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奶奶说的是清远书院?族学里的先生很是博学。五奶奶为何要让他去书院?”
    吴氏刚才看到郦南溪后只想着和她争吵,没有多想。被重廷晖这样一问她才想起来郦南溪已经将那事儿说出了口。
    吴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赶忙与梁氏辩解。
    重廷晖与郦南溪道:“这事儿你无需多管。博哥儿自己做错了事情,总挨先生的罚,最起码还只是家中人知晓。若是到了书院去,被旁人知晓他性子顽劣,恐怕旁人都要瞧不起他,断然没人会理他了。”
    吴氏听了这话,哭诉的声音停了一停。
    重廷晖侧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和郦南溪微微颔首,这便转身而去。
    梁氏一直神色平静,甚至于带了点淡笑的看着这一幕幕。
    她很乐意看到重六夫妻俩和老五一家离心。
    她也很乐意看到重六夫妻俩和九爷重廷晖关系好。所以,她这些年一直任由儿子重廷晖和那重六来往密切,却从不去刻意阻挠。
    只有廷晖和重六关系好了,往后重六看到廷晖的儿子乖巧听话,才会过继了廷晖的儿子当嗣子。
    那么,她的心愿也就能够成真。
    只是需要敲打敲打的时候,她也不会放过去。
    郦南溪将离去之前,梁氏说道:“有些事情你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来问问我。即便我也不一定晓得该如何处理,但我定然会为你考虑就是。”
    她难得的对着郦南溪笑了,“即便你不问我,我也会替你提前考虑下。毕竟这府里的事情我都看着管着,哪里有点不妥,我也是尽皆知晓的。”
    郦南溪回头看向她,“倒也不用麻烦太太。有六爷在,我倒是没甚担心的。”
    说罢,郦南溪也没去理会梁氏如今的神色如何,自顾自走了。
    出了梁氏的木棉苑后,秋英颇有些忿忿不平,“太太这是何意?将手伸到石竹苑里去了?”她压低了声音悄声道:“奶奶放心,您的吃食和衣物婢子们都小心着呢。坏不了事。”
    秋英刚才随侍在侧,候在门口。梁氏的声音又不算小,所以秋英听了个十足十去。
    见秋英说出这番话,郦南溪知道她是在说梁氏听闻了自己来葵水一事。待秋英讲完后,郦南溪就晓得她是想岔了,笑道:“急什么?有六爷在呢。她所听到的,是六爷愿意让她听到的。六爷不愿她听到的那些,她可曾知道过半点儿?”
    秋英这才放心了些,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有疙瘩,“奶奶,不知道和太太的人说起这事儿的是谁?奶奶若是不知晓的话,婢子多留意着些。”
    郦南溪回头望了眼木棉苑。
    “不用多管。”郦南溪道:“你还是如以往一般行事即可。”
    人是已经知道了的。只不过暂时还不到换掉的时候。
    重廷川说了,有时候有个微不足道的窃听者在,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这样一来,他想让梁氏那边听到什么,梁氏那边就能听到什么。
    郦南溪从木棉苑回来后,在石竹苑里稍微歇息了会儿,就往老太太的香蒲院去。
    重二老爷如今已经开始转好。身为晚辈总是要过去探望下。
    彼时徐氏不在,只二房的六姑娘在陪老太太说话。
    看到郦南溪过来,重芳婷就起身问候。待到郦南溪和老太太行礼问安后,重芳婷才复又坐了回去。
    老太太看着郦南溪这脸色泛白的模样,很是焦急,生怕她是过了病症,忙问道:“西西这是怎么了?可是回去后身子不舒服?”
    因着老太太话里提到了“回去后”几个字,郦南溪瞬间明了老太太的担忧为何,忙道:“不是。并非生了病。祖母尽管放心。”又压低声音小声道:“不过是月信到了而已。”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小若蚊蚋。但重老太太还是听了个十足十去。
    “原来是这事儿。”重老太太原先往前微微探着的身子这才放松了点,慢慢靠回了椅背上。转念一想,她又怨道:“既是不适,何必来这一趟?到了时候再过来就成。”
    郦南溪笑,“二叔如今病着,六爷没空过来,我总得来探望下才好。”
    听闻这话,重老太太先前的忧虑尽去,转而有些高兴起来,“他如今好了许多。你倒是有心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郦南溪看这边没有什么事情。而且重老太太也说了,二老爷如今已经好转,下床吃饭走动都无碍了,只不过需要经常躺着休息养身体。郦南溪就准备告辞离去。
    哪知道重老太太听了她这话后,却又让人给她上了一些点心来。
    “既是来身子,果子就莫要再吃了。凉气太重,容易腹痛。”重老太太指了她旁边桌上的糕点,“这些东西不凉,这个时候用一些倒是无妨。刚才厨里端上了一些来,我和六丫头都已经吃过了。你也尝尝。”
    重芳婷见重老太太有意留着郦南溪,就先告辞离去。
    待到重芳婷走后,重老太太将屋里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这才唤了郦南溪一声问道:“不知西西和曾家的那位姑娘可是熟悉?”
    先前郦南溪也发现了重老太太许是有话要和她说。因此,刚才重老太太劝她吃些点心、她去拿糕点的时候,只拿了个一口能够吃下的栗子酥。
    待到老太太问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将口中之物咽下,还饮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不知祖母说的是哪个曾家?”郦南溪早先听闻了郑姨娘说起曾文灵的那番话,心里已然有了底。但是这些话却不能在老太太跟前直言,她只能装作不知,问道:“而且,又是哪一个曾姑娘?”
    “就是曾巡抚家的。听闻她和你舅家是亲戚。”重老太太说道:“这姑娘前些日子也去了梅家。想必你们是见到了的。”
    见重老太太毫不避讳的说起曾文灵和她一天去了梅府做客,郦南溪倒是不奇怪。毕竟老太太如今是想要问她意见,有些事情就不能遮着掩着。不然的话,双方都没法放开来说。
    “原是她。”郦南溪说道:“我与她并不熟悉。她待我也并不亲厚。若祖母想要问我一些她的事情,恐怕我是没法回答的。”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个人一同去了梅家又是本来就沾了亲的,过了那些时候却连“熟悉”都算不上……
    老太太心中有了些数,与郦南溪道:“原先这姑娘我也见过一两次。只不过听人说她知书达理,又说她十分聪慧懂事,这就留意了些。如今老七也到了年纪,总该给他留意着些。”
    郦南溪没有料到老太太居然将这话给她摊开说了。
    原先她想着,老太太点到即止就是。但是如今不只是点出来了,还和她明说了是给七爷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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