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早已从恐惧怨恨里走出来,面色如常道:“人我关在后罩房里,姜妈妈看着在,分家的事您看着办吧,要是必要了再把那丫头送出去,若是不分家,就放过她算了,反正妾身还没被他害死,不要紧的。”
    庄守义听的脸红,讪讪道:“以色侍人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了。明天我就去说分家的事,那贱人明天就交给我吧。”
    说好了分家的事,黄氏问丈夫:“老爷您今晚是歇在哪里?要是在偏院里,我就叫丫鬟送床被子去,眼看着天变凉了,您别着了风。”
    面上有些尴尬,庄守义道:“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今天我就歇在前院。”
    庄守义要走,黄氏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庄颜起身目送了父亲,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才缓缓坐了下来,手扶在圈椅上,看着母亲问:“您倒是想开了。”
    无奈叹了一声气,黄氏失望地看着门外道:“不想开能怎么办,我还有你,有你弟弟妹妹,总不能为了你爹把你们两个害了。”说着,她的目光变得坚定明亮起来,“现在谁想害我的孩子,我就跟她拼命!”
    母亲强大起来,庄颜很高兴,果然是为母则刚,这样的黄氏很好。
    黄氏又道:“宜月的事肯定是你大伯母授意,不然她不会作死,害了我,她能有什么好处?我死了她也当不上正室!”
    拿帕子去掩黄氏的嘴,庄颜皱眉道:“什么死不死的,娘别乱说,小心弟弟听见了害怕。”
    换了温柔的笑容,黄氏道:“才五个月大,他哪里听得见?”
    “我听人说一个月大的时候都能听见人讲话了。”
    “行,我不说了——娘还得问你一件事。”黄氏一脸严肃。
    “什么事?”庄颜有点心虚,难道柳园那天发生的事还是传出来了?
    “你是不是和孟凌云还有来往?”
    “去柳园之前还有来往,住柳园的时候便再没见过她了——她怎么了?”
    黄氏往门外看了一眼,低声对庄颜道:“你还不知道,她和薛贝两个……”虽然难以启齿,她还是把话说完了:“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听说孩子都有了!”
    这真把庄颜吓了一跳,孟凌云怎么这么不知道分寸,怎么能把身子给了别人,还有了孩子,这不是死路一条吗?
    重重地叹息一声,黄氏道:“她家就她一个孩子,也不晓得孟尚书要怎么处置她。”
    “那薛家是什么态度?”
    “我听人说薛家不同意她给薛贝做正妻,若是薛贝不要她,孟凌云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怜孟尚书就这么一个孩子,哎……”
    庄颜眉头突突地跳着,还好她还算知分寸,否则下场不会比她好,也难为平南侯能够克制得住了。
    低着头,庄颜道:“遇人不淑,出了这样的事,薛贝竟然不肯要她……”
    摇摇头,黄氏道:“薛贝不要她就算了,孟凌云还要死要活要嫁给他,这孩子真是拼命要寻死。你说她平日里那么乖巧恭从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扪心自问,若是平南侯不要自己了,说不定她也难受的不想活了。
    “娘,这件事您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最开始是从忠勇侯夫人嘴里传出来的,她虽没指名道姓,但也说的七七八八了。”
    惊讶地抬起头,庄颜回忆着吴心慈去柳园的那天……难道说,事情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脏水怎么会泼到孟凌云身上了?
    庄颜想了想,肯定是庞致。她有些恼了,就算他要护着自己,怎么能拿别人的声誉来为她解困,这太过分了!
    脑子里正乱的像浆糊一样,黄氏正正经经地嘱咐庄颜道:“我不管你之前和她来往有多密切,从今以后我不许你跟她来往。就她做的这些事,将来不是死就是做妾,你可别毁了你自己!”
    除了这等事,孟凌云也不会来找她了,庄颜点着头应了,从福喜堂会碧泉居的后候一句话没说,心里烦闷的厉害,这件不道德的事,真的是平南侯做的?
    庄颜多么希望不是啊,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是这种没有原则的人。
    这一夜,庄颜睡的并不好,满心都是对孟凌云的愧疚和对庞致的复杂心情。
    第二天,庄颜去了西府里找吴玉婷。分家的事只靠庄守义一个人是不够的。
    吴玉婷这回见了庄颜倒是很亲热,侄女长侄女短地喊着,还道:“你父亲与你三叔一母同胞,咱们才该多来往,你可别像你父亲一样分不清血缘亲疏。”
    淡淡地笑了笑,庄颜道:“三婶说笑了,父亲待三叔也亲近的很。”
    虚伪地笑了笑,吴玉婷也没否认,转了话头问道:“你在柳园住的好不好?凉国公夫人待你怎么样?”
    “义母待我很好。”
    能和凉国公府沾上关系,二房真要飞黄腾达了。吴玉婷心里盘算了种种,和蔼地问庄颜:“颜姐儿难得来我这儿,是有事吧?”
    庄颜也懒得卖关子,点头道:“是来问问您分家的事。”
    提起这事吴玉婷就气,笑也不笑了,冷哼道:“你大伯母还是真是会算计,竟然把心思打到我头上了,我的嫁妆她也敢想,我真恨不得把我老子娘从坟里头叫出来瞧瞧,我这大嫂是如何欺负我的!”
    庄守礼利用职务之便拿到的那些银子都不敢走明面上的账,只能从吴玉婷带过的嫁妆铺子账面走,或是从人情礼金上走,打的是妻子嫁妆的名义,但霍三娘作为庄家主母,又是商贾出身,怎么可能不晓得这点手段。
    庄颜浅皱眉头,道:“大伯母怎么会要您的嫁妆?”
    “哼,还不是霍家作恶做多了,他们家货船出了事,所有货物全部沉海不说,还送了几十条人命,人家闹着要陪!还有霍家在京都地段最好的几家绸缎铺和药铺都走水或是出了人命,几块好庄子种的果树都烂了。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霍家能扛得住吗?”
    这么多天灾*……真的是巧合?庄颜有些不信。如说是霍家得罪了什么人还差不多。
    吴玉婷继续道:“她急眼了就来打我的主意,想得美!这些年我和你三叔肯白送银子大房使,还不是看在先人们的面上,如今她要这样苛待我,我可不依的!”
    庄颜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听着。
    吴玉婷渐渐明白了,试探地问道:“你问这事……是你母亲的意思?”
    “是父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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