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识至今,她总能一本正经或是一脸茫然地堵得他没话说,偏她自己还没这个意识。
    路渺看他眼神转深,似乎又想收拾她的样子,人先示软了下来,手掌软软抓着他手。
    “你是去工作又不是去干嘛,我瞎吃什么醋啊。”
    “而且,你又不会骗我。”
    “要是你正好有事,我发短信了还担心不小心给你带来危险呢。”
    几句话下来,乔泽心里那口气也跟着消解。
    他也不是真和她闹脾气,只是好不容易收到她的关心短信,上一秒整颗心都因此雀跃着,下一秒她就一脸无辜地将他打回了原型,就跟刚赏了颗糖,耳光就跟着甩过来似的,这种感觉不太好。
    偏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根筋到底。
    他无奈地掐了掐她脸颊:“以后给了糖,就别跟着甩耳光了。”
    路渺似懂非懂地“哦”了声,点点头。
    他俯下头,额头轻碰着她额头,难得有和她独处的时间,又想吻她。
    他也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头一低就攫住了她的唇。
    两人还在沈遇家门口,路渺担心被人看到,推着他不让,乔泽没理,收紧了手臂,缠着她,直吻得两人肺里的空气几乎被挤光了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启动车子离去。
    路渺抿着被吻肿的嘴唇,扭头看他:“我记得以前你很正经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重欲了?”
    “有吗?”乔泽扭头瞥了她一眼。
    路渺很认真地点头:“我觉得有。”
    乔泽“唔”了声:“那你得考虑赔偿问题。你把一个不重欲的男人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你责任不轻。”
    路渺:“……”
    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明明我才是吃亏的那个。”
    乔泽:“动的又不是你。”
    路渺:“……”
    眼角瞥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乔泽心情莫名好转,趁着对面绿灯转红,将车停了下来,抽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改落在她头发上,安抚小猫似的,轻轻揉着,给她顺毛。
    路渺偏着头不想让他得逞,刚抬眸,冷不丁瞥见车窗外并排停着的车里的人,面色倏地一变,一把拉下乔泽的手,转身就开了车门,急急推门下车。
    她的反应太过突然,乔泽一下子没转过神来,只看到她匆匆忙忙地下车,很快绕过挡风玻璃,走向他侧面等红灯的车。
    他下意识往车里看了眼,看到副驾上的路小成时面色一变,动作极快地推门下车。
    车里的路小成似乎也看到了路渺,假装不经意地扭开了头,车玻璃也迅速被拉了起来,车子也左拐入转绿灯的左侧马路。
    路渺本能追了上去,早忘了人还在马路中央,汽车急刹车声尖锐响起,乔泽反应极快地将她拉了回来。
    “那个……刚那个……我弟……”路渺很着急,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两只手掌无意识地紧紧掐着乔泽手掌,“我好像看到他了……就刚走的那辆车,他是不是没认出我啊……你帮我追一下他好不好……”
    “好,我们先回车里。”乔泽安抚着,半强迫地把她带回了车里,启动了车子。
    路渺着急地指着左边马路:“左转,就刚那辆黑色帕斯特。”
    乔泽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转着方向盘跟了上去,但他速度并不快,至少这样的速度并不适用于追踪一辆车。
    路渺越发地着急,双手无意识地抓着他手,催着他:“诶,你开快点……待会儿都跟丢了……”
    ————
    她的着急让乔泽越发沉默,微抿着嘴角,稍稍加快了些速度。
    他没想到会这么凑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路小成,还在他发现之前,让她先行看到了他。
    路小成明显在逃避路渺。不管他基于什么原因逃避她,就凭着他事事为路渺着想这点,在调查清楚缘由之前,他是选择站在路小成一边,替他瞒住路渺的。
    因此在追踪了一圈后,乔泽还是“跟丢”了路小成。
    路渺有些受打击,人像虚脱般,靠坐在椅背上,皱着眉,咬着唇,看着很茫然。
    “他为什么不肯见我啊?”她问,完全是想不明白的茫然无措。
    这样的她让他有些心疼,抱了抱她,低声安抚她:“可能只是你认错人了。”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路小成已经长大了不少,不可能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现在天色又暗,认错人很正常的。”
    “如果他真的是路小成,不可能不理你的。”
    “不可能啊……”路渺还有些挣扎,“刚那个明明就是他……”
    “如果真是路小成,他和你感情这么好,为什么会不认你?”乔泽看着她,问道。
    路渺嘴张了张,回答不上来。
    他轻揉着她头发:“别胡思乱想,路小成知道你在找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路渺迟疑地点点头,抿着嘴角,乔泽并无法从她的表情里读出她信了几分,或者仅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假装信了。
    朝夕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太了解她,人看着呆呆木木的,但心思比谁都细,不是三言两语便能糊弄过去的,她甚至可能猜到他故意在拖延时间。
    只是她没表现半分看透的样子,他也不好试探,她也没再追问,这件事就像过去了般,回到家她也没再提起,第二天也没提。
    白天她去上班,乔泽趁她没在家,抽空回了趟局里,调出张起的个人资料。
    他前一阵被路渺设计从澳门引渡回来后,乔泽那会儿因为重心都放在案子上,并没有过分关注张起的情况,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托沈桥查的那点资料,以及路渺嘴里轻描淡写的他就一个小流氓,爱追女学生。
    看似不起眼的一个人,却可能是了解路小成案件来龙去脉的人。
    乔泽托沈桥找到了张起的落脚处。
    他老家乡下的,家里穷困,爷爷奶奶父母健在,一个人却早早出来混了,混了十多年,挣的钱都吸.毒吸没了,这会儿被引渡回来,也没什么落脚处,跟着老家几个建筑工人一块住工地,就在安城西城区的小区工地上,几十层高的脚手架下,底楼搭了个简易棚子,几十号人都挤在那儿住。
    乔泽过去时正逢他们放工,正一大桌人围着大桌子吃饭。
    他没去打扰,在暗处等着众人吃完,直至搁下饭碗的张起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才尾随了过去。
    后门是还没怎么开发的巷子,又窄又深,灯光昏暗,没什么人。
    穿过巷子后才是稍繁华的小商圈。
    乔泽静默无声地跟着他走到僻静处,冷不丁就出手将人扣住,双手反剪在身后,压抵在了墙壁上。
    张起吓得差点放声尖叫。
    乔泽压着他手臂微微一使劲:“别乱动。”
    张起看不到身后的人,也不敢随便声张,一声紧似一声地求饶。
    “我就了解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就好。”乔泽道。
    张起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你说你说。”
    乔泽:“你和路小成什么关系?”
