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飞跟着雪莱的身后进了警卫司,迎面是间院子,摆着一些刀枪棍棒,斧钺长矛之类的。再往前走,是间大厅,摆着几张木椅,空荡荡的。雪莱领着他,进了大厅,绕到后面,这里便是书房了。
    “珍姐姐,我来看你了!”雪莱敲门喊道。
    “是雪莱吗?进来吧。”屋内传来个轻柔的女声。
    三人进了屋,地面铺着毛绒绒的地毯,向阳处摆着一张厚实的红木桌,木桌后面的青方长椅上坐着个妙龄少女,马尾辫,皮革红衣颇有些惹人怜的味道,纤细的腿儿,绣着一身的俏丽。罗晓飞细细看了这女孩的容貌,果然是赛过西施,唯独这女孩是个平胸,也不知是不是女装大佬。
    这俏丽的女子便是珍长官了。
    珍见着雪莱,显得很随意,摆手道:“坐吧,你不去胡闹,怎的来了我这里?”
    “我才没胡闹呢,听闻帝都出了恶徒……对了,你查到是谁了?”雪莱看了眼罗晓飞,嗔怪的说道。
    “账本杂乱,我也没看出什么,或许……真的是图财害命吧……”珍皱起眉头,指着桌上那堆账本说道。
    罗晓飞在旁听二人说话,心想这些警卫也不知有何查案的手段,一定要问清楚,就装模做样的上前说道:“我向来仰慕警卫,喜爱侦查、破案,不知能否让我看看?”
    珍闻言愣住了,因为这里的警卫不是干这个的,只负责维护治安罢了,她好奇的看了眼罗晓飞,道:“你又是哪个?”又看向雪莱,问道:“你带来的?还以为是个跟班呢。”
    罗晓飞这身破衣服,连跟班都算不上,撑死就是个提鞋的……
    雪莱连忙道:“他是我朋友!你还记得上次我落水遇险,都亏他救我呢。”
    珍这才正视了罗晓飞,见这小子眉宇如山,气质沉稳,点头道:“原来是救了雪莱的小子,叫什么罗晓飞是吧?”她沉吟片刻,又道:“喜欢破案?你有什么高招?”
    罗晓飞其实也不会破案,但他想弄清楚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便胡诌道:“断案推理,总得知道案情,你先得告诉我案情的细节,还有所有的线索,我才能找出破绽。”
    珍也十分的好奇,就抓来一个文案丢给罗晓飞,道:“识字吗?自己拿去看。”
    罗晓飞赶忙打开,把案情线索梳理一遍,原来只是蛛丝马迹,根本抓不到他。他心中稍定,又拿起卡罗尔的账本细细查看,在那儿装模作样的,决定等下就说“什么都没看出来”。
    珍见他聚精会神的,好奇道:“看出什么来了?”
    罗晓飞正要说“什么都没看出来。”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卡罗尔背后有个神秘人,不如趁此机会,借警卫之手闹大此事,再逼那个人出面调停,这样就能挖出对方的身份了。
    要查此人,罗晓飞根本没资格,其实他本打算借助雪莱的背景的,但雪莱这张牌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将军府的人也不会答应,不如把雪莱这张“王牌”留下以后用在刀口上。先叫这个珍长官去查,去闹,把事情捅得更大。
    如此想着,罗晓飞当即说道:“有疑点!”
    “有何疑点?”珍连忙坐正了身子,好奇的问道。
    “你看这账本,栈百家,酒楼千家,岂非能说明一些事情?”
    珍蹙起娥眉,凤目流转,神色不解道:“什么事?”
    罗晓飞坚定的说道:“文案上说,卡罗尔只是个小贵族,地位明明一般,但为何有此财力?不妨深查下去,弄清卡罗尔的人际关联。”
    珍想了会儿,这似乎是条线索,但似乎又不是,明明是来查窃贼的,为何怀疑起卡罗尔来了?她好奇道:“这个和窃贼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珍长官你看文案,卡罗尔府中有四十七个侍卫,武力强横,防御森严,一般人又岂敢进去行窃?所以我断定,这个窃贼必定有所图谋,不仅是为了钱财!”罗晓飞笃定的说道,他顿了下,又道:“可能是有人嫉妒卡罗尔,也可能是同行冲突,又或者是为了吞并卡罗尔的酒楼生意,这才派人刺杀他,并且把现场假扮成盗窃的样子。”
    “……照你所言,应当如何查下去?”珍似乎被说动了。
    “这却简单,若是有人蓄意行刺卡罗尔,必定是为了酒楼,咱们就照着这个账本,把所有酒楼监视起来。若有人暗地里来接手,再抓了拷问,应当能问出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必定是藏在飞鹰佣兵会的那位,他培养的棋子死了生意当然还要做下去,只等他派人来接手,便能自投罗网露出原形。
    珍听完这一通分析,完全震惊了!这小子竟能从一册账本看出这么多信息?她起身道:“厉害!我看了一整天,头都炸了,还是你眼光凌厉!”
    罗晓飞哪里是眼光凌厉,他根本就是凶手,只因占了先机,了解内幕,自然能说的头头是道。
    “珍长官若有需要,我可以来帮忙。”罗晓飞顺势说道,三言两语就骗这个珍为自己所用,正好留下来观察一下,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贵族躲在后面操控这一切。
    珍也十分的欣赏罗晓飞,当即点头道:“好!就让你当个见习警卫,若能查明此案,再留以重用。”
    雪莱听二人胡说,早已晕头转向,在旁迷迷糊糊的问道:“罗晓飞要当警卫?”
