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也听说了些段小朗的身世。原来这段小朗居然是段伟泽的儿子,也就是澜沧卫城现任城主段士棋的侄子,如果不是段士棋弑父杀弟的话,这段小朗方是澜沧卫城的正主。那段氏听说东方随云要来澜沧卫城,这才将自己隐瞒了许多年的身世告诉了东方随云。
    对于段氏的哭诉,东方随云也犹为震惊,是以自贡之行将段氏母子带上。不过东方随云担心一众跟随人员的安全,于是将段氏、含玉等人都留在了中塘让蓝心保护。至于段小朗,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偏按捺不住,这才和东方随云来了这里,见到了杀父的庶伯段士棋。
    知道事关重大。包文龙点了点头。“知道了,王爷。一切保重。”
    “对了,这里越来越危险,人多了反倒会坏事。我明天会找个借口,令林文定放了三弟、冷语新等人。”
    “他肯?”包文龙有些不相信。
    “好歹我现在是摄政王。说的话他们得听。”
    之于包文龙要走,林文定起先有些承受不住,他不明白东方随云到底是打什么牌?可东方随云以‘前方战事吃紧,要派包文龙增援。担心卓闻人不听本王的命令,是以派本王的小童子为传令官,为由,轻易的就让林文定放走了包文龙、段小朗和那一千人马。
    “林府台。真放?”
    “走了也好。留着这一千人我心里也没底,毕竟是以一挡十的精兵。再说,摄政王爷在我们手上,怕什么?怕他们杀回马枪、里应外合吗?”
    “可我们的名册、帐本、契约?”
    林文定摆了摆手,“冷语新他们若真吃软,那些东西早就交出来了,再留下来也无用。如今摄政王爷以‘这长的时间,东方烨等人的病还未治好,想来这里的水平有限,是以让东方烨等人转移它处养病,免得祸及自贡地区其他子民,为由,我还能怎么办?难道和他唱对台戏不成?他现在好歹还是摄政王爷,谁知道主子到底会不会用他?我们犯不着在这件事上得罪他。”
    “那倒也是,这长时间了,即没有困死冷语新,也没有饿死东方烨,我想着,肯定是百里建弼的原因。撷坤殿的人功夫神秘诡异,再加上百里建弼的如影随行轻功,要想困住他确实难了些。如果百里建弼和蓝昊泽等人互通消息,那就更不好办了,走了的好。”
    林文定冷哼一声,“保不准乌诺哲那帮人会替我们解决麻烦。再退一万步,如今只要有摄政王爷在我们手上,那些帐本、名册又算得了什么?”
    远远的看着包文龙的人马走了个精光,段士棋和吴为这才收回眼光。看向坐在软轿中的东方随云。这个摄政王爷是聪明还是愚笨,身在险境中居然丝毫不知情?还让前来护卫的一千精兵全部走光?
    “林府台、段城主,本王这几日想一个人静静的走走,你们不必陪着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罢。”
    人家现在好歹是摄政王爷。也许主子来的信件中会有‘留他一命、为我所用,的话。还是不得罪的好。想到这里,林文定急忙揖手,“自贡地区多是蛮夷之族。下官还是安排两个当地的居民为王爷带路的好。”
    谁知道是带路还是监视?东方随云摆了摆手,“不必了。”
    即使东方随云拒绝了,但林文定仍旧安排了人员跟踪,看摄政王爷在干什么?明知道后面尾随着人,东方随云也不生气。由着他们随着,迳自沿着自己熟悉的路一路寻去。
    蓝昊泽也不明白东方随云要做什么,但他现在将东方随云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是以警惕的跟随左右、以防不测。若真有状况发生,以他的能力要救一个人走应该不会有问题。
    直至行至一片乱坟岗,东方随云不再走动,而是以一副茫然的神情看着其中的一座墓碑,半晌,他走到墓碑边,伸出修长的手在墓碑上抚来抚去。
    难道这座坟下埋葬的是东方随云认识的人抑或是亲人?正在蓝昊泽思虑间,只见东方随云转到墓碑的后面蹲下,在那座墓碑下仔细的挖着什么。
    位高权重、无所不有的摄政王爷到底想干嘛?是要挖人家的坟吗?蓝昊泽再也淡定不了,睁大眼睛下意识的四下查看,除了那远远尾随在后面躲在树林中的一些人外,没有别的路过的人。看到这里,蓝昊泽长吁了口气。还好、还好,若被人看见,只怕要将摄政王爷当白天盗墓的人了。
    蓝昊泽方方思虑至此,只见东方随云拔着墓碑下的土,一时后,一颗状如鸽卵的珍珠出现在蓝昊泽的眼前。蓝昊泽的下颔合不拢了。“东方兄,你不要告诉我,你的祖上是盗墓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准,谁会知道乱坟岗上的一座墓碑后面居然会有一颗价值不扉的珍珠链子?
