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仔细盯着景馨,见景馨薄薄的抹了一层,随后心满意足的照了照镜子,将东西贴身收了起来,这次却是直接将荷包放入了袖笼里头……怪不得,她一直寻不到,原来景妃竟是贴身拿着。
    碧月泛起难来,她怎么也不可能拿了景馨贴身的东西……
    碧月去小茶房取茶砖的时候,正正思量着,不知道一个小太监从哪里钻出来:“碧月姑娘……”
    碧月吓了一跳,差点儿就直接喊人了,待看清了人,忙的捂住了嘴巴,皱眉道:“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在这儿?”
    那小太监是给贵妃冬晴跑腿的,对碧月的态度很不满,沉着脸说道:“瞧碧月姑娘说的,咱家为什么来,姑娘不知道?贵妃娘娘可是催了许久的了。”
    那小太监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碧月的嫩滑脸颊,带着猥琐的笑意:“碧月姑娘总不能一个人用着好东西,让贵妃娘娘干等着吧,咱家这差事也是不好当,旁人不知,姑娘你心里头可有数,咱们贵妃娘娘,以后就是中宫之主,这差事一次办不好,两次办不好,若是三次都办不好,那可真真是活腻歪了。”
    碧月看着那小太监的笑容,就觉得恶心,她可是要做人上人的,一个跑腿的小太监,也敢惦记着她,断了子孙根儿的狗奴才,真以为自己跟了贵妃,就是个人物了。
    碧月毫不犹豫的啐了他一口道:“贵妃娘娘是个什么性子,还用你来提醒我不成?你与贵妃娘娘说,我今个儿总算发现,这东西是景妃娘娘贴身带着的,要想拿到东西,要再等上两日。”
    小太监被碧月这一啐,就来了火气,板着脸道:“姑娘既然说是两日,那咱家就回了贵妃娘娘,是两日,若是再拖下去,会是个什么下场,姑娘自己心里头明白。”
    碧月气得不得了,却也不敢真的得罪狠了这小太监,人人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也是有理的,这种人随便对贵妃娘娘胡乱回了话,吃亏的还不是她?
    碧月这般想着,狠了狠心,从手上褪下来一个金镯子,塞到小太监手中:“瞧公公说的,咱们都是给贵妃娘娘办差事的,还不都是一家人,这镯子样式虽老旧了些,但是融了也是实诚的,公公收下便是。”
    小太监能收东西,自然来者不拒,还顺便摸了碧月的手一把,只这手上不比那小脸滑嫩,这才走了。
    碧月只觉得恶心的厉害,找了铜盆,用皂角狠狠的洗了两次,才拿了茶砖去煮,心里头把贵妃和景妃都骂了个遍。
    被这小太监一激,碧月还真生出些心思来,待普洱煮好,端了回去,就闻到暖阁里头,有种淡淡的花香味。
    碧月头一天找了许多次机会,没找着,可到了第二日,颙琰又翻了景馨的牌子,景馨沐浴之际,终于让碧月得了手,碧月将自己袖笼里那个装着的,与这个瓷瓶一模一样的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从荷包中换了出来,又将那瓷瓶揣进了自己的袖笼里。
    碧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屏风后面的景馨看在了眼中。
    景馨被抬去了毓庆宫,碧月不死心,想到那个小太监就觉得恶心,因而偷偷的在自己的手上也抹了一层,这才将东西送到承乾宫去。
    如今的承乾宫,已经不是从前的承乾宫了,贵妃“病愈”后,承乾宫又开始热闹起来,钟粹宫的纤恩与碧霞,投靠无门,又归入了贵妃的名下。
    碧月揣着东西,进了承乾宫,那小太监想要转交,碧月却是不肯,待进了暖阁,将东西捧了上去,仔细的将自己这段时间,如何寻找找不见,最终发现景妃贴身带着,还不许人触碰,直到刚刚侍寝之际,才换了出来的话,说的入木三分。
    贵妃原还存着的那最后几分疑惑,彻底的散了去,尤其是见到碧月的那张脸,真真嫩的可以掐的出水来,若是碧月从前就有这般姿色,也就不至于成为宫女,被送到景馨身边伺候着了。
    贵妃这阵子努力保养着,到底是恢复不过来,便是恢复,也是件极慢的事儿,哪儿就那样容易了,可这东西,却是用一次,就有奇效的。
    贵妃收拢好东西,也不给了旁人,只塞进自己的袖笼里,景妃那样宝贝,靠着这样东西,一举翻身,成为宠妃,她跟了颙琰这么多年,熟知颙琰的一切习惯,再得了一张嫩滑的面颊,便没有什么不能的了。
    “你回去吧,好好服侍着景妃,等本宫成为这后宫之主,三阿哥成为太子,你便是太子身边的第一位掌事姑姑,少不了你的好处,可明白?”贵妃高高在上的说道。
    碧月有一瞬间,险些没管好自己的表情,急忙诚惶诚恐的跪地谢恩,可事实上,她更愿意自己成为皇上的宠妃,就如同纯妃那样,扶摇直上,自己再生个公主或是阿哥,那可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毓庆宫中,颙琰刚要离开,就被景馨唤住了:“皇上,鱼儿上钩了。”
    颙琰难得露出一个笑意来:“当真?”
