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傅川发愣,池西西立刻推开他、坐起身, 拉起了上衣拉链,整理好裤子。
    她在家习惯穿运动装,扎马尾,看上去更显稚嫩。
    这间屋子是她初中前住的, 只有书桌, 没有梳妆台。
    池西西坐到书桌前, 对着一只小小的圆镜子擦晕出来的唇膏。
    镜子不经意间照到傅川的时候,池西西才发现他正板着脸生气,她放下镜子,回头笑着问:“你怎么不高兴了?”
    “我没不高兴。”
    傅川从床上站起来,理了理衬衫和西裤,冷着一张脸说:“你说的对,现在还不可以,你不愿意和我结婚,我不愿意和你恋爱。咱们眼下既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不能做太出格的事。”
    说完这一大堆,他没再看池西西,自顾自地走出卧室,坐到餐桌前,闷闷地吃起了晚饭。
    菜和饭都凉了,散发出海鲜特有的淡淡腥气,傅川倒也不挑,大口大口地吃得无比快。
    “……”
    对着冷饭冷菜,池西西实在提不起胃口,就端起果盘,坐到了一旁。
    她接连看了傅川好几眼,他仍旧不理人。
    池西西低头望了眼自己受伤的食指,哭笑不得地想,早知道就听宁御的了,费时费力地做出了傅川要吃的菜,却仍旧讨不到他的喜欢。
    反正都要看他的冷脸,还不如煮碗泡面。
    她说“今天还不可以”,是因为例假尚未结束,他的手明明探进去了,居然没发现?
    既然他爱胡乱联想,那就继续气着吧。
    ……
    收拾掉碗筷,池西西才发现傅小川不见了,在一楼和后院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它的身影,她便问向站在窗口抽烟的傅川。
    傅川爱搭不理地说不知道。
    池西西急了——这房子大,死角多,容易出危险。
    她套上羽绒服去没开暖气的楼上找,连找了两层,忽而听到了脚步声,转头一看,追上楼的不止是傅川,还有狗。
    池西西松了一口气,半蹲下来抱住傅小川,轻声骂过它、告诫过它不可以乱跑后,抬起头问傅川:“你是在哪儿找到它的?”
    “谁找它了,它自己出来的。”
    傅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只顾找狗,完全不关心自己情绪的池西西,口头告辞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池西西放开狗,起身挽上他的胳膊笑着说:“你刚回来不累么?还走什么呀。我家离你公司那么近,你留下吧。你现在还晨跑吗?我们明早一起……”
    傅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却没立刻答应留宿:“住在一起不好吧,被别人知道了要说闲话的。”
    池西西明知道他在口是心非,却仍旧撅起嘴,装出一脸不快的样子说:“谁爱说谁说,我是不怕的,你怕就算了!”
    大少爷终于笑了。
    傅川没有换洗衣物,两人便去百货公司给他买内衣和晨跑穿的运动服、跑鞋。
    老宅在市中心,离百货公司步行只有一刻钟,傅川却怎么都不肯带傅小川同去,出门前更板着脸对它说,到处乱跑必须受罚——扣掉晚上的加餐和放风,留在家里反省。
    离百货公司打烊还有一个钟头,池西西来不及换衣服,只在运动服外头套了件奶白色羽绒服。
    池西西锁上门,步履轻快地走下了台阶,冲傅川笑了笑:“走吧。”
    立在台阶下等她的傅川犹豫了片刻,伸出了手。
    哪知池西西正巧把双手举到脑后,拆掉马尾重新束。
    扑了个空的傅川悻悻地收回了手,抄进了西裤口袋。
    池西西绑好马尾,立刻挽住他的胳膊,见他侧过头看向自己,立刻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傅川的嘴角弯了弯,把手从口袋中伸出,捉起了池西西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商场快打烊了,顾客稀少,两人便直奔顶层运动区。
    傅川身材高瘦,不挑款,便没试,按号码随意选了两套。
    池西西一直拿运动套装当家居服,便问柜员有没有同款女装。
    她心情好,笑得甜,柜员便多问了一句她和傅川的关系。
    两人本就差了快十岁,她又是中学生打扮,和一身西装、时刻板着一张脸的傅川站在一起,俨然是两代人,所以外人无从判断。
    池西西起了玩心,回头冲傅川一笑,说:“他是我爸爸。”
    柜员闻言多看傅川两眼:“你有十六岁了吧,你爸爸看着真年轻,像三十四五岁的人。”
    池西西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
    不等池西西再开口,傅川便补充道:“不是亲生的,我是她干爹。”
    此言一出,几个柜员的表情一齐复杂了几秒,才改口夸池西西挑的灰蓝色很衬她。
    池西西叫了一路“干爹”,回到家后,便催着傅川去洗澡。
    她调好水温,把浴巾往傅川怀中一塞,便去给狗做加餐了。
    傅川洗得快,走出浴室时,见到池西西抱着狗和浴巾往洗手间走,一把拉住了狗项圈。
    “你洗澡带它进去干嘛?”
