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这时候,小厨房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谁啊。”小丫鬟当即起身,前去开门,只是,走了一步,又回头看了看火,这才放心的去开门,而这个时候,窗外,一个身影有些笨重却又极其快速的翻了进来。
    小丫鬟听到动静,忙回头,一回头便见方才她蹲的位置旁,多了一道身影,一个披头散发,脏臭不堪的身影,看不出脸表,可是大半夜的突然出现……
    “……”小丫鬟这一瞬给吓着了,愣了,然后,看着那身影竟然一把抓起那炉子上的药蛊,似乎就想摔在地上。
    “别……”小丫鬟头终于反应过来,“那是……”
    “对,不能摔掉,摔了,还有药渣……”而这时那拿着药壶的人影开口道,然后,便在小丫鬟膛目结舌中,竟然提起滚烫的药壶,张开嘴,往自己的嘴里灌……
    “啊……”小丫鬟惊了,慌了,不知是慌,这般珍贵的药给这莫名其妙的人喝了,还是这人竟然端着滚沸的药往嘴里灌。
    这分明是傻子才干的事。
    而随着小丫鬟一声尖叫,小厨房的门也在这时被推开。
    “啊……”门开,又是一阵尖叫,不过这声尖叫却是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的,她不是害怕,是被烫的,烫得喉咙冒烟,面色狰狞嘶吼,这才将手中药壶丢向一旁,捏着自己的喉咙痛苦又兴奋,“哈哈哈……都被我喝了,没了…贱人…你和你的孩子都没了……没了……你去死吧……”
    “二……二公子……”而这时候,那个小丫鬟看着此时出现在门口的云楚以及其身后的华落,这才在震惊中支吾着开口,只不过一开口,便被云楚抬手阻止。
    “哈哈……云……云楚……”到底是滚烫的药这般不管不顾的送进腹中,那个头发覆面的身影,此时坐在地上,已经浑身开始痉挛,发着支支唔唔尚能听清一些字眼的声音,“你……没……办法……哈……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哈哈……”
    “原来是静侧妃。”云楚表情很淡,容色无波的看着前方那坐在地上的身影,声音如其人般的清逸如风飘过。
    那人影闻言,这才一顿,然后,自己拂开头发,缓缓的抬起一张脸,一瞬不瞬的看着云楚,“呵呵……静……静侧妃……是谁?”
    那目光浑浊而迷惑,不似作假。
    一旁的小丫鬟都是一怔,这,的确是静侧妃,只是,昔日里保养得宜,高高在上的静侧妃,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好像一个六十岁的老妪,更甚至,更老,更丑,还脏,还臭。
    “我只是要杀了贱人……杀了……都……杀了……对……对……还有……云……云初……她害死了……花……朋……才……逸才……呜呜……”然后,静侧妃又哭了起来。
    云楚此时坐在轮椅上,依然看着那坐在地上的身影,深俊的长眸子光束平静,就像是看一块木头似的,没有任何情感,然后,没再看静侧妃,而是对着身后的华落吩咐,“将她带走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是。”
    “啊。”华落正要上前去提静侧妃,突然,静侧妃一声尖叫之后,一口鲜血吐出,然后,瞳孔一瞬放大,便直直歪倒了下去。
    华落身形一怔,当即反应过来,一触静侧妃的脉息,然后,偏过头看着云楚,神色严肃,“回公了,死了。”
    “死……死了……”一旁小丫鬟整个面色都吓得虚白,如果不是一旁的门框,只怕就要栽倒在地上了。
    云楚眉目间有疑色,对着华落颔首,“因灼烫而死,不会吐血。”华落明白,当即开始查看静侧妃的尸体,片刻之后,面色极其正然,“公子,身体没有别的伤口,应该……”华落话话间,目光落向一旁的碎裂的药壶,“是因为这药,这药有毒。”说这话时,华落都是一脸骇然。
    “有毒?”云楚拧眉。
    “药……药有毒?”那小丫鬟一瞬间都以慌神了,忙摆手,“不是我,二公子,今晚,我一直在那里守着,没有……”
    “没说是你。”云楚显然不耐,看都没看那小丫鬟,而是拧眉看着前方,地上的静侧妃的尸体,沉思。
    而这时候,方才离开的嬷嬷也回来了,一走回来,便看到小厨房内地上的尸体,面色变了变,“二公子,这……”
    “告诉香姨娘,这药有误,暂时不用。”云楚淡淡道。
    那嬷娘显然不太明白,看着云楚,“二公子,容老奴多问一句,你方才不是说,让我借机离开,让暗处想要做手脚的人现身,这人……”那嬷嬷看地上的尸体,“为什么又不能给香姨娘用药了。”
    一旁那小丫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二公子早知道有人来破坏,才这般,只不过……现在……
