是紧皱了。
    上官浅韵感觉她的脸都热的烫人了,可这人竟然还问这些废话,她……要她怎么启齿,难道说,我不想你死,所以要和你圆房吗?世上有这样救人的吗?
    展君魅见她红着脸不说话,他伸手抽出她双手紧抱的书,从头翻阅到最后,看完虽然俊脸也红的要滴血,可最后那一页,墨曲还是大致给他解释了一下,原来是为了给他解毒,她才会甘愿献身救他的。
    上官浅韵被他这样看的有几分羞恼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墨曲说我可能是凤血传入,而你……你的毒要不解,明日朝阳升起,你便要去地狱给阎罗王当将军了,你知不知道!”
    展君魅见她又气又急的眸中都浮现了泪光,他低头轻叹一声,包含了太多无奈道:“公主,你我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嫁娶的,我之所以一直不曾动过你,就是怕你心有委屈,而今,为了救我一命,让你这样委屈……不过一条命而已,我从不曾在乎过,公主自也不用珍惜。”
    上官浅韵扬手便要给展君魅这混账一巴掌,可手是抬起来了,巴掌却怎么都落不下去,五指收拢成拳,气的浑身发抖道:“展君魅,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嫁给你这个木头人。”
    展君魅见她生气的站起身来,以为她要被他气走了呢!可是……她宽衣解带做什么?
    上官浅韵不想再和这人废话了,嘴唇都呈现紫黑色了,他竟然还在说这些混账话,她这就是欠他的,想她堂堂皇室公主,而今却这般宽衣解带的……说是没点屈辱心,那是假的。
    这个混蛋,她都说要救他了,他就不能主动一点吗?非让她一个女子这样……
    展君魅望着她的背影,耳边听到水滴落在地上的声响,虽然轻的几不可闻,可他还是听到了,他把她气哭了吗?
    上官浅韵脱了里外三层衣,穿着红色的绣荷花肚兜,缓缓转过身去,眼圈儿红红的瞪着那坐在床上的木头,她更委屈的想扭头就走,管他是死是活呢!
    可理智却让她坐在床边脱了鞋袜,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去,反正她不会再主动了,他爱圆房就圆,不爱……那他就去死吧!反正是他自己想死,又与她无关。
    展君魅本就因看了那小本本气血上涌,此时见一个几乎脱光的女子躺在他身边,而这个女子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完全就可以任由他毫无顾忌的去要,要说心里不动点那样的念头,那他可真不算是男人了。
    上官浅韵已经闭上了双眼,因为,她怕他再多看这呆子两眼,她会压抑不住怒气的揍他。想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这样委屈自己,而这个混蛋要是不知趣,她回头便让皇祖母下旨砍了他!
    展君魅深邃的凤眸中燃起欲火,侧身斜躺在红色绣枕上,伸手去抚摸上她的圆肩,掌心是滑腻如玉微凉的肌肤,鼻尖是那熟悉令他迷醉的异香,他俯身低头吻上她的眉心,心跳如鼓,呼吸加重,舌尖轻舔过她的眉心,不知是舌尖甜丝丝的,还是心里甜蜜蜜的……
    上官浅韵放在身两侧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身子僵硬的让她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展君魅拥抱着她,声音低沉沙哑的在她耳边轻吟诗句,细微不可闻,却透着浓浓的暧昧。
    上官浅韵脸颊一红,耳边回荡着他吟的那句艳诗,心下又气他笨拙粗鲁,不由得怒咬牙道:“混蛋!我不是你的敌人,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你不是我的敌人,可我却在你的战场之中。”展君魅从不知世间还有这样的快乐,她若愿意一直这样陪他地老天荒下去,他甘愿放弃一生拼搏而来的名和利,只愿深醉死在这温柔乡中,沉沦不愿醒来。
    上官浅韵羞瞪他一眼,这个人平日严肃淡冷的,没想到在这事儿,和天下所有急色的男人一个德行,呃?当然,这些话,她也是曾经听她那位小皇姑说的。
    绣枕魂清踈雨暮,海棠银烛度春宵。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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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鸳鸯水暖夜色深
    在四更鼓敲响时,红罗帐便被人掀了开,展君魅转头看了她熟睡的侧颜一眼,薄唇扬起温柔笑意,伸手将被子拉拉为她盖好,他便穿上鞋子,弯腰捡起床边地上的衣服穿上,出了寝宫去。
    墨曲这个操心的,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在寝宫外负手望月,因为他真的不放心,君魅都快被他家师父教成和尚了,这男欢女爱的事别说不知道了,在以往的那些年里,他这位清心寡欲的师弟,恐怕连一点欲望冲动都没过。
    那个药效他也没敢加重,毕竟那小子身上还中着毒呢!要是一不小心给他毒上加毒了,那才是真要命。
    至于那药膏……他真是煞费苦心的,上官浅韵这位公主殿下,可是从小到大受尽万千宠爱的宝贝,别说吃苦了,就是磕着碰着恐怕也不曾有过,女子第一次的那种疼,她肯定受不了,所以……他是为她好,才给她下药的。
    咳咳!这个被说是下流的催情药吧!其实也可以增添情趣的,他觉得那两个人吧!就是太缺情趣了。
    “师兄!”展君魅面无表情的负手走过来,一袭没有花纹的绸缎玄袍,满头柔顺的墨发被一根簪子挽起少许,余下的墨发垂在背后,夜风吹拂下,微微扬起淡如水墨的弧度,月下。他的容颜被月色朦胧,透着不真切的美好。
    是的,墨曲不得不承认,他这位师弟真的很美好!不是展君魅这人有多么完美无瑕,而是他的容貌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美好!看着他,你便真如看到春暖花开,蛱蝶飞舞,心情莫名的好!
    他师父曾经说过,也许佛祖当年拈花一笑的那朵花,便该是展君魅的前世之貌。
    他也觉得,展君魅就该是那朵令佛祖也不由自主展颜的花儿,要不然,他怎么只是一张脸,便让人心境平和,心情美好呢?
    展君魅走近后,便皱起了眉心:“师兄,你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
    墨曲被他这一盆冷水浇的,瞬间从美色迷失中,清醒了过来:“咳!君魅,师兄也是为了你好,你想,你都成亲这么久了,自己媳妇儿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事说出去……于你名声不好。”
    展君魅深邃的凤眸盯着墨曲瞧了好久,才面无表情淡冷道:“我从未在意过什么名声。”
    墨曲握拳假咳,笑看他道:“君魅,你甜头也吃了,她也没为了给你解毒而受伤,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你不感激我细心安排,却在这深更半夜跑出来问罪过于我……啧啧啧!你不觉得,现在抱着温香软玉好好睡一觉,比来不识好人心的问罪我,要于你更好点吗?”
    展君魅虽然没有深入研究医毒之术,可对于凤血还是略有听闻过的,墨曲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婆妈啰嗦,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多半时间是拉着他听话,对!就是听话。他说,他听。
    而凤血之事,他曾经也听墨曲说过,要解毒根本不一定非要与人交媾,只需以血入药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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