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琏笑的眼睛弯起来,来到司马卉身边福了福,“多谢卉姐姐夸奖。”
    司马卉微微低头,低声在楚琏耳边道:“一会儿,我们一道。”
    楚琏当然不会拒绝,她在北境与司马卉相处过好一段时间,到如今,两人早就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了。
    可还不等楚琏开口答应,就被贺常棣扯地后退了一步,贺三郎盯着司马卉冷着脸道:“不行,琏儿跟在我身边。”
    司马卉抬头看了眼贺常棣,突然笑了笑,“安远侯还要伴在圣上身边。”
    这下,贺常棣被她这句话说的脸色更是难看,不错,他作为武选司郎中,有名的肥缺,又是承平帝新封的安远侯,在春猎的时候自然大部分时间是要陪伴在承平帝身边的,确实没那么多时间来照顾楚琏。
    楚琏笑着扯了扯贺常棣的衣袖,“放心吧,我和卉姐姐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贺常棣眉心一拧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憋着一口气,瞧着媳妇儿澄澈的眼神,他实在是不好说,就因为是司马卉他才担心……
    最后无法,贺常棣只能将楚琏交给司马卉照顾。因为承平帝到了,他要带着武官去迎接承平帝。
    不远处,是皇子公主们待的地方。
    晋王左边站着的是太子,右边是十五岁的六皇子,才十一岁的乐瑶公主站在他身后。
    乐瑶公主身后是安敏县主。
    此时乐瑶公主不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哼!一个破落户乡君,一个嫁不出去的男人婆,还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样的朋友。安敏表姐,到时候我们就给她们点厉害尝尝。”
    安敏县主的声音很小,晋王倒是没听到说什么了。
    他微微转头,眼角余光落在司马卉高挑的背影上,片刻,又移开了目光。
    承平帝穿着一身藏蓝色骑装到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恭敬行礼迎接。
    因为身份关系,楚琏与司马卉站在最外圈。
    承平帝被众位大臣和勋贵簇拥着,楚琏这个地方顶多只能看到一个头顶。
    两人在弯腰的时候,司马卉奇怪的寻问,“琏儿,我怎么觉得圣上往我们这边看了?”
    楚琏根本不信,还好笑的翻了个白眼。
    “那么多人,圣上往我们这边看做什么,不过我没想到这次名单居然会有我,我可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封号也是最低品级的乡君。”
    听楚琏这么说,司马卉蹙眉,“琏儿,到时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楚琏点头,反常必有妖,她如今已经不知道后期的事件发展了,凡事还是小心点儿好。
    礼部的官员进行完春猎的大典后,承平帝就带着所有春猎的成员浩浩荡荡出发了。
    楚琏和司马卉骑马与为数不多的女眷一起落在队伍的中后方位置。
    端佳郡主虽然想与两人一起,但因她身份特殊,所以只能与魏王妃、乐瑶公主等人待在一起。
    队伍的后方是随行之人的行礼马车仆从等。
    盛京城近郊的皇家猎场并不远,早上出发,约莫午时就能到了。
    贺常棣、萧博简、郑世子、各位皇子官员子弟以及勋贵子弟都伴在承平帝身边。
    原本按照辈分是轮不到贺常棣陪伴在承平帝身边的,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承平帝特意点了他的名字。
    既然是圣上点名,贺三郎又如何拒绝,他打马微微退后承平帝马匹的半个身位,承平帝未说话,他就仍然是那张冷酷僵硬的俊脸。
    “贺三郎!”
    “圣上,臣在。”
    承平帝嘴角翘起,“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与朕说说在北境凉州的见闻。”
    在承平帝面前,贺常棣不敢怠慢,经历过上一世,贺三郎更明白承平帝是一个怎样的君王。
    他赏罚分明、治国有方,可以说是一代明君,他手中有一个密谍司,是专门搜查各地密报的部门,只听令于君王。
    密谍司成员身份成谜,隐藏极深,就连太子都不知道有关于密谍司一点点的小事。
    有时候,贺常棣都怀疑承平帝知道许多密事,只不过他不想拆穿而已。
    大到家国大事,小到臣子后宅的嫡庶争斗。
    所以,在承平帝面前说事,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若是专门吹牛,总有一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贺常棣挑拣着说了在北境军营中的一些事,这些基本都是小事,不痛不痒的,基本不牵扯到任何人。
    从承平帝的面上也看不出这位帝王是什么态度。
    承平帝突然拽了胯下宝马的缰绳,用力一抖,软鞭打在马匹身上,神俊就立即飞奔了出去。
    跟在承平帝身边的护卫和臣子也紧随着打马跟上。
    承平帝也不知起了什么样子的心思,马匹越跑越快,到最后居然只有身边跟随的带刀护卫和贺常棣等少数几个骑术好的人跟上。
    总共算来,也不超过十个人。
    何林在一旁担心的提醒,“圣上,还是莫要往前走了。还是等等几位殿下和公主吧。”
    此时承平帝身边只有不到十人,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心怀不轨截杀,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承平帝悠远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何林的话听进去了。
    他拉了拉缰绳控制着马匹的速度慢下来。
    承平帝瞥了眼身边仍然保持原来距离的贺常棣,眼里稍稍满意。
    周围剩下的人和护卫都是承平帝的心腹,这个时候说什么倒是不用担心旁人会传出去了。
    似乎是顷刻预料到了承平帝的想法,贺常棣心中微惊,即便他已经活过一世,这个时候仍然忍不住紧张。
    承平帝刚刚突然快马奔出,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恐怕早就算计到他能跟上来,这根本就是给贺常棣下的套儿。
    贺三郎骑在马背上,单手握着缰绳,双目微微垂着,心中不敢有一丝放松。
    突然承平帝说话了,“什么时候成亲的?”
