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带着阳光静静拂过,晃动的帘幕似乎还残留着云初方才一撩而起的淡淡香气,那明妍的,精致的,似诗如画的的带着羞怒的容颜,一瞬,又拂眼前,心头,一荡。
    空气中好像都是她味道,她的味道,哪么天涯,也是咫尺。
    车厢内,景元桀唇角不自觉的微微的缓缓的松开一丝笑意,不过一瞬,又收起,然后已是白生的那微微生冷的呆肃的表情,上前,撩开帘幕,紧随着跳了下去。
    云初此时没搭理白生,而是已经在和京大公子寒暄。
    而一下马车,白后却迎上了前方京志看过来的目光,二人目光在空气中彼此交汇,似有什么闪过,然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待云初看过来时,二人刚好错开目光。
    季府不愧是世家府邸,看似不过寻常雅贵宽府,可是一物一处,都极具古仆大家之风。
    而此时,季府大门外,已站了几个人,当先一名男子,五官倒还算得上英俊,只是整个眼白偏黄,精气不集,一看就是常年醉生酒欲生色,而且,而这个男子身后应当都是季府的护卫,当然,这个男子不奇怪也没多大特别,让云初奇怪,或说是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人身后,站着她认识的人,小蛮。
    她已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作孽,所以昨夜吩咐秋兰追出去时,她并未特意交待要救小蛮。
    只是,小蛮今日似乎与往昔不一样,眉目间似乎多了几分不该属于她的晕味。
    而小蛮此时也看到了云初,不过,只是看了眼,便移开了目光,看似没什么寻常,但是,袖中的手,早已经紧紧拽起了青痕。
    “小姐……”一旁秋兰眼底光色也变了变,这个小蛮昨夜被那个假扮的季三公子带走时,她本想阻止,可是心中又拒绝,然后,毕竟单手难以敌众,自己也抽不开身,所以……没曾想,这个小蛮竟然此时出现在季家,而且,这个小蛮可是知道她和小姐的身正身份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小姐现在分明明面是在和季三公了合作,帮她对付季神医真正的夺得家主之位,万一……
    秋兰心中想的事,云初自然早就想到了,暗暗对其摇头,示意其静观其变。
    “小姐,这个小蛮,心思不浅,万一……”秋兰到底有些不放心,而且,还有太子在此,虽说太子强大从无败手,可是这到底是在季家,是别人的地盘,根深缔固,非一日之寒,
    云初的面色淡定得如奇,声音很轻很轻,“她知道我们,同样的,我们不是也知道她么。”
    秋兰有些不解。
    云初却是轻微一笑,在旁人看来她是在和其属下笑谈着什么,实际,却是字字珠玑,“你没发现,她很乖巧的站在那男子身后吗,而这男子出现在季府,那就该是季府的人,看这气质身份……”云初挑眉,没说。
    而一旁,白生已经走了过来,看似头微低着,可是声音却很冷,“这是季家四公子。”
    “昨夜假扮季三公子的应该是他。”云初很自然的接话。
    白生轻轻颔首,已经是默认。
    云初脑中却瞬间像是被电光一闪,昨夜,秋兰说过,小蛮曾在假季三公子的洒里下了药,那后来,她听秋兰说,小蛮被假季三公子带走,那……
    “自作孽,不可救也。”脑中,传来景元桀的声音。
    云初心中释然,她又不是圣母,看在季舒轩的份上,已经给过她机会,救了她一次就够给面儿了。
    “所以,季三公子和季四公子是同一条阵线。”云初微微蹙眉,“看来,季舒轩,危矣。”
    “有我有,不危。”身后,白生道,语气,似乎有些不悦。
    云初觉得这话不对,正要问,而一旁,季三公子和季四公子已经一道走了过来,所以,云初只来及丢出一句,“把气息收收,是个人都知道你与众不同了。”
    这嫌弃的……语气……
    白生眼睛抽。
    “这是出云公子。”季三公子指着云初向季四公子介绍。
    季四公子上下看一眼云初,抬手一礼之后,余光又扫了眼云初身后的白生,这才看向季三公子,“三哥看人的目光一向很准。”
    季浩云点头,面上带起一丝笑意,却是对着其使了个眼色。
    是啊,原本京公子身旁的属下此时却跟在这位出云公子的身后,是个人都得好奇了,不过,这个季四公子显然也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显然之前也收到了消息,当下看向云初的目光深了几许。
    云初恍若不觉,不就觉得她是断袖嘛,他断的是太子,一般人能断得起?