    罗晓飞点头道:“我想试一试,说不定能留下,也好过去当个佣兵风餐露宿的吃苦头。”
    “好啊!”
    雪莱心想当警卫也好,留在帝都以后就能经常见面了。
    老管家闻言,撇嘴道:“贪于享乐,不堪大用!”
    警卫的前途一般,甚至根本没前途,也难怪老管家瞧不起罗晓飞。
    罗晓飞看了老管家一眼并没有搭话,他懒得说话,也没空去理会这个无聊的老头子。
    珍长官十分的欢喜,本来是一头雾水的案子,至少如今有点眉头了,就叫来一个警卫,吩咐道:“你给这小子登记一下,发个警卫服,配上刀,留他当做见习的。”那警卫连忙记了名字,又给罗晓飞分配了一套警卫服,但罗晓飞身材瘦小,根本穿不了,只能让人去弄套小号的衣服。
    雪莱在旁看着,觉得有趣,就安心听罗晓飞和珍分析案情。直到天黑了,老管家才道:“小姐,该回去了。”
    雪莱跳起来,和罗晓飞打了声招呼,这才施施然离去。
    珍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兴致冲冲的和罗晓飞商讨到了半夜,主要是卡罗尔的酒楼太多了,不知该监视哪个,她手底下也没那么多人。
    罗晓飞弄来一张地图,细细绘制了所有酒楼、栈、青楼的位置,覆盖了帝都外城四分之一的地盘,而且都在外城的南面。罗晓飞道:“你看卡罗尔的酒楼占据南城,泾渭分明,别的城区一幢酒楼也没有,可见有人在制约他,不让他去别处开酒楼,说不定这人便是刺的主谋。”
    珍现在是被罗晓飞牵着鼻子走,说什么都觉得有理,甚至有种迷雾散开的错觉:“我的人手不够,又该如何监视?”
    “这个就要凭运气了,不如找那些大栈来监视,看看有没有消息。”罗晓飞也没好办法,只能先这么办了。
    珍心想只能如此了,便依计行事,把西城区分部的警卫全部派出外城,分批住入卡罗尔的栈,静静的等待那个所谓的杀手。
    第二日,罗晓飞先去到哈莉特那里,和她说明酒楼分润之事,哈莉特十分的惊讶,但也同意下来,却说:“是你的钱,我不动分毫,只帮你顶个名头。”
    罗晓飞不甚在意,因为酒楼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又去了警卫司一趟,可惜依旧没线索。
    等了大概三天的消息,可酒楼那边的人并没有抓到什么“幕后黑手派来的刺”,珍年轻气盛的却有点不耐烦了,主动找上了罗晓飞,说道:“好像你的推论是错的,下面的人蹲守几天,但似乎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幕后主使。”
    罗晓飞十分确定有幕后黑手,只能安抚住这个急躁的丫头,说道:“卡罗尔的资产多,咱们人少只能蹲守几个地方,兴许是漏掉了,要不再等几天?”
    珍点了点头,吩咐手下继续蹲守。
    又过几日,雪莱的酒楼却建好了,三层阁楼,灯光旖旎,还弄了些荧光珠来照明,显得美轮美奂的。雪莱吵嚷着要音乐盒,罗晓飞只能送点蛋糕给她,好歹堵住了她的嘴。罗晓飞也没闲着,晚上出去杀人,已把外城那些奴役小乞丐的武者杀了三十多个,又抢来了足足两百多万的金票。
    由于珍只拿到了酒楼、栈的账册,小乞丐的账册早已被罗晓飞提前拿走了,所以她并未把外城的“火拼”联系到卡罗尔的死因上。但罗晓飞这样妄为,也激起了不小的骚动,他不敢闹得太过,只能暂时收手。珍一直等不到消息,却有点烦躁了。罗晓飞没办法,只能换上夜行衣,这一次,他要杀的是栈的人。
    卡罗尔手底下有栈百家,他一夜奔走七家,全部杀了,而且在每个案发现场都留下一个乌鸦面具。
    通演之术虽然神奇,但那些大贵族不可能拿出来寻找外城的刺,更何况死者没有爵位,查都懒得查。不过罗晓飞为了保险,在杀完人第二天,就立刻去了警卫司报道,然后随着珍一起去勘察了尸首。这一样来,就算用通演之术追踪到他,也只能证明他去过现场,无法定罪。
    而他出现在现场有充分的理由,是陪珍长官一起来验尸的。
    至于盯哨的警卫,都被罗晓飞避开了,他早已从珍那里获得了警卫布防图,很轻松的就避过了被盯哨的栈,只挑隐蔽的下手。
    “或许你是对的,死的人都是卡罗尔的手下,现场又都留下了乌鸦面具,对方真的有所图谋!”珍检查完尸首,沉吟的说道。
    “我们认真盯哨,迟早能抓到这个杀手。”
    珍点了点头,叫人继续盯哨。
    又过几日,春季过半,日子也暖和起来。
    外城南边,终于来一个武者,大胡子,身背牛刀,铁靴银甲,足有二阶的实力。他进了一间栈,叫道:“掌柜的过来!”
    但掌柜的不在,只有个小二,那小二上前恭敬的说道:“住店还是吃饭?”
    那武者叫道:“不住店,也不吃饭!叫你们掌柜的过来,说有人来接手生意了!”
    那小二闻言,慌忙去到后院。掌柜的是个老者,正和一帮警卫在赌博。听闻有人来接手生意,那帮警卫顿时乐了,纷纷拔出了钢刀,叫道:“好你个凶手,这回可让我们逮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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