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光这一惊世骇俗的举动,别说程岐吓个不轻,就连素来淡定的程衍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那……那可是香料啊,那不是蚕豆!
    “喂!”
    难得程衍如此霸道总裁的人,也有不忍心的一面,看着庞光这样为自家的生意拼命维护,皱眉上前打开他的手,掐着他的下巴喊道:“快吐出来!”
    谁知庞光铁了心的要吃,硬躲开他的手,将那些香料像是嚼粉笔一样大口大口的吞咽进肚子里,虽然吃不死人,但那干腻的感觉……
    程岐微咽口水,上下打量着他,心说这是什么奇才。
    “你没事吧。”她推开旁边的人,叫忍冬赶紧去取水来给庞光,“你快喝,你说你这人真是奇怪,万一真是香料的问题,你这样吃会死人的,你说你这是给我们家生意帮忙的,还是添乱啊。”
    “阿岫。”
    见程岐不是很领庞光的情,程岚有些看不过去了,想让周老郎中给庞光看一看脉象,谁知那人摆手,咳嗽两声说道:“我也是郎中,我知道自己咋回事。”
    “等你死了,你就不知道了。”程岱在旁抱臂道。
    “太衡。”程岚皱眉,“人家庞郎中也是好心。”
    “我说…大兄弟。”
    那秃头和周遭的人都看蒙了,心说这红疹要真是因为香料的问题,庞光这样一口闷吃下去,不得吐血而亡就怪了。
    “程家人给了你多少钱,叫你给他们卖命啊。”他唏嘘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忍冬皱眉厉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红疹是我家香料引起的!”指了指程岚等人,实在忍不住道,“别以为我们家少爷姑娘好性儿!就一直在这里胡闹!你要是真的有理有据!咱们就官府公堂走一遭!”
    秃头挑眉,和周遭的百姓看了看,扬手道:“咱走就走!”
    “走什么。”
    庞光被那香料弄得直犯恶心,连连扶住旁边的程岐,那人不安的说道:“我说你没事吧,这…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庞光摇头,掐算着时间:“姑娘放心,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只是如果真是这香料的问题,我这样生吞了,早该横身了。”因着太恶心,抓扶着程岐的手没办法松开,“就是……就是太难吃了。”
    瞧着庞光抓着程岐的那只手,程衍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旁边,伸手一把将庞光的手给打开,那人趔趄的坐在地上,脖颈处涌了两下,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咦——”
    程岐拎着裙摆连连后退,她回头盯着庞光吐出来的那摊东西,除去那没彻底嚼碎的粉色香料外,也没什么别的吃食,看来这人没吃早饭。
    程岐看了一眼程衍,那人也目光驳杂。
    但这两人并没有多少同情,像庞光这样光天化日沿街叫卖壮阳药的,亏得吃不上饭也是情理之中,这个有手艺没脑子的二货。
    “你……你你……”
    秃头瞧着那一滩呕吐物,脸色更显惨白,看样子是要被勾的恶心要吐,他连连摆手别过头去,气得不行:“恶心死人了你!”
    庞光剧烈的咳嗽着,好像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到了,看的程岐一脸焦灼,旁边的程衍洁癖复发,直接回去屋内了,厉斥道:“给我把人拉走!”
    “等…等下……”
    庞光则继续坚持着不肯离开,谁知这话没出口,他猛地捂上嘴巴,结果那呕吐物却从鼻子里飚了出来,像是两条会跳舞的鼻涕。
    这一下子可把周围的人恶心个够呛,尤其是那特别怕这种情况的秃头,他眼睛一瞪,也忍不住,扶着膝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周遭的人登即散开,各个都是嫌弃的表情,且在闹哄哄的说着什么。
    “等一下。”
    那秃头吐出来的东西一落地,就有股浓烈的腥味在四处散开,程岐身为刑警自然明察秋毫,她不顾程衍的扯拽,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瞧着那其中的肉沫,觉得很奇怪,伸手指了指:“这是什么?”
    秃头吐得虚脱,由旁边的好心人扶着,顺着程岐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他翻着白眼儿想了想,说道:“……早上吃的炖鱼。”
    “鱼?”
    庞光听到这话,顾不得脏乱,用手把那鱼肉末掐了些在手里,在鼻子边仔细的闻了闻,说道:“不对,这鱼肉的味道很怪。”
    程岱嫌弃道:“废话,这是吐出来的,味道当然和吃进去的不一样了。”
    庞光谨慎的摇头:“那也不对。”
    程岐瞧着庞光的样子,仔细思忖几秒,说道:“这么多人同时起红疹,就说明他们在昨天都同时用或者吃了什么东西。”转头对秃头旁边的一个大嫂子平静的问道,“嫂子,昨天你家可也吃了鱼肉?”