    张起眼睛里因为“路小成”三个字浮现些许惊恐和困惑,“唔唔”地反问他:“你和路小成什么关系?”
    乔泽手掌多施了几分力:“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废话。”
    张起赶紧点头。
    乔泽重复:“什么关系?”
    “就以前的兄弟。”
    乔泽:“路小成失踪那天晚上,你在现场吗?”
    张起连连:“一开始在。”
    又赶紧补充道:“我是被任雨抓去的。”
    乔泽:“任雨呢?”
    张起:“死了。”
    乔泽眉心一拧:“怎么死的?”
    “就路小成他姐,路渺杀的。”
    “……”乔泽面色一变,冷不丁抬腿往他肚子狠狠撞了一记,“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任雨是当初喜欢呆渺的毒.贩子,因为张起追路渺虐呆渺,让呆渺抗拒别人说喜欢那个,前面呆渺和乔泽交代路小成失踪那晚的事时出现过一次,前文也出现过一次,存在感比较低,有多少姑娘还记得这个角色的?
    顺便路宝提醒,即将进入过山车模式,各位乘客请系好安全带。
    ☆、第104章 104.
    张起被撞得几乎趴跪在墙上,也不敢挣扎,人都快哭了:“我真没胡说八道。”
    “当时任雨当着我们这一群人的面,想强/暴她。路小成死死拉着他不让,任雨当时就火了,扔了包麻.古给他,逗他说,如果他敢吸了,他就放过她,路小成就真拿过去吸了,路渺拼命想过去阻拦,任雨一下就恼了,抢下路小成那包吸到一半的东西扔给她,告诉她,如果她代她吸了,他就放过路小成,她就想去碰,路小成不让,抢过去全吸完了,有点过量,整个人神志都不清了。”。
    “那玩意儿还能刺激人性.欲。任雨那人变态,玩姐弟俩玩上瘾了,直接把路渺捆了扔路小成面前,路小成那会儿已经神志不清了,就想去侵犯路渺,路渺就一直哭一直哭,后来就跟疯了似的,不知道怎么挣开了绳子,抓起地上的石头就朝任雨脑袋狠狠砸去。”
    “你不知道她当时那样子有多吓人,完全疯了一样,特别狠,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提起那一幕时,张起面色是惊惧的,乔泽无法从他的反应里读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
    “后来呢?”他问。
    “后来徐哥带人来了……”
    从张起断断续续的描述里,乔泽拼凑出了个大概。
    那天晚上,任雨带人把路渺和路小成掳进了荒林,掐着她手臂,当着众人面将她按倒在了地上,欲对她施暴,她拼死反抗,路小成也拼死拉住他,这一举动让自觉被背叛、盛怒中的任雨彻底失控,一脚把路小成踹倒在地,拎起路渺,不顾路小成的跪地哀求,一边拿着路渺的清白迫使他服下麻/古,一边又以路小成的生死威胁路渺,迫使她吸食另一半毒.品。路小成的反抗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抢夺了她的那份毒.品。为了逼她臣服,他捆了她的手将她扔到被毒.品刺激得神志迷乱、性/高涨的路小成面前,企图任由路小成侵犯她,被逼得绝境的她彻底崩溃,出人意料地挣脱了绳索,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了任雨脑袋……
    一个声称喜欢她、想追求她的男人,因为她的拒绝,以及另一个小混混恶作剧似的追求,将他所有的愤恨发泄到了她和她的家人身上。像玩弄小白鼠般,玩弄着他们姐弟,一步步把她逼入绝境,享受着她的痛苦和绝望。
    那时的她不过一个涉世未深的中学生,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反抗。
    乔泽无法想象当时的她是怎样的绝望和无助,她也从未在人前流露过一丝一毫的脆弱或者怨天尤人,甚至连和他说起那段经历都是轻描淡写的,仿似不存在般。
    但所有的伤痕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她对别人说喜欢她的抗拒,对所有异性表白所流露的茫然无知,或许只是潜意识本能的自我保护。
    这样的遭遇,幼时被遗弃的经历,无不让“喜欢”两个字变得如同豺狼猛兽。
    乔泽很难想象,命运要把一个小姑娘的人生摧残到什么程度。
    她一次次努力地走出来,却又一次次地被命运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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