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闵又与方孟衡赔罪,倒是叫方孟衡不好意思了起来。而殷柏然此时走到裴世泽身边,见他手中端着一杯雨过天色汝窑小酒杯,登时笑道:“裴世子倒是好雅兴。”
    “偶尔而已,大皇子说笑了,”裴世泽轻声道,言语中倒是颇为客气。
    只是殷柏然却突然探头靠近他的耳边,裴世泽有些惊讶,想退后,可是却已经听到殷柏然开口说:“方才我去花园,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裴世泽微微偏头瞧着他,殷柏然眼中带着冷意,却已轻启薄唇,“你那个妹妹,居然敢动沅沅。”
    砰,裴世泽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上,杯中还有半盏清酒,却是滑落的途中,泼洒在他的衣袍上。
    殷柏然轻轻摇头,脸上已没了方才的寒冷,轻声惋惜道:“裴世子,你也太不小心了。”
    **
    裴玉宁跟着谢萍如回到家中,这一路上她都忐忑地不敢说话。待一进房中,裴玉宁便轻声喊了一句,“娘。”
    可是谢萍如一回身,就狠狠地给她一巴掌,怒道:“谁让你这么干的?谁叫你做这么蠢的事情?你以为在秦家老夫人的寿宴上闹出事情,你就能脱得了身?”
    “娘,我没有,”裴玉宁便是这会当着谢萍如的面,还是一口咬定。
    谢萍如真是失望头顶,她也不知自己竟是怎么把女儿养得这般蠢笨。她失望地说:“你可知,我本是打算把你定给秦家大少爷的,你以为出了今日这样的事情,秦家人还会要你吗?”
    一提到自个的婚事,裴玉宁登时慌乱了手脚,她拼命摇头,哭诉道:“那个纪清晨算什么东西,那么多贵女,秦老夫人偏偏就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还有三哥也是的,打小就只在意她一个人,便是连我这个妹妹都不放在眼中。”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叫谁能喜欢?”谢萍如实在是失望透顶,今日若不是大皇子不愿意闹大了,只怕最后连丈夫都可能受到她的牵累。毕竟教出这样的女儿,裴家的礼仪规矩,简直就叫人踩在了脚下。
    谢萍如手里头也不是没有过人命,可是她从来没叫人抓住过把柄。却不想这个蠢笨的女儿,竟是还没出手,就叫人逮住了。
    “好了,你爹爹也快回来了,你先自个的院子里洗漱,”谢萍如这会不想再与她说这些没用的。
    裴玉宁只得委委屈屈地回了自个的院子,只是她到了门口,就听丫鬟迎了上来,轻声道:“姑娘,世子爷来了。”
    裴玉宁此时脸上还有巴掌印子呢,便是皱眉,问道:“他来做什么?”
    说着她就已经走进了屋子中。
    此时裴世泽就站在东梢间中,裴玉宁的闺房极是富贵,到处都是镶金缠银,便是随处一件摆设,都是再好不过的。毕竟她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女,便是委屈了谁,都不会委屈了她。
    “三哥,”裴玉宁进来后,就瞧见裴世泽站在当间,轻声喊了一句。
    裴世泽抬头瞧着她的脸,一个清晰可见地巴掌印,便在她脸上。裴玉宁见他一直盯着这个脸瞧,心中有些恼怒,便道:“三哥可是有事?若是无事的话,就先请回吧,我累了。”
    可谁知裴世泽却是看着她,淡淡问道:“脸上是被太太打的?”
    听着他的轻描淡写,裴玉宁登时更加恼火,当即便道:“这不关三哥你的事吧。”
    可是下一刻,只见裴世泽突然拔出手中的剑,寒光在空中划过,裴玉宁这才发现,他竟是拿着剑到自己院子中。她吓得连连后退,可是裴世泽的剑却还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只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今日你是故意害沅沅的吗?”
    又是沅沅,又是沅沅。裴玉宁心中虽害怕,可是却还是冲着他喊道:“她究竟算什么东西,你打小就不喜欢我。她不过就是个外人而已,凭什么你对她,比对我还要。我就是不服气,就是不服气。”
    裴世泽冷冷地看着她,却是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沅沅的时候,她趴在他的床榻上。就睡在她身边。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却被他抓住了手,因为怕吵醒她,便独立留在那里。
    裴家祖宅进了贼人,她抱着他说,软软地和他说,好担心他。
    “她不是什么外人,她是我这一世最珍视的人。”
    裴世泽盯着她,握着剑柄地手掌,已是紧紧地握着。
    “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第100章 无所依靠
    </script>    第一百章
    “三哥,你饶了妹妹了,”裴渺捂着手臂,方才裴世泽一剑下来,便是他及时赶到,挡住了这一剑。
    此时裴玉宁没想到裴世泽是来真的,看着裴渺流血的手臂,先是愣了半晌,随后又大叫了起来。裴渺生怕她再惹恼了裴世泽,赶紧捂着她的嘴,不敢叫她喊出声音来。
    裴世泽看着面前的弟妹,又低头瞧着剑上血迹,竟是神色一恍惚。
    他原是想吓唬裴玉宁,可谁知裴渺从斜里冲了出来,叫他收剑不及,竟是一下划伤了裴渺的手臂。他冷眼看着裴渺抱着裴玉宁,眼中带着惧怕,却还是挡在他跟前。
    到底是兄妹情深。
    裴世泽登时有种说不出地没意思,在这家中,除了祖母之外,他就像是一个外人。在没见到安素馨之前,他心底还牵挂着一个娘亲,只觉得他到底是个有娘的人。
    可是瞧见安素馨了,才发现,还不如不见地好。
    如今景然才是她的孩子,他不过就是个早被遗忘的人。
    他提着剑,看着裴玉宁,轻声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罢休,便是我罢休,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裴世泽最是清楚圣人那对父子对纪清晨的感情,要说护短是再自然不过的。如果今个要是纪清晨把裴玉宁推到河里去,这件事不会掀起一点儿。
    可是现在是裴玉宁不知死活地惹了沅沅,便是他放过她,皇上都不会这般轻易罢休的。
    裴渺本来是不想声张的,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藏得住。谢萍如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儿子手上鲜血淋漓,恨不得即刻昏过去才好呢。
    她一脸惊惧,却又恼火地嚷嚷道:“反了天了,你爹还活着呢,他就对咱们母子打打杀杀。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快去找老爷回来,就跟他说,世子爷要杀人了。”
    “母亲,”裴渺伸手想拦住她,可是这会谢萍如恨不得叫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裴世泽回了自个的院子,剑尖的血迹还没干涸呢,他叫子息拿了一块干净地白布过来,坐在罗汉床上,细细地给擦了又擦。
    裴延兆踢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这幅模样,气得胸膛起伏着,指着他便大骂道:“孽障,你竟是丧心病狂到对你的亲弟弟下手。”
    裴世泽坐在对面,淡淡地抬起头,却一下叫裴延兆骂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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