    想归想,云初还是极为客气的对这个季四公子还了礼,然后,便带着白生和秋兰跟着一旁进了府邸,大有一幅跟着季三公子混江湖的感觉。
    而一旁,京志原本与季浩去是并肩,云初在其后,这时,不着痕迹的落后半步,再半步,然后,便与云初齐肩,“我这属下生愣,不知可有得罪出云公子。”
    云初看着京志,锦袍流光,玉目生辉,此时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她也微微一笑,清隽目光一闪,“挺好,当然,如果皮肤再白一点,技术再好一点,脸再真实一点,就更好。”
    京志面色微滞,眼底光泽流动。而其身后,白生面色也轻微一怔,一怔的同时,面色不自在的转了转,掩唇,有些尴尬,有些愉悦。
    “我突然很好奇,已经被季三公子算计的季舒轩如今过得好不好。”而这时,云初却已经岔开了话题,开玩笑,那是他的男人,这般情形下,再高大上也不能微露锋芒,万一……咳咳……
    京志闻言,面色也同样微微尴尬几分,当然,云初这话说得不算轻不算重,恰好能让走在其前面的季四公子和季三公子听得清楚,季三公子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云初,“可能出云公子不知道,我这个大哥哥虽说医术冠绝,其人温和,人才出众,可是却有一道心疾。”
    心疾?
    云初微愣,余光扫了眼一旁的京志,却是看向季三公子,一幅很好奇的模样,“这……还真是从未知道。”
    “我之前也是无意中得知,不管,说心疾可能也不算,就是夜夜做恶梦,所以,我之前才有可趁之机。”季三公子眼底阴郁之色闪过,轻描淡语间,便已经将自己如何让季舒轩栽跟头的关键说清楚。
    云初的心思却忽转得厉害,季舒轩夜夜做恶梦?那样一个温和雅致,甫一出现便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舒服至心的男子会夜夜做恶梦?
    云初偏头,看了眼一旁的京志,却见其已经偏开了头,迈着大步子向前走去,只是侧影间,眼底似有光束快束涌动,一瞬黯然,一瞬而逝。
    云初眉心轻蹙,然后对着身后的白生传音入秘,“季舒轩……”
    “我们只是还他人情。”景元桀道,清淡的声音在云初脑中响起。
    云初下意识的,脚步差点顿住。
    还他人情?还季舒轩人情?
    等等,我们?
    云初回头看着景元桀,眼中疑惑,“我们?”
    “上一次,安王陷进,我们在南齐与大晋边境险像环生,他送来衣衫。”景元桀道,只是精简一句话,却足够唤起云初所有记忆。
    是啊,那次远路而来,只是为给她和太子送衣衫,而且,虽说,之前如翁老所说,季舒轩和景元桀是师兄弟,但是……
    好吧。
    到底,这二人间的关系,她还当真是从未参透过。
    不过,云初仔细想想景元桀这话又不太对。
    景元桀与季舒轩的交情这般好,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不像啊,可是却为了他甘愿假扮别人?
    不对。
    云初的眼神太赤裸,太直接,太明显,不加丝毫掩饰,景元桀当然读懂。
    “我们不能欠人情。”他道。
    这一下,云初恍然大悟,赶情,这厮只是为了还人家人情,还人情,还得这般……
    他方才好像说的是我们……
    心中电光一闪,云初突然明白了什么。
    景元桀不是想自己还季舒轩人情,换句话说,倨傲禁欲,向来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太子不说欠人情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欠了,要还,也不可能这般……他不过不想让自己欠季舒轩人情,这厮这么聪明,早就知道季舒轩待她好,他这是不遗余力的在帮尽快的同时,也在打击情敌啊,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季舒轩以此事和景元桀做了对等交易,让他相帮,然后……
    靠,这两个男人啊……
    男人的世界,她不懂。
    无语望苍天,云初这下不看景元桀了,抬步就走。
    不过,吃醋的男人,尤其是吃醋的太子……
    云初脚步又一顿,回头对着白生悄声道,“对于自己的领土就是要坚决守护,给你点赞。”话语一落,又转身,一派男子之姿的跟了上去。
    其身后,扮作白生的景元桀淡定,淡定,再淡定,然后,微垂眉,低头,眼底一丝笑意终于是徐徐绽放。
    一行人一进府门口,便直接被邀请去前厅,茶水点心一应准备齐全。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准备茶水,看来这个季三公子当真是成竹在胸。
    而且,一路进来,很显然,也难怪季舒轩要找景元桀相帮了,眼风一扫,明里暗里全都是季三公子的人,显而易见,季舒轩为了躲避婚约去大晋京城这一段时间,这季府到底发生了怎样的血雨腥风与变动。
    “大哥如今在何处?”招待众人一落坐,季三公子就对着一旁季四公子道,“府里如今来了客人,既然大哥回来了,不如去请上一起。”
    “就不知他给不给这个面子。”季四公子语气阴溜溜的,话落,却是对着厅外一挥手,立即便有人下去了。
    云初看着人下去了,去是又看了眼一旁的京志一眼,还抬手举杯,“这可是来自南齐的极佳好茶,京大公子请。”
    “请。”京志同样举杯。
    “对了,昨晚光顾着自己,倒是忘了问三公了,这个俞家大小姐……”去初放下茶杯,看向上首的季三公子,“俞家大小姐,如今,所在何处?”