    “给它洗啊。”
    “我来吧。”
    不等池西西反应,傅川就把狗抓进了浴室,锁上了门。
    “……”
    傅川只给狗洗了五分钟,池西西知道他没耐心,便敲开了门,抢过吹风机,替一脸惊恐的傅小川吹毛。
    吹完狗,她朝头发还湿着的傅川挥了下手中的吹风机,问:“要不要我替你吹。”
    傅川一脚踢开狗,心情愉悦地“嗯”了一声,把脑袋凑了过去。
    吹干一人一狗,池西西才有空洗澡,洗完澡敷过面膜,已经十一点了。
    她走出浴室,看到傅川还坐在沙发上,便问:“睡觉吧?”
    “我睡哪儿?”
    “我的房间啊。我这儿比你家方便,离你公司也近,明后天就把主卧收拾出来,换张床。今天咱们先在小床上挤挤吧。”
    话还没落地,傅川就一个健步蹿过来,横抱起池西西,进了她的房间。
    两人在小床上缠了好一会儿,池西西忽而制止了傅川不断下探的手。
    她两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问:“你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不当就不可以哦。”
    别的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个不行,傅川沉声说了句“不当”,手上却没停。
    池西西用膝盖轻轻顶了一下他的小腹,肚子朝下翻了过去:“那就睡觉吧。不可以。”
    傅川有点生气,想去沙发上睡,又舍不得她滑腻的手和好闻的气味,考虑了片刻后,还是握住了池西西的手,躺到了她的身侧。
    池西西觉得傅川生气的时候挺可爱,便没解释自己不肯是因为有亲戚在——反正他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她随便说一两句好听的就能哄回来。
    她侧过身,把脑袋枕到了傅川的胳膊上,又用胳膊揽住他的腰。
    傅川很快翻身压住了她。
    久违的睡姿,让两个人不约而同感到安心。
    池西西的困意来得很快,即将睡着的时候,她听到傅川说:“我说想结婚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别让我等太久。”
    池西西正困着,就没睁眼,声音软糯地“哦”了一声。
    傅川嫌她敷衍,低下头,用两根手指撑开了她的眼睛:“你准备考虑多久?”
    “半年?”
    “太长了,我最多等一周。”
    好歹也是终身大事,还差半个月才满二十三岁的池西西同样不愿意妥协,说:“五个月。”
    “两周。”
    “……”
    池西西没作声。
    “三个星期。”
    池西西没说话,脑袋使劲儿往他怀里拱了拱,傅川的口气缓了缓,说:“最迟一个半月。”
    池西西终于应声:“好。”
    她的身体馨香柔软,这样抱在怀中既满心温柔,又好似在遭受酷刑。
    傅川不愿妥协,却又觉煎熬,辗转了半夜,自知熬不到一个半月,决心第二天就搬走。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仍旧住在池西西的家里。
    和好后的第五天上午,池西西带着傅小川到宁立夏的工作室喝茶。
    一见到她,宁立夏便笑道:“今天周末,你怎么没陪傅川,他去应酬了?”
    “没有,他今天休息。”
    “又没应酬,他怎么舍得放你出来?”
    “他跟我赌气,一大早就带着行李离家出走了。”
    宁立夏一脸诧异:“离家出走?因为什么?”
    “他气我答应朋友去跑马拉松。我只去三天,而且是因为他下周也要出差,年底公司忙,没空一起吃饭,我才答应的来着。”
    这天一早,池西西发现姨妈走了,本来准备补偿他的来着,谁知道一言不合,傅川连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池西西在宁立夏的工作室呆到中午,午饭的时候刷了下微信,竟发现朋友圈一片空白的傅川破天荒地发了一条,虽然只有三个字——【感冒了。】
    池西西匆匆吃光碗中的饭,对宁立夏说:“下午不能陪你逛街了,傅川病了,我得去他家看他。”
    “他不是在赌气么?这么快就发信息给你了?”
    “没。他是在朋友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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