    那嫂子也浑身起红疹,用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剩一对眼睛,听程岐这样问起来,和身后同来讨要说法的邻居对视一眼,紧张的点头。
    “吃了。”她道。
    “吃了吃了,刘嫂子还给了我家半锅呢。”那邻居说着说着,有些寻思过这其中的猫腻来,恍然道,“哎呦!该不会是那鱼肉有问题吧!”
    “我家也吃了!”
    “对对!昨天我家也炖了鱼汤!”
    “可是鱼肉的问题?”
    听着人群中的讨论,程岐觉得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赶紧逮着人问道:“是在谁家买的鱼?”话锋一转,“应该不是我家的裕兴鱼行吧?”
    那刘嫂子摇头否认道:“是…是在那宋家鱼行买的,他家昨天开了不少散摊在集市上,而且那鱼卖的特便宜,不少人买呢。”
    她说完,几乎是所有人都开始附和,目标直指宋家鱼行。
    秃头用袖子擦了擦嘴,也回过味儿来,打着臭嗝说道:“是,昨天我把那鱼买回去炖的时候,我家那口子就说味道有点儿怪。”讪讪的挠了挠头,“只是我顾着那鱼便宜,就没顾那么多,谁想到…半夜就起疹子了。”
    “就说我们家香坊在梁城经营了这么多年,出不了问题。”忍冬在旁边斜睨着那人,鄙夷道,“你们这些人,抓个把儿就不松手,你瞧瞧,把我们家这店面毁成什么样子了,你们配得起吗!”
    忍冬底气十足,使得那以秃头为首的人群立刻低迷了气势,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后悔今日的冲动,程家在锡平横着走,这要是人家追究起来,他们在场的人,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罢了。”
    关键时刻,还是程岐开了口解围道:“都说不知者不罪,今日之事,就不追究你们了。”转头对周老郎中道,“这般过敏,可有什么法子诊治?”
    周老郎中思忖道:“索性不是一直在服用那鱼肉,大家清了肠胃,再喝些清毒解热的药水,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得体虚乏力几天才得以缓解。”
    程岐颔首,瞧着那些因红疹的奇痒而备受折磨的人,尤其是那些缩在大人臂弯里的孩子,怕招风,裹得严实,整个人没了精神,可怜巴巴的。
    “没什么大事就好。”程岐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治疗这红疹的药水就交由咱家药坊熬吧,在门口设锅,给大家分了吧。”
    程衍等人也没有什么意见,都到这个时候了,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不但能用被误会的委屈获得百姓同情,还能因为既往不咎,而获得众人的青睐支持。
    更何况,那些药水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姑娘放心吧。”
    周老郎中对程岐的做法也颇为赞同,都是医者父母心,遂道:“老夫这就带着小佟回去备置。”
    “姑……姑娘。”
    一大早上还嗷嚎着的秃头听到这话,立刻愧疚迎心,四处的百姓也是各个一脸惭愧之色,都没想到程岐不但不追究,竟还做到了这步田地。
    “无妨,你们若是红疹消了还有精神,就去官府给我们程家作证。”
    程岐十分淡定的说道。
    程岚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阿岫,你这是要?”
    “给咱们家香坊造成如此损失,毁我程家名声,我如何能放过他们。”程岐态度复又冰冷,“再者说了,这都已经入冬了,绥水也冻上了,他们宋家哪里来的那些鲤鱼去贩卖,我看……是偷捞了咱们程家的放生鱼苗吧。”
    程岚恍然,瞪眼道:“这……”
    程岱道:“姐,你别是猜错了。”仔细分析,“咱们程家放生的那些鱼苗,就算是现在,也只能长到巴掌大小,哪里像他们说的那么肥大,更何况,这放生鱼苗是为了祈天福,是奉葛使君之托,和官府有交易的,不许任何人打捞,就算那宋老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吧。”
    “商人嘛,自然是唯利是图。”
    程衍淡淡道:“他们宋家这些年来,被咱们程家挤走了多少生意,是蓄意报复也好,是穷途末路也罢,总之,这些人是吃了他家的鱼才浑身起红疹的,就不能放过罪魁祸首。”
    程岐颔首,利落道:“阿桥,去官府击鼓,咱们和宋家把账彻底算清!”
