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公寓小,除了沙发就只有楼上的床能坐,倚在床上容易犯困,池西西讨厌懒散的生活。
    她四处看了看,见上层卧室区的落地窗前有一小片空地,便推了推傅川,说:“我想出去买地毯。”
    傅川自然愿意,他最不爱在家呆,若不是为了池西西,根本连半天也坐不住。
    何况他本就很喜欢跟池西西牵着手逛街、买水果蔬菜、带着傅小川散步。
    ……
    在家居店买了地毯,池西西又觉得楼上楼下的窗帘该换,把厚重的深咖色窗帘换成明快的薄荷色后,沙发上仿佛还缺几个同色系的抱枕点缀,哦,茶几和餐桌太素了,需要花瓶和桌布……
    傍晚时分,中午订的单人沙发、脚凳和小号茶几也送到了。
    沙发不重,池西西就没让工人进门,指挥着傅川把它们分三次抬到楼上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好看么?”
    傅川扫了眼一天之内风格从现代变成田园的公寓,违心地说:“很好看。”
    此前这里对他来说仅仅是睡觉的地方,池西西愿意折腾,就说明她把他的地方当成了家,所以哪怕她把墙壁、地板、所有家具、电器都刷成他最讨厌的枚粉色,他也高兴。
    “傅川。”
    “嗯?”半跪在地毯上固定茶几的傅川满心柔软地抬起头看向这里的女主人池西西。
    “从现在起,到我开学的这一周,楼下是你的活动区,楼上是我的,每天早晨十点后、晚上十一点前,你都不可以上来。”
    见傅川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池西西又重复了一次。
    终于弄明白她的意思后,有关于这里是他和池西西共同的“家”的幻想瞬间碎了一地。
    “为什么?”
    “因为快开学了,我就要搬回宿舍了,生活节奏不可以这么继续乱下去,你的作息太不健康了。”
    “一起住之后,我的生活节奏也乱了!我说什么了?”
    和池西西搬到一起前,傅川从未在凌晨三点前上过床,要不是为了和她一起吃早饭、午饭,他更不可能九点钟就起床——比起喧嚣的白天,他更喜欢寂静的深夜。宁可白天拉上窗帘睡到下午,晚上活动。
    而池西西习惯于十点就洗澡,然后倚在床上看一小时睡前读物,为了和她躺在一起,哪怕毫无困意,傅川也早早就躺到床上休息。
    “那你就再忍一天,明天上午我们就再去买一张床放楼下,这样就谁都不用迁就谁了。”
    处于震惊中的傅川还未说话,池西西就否定了自己片刻前的想法:“算了吧,别买床了。”
    傅川稍稍顺了口气。
    哪知下一秒,她又说:“晚上我把楼上的地毯拿到楼下,再把垫子铺地毯上就不凉了。”
    瞥见傅川难看的脸色,池西西大气地补充道:“我睡地,你睡楼上的床。还有一周宿舍就开门了,没必要再买张床占地方。”
    “……”
    傅川终于体会到了心脏中了无数剑、瞬间变得千疮百孔的感觉。
    宿舍楼封了没地方去才住这儿、还有一周就搬走——这一晚,傅川的脑中不断回旋着这两句,连每天最期待的睡前活动都提不起兴致做了。
    池西西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再也懒得哄他。
    反正他再气,也不过一夜就能自己好,她何必浪费笑脸和口舌。
    这一晚,生着气的傅川不再毛手毛脚,除了骂傅小川出气,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池西西乐得享受久违的清静,泡了杯花果茶,窝在单人沙发上看完整本书才上床。
    然而第二天一早,池西西便后悔了。
    凌晨五点,她就被傅川摇醒了。
    隔了两三分钟,池西西才清醒过来,望了眼天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她问:“大半夜的,你干吗?”
    “什么大半夜,已经是早晨了。总不运动对身体不好,你不是喜欢六点背单词吗,先跟我到外头跑一圈再回来背。这习惯比你之前的还健康。”
    池西西本就讨厌运动,更何况外头又黑又冷。
    见她抱着枕头求饶耍赖,傅川松开拉扯着她胳膊的手,边解领扣边问:“不喜欢跑步?那就换个运动?”