    听到承平帝问出这个问题后,贺常棣微微一怔,随即立即回答道:“去年八月末。”
    “朕听太后提过一两句,你和锦宜的婚事还是她老人家下懿旨赐婚的,是老太君亲自进宫求的亲事。”
    贺常棣眼眸微微一深,承平帝为什么打探他们夫妻间的事?
    “是,微臣的婚事确实是祖母向着太后求来的。”
    “为何会想起来娶楚家女,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承平帝面上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声音却隐隐越来越威严,甚至是带上了不快。
    贺常棣虽然知道承平帝带着隐怒,却不明白承平帝为何会怒,这个时候不能说假话,所有的话只说出最真实的情况。
    “圣上也知道我们楚家的情况,子嗣单薄,祖母当初为微臣求了楚家女为妻,也是得力于楚家女的名声。”
    “好生养?”
    贺常棣默认。
    承平帝冷哼了一声,这一身冷哼让周围跟着的人都跟着浑身冒冷汗,恨不得离这两人十米远。
    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
    瞧他们的君王,只不过问了安远侯几句家事就不高兴了,他们还一脸懵逼,根本就不知道承平帝为了什么不高兴。
    这些人中,要数跟在左边的何林脸色最是古怪。
    除了承平帝自己,这里的人也就只有何林知道真相了。
    何林暗暗擦了把汗,同时同情的看了一眼还不知道状况的安远侯,默默在心中给安远侯点了个蜡。
    娶了公主不知道珍惜,还把公主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这大武朝,也就安远侯有这个胆子了!厉害!他何某人佩服!
    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承平帝才再次开口。
    “既是为了延续子嗣,为何婚后你又不满,不肯圆房,后来还直接离府?”
    如果说承平帝问了前面那些,还能勉强理解为皇上八卦,无聊打听打听臣子的私事,可后面这些隐蔽的事承平帝又是怎么知道的……
    密谍司真是一个让人忌惮的部门。
    贺常棣掩饰住心中的震惊。
    他脑中极速的运转着,可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他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这叫他怎么回答?
    要直接告诉承平帝他是重生的,正是因为知道他这个新婚妻子楚琏是什么样的人,是如何不守妇道的毒妇,他当时恨不得杀了她,又怎么可能圆房,怎么可能让她好过!
    如果他真要把这些真相说出来,恐怕不但没人相信,还会以为他疯了。
    这种鬼神言论最是祸人,贺常棣从未想过要将真相宣之于口。
    “圣上明鉴,当初是微臣未看清真相。”
    得到贺常棣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承平帝显然更加不悦。
    他冷冷扫了一眼身后年轻的男人一眼,目光中带着极度的不满。
    “可是觉得锦宜配不上你?”
    贺常棣微微惊愕,不明白承平帝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贺三郎微微摇头,“臣从未这么想过。”
    承平帝没有继续问,但是心中已经将贺常棣归结为势力的男人。
    贺常棣和楚琏成婚,到去北境从军,一直到后来北境边军与图浑兵大战的大胜,这些日子,承平帝专门派了密谍司的人去调查。
    以密谍司的手段,如果要彻底查一件事,根本就瞒不住。
    楚琏寄给贺常棣的信,信中提示他去郭校尉旗下,楚琏托人少捎给贺常棣的那些肉干小食以及葡萄酒。
    与鲁国公钱大将军的第一次见面正是因为那一坛小小的葡萄酒。
    到后来楚琏重开归林居,着人寻来缪神医给靖安伯夫人看顽疾。
    在最危及,靖安伯府无人可用的时候,楚琏自请去北境协助贺常棣以及寻找药引雪山岚花。
    甚至到后来陆舟的图纸和制作……
    如今这么一算,楚琏竟是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更是阴差阳错救了端佳郡主,与魏王府交好。
    这样看,贺常棣成功的背后,无处不存在楚琏的影子。
    楚琏做了这么多,兴许贺常棣才看到她的价值,回京了这才真正承认楚琏正室的位置,才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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