    “管好自己的嘴,香姨娘应该懂的。”云楚却道,然后,对着那小丫鬟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知。”
    “知,知道。”那小丫鬟忙点头,平日里看着二公子一幅万事不放于心的样子,只观云卷云舒的样子,可是真的说起话来,这气势……
    “此中事,不用隐瞒香姨娘。”云楚又吩咐一句,便让那嬷嬷和小丫鬟退下了。
    “公子,静侧妃这般死了……到底是王爷的侧妃,需要禀报王爷吗。”此时,小厨房内只剩下华落和还在门口的云楚,华落在询问。
    云楚摇头,“在父亲的心里,静侧妃已经死了,不用禀报,把她的尸体处理了吧。”
    “是。”当下,华落对着暗中一挥手,立马有人出现,将静侧妃的尸体给带下去了。
    而云楚的目光却久未从那地上的药壶中离开。
    屋内很快处理好。
    “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临走时,让我们注意点静侧妃。”华落道。
    “妹妹当日好心救她一命,是她自己不想求得活路。”
    “不过,公子,方才静侧妃喝下的药的确是根据大小姐给的药方所熬制的,为什么会……”华落又满是疑惑,随即一阵心惊,“方才,如果真把药给香姨娘喝了,那后果……”
    云楚的神色也是一紧,“立刻去信,将药方回寄给云初。”
    “是。”
    云楚看着天际天青色的天,手指在车轮椅上,轻轻的敲着,一贯清隽的眉目也一瞬间拧在一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过,显然,当初云初暗地里在父亲手中留下静侧妃的一命,还真是有用,至少,今日,因为她,没弄出不想看到的结果。
    “你这几日一直在云王府暗处,可有发现。”云楚这时候却突然开口,一旁,华落一怔,随即明白不是在问自己,很快想到什么,默默的站在那里。
    “没有发现?”云楚又道,然后,面色无虞的拉着车轮椅,转身,欲以离开。
    而这时候,空气中风轻轻一动,一道天蓝色的纤细身影落在云楚面前,正好挡住他的路,直视着云楚,声音有些不甘,“原来你知道我在,知道我一直在暗中守着你,看着你,既然知道我在为……”
    “可有发现?”不待名玲珑将话说完,云楚便道,声音很清,显然只对自己所问的问题感兴趣。
    名玲珑一瞬而心悦,又微微热涨的情绪蓦然一退,似被一人一头冷水浇下,一点预兆都没有,俏脸红了青,青了红,似乎有些赌气,“没发现。”
    “慢走,不送。”云楚道,对着华落摆手。
    “云楚你……”
    “以后,守卫要加严。”云楚却对着华落吩咐,依然是流畅如秋风的声音,可是对名玲珑来说,已经是赤裸裸的驱赶与拒绝。
    “等等,我有发现。”须臾,名玲玲珑开口,开口间,似乎还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你看太子对云初多好啊……啊,别走,我说。”
    “有什么发现?”云楚又问,本就是个好脾气的人,这般一问,醉着夜风,好像,整个让听的人都神清气爽了。
    名玲珑樱唇紧了紧,再然后,声音很轻,“没,没发现,就看着那个静侧妃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跑进来,我见你好像自有计划,就没出手了。”名玲珑话落,云楚没说话,四周好像一瞬安静下来。
    “身为名华府大小姐,应该很忙。”好久,云楚突然开口。
    名玲珑一怔,细而亮的眸子里映着苍穹美影中,小巧精致的唇瓣突然弧开,细长的眉宇间都是知意,“你总算知道关心我了,看来我这死缠烂打,默默付出的法子还是有用,不用担心,名华府有我哥在,他如今和我嫂子相处得不错,孩子借着云初的光,活得也不错,皇后娘娘如今整颗心都扑在范宁心身上,上次又对我失望,也想不到我了……”
    “我只是在赶人。”然而,名玲珑好心情的话还没完,云楚开口。
    名玲珑声一怔,然后,方才还娇俏可人的脸蛋一怒,“云楚,你这个破石头,到底什么时候能捂热啊,我虽然是名华府的人,名华府内里关系复杂,可是帝师不是死了吗,下一任帝师,还是个孩子,自然是听从太子的,与云王府……”
    “送客。”云楚显然不想再听她说下去,直接两个字出口,显然是,好耐性已经到了极致。
    “送什么客,我自己有腿。”名玲珑眼看着华落当真上来送客,面色一沉,丢下一句话,足尖一点,离去。
    “回院子。”然后,云楚对着华落吩咐。
    华落没说什么,忙上前推着云楚离开。
    只不过,刚走了几步,华落犹豫半响,却是有些担忧的开口,“公子,你方才没说,可是属下想问,很明显,那药方有问是题,可是大小姐万不可能害香姨娘,那这其中……”
