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飞和木义去到内院深处,停在一间小阁楼前,四小姐就站在门外,她见二人前来,伸出扇蒲似的手掌,满嘴喷气的说:“钱呢?”
    木义慌忙递出金票,足足万金,金票还是崭新的。
    “谁偷了金票?又是怎么找回的?”四小姐皱眉问道。
    木义哪里敢说实话,只说:“是一个佣兵偷拿的,我们找到了那人,说是城主府的侍卫,那佣兵听后就乖乖还了钱。”
    四小姐冷哼一声,道:“这次算你们运气好,若有下次,定不饶你们!都滚吧。”
    罗晓飞转身就走,但走了不到三步,就见到院子深处却走来一个男子,穿着貂皮衣,擒着一把雁翎刀,颇有几分富贵模样。
    四小姐一见那人,连忙迎上去:“原来是陆平少爷?又是来找三姐的?”
    “一惜小姐在哪?”那个名唤陆平的男子拱手道。
    “你且等着,我去帮你叫三姐。”四小姐对陆平倒是恭敬,说罢就往东厢跑,她腿比树干还粗,踩得地板咯吱作响,就像一头野猪似的。
    罗晓飞见状,愈发觉得这四小姐的嘴脸十分恶心,真想一拳打在她腹部,来个肠穿肚烂:“木义,我们快些离开。”
    二人疾走,等出了走廊,四小姐那肥胖的身躯又滚滚冲来,一边喊道:“三姐在花楹楼那边,你自己去见她。”
    那名唤陆平的男子大喜,慌忙去到里屋会见佳人了。四小姐满脸堆笑着送走陆平,见罗晓飞还堵在走廊,叫道:“你们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出去?”
    罗晓飞看了眼走廊,那里的路都被四小姐堵死了,只能绕道出去,但那边就是花楹楼,四小姐怒道:“叫你们出去,往花楹楼走作甚?又想挨鞭子了?”
    罗晓飞无奈,只能跑回来,贴着墙壁和四小姐的缝隙滑了出去。
    四小姐大怒,她胖这件事向来是禁忌,竟被人如此嘲弄。偏偏倒霉的是,木义也学着罗晓飞滑出去,但他身材健硕,不小心碰到了四小姐,这回终于把她惹毛了,伸手就是两巴掌,打得木义脸颊通红。
    木义苦着脸,十分委屈:“四小姐,我犯什么错了?”
    四小姐本来打两巴掌就算了,见这混账还敢顶嘴,怒道:“还敢问!”言罢抬脚把木义踢倒在地,一边踹,一边发出杀猪似的叫骂声:“你个卑贱的下人,敢对我无礼,我踹死你……我踹死你……”木义被打得惨叫连连,罗晓飞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走廊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四妹,你又在发脾气了?”却是谷一惜来了,那个陆平就跟在她身后。
    四小姐依旧狂踹不止,谷一惜上前几步,怪罪道:“还不住手?”四小姐道:“你别拦我,这贱人嘲弄我,还有……”她又看向一旁的罗晓飞,伸了伸手道:“你也给我过来!”
    谷一惜转凤目,看了眼陆平,无奈道:“让你见笑了,四妹就是这暴脾气。”陆平却道:“既是下人无礼,活该受此惩罚,四小姐做得也没错。”
    四小姐闻言颇有得色,似乎以为陆平在夸她,又伸手去抓罗晓飞。但谷一惜的速度更快,抢先抓着四小姐的衣领,叫道:“还不住手?”
    四小姐蛮横惯了,挣脱开来,朝罗晓飞就是一巴掌,谷一惜再次阻拦,四小姐推开谷一惜,叫道:“别烦我!”她力气大,推得谷一惜退开两步,那封邀请函却从谷一惜的袖口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字迹明显,写着“飞云楼花会”。
    陆平捡起邀请函,好奇道:“咦?花会?而且就在这两天,一惜小姐为何没告诉我?”
    谷一惜闻言愣了下,摇头道:“这花会无趣,我没打算去。”
    “听闻一惜小姐喜欢花会,为何忽然觉得无趣?不如我陪你一起去,你看如何?”陆平面色古怪道。
    谷一惜根本不想见袁安,但更不想让陆平知道袁安邀请她,免得生出误会,她心中烦躁,面上却依旧很冷静:“好吧。既然陆平大哥有兴致,那一起去花会。”
    罗晓飞完全听懵逼了,这袁安恐怕得哭晕在厕所吧,辛苦包下栈,又精心布置花会,结果却被人占了美人儿。
    谷一惜却心烦意乱,对罗晓飞这个始作俑者更是不耐烦,喝叱道:“还不离开?”
    罗晓飞连忙抓了木义,一起慌忙跑出内院。
    木义早已鼻青脸肿,他也是够倒霉的,明明是罗晓飞带的头,结果挨打的却是他。
    二人跑出院子,木义哀叹道:“今日真是够倒霉的……”罗晓飞无摸了摸鼻子,安慰道:“有没有包扎的药箱?”木义摇头:“都是小伤,比挨铁鞭轻松多了。”
    罗晓飞沉默片刻,忽然说道:“这里的日子也不轻松,为何你不离开?”木义却摇了摇头:“城主府中只有四小姐蛮横,其他人还是挺好的,忍一忍就好,以后职位高了,也能和燕州统领一样,那时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以后……是多久?”