    景馨点头说道:“贵妃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再有嫔妾与碧月做例子,她一定迫不及待的用起来,而且贵妃这个人贪心的很,断不会将这样的东西给旁人用,怕是要全身上下都用了这个。”
    那也就是说,贵妃的命,没有几日了。
    “好!你做的很好!”颙琰一时有些激动,贵妃用了这个东西,是他很重要的一步棋,只要这步棋成了,那后面就水到渠成了,没有了钮祜禄氏,对和珅来说,必定是个极大的打击!
    颙琰很高兴,高兴的说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朕赏你!”
    景馨缓慢的跪下身去,一字一顿的说道:“嫔妾想要送纯妃姐姐一份厚礼,为纯妃娘娘未出世的孩子,送一份厚礼。”
    提及宛瑶,颙琰的笑意落了下去,可没等颙琰开口,景馨就继续说道:“太上皇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和珅大人在外已经预备好了好几位钮祜禄氏的格格,即便贵妃死了,也会有无数个钮祜禄氏的格格,可以成为继后,因为密诏上,只会出现钮祜禄的姓氏与满洲正红旗。”
    颙琰面色阴沉下来,这个他心里是有数的,所以他早已经想好了另外一条路,只这个,颙琰不会与景馨说,即便景馨替他做成了这件事,即便他知道,景馨没有多少好日子可活,但他也并不信任景馨:“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馨的面上露出甜净温婉的笑容来,仰着脸道:“比如翊坤宫的纯妃娘娘在生产之际,一尸两命,从此宫中再无沈佳氏,有的只是承乾宫的贵妃娘娘,即将成为继后的钮祜禄氏宛瑶,她拥有满洲正红旗的身份,是和珅和中堂的侄女,如此一来,和珅准备的格格们,再无用武之地,有苦难言,不是很好吗?”
    最重要的是,和珅不会否认,这个不是他们正红旗的钮祜禄氏,而宛瑶也因为有正红旗的支持,拥有更大的靠山,那么她即便她这一胎是个公主也没关系,因为她是三阿哥的生母,钮祜禄氏宛瑶。
    第110章
    颙琰心情愉悦的在罗汉榻上坐下,难得对景馨露出和煦的笑容来,说道:“你起吧,赐坐。”
    鄂罗哩手脚麻利的抱了个鼓肚紫檀木凳来,景馨因着是被抬进毓庆宫的,这会儿身上只套了件玫粉色绣兰花寝衣,鄂罗哩有眼力价儿,捧了件夹棉的四喜如意纹斗篷来,递给景馨。
    颙琰手指在紫檀木小几上轻轻点了点道:“这份大礼,你一早就想到了?”
    景馨默了默,轻柔的点了点头说道:“宛瑶姐姐眼里不揉沙子,嫔妾知道,嫔妾回不去了,能让宛瑶还记得我这么个人,总算不是白活了一回。”
    颙琰深看了景馨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宛瑶与景馨之间,隔着一个死去的信贵人,这个坎儿,也着实是迈不过去,至于景馨说的这个主意,原就是颙琰已经铺好了的,他早已经跟沈佳大人深谈过一次,待宛瑶生产之时,就是风云变幻之际,没有了沈佳氏,却多了一个满人正红旗的钮祜禄氏,为沈佳府出头的钮祜禄氏。
    不过颙琰没想到,会有人跟他想到一处去,便是他,对于这种类似狸猫换太子的事儿,也没有万分把握,景馨一个深宫中的女子,却有这般远见与筹谋。
    “那你倒是说说,这宫里如何处置?宫中见过贵妃与纯妃的人,不在少数,怎么管住她们的嘴?”这是颙琰还没有想好的,毕竟紫禁城里头这么多的人,总不能全部打杀了去。
    景馨同颙琰不同,她从入宫起,先是如同如姗一般,被众人捧着,在储秀宫还是秀女的时候,便独居一殿,到后来沉静如水,到最后与宛瑶生份了,得了妃位与三阿哥,成为如同冷宫里一般的人,所以她见得多了宫里头的人情冷暖,拜高踩低。
    “皇上这个,便是多虑了,能在宫里活着的人,都是人精,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们心里头都明白的很,太监是出不得宫的,宫女二十五之后倒是能出去,能活着出去的,自然知道什么话,是连梦里头都不能说出来的。
    即便是有那么几个不懂事的小宫女,但凡与人提及,那听了这样话的人,也会把人供出来,直接打杀了去,杀个鸡,儆个猴,所有人都会老实了。”景馨不在意的笑了笑,随意说道。
    颙琰缓缓点头:“若事情当真如你所言,倒是顺遂的多了。”
    鄂罗哩奉上两盏热茶来,颙琰淡淡含笑道:“这毓庆宫比延禧宫要干燥闷热许多,你说了这么会儿话,必定口渴,用些吧。”
    景馨端着热茶,头一次听颙琰这么温柔和气的说话,虽不如对宛瑶姐姐那般宠溺,但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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