    “我不要!流氓变态不要脸!”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爬山……咱们动作快点还能赶上日出。”傅川再次拉扯她的胳膊。
    因为舍不得温暖柔软的床,池西西唯有牺牲色相。
    她主动抱住他的脖子,把腿盘到他的腰上。
    这一次,傅川折腾得格外狠,以致于池西西的回笼觉一直睡到中午。
    因为低估了敌人无赖度,这一回合,池西西完败。
    ……
    好在整日闲闲散散、耳鬓厮磨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池西西开学了。
    见到她满脸喜气地把私人物品塞进箱子,倚在门上抽烟的傅川倒没阻拦。
    离开学校时,一只箱子都没塞满,再回去时,除了原本的那只箱子,池西西还拎回了两个行李袋。
    宿舍楼不准男生进,傅川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和宿管阿姨闲聊了两句,就获准上楼。
    在池西西的宿舍磨蹭到她的两个室友回来,他才驾车离开。
    分开了一个月,三个女孩忙着分特产分礼物分零食,一直叽叽喳喳地聊到了熄灯,得知傅川已经转正,老大老二自然要和池西西清算她撒谎骗人的旧账。
    池西西贡献出两瓶面膜,又用远在一楼的微波炉转了两盒泡面端回宿舍,两位大爷的怒火才终于熄灭。
    回到床上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池西西在心中叫了句不好,赶紧摸起关了静音的手机,然而她预想中电话被傅川打爆的情形却没有出现。
    非但没有出现五十条、一百条未接来电,傅川居然连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打来、发来。
    池西西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披上衣服,到走廊给傅川打电话。
    傅川让她记得给他打电话来着,不过是八点钟的时候。
    电话接通的时候,傅川已经在三百公里外了。
    “你走了怎么不告诉我?”池西西很是意外。
    “怕你知道我要走十来天,当着我的面儿喜形于色。我脆弱着呢,受不了这种刺激。”
    他一直把她送进宿舍,可他走的时候,池西西只顾和室友聊天,连再见都说得很敷衍,还让他记得随手关上宿舍门、带走垃圾。
    “……你要去干什么?”
    “赚钱。”
    赚钱给没良心的人补生日礼物。
    “二十岁后,我再也没用过家里的钱。”
    听到这一句,池西西才惊觉傅川并不是不介意同学聚会后梁星说的话。
    ……这心眼小的。
    池西西自知理亏,再三表示自己很期盼他尽快回来。
    傅川似乎不信,幽幽地酸了几句才挂断。
    不知是宿舍没有空调太冷,床太窄太硬、还是习惯了被傅川压迫,这一晚,重获自由的池西西睡得并没有想象中好。
    第二天一早醒来,池西西望着宿舍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开始想念傅川的体温——被子外头这么冷,胳膊腿一伸出来就会立刻丧失温度。
    第二次想起傅川,是吃早餐的时候,他做的饭比他本人可爱多了。
    ……
    傅川离开的第六天,池西西第一次询问他的归期。
    三天后的傍晚,池西西如往常般到店里喂傅小川,却意外地见到了正低头逗狗的傅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小时前。”
    “不是要十几天么?”
    “不是有人想我了么。”
    “谁想你了?”池西西“切”了一声,把饭放到傅小川面前。
    “我也没说是你啊,我说它呢。”傅川看向吃得正欢的傅小川,“你见了我还知道摇尾巴呢,比某些连个拥抱都不给的人强多了。”
    “……”
    魏波捂上眼,笑道:“想抱就抱,想亲就亲,自己的地方,没外人。”
    傅川没理他,把池西西拎到店外没人的地方,冷着脸看她。
    池西西自知理亏,抱住了他的胳膊,讨好的一笑。
    傅川离开前,把狗寄养在了魏波这里,但禁止池西西过来看它——因为魏波对池西西起过歹意,是傅川列给池西西的黑名单上的二号人物。
    池西西满口答应,却没当一回事儿。
    她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傅川回来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而是踩着喂狗的点等在了魏波的店里——这是为了抓她现行呢。
    这个人,无理也要搅三分,这一次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哪知除了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傅川居然再也没提起要远离魏波的事儿。
    “吃了一个多星期的食堂,腻了吧?回去吧,给你做好吃的。”傅川把池西西揽入了怀里。
    池西西有点惊讶,几日不见,他转性了?
    其实哪里是转性,而是四目相对时,傅川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欢喜。
    这就够了,他向来知足。
    第38章
    路途不远,傅川就没开车,捉起池西西的手放进口袋里, 慢悠悠地牵着她晃回家。
    分开了近十天, 再见面, 望着傅川,池西西倍感亲切。
    也不是亲切, 而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整颗心都被填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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