    罗晓飞面色不屑,这等为人奴仆,其实一点意思也没有,他决定学了刀法就走人,懒得留在此处。
    木义:“只要你够实力,每年开春都有一次比武,胜出者就能提升职位,连胜四场就能当统领。”罗晓飞惊讶道:“如此容易?”木义道:“一点不容易,每一场的难度都是加倍的,等打到第四场,那就需要和二阶武者过招,像你我这样的恐怕一招都走不下。”
    “哦?……这样看来,还不是一样为奴为婢,我怎么感觉还是很无聊?”罗晓飞兴致缺缺的想道。
    …………
    却说四小姐揍完人,独自回屋大吃特吃,吃饱了又酣睡一番,直至傍晚,屋门忽然被人推开。冬季冷风灌入,吹得她直皱眉头,四小姐正要开骂,却见门口站着谷一惜,她面色惊讶:“三姐?你不是陪着陆平公子吗?”
    谷一惜眉宇忧愁,叹息道:“我有件事……你要帮一下。”
    “什么事?”四小姐好奇道。
    谷一惜:“你应该知道袁安吧,他对我死缠烂打,但我又不想陆平知道这件事,免得有误会,所以我想请你去见袁安,跟他把话说清楚。”
    “他还在纠缠?这人真是不要脸,你放心,回头我找人教训他一顿,叫他以后老实点。”四小姐气愤道。
    谷一惜闻言,却摇了摇头:“别动不动就揍人,那样是没用的。袁安这人缺根筋,就算被揍了,以后肯定还要纠缠,你得亲自去见他,把话说清楚,还有……这件事不能让陆平知道,我不希望有误会。”
    “你叫我去说服别人?我只会揍人!”四小姐十分苦恼。
    谷一惜:“大姐、二姐早已远嫁,我只有你一个妹妹能商量,你就不能替我想个办法?”
    四小姐无奈,只能应承下来:“那行吧,我就替你走一遭。”
    谷一惜又说:“最近几日我要陪着陆平大哥,四妹你小心一点行事,不要声张,争取在今日解决。”
    “这么着急?”四小姐皱眉道。
    说起这件事谷一惜就来气:“明日的花会,就是袁安弄的。我本打算不理会他,可惜偏偏被陆平看到了,所以一定要在今日解决,我不想明日赴约的时候和袁安争吵。”
    四小姐捂脸:“天呐!竟会发生这么多事,我……三姐放心,你的婚事不能有差错,关系到府中的兴衰,我一定尽全力。”
    谷一惜松了口气,看了眼门外却依旧是眉头紧锁,终究是叹息一声,离开了四小姐的宅院。
    四小姐爬起来,叫来三个侍卫,说:“跟我出门。”
    三个侍卫都是二阶,实力不俗,一人问道:“这么晚了,又是冬季,四小姐要去哪里?”
    “武器坊!”
    三个侍卫也没再多问,只安排车马,带着四小姐一路行至武器坊,四小姐叫道:“把袁安叫出来。”
    那侍卫提刀进屋,问了一圈却独自返回,对四小姐报:“袁安在飞云楼,听说在布置花会。”
    四小姐又道:“去飞云楼。”
    几人又去到飞云楼,见那花开如春,窗台透红,竟是一片曼妙景象。四小姐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廉耻!”又叫:“去把那家伙抓来!”
    几个侍卫得令,冲进栈拿人。袁安还在布置花会,忽见钢刀加身,但他认识这些侍卫的装束,惊讶道:“你们是……城主府的人?”他也是个痴情的人,见到侍卫不惊反喜,连忙问道:“是一惜要你们来的?”
    那几个侍卫不由分说,押着袁安出门,直接给塞进了马车里。袁安终于看清来人的相貌,竟是那个脾气坏、又贪吃的四小姐,他惊讶道:“怎么是你?一惜在哪?”
    四小姐瞪着双牛眼,二话没说就是三巴掌,她虽然胖,但修为一点不弱,把袁安鼻血都打了出来。四小姐刻薄道:“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接近三姐,!”
    “为何?我和一惜明明……”
    四小姐又是一巴掌,叫道:“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练武不成,又被贬为平民,还敢接近三姐!?”
    袁安怒道:“我和一惜情投意合,你们为何一定要拆散我们?”
    “哟,情投意合?我不妨告诉你,是三姐叫我来劝你死心的!”
    袁安自然不信,只憋着一口气不说话,四小姐又警告他:“把花会撤了,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接近三姐,一定要你好看!”她一脚把袁安踹出马车,又对那三个侍卫道:“把花会砸了。”
    三个侍卫提着刀,冲进飞云楼一通乱砸,乒乒乓乓,把那些盛装花圃的器皿全砸烂了,满地的黑泥,还有那些被砸断的花圃的茎叶。
    袁安见状急了:“你们……你们住手,这是我和……”
    四小姐跳出马车,一脚把他踢飞,横眉怒目道:“还敢废话?给我继续砸,全部砸干净!”
    那几个侍卫得令,干脆用上了战技,出掌在屋内乱扫,顷刻的功夫就把屋子弄得一片狼藉。
    飞云楼掌柜的就蹲在角落里,城主府四小姐来找麻烦,他可不敢露头。
    “四小姐,已经全部砸烂了。”少顷,几个侍卫出门汇报道。
    “我们走!”四小姐看了眼袁安,眼中全是轻蔑,转身就上了马车,吱吱呀呀的摇晃着就要离开。
    袁安满脸涨红了,追上几步,朝四小姐的马车喊道:“我不会放弃的!”
    四小姐闻言大怒,掀开帘子,叫道:“找死!给我揍他!”三个侍卫冲上去,对袁安拳打脚踢,直到把这可怜的家伙揍晕过去为止。
    “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马车刚要离开,不巧陆平路过此地,他是来提前踩点的,毕竟邀约美人赏花怎能不做准备。陆平见栈被砸了,花会也毁了,惊讶道:“四小姐,你这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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