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五爷重廷帆是于姨娘的长子,也是老侯爷的庶长子。
    梁氏拿捏住了重廷帆的亲事,给他寻了个门第颇高但是性情泼辣的女子为妻。虽然夫妻俩这些年来倒也算得上合满,但五奶奶吴氏的性子时不时的就会显露一些。
    “那死了的鱼呢?半死不活的呢?”金盏追问道。
    有一条留下来也好。
    小厮嗫喏着说道:“我刚才看到鱼不行了,吓得手一松,把那盛鱼的小鱼缸给掉到了地上,正好砸到了那条半死不活的……”
    说着,他从自己腰上解下来了一个荷包。
    荷包是素色布的,下面已经湿透,一滴滴的还在往外滴水。他把荷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赫然就是两条死鱼。
    这就是两条鱼都已经陆续死了,而且那鱼缸也已经摔坏。
    郦南溪沉默不语。
    小厮吓得跪下给她磕头:“奶奶帮帮小的吧。这鱼是前几天九爷刚跟梅公子要了来的,很是珍贵。如今鱼没了,九爷定然不会饶了我!”
    “这事儿,晚一些看看再说。”
    郦南溪也想帮他,可这小厮毕竟不是她这边伺候的,他没能完成重廷晖让他做的事情,她当真是没法管的上。
    那小厮年纪不大,嚎啕大哭,“可是,可是这事儿是五爷那边惹的祸啊!”他口不择言的抹着眼泪,“六爷和五爷本就是兄弟。六奶奶帮忙说句话也不成吗?”
    郭妈妈闻讯已经赶了过来。之前她只是听说好似是九爷那边的人过来惹事,未曾细问。待到听了一会儿之后方才晓得了来龙去脉。
    看那小厮说话实在不成体统,郭妈妈当即呵斥道:“哪里来的浑话!五爷那边做错的事情,就是五爷那边的事情。和国公爷何干?你既是想找人,就去找他们!”
    小厮刚才是急昏了头,所以口不择言瞎嚷嚷。这个时候被郭妈妈一呵斥,他忽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赶忙住了口,跌跌撞撞的往外院跑去。
    待到他走远,郭妈妈气得脸色铁青,与郦南溪道:“奶奶,您看,这府里头根本就是太太那边当国公爷是外人,于姨娘那边也当国公爷是外人。国公爷是两边不讨好啊。”
    一语中的。
    郦南溪刚才也发现了,那小厮说那番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理所应当。好似五爷那边做错了什么,都要六爷这边帮忙担着才好,毕竟五爷六爷是一母同胞的至亲兄弟。
    他的想法,想必就是梁氏那边人的真实想法。
    可五爷他们什么时候把重廷川当自己人过?反倒更像是避如蛇蝎了。
    金盏在旁气道:“那小子也是浑。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要拖了主子下水相帮。也不知道打哪儿来了这么个做事不利的。”
    郦南溪看着地上的两条死鱼。
    这是花纹皮光鲤,很是稀少。重廷晖从旁人手里拿到这鱼后,许是因了贺她新婚而送她。偏偏被人给毁了。
    如若是在郦府,遭受了这样的事情,郦南溪定然直接代人去寻了对方问个究竟。
    ——二少爷已经七岁了。姑且说他年纪小不懂事罢。五奶奶明明就在旁边,也不懂么?明知道东西是要往石竹苑送过来的,她竟是眼睁睁的看着,由着孩子乱来。
    可是郦南溪昨儿刚刚答应过重廷川,于姨娘那边的事情她不去沾。最起码,明面儿上不能沾。
    因此这件事,还得等他回来了再论究竟。
    郭妈妈小声问郦南溪:“这鱼怎么办?”
    “用帕子裹了,埋树下吧。”郦南溪轻按了下眉心,“等会儿妈妈去趟库房,把字画箱子里最左侧的那个卷轴拿了,送到九爷那里去。”
    那副是前朝名家的真迹。九爷读书不错,想来送这个东西最为妥当。
    其实,原先重廷晖说要送她锦鲤的时候,她就想着送了这副画作为回礼给他送去。如今鱼死了,但他送礼的心意毕竟是在的,东西该给的还是得给。
    郭妈妈心中明白,应了声后自去安排。
    郦南溪就回了房间去查阅账簿。
    不多时,有丫鬟来禀,说是五奶奶带了二少爷在石竹苑外求见,问奶奶意下如何。
    郦南溪提着笔想了会儿,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既是答应了重廷川,就应该遵守承诺。最终还是摇头未见。
    落霞在旁愤愤不平:“也不知那五奶奶是个什么意思。鱼是九爷的,都还没有送到奶奶手里就被她们给弄死了。她们即便是赔礼道歉,也需得向九爷道歉,来奶奶这里是怎么回事?还不是九爷那边去寻了她们算账,所以又眼巴巴的来找奶奶帮忙。”
    郭妈妈闻言,呵斥了她一番,“先前让你做的针线你可是做完了?没有?还不赶紧去!”
    落霞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低着头出了屋。
    就在这个时候,秋英兴冲冲来禀:“奶奶,国公爷回来了。”
    听闻这个消息后,大家俱都松了口气。
    那五奶奶着实是个火爆的性子,在外头高一声第一声的喊着,着实恼人。偏那二少爷不知怎么的还哭了起来。母子俩这么一嚷嚷,搞得好像是郦南溪这边怎么欺负了她们似的。
    郦南溪就将账簿收拾好摞了起来,又让人打水净了手。
    手上的水渍刚刚在布巾上擦净,高大男子已然大跨着步子进了屋。
    郦南溪忙迎了过去。
    天气燥热,重廷川今日又事情特别多,一天都没停歇。身上沾了不少的灰尘,衣裳上也沾了汗。
    他觉得自己身上太脏,不让郦南溪去碰,也没有抱她,只握了握她的手这便进到里面去清洗换衣了。
    再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重廷川边擦着头上未干的水渍边问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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