    “是!”那人跑着离开。
    程岐又回头吩咐道:“这件事情,我和程衍去就行了,大哥,你和老三赶紧回国公府,把事情和祖母她们说了,千万别叫她们担心。”
    程岚如何会不担心,立刻攥住程岐的手,说道:“阿岫,这上公堂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和二叔三叔说了一声吧,叫他们去出头。”
    程衍在旁说道:“不必,我和程岐去就可以了。”放低声音,“因着拜那天通地宝的事情,我和程岐……当堂胡笑,受了不少风言风语,这鱼的事情若交由我和程岐去为大家出头,会有缓解之机的,这也是为了长房的名声着想。”
    程岚只顾着弟弟妹妹的安危,没有仔细考虑,这会儿点了点头,叫他们两个一定要机灵着点儿,这才带着程岱离开。
    “走了。”
    瞧着人群逐渐散开,大家都去济心药坊前等着喝药水,程衍这才拽着程岐想要去官府,谁知半路被一人拽住裤脚,低头一看,是庞光。
    那人自诩帮了程家天大的忙,满脸的期盼和喜悦,抬头道:“宗玉少爷,这回咱们……咱们能合作了吧。”
    谁知程衍面无表情,一口回绝了他:“什么合作?”
    庞光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道:“在咱家的药坊卖我的壮阳药啊?”
    “不卖。”
    程衍扔下这么一句话,拽着程岐就走了,后者回头看着那几乎要灵魂出窍的庞光,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也太没良心了。”
    程衍没理。
    …
    …
    公堂之上,那徐府君坐在上头,瞧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程岐,那人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冬袍,发髻整洁,面容沉静,身后站着程衍,像是个保镖一般。
    伺候的辛夷和细辛,都在外面候着。
    这程家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却都极其有分量,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一袭兵变过去,这两人一个升了四品美人,一个有着皇帝钦赐的黄马褂,徐府君但凡有点儿脑子,就不会为了宋家鱼行得罪他们。
    更何况,现在的局面,清晰明了。
    他轻咳一声,抽出一枚木牌来掷出去,道:“给本官打。”
    “是。”
    立刻左右有两个衙役上前,按住那个堂下跪着的人,左右轮杖开工,那厚重的击打声响起,接近着是那人的哀嚎,一声高过一声。
    挨打的这人,是宋家的账房儿子,叫高绰。
    这是个远近闻名的酒囊饭袋,塞银子掏不出话来,那就上刑,果不其然,还不等打到第六下,那高绰就受不住刑,乱拍打着地面,招了。
    “我…我说……我说!”
    高绰大汗淋漓,嘴唇惨白,双腿乱蹬着:“我什么都说!”
    但徐府君没让停手,那衙役就继续一杖一杖的打下去,高绰险些翻白眼儿,赶紧伸手向程岐的位置,号丧道:“姑……姑娘!您…您饶了我吧!”
    程岐道:“够了。”
    徐府君往后靠了靠,抬手道:“别打了。”深吸了口气,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几个板子就审了出来,“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高绰觉得屁股快要开花,浑身抽搐着,万分切齿的说道:“是……那鱼的确是我们……从绥水下游捞上来的。”
    程衍抱臂道:“可是我们程家的放生鱼苗?”
    高绰点头,那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徐府君皱眉道:“可是那放生鱼苗……这才多久,是如何长这么大的?”
    高绰终于清清楚楚的交代了:“是……我们将鱼苗捞上来后,养在桶里,喂了催长的药,他们便长这么大的,然后我们才拿出来卖。”
    “这就对了。”
    程岐板上钉钉道:“是因为你们喂得拔苗助长的药,所以百姓们吃了,才会浑身起红疹的是不是?”
    高绰一脸为难:“这……我也不知道那药有什么猫腻。”
    “你们好大的胆子!”
    徐府君突然拍案而起,当堂厉声道:“那可是奉葛使君之命所放生的,用来祈天福的鱼苗!使君明令禁止不许捞捕!你们居然明知故犯!”
    高绰吓得肩膀一缩,不敢多说些什么。
    “府君!”
    正当徐府君怒不可遏的之后,外面有衙役进来道:“宋塘带来了!”
    徐府君坐下来,脸色紧绷:“带进来!”
    “是。”
    “进去,进去!”
    那衙役推搡着一中年男子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个男人,正是高绰的爹,而高陵看到在地上痛不欲生的高绰后,立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你这个逆子!”