    “大业皇朝二百一十年,天佑帝,天授元年的秋天,我曾经来过这里。”没有看蓝昊泽是什么神情,东方随云兀自说道:“那一年,我方十岁。怀着一股子愣小子的闯劲期望在这里能够为我死去的父亲伸张正义。”
    这座墓碑不会是摄政王爷的父亲的吧?蓝昊泽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可能。如果真是东方随云父亲的墓,以东方随云的能力早就迁回故土了,必不会让自己的父亲孤零零的葬在这乱坟岗中。
    “也是在那一年,这里正进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会战,史称檀渊之战,大业军队和南疆铁骑血战七天七夜,双方死伤无数。许多人尸首分离,有的被战马踩得面目不清,有的被战马踩得只剩下骨头渣子,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是以无论是大业主帅还是南疆主帅,达成一致协议,将所有战死之人就地掩埋。然后那些未回营报道的将士都以为国捐躯上报朝庭。”
    这个檀渊之战蓝昊泽略有耳闻,当初他尚年幼,只是觉得战争真是一件血腥的事,更庆幸自己生活在海上。
    “当时,自贡地区的府台衙门的府台亦是姓林。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林府台是不是正直之人。而我手中的拿着的证据事关重大。我担心一旦交出这个可以置我的仇家于死地的证据后林府台会投靠我的仇家,这样一来,证据就再也拿不回了。是以,我多留了个心眼,趁着深夜悄悄的潜进府台衙门想看看私底下的林府台到底是清官还是浑官?结果让我无意中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秘密?
    “原来,林府台正在接见他的侄儿。他的侄儿吓得嚎啕大哭,似疯了般讲述着檀渊之战的残忍和血腥。而那侄儿,就是檀渊之战的逃兵。”
    逃兵?按照大业律法,逃兵祸及九族、满门抄斩啊。东方随云发现这个秘密,只怕那林府台不会留活口了。
    “我万没想到会偷听到这个秘密。惊慌之下触动了一个花盆。里面秘商着的一众人发现了我,是以派手下前来追杀我……”
    蓝昊泽听得心中一动,可以想见十岁的少年是多么的慌乱无助了。
    “事不宜迟。我首先跑回去通知我的母亲快些跑,说好汇合的地点后。为了引开那些追杀我们母子的人,我将那些人引到了这片乱坟岗。那些追杀我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我,他们持着火把亦是追了过来……我担心我死了事小,手中的证据被他们搜去了事大。只要证据存在,真相就总有大白天下的一天。是以,我将这颗珍珠链子埋在了这墓碑之后。”
    原来这颗珍珠链子是证据?怪怪他在这墓碑之后挖几下就能挖到宝贝呢?原来本就是他埋的?联想着先前东方随云所言的‘为死去的父亲伸张正义,之言,蓝昊泽似乎有点明白了。
    “眼见着火把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软软糯糯的声音……”说到这里,往事如潮水般汹涌的往脑海中扑来,东方随云的手不停的摩挲着珍珠链子,眼有浅湿。
    “四师傅,这大晚上的,你带怀故来这里做什么?”
    “你四师傅的意思是要你长大后和他结为夫妻。”
    “小哥哥,你真厉害。如果是怀故,这个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是因为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会比小哥哥厉害。”
    “喂,小哥哥,怀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岭上白云,能逐东风。怀故,以后有缘得见,就唤我‘逐风,罢。”
    听着东方随云讲述着往事,蓝昊泽不仅轻‘啊,了一声。一直当东方随云、顾青麦的相逢、相知、相爱是发生在他们成年后,万不想他们二人在年少的时候就已是见过面。
    “那个时候,我家娘子约摸四、五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双眉修长,一双大大的凤眼转动着,相貌甚是英气。最奇的是她满头的秀发未有绾起且任它们垂及地面,随着习习微风左右摇曳。霎那间,我似乎看到一个倩女小肥鬼穿着白袍踏月而来……那个时候,她的四师傅极尽能事的诱惑着她,希望我家娘子长大后能够嫁给他。可我家娘子对四师傅的话不理不睬并且很拽很拽,最重要的是,小小年纪的她就已经会装傻充愣……一如十年后的冬天,我订亲请旨娶了她,洞房花烛夜她亦是在我的面前装傻充愣般。”眯起眼,似乎可以看见当时的情形了,东方随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若春日和风般绽开在眼角眉梢。“至于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大多是在万年青那里打听到的。蓝昊泽不好意思的伸拳至唇边轻咳两声,“总有点好奇,是以想方设法的打听了些。”
    “缘来,真是妙不可言。万不想,她是怀故,我是逐风。”
    看着东方随云沉浸于过往的神情,蓝昊泽心内暗叹。如果这段感情教他碰上,只怕亦会思念终身。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伸手碰了碰胸口的那副幻影图像,他可以肯定,画中的顾三郎一定是个女孩子。如果碰上了,这般奇特的女子,他是否会放过?
    “缘起、缘落、缘灭,花开、花落、花归,相遇、相识、相知……原来,我和我家娘子认识的时间不止一年,而是十一年,整整有十一年之久。其实,老天待我还是很不错……猛然间,我觉得我和我家娘子像是过了两世的夫妻。”
    大业皇朝二百二十一年,天佑帝,天授十一年的秋天,金銮殿一战,顾青麦芳魂消散,成了眼前这位痴情的摄政王爷心中永远的痛。如今已是大业皇朝二百二十四年的春末了,转眼即将三年,人人都当这位摄政王爷应该淡化了对妻子的感情,不想不但没有淡化,似乎越来越深,深得似那陈酿的酒,未开坛,人已醉。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家娘子的功夫出于何门何派?四师傅出于何门何派?为什么他们两个要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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