    云初抬手,揉揉眉心,“一定哪里出了变故。”
    “公子的意思是……”
    “云初有危险。”
    “可是,这京里知道大小姐不在府上的,又想害大小姐的,如今是万不能动手的,如何会?”华落有些疑惑。
    云楚没开口。
    “不一定,今夜一事,奴婢总觉得有些蹊跷。”一旁,月牙走了出来,对着云楚一礼。
    云初这才看着月牙,示意她继续说,“好像,一切好像有些太成功,又不太成功,诡异得很。”
    “这静侧妃显然是疯了,一个疯的人如何能混进守卫森严的云王府不被人发现?”月牙又道。
    云楚点头,然后,看着天穹上那一弯若隐若暗的明月,“只盼云初好好的。”话落,眼底凝上一片霜寒。
    ☆、第二十七章 范宁心移情别恋
    大晋京都平静繁华外表下的暗流汹涌,自然远没表面上看得这般简单。
    黑夜里,有人暗处巡逻,看似一如往昔,可是无数黑影急束闪烁,比以往肃严多许,当然,百姓是不知的。
    闹市街坊里在云初和太子的二度赐婚,皇上的寿辰之后,范家二小姐的赞美声之色,眼下再度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南齐太子要选太子妃一事。
    南齐太子是谁。
    普天之下,论容貌智慧可说仅次于太子的人物。
    别说太子本就高冷倨傲生人勿近,常人近不得,女子只能眼波荡荡不能靠近,就是现在这天下宣扬尽知的,太子对云初小姐的在意那也是人人瞧得见的,这见天的往云王府跑,是个人都知道云王府的云初小姐在太子心中有多重要,除了个别胆肥的,谁还敢肖想。
    云初小姐是何人物,是云王府嫡女,这一说起来,倒也有些奇怪,别人只知这个云初小姐不简单,很厉害,可真真要是细问,似乎,除了之前安王之事,也没做出过什么,但是,这坊间无故的就是多了多许对她的赞言,偶尔朝中几位大人口中露言,也是对云初赞美有之,当然,有的人就是这样,只一语,一面,就足够奠定她在人心中的地位。
    所以,和太子当真就是天作这合,而且,他细一想,好像,这世间,云初小姐和太子站在一起,那画面,还真是女子容色冠绝,男子清贵尊华,一点不违合。
    所以,太子,更是远观不敢近前焉。
    可是这南齐太子不一样,长眉若柳,面如桃瓣,人说女子倾国又倾城,他可谓是既容了男子的风流似琉璃醉,又承接了女子的魅惑跟韵致,潋滟夺光一动一知都是勾人心神魂,似乎只能被他看上一眼,人生都能变得更美好。
    这样的人物,虽然也不是寻常人物能肖想的对像,可是其人看似远离,又似亲切近处,更尤其是,南齐太子选太子妃,这是多么重大的事,不止为此般乐谈,到时又是佳事一桩。
    当然,大晋京都此时对南齐太子再好的美好语言身处数千里之外的云初也听不到。
    天色明明已经那般晚了,云初没想到,夜老爷子还等着她一起用膳。
    不过,看着云初是被景元桀抱着回来时,夜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到底也是不自在的轻咳了咳,“不害臊。”
    “得了吧你,你老心里,现在估计想的就是我和太子赶紧能生个小崽子出来玩儿。”抱了这般久,云初的体力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尤其是看到这满桌饭菜,当下也不顾及什么,从景桀身上麻溜的下来就往夜老爷子身旁一坐。
    不用问,此时夜天浩和她舅母坐在夜老爷子另一边,当然,还有那眼神滴溜溜的似乎就像是粘在景元桀身上的小色女甜糕,那这边的空位,不言而喻。
    而一旁夜老爷子看着云初一屁不带问的坐下,显然是想要说云初几句的,刚要开口,便见一旁景元桀竟然一撩袍子就势坐在了云初的身旁,动作优雅高贵,又自然。
    “这……”夜老爷子面色倒是动了动,可是一旁的夜天浩拉着其夫人倒是腾的一下起身。
    “我说舅舅舅母,吃个饭,你们不用这么热情。”云初却恍若不觉,小手还在虚空压了压,“坐下,坐下。”
    夜天浩看着这个侄女,面上似乎有些无奈,随后摇了摇头,又见景元桀面色无虞的模样——当然,太子本来就没什么表情,这才互相笑笑的看向夜老爷子。
    “坐下吧,虚怀若谷,不拘小节,当是大胸怀。”夜老爷子道,示意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坐下。
    “就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云初也随之应和,不过却受了夜老爷子一个瞪眼,“你坐那边去。”抬手一指景元桀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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