    宋塘倒是没管高绰的死活,当他得知高绰被衙役的人带走后,就清楚事情一定会败露的,那人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性子,铁定会将事情招个干净。
    宋塘被推着强迫的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程岐,那人也看过来,一对桃花眸子泛着冰冷,那凌驾于自己的压迫感,让他很不舒服。
    “宋塘。”
    程岐缓缓开口道:“高绰已经把你们的腌臜事都交代干净了,外面也有百姓在等着作证,你私自捕捞放生鱼在先,将鱼卖了致使百姓患病在后,欺上瞒下不知悔改,这两罪行并,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程岐说的这样条条有序,徐府君奇怪的看过去,随即又平静的收回来:“方才岐姑娘的话你也听到了,宋塘,你可还有什么药狡辩的?”
    宋塘认栽,他们宋家在梁城贩鱼那么多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直到二十年前程家的出现,市场垄断,一家独大,无数鱼行纷纷倒闭,只有他们宋家还在不停的夹缝求生,如今力挽狂澜不可能,没想到连临死咬一口,也做不到了。
    “程岐。”
    宋塘不甘心的申诉道:“没有你们老程家这样做生意的,吃占独一份,不给别家活路,我哥哥就是被你们程家逼死的!”
    “放屁!”
    忍冬在外面喊道:“你哥哥那是去勾栏妓馆,沾染了花柳病死了!什么时候又赖在了我们程家的头上!胡说八道烂了你肏狗头的舌头!”
    “不错。”细辛也冷冰冰的附和道,“我们家老爷当时要收了你们家那星点儿的生意,偏你大哥不干,非要做那一股绳,现在把自己拧死了,不愿别人。”
    宋塘被这两人有理有据的噎了两句,脸色讪红,气的太阳穴一蹦一蹦的。
    “宋塘。”
    程岐淡淡道:“我们程家一向是合理做生意,从来没在市场上挤兑过你们宋家一分一毫,也不存在所谓的一家独揽。”缓缓起身,“更何况,这件事情和咱们两家的恩怨没有任何关系,你休想胡乱攀扯,混淆视听。”
    宋塘咬牙,却听头上一道醒木的拍击声。
    …
    …
    “老夫人,夫人,岐姑娘和宗玉少爷回来了。”
    蘅芜院里,红参来通禀,程老夫人忙叫那俩孩子进来,又吩咐周妈妈将备好的吃食拿上来,不放心的问道:“怎么才回来?”
    程岐两人进来坐下,程衍看她饿的直接动筷,便主动回道:“祖母放心,我和阿岫回来去了趟药坊,所以才回来晚了。”
    顾氏点了点头,瞧着程岐那有福气的吃相,淡然道:“回来就好,这件事情我和母亲说过了,你们做的不错,只是宋家那边……”
    程衍有些担心那田螺被程岐吃光,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臂,谁知那人埋头苦吃一副谁也不理的样子,他只是认命道:“宋家那边什么都招了,那鱼是他们做的手脚,那些百姓起了红疹,也是因为那喂鱼的药,和咱们香坊无关。”
    “那……”
    程岚问道:“府君可判了?”
    “流放。”
    程岐终于抬头,同时那田螺的盘子也空了,她无视程衍那幽怨的眼神,接过青苗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这件事情,大就大在那是放生的鱼苗,府君也是生了老大的气,只是可怜那些伙计,被押去大邑山的矿上做苦工了。”
    “有什么值得可怜的。”程岱不屑道,“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程岐轻笑两声,继续吃着。
    “秋白,你的手臂上的伤,没事了吧。”程衍吃着程岐剩下的菜,回头对程岚问道,“那个秃驴也是没轻没重,你还叫我饶了他。”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程岚淡笑着,一副温和至极的平常样子:“他们也是气急了,你倒好,险些把那人的手臂给扭断了。”
    程衍挑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药瓶来,递过去道:“下午和我程岐去药坊看那些百姓的时候,从周老郎中那里讨来的,你涂上之后,叫忍冬给你好好的揉上一揉,明天淤肿就应该能退了。”
    忍冬接过:“奴才知道了,有劳宗玉少爷费心了。”
    “客气。”
    程衍道,回头又伸筷子和程岐抢着肉菜。
    “你……过分了程岐!”
    而程老夫人瞧着这屋子里长房的四个孩子,虽然吵吵闹闹的,但那一股劲儿拧的却不是一般的紧,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也很是安慰。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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