    云初这话问得随意,上首的季三公子一顿,微笑,“绝好的筹码,当然要紧拽在手心。”
    “看来,在下的选择没错。”云初挑眉,又四下看了看,“不过,季家是不是人丁不太兴旺。”
    “长老们早已世隐或云游,父亲已经将家族中所有事交由我打理。”季舒云说这话时,倒是多少有些得意。
    云初轻轻一笑,一幅佩服的姿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三哥,刚刚传出一件事。”这时,一旁的三公子突然开口,说话间,似乎就要附于季浩云耳边。
    一旁,云初看看屋顶,不置可否。
    而京志,似乎没注意到,但是季浩云却已经打断了季四公子的话,“无事不可对人言,在坐都是我相信之人,四弟不妨直言。”
    季四公子似乎怔了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季浩云,但显然是唯其马首示瞻的,随即道,“也对,这事儿知道的人想必也不少。”话落,又道,“是南齐太子。”
    “哦?”闻言,云初和京志还没多大反应,季浩云初却是当即抬起头,然后,又似乎觉得自己失态,情绪收敛几分,摆手,“继续。”
    “说是南齐太子要广纳贤良,面向整个天下寻最良配太子妃。”季四公子道。
    季四公子话落,季浩云眉目间神色动了动。
    云初倒是若有所思,南齐太子?那个美得妖妖妖的杀姐姐?那个万事三分笑,迷生醉离光的南齐太子,要纳太子妃,她可是之前早收到哥哥的信息,在她离开京城的当晚,这个南齐太子夜闯云王府之事,这个南齐太子自来不简单,太子妃不是皇上下旨赐婚,就是自己所寻之良配,这……所向天下纳妃?这么别具一格?
    倒是有几分意思,可是这季三公子又不是个女子,南齐太子要纳太子妃,和他有毛关系?
    云初看向身旁的京志。
    “大晋太子刚颁布了一道旨意,禁止私盐以及一切私货往来,所有一切,都得从官府领表请示通行。”京志道,说话间,看了眼云初身后,意有所指。
    云初也看向身后的白生。
    白生沉默,没回答,可是就这般好似属下的站在那里,却也让人忽视不了其周身散发的凌胜光芒。
    她穿越这般久以来,朝中事多少知道一切,朝中再纪律严明,太子再只手握天,谋定人心,可是到底,人的心思最是难以揣摩,终是会如红杏出墙般,心生歪曲,自古以来,高官贪下,极为正常,大晋朝在景元桀的治理下还算不错,贫瘠之地极少,乞丐有之,少食者有之,却并非饥荒而以民乱。
    眼下,这南齐太子广招天下要选妃,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人一多,一乱,那这背后,行贿的……
    所以,很简单,一向淡然出世的季家,季三公子在控制了季家之后,就要与官府勾搭,共谋利益了。
    所以,景元桀这也不叫单纯的还人情,是在为自己谋利益啊,在肃理自己的朝纲,这男人啊,这么腹黑,这么强大,真的好吗……
    “听说,家中来了贵客。”而这时,大厅外,有人走了进来。
    温煦,雅致,和暖,似三月风,不是季舒轩又是谁,只是,面色有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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