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月只回了他两字,“足矣。”
    已经是夏末,北历整个秋天不会有丰收,而随之而来的冬天,形势依旧严峻,到时候还吧知道得跟中部和南部要多少粮食支援。现在,他们在这里有两个菜下酒,还真的算不错了。
    上一回,宁承见顾北月十分匆忙,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喝杯酒,好好聊聊。而这一回,总算有机会说几句知心话了。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及军中的事情,他们聊起了狄族和幽族,聊起了彼此的小时候,彼此的家人。
    小东西偶尔从顾北月宽大的袖口探出小脑袋来,好奇都看着桌上的酒,想喝却又不敢讨,径自纠结了大半天。
    它明明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子一边和宁承聊天,一边还能看出它的心思来。
    当公主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时,小东西毫不犹豫都飞窜了出去,趴在杯子边上心急地舔了一口。就一口而已,它就兴奋极了。
    没想到酒居然这么好喝,于是,它使劲都舔了起来。很快就吧一辈子舔得干干净净的,一滴不剩。
    这个时候,它才回头朝公子看过来,它都有些站不稳了,只觉得独自涨涨的,脑袋晃晃的,它眼前的公子居然变成了两个一摸一样的人。
    “吱……”
    小东西是想表达点什么,可惜,它就叫了一声,身子便直挺挺地躺倒在一旁。
    “这就醉了!”宁承一脸震惊。
    顾北月也颇为意外,按照小东西的食量和百毒不侵的体质来看,不应该对酒这么没免疫力呀!
    宁承这酒是佳酿,可是并并非易醉之酒。即便是不会喝酒的人,喝上五六杯也不至于直接躺倒吧?
    “顾北月这当主子的酒量如何?要是喝倒了,我还能多留你几日。”宁承打趣地说。
    “小东西是公主的。”顾北月连忙解释。
    宁承也不计较这个问题,他好奇的是顾北月的酒量。他拎起一大坛子酒来放在桌上,笑道,“陪不陪?”
    “酒多,伤身。”顾北月淡淡说。
    “心畅快了,什么都伤不了身!”宁承反驳到。
    顾北月琢磨了一下,也笑了,“有点道理。”
    他最终还是很谦虚地拒绝了宁承那一大坛酒,没有奉陪到底,“在下的酒量一般般,以宁家主的酒量,若要畅快,怕是只能邀殿下相陪了。”
    宁承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拎来酒坛仰头大口喝,痛痛快快一口气喝干净了,随手将酒坛子往一旁摔去。
    他笑到,“会的,过几日在下把军中的事情都交代了,就到云宁去邀他喝一场!喝到痛快!”
    顾北月心下纳闷了,就宁承和龙非夜的关系,宁承不至于真的去邀龙非夜喝酒,而龙非夜也不会有兴趣。
    可是就宁承这语气看,似乎不是玩笑话。
    这一夜,宁承和顾北月聊到了深夜,而沐灵儿则独自一人在营地之外的草地上,坐到深夜。
    六月天的草原,无论你身处何处,只要一抬头,便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
    沐灵儿此时正仰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
    星空这璀璨,背后终究都是一片黑不见底的天。可是,若非背后那片黑暗,又如何能看得到星辰的璀璨?
    沐灵儿愣愣看着,喃喃自语起来,“是不是暗透了,才能看得到星光?”
    沐灵儿知道医疗队的人都走了,也知道顾北月明日就要走。
    她呢?
    三个月了,逾期三个月了,金子竟都没有再出现过。难不成他就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逾期不候”吗?
    他不来,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就结束了,她无比再为自己的承诺负责?
    沐灵儿忽然坐起来,认真说,“恩,逾期不候!”
    她想清楚了,便大步往宁承大帐那边走去,她并不知道,金子其实一直都在附近,看着她。
    这三个月来,金子哪都没有去,一直都跟着她呢!
    沐灵儿刚到宁承大帐,还未让士兵通报,顾北月和宁承就走出来了。
    “灵儿姑娘,这么晚了,有事?”宁承问倒。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顾北月先走了。
    以顾北月的武功,早就察觉到金子一直跟踪他们,他至今都不动声色,便是吧想多管此事。
    谁知道,沐灵儿忽然问了一句,“北月大夫,你回医城去成婚吗?”
    这几个月,沐灵儿和医疗队里大夫都有接触,听了不少关于顾北月婚事的小道消息。有很多人说顾北月从北历回去,就会去秦家提亲,准备婚事了。
    顾北月微微一愣,他回头深深都看了沐灵儿一眼,本想一笑置之的,可看到沐灵儿那惆怅了三个月的脸,他终究忍不住开口,“丫头,忙你自己的事吧。”
    自己的事都顾不上,还成日关心他的婚事,这小丫头活该惆怅!
    第1195章 勿扰勿找
    沐灵儿完全没想到顾北月会叫她丫头!
    她一时间都适应不过来了,只觉得顾北月刚刚那说话的样子,还有笑的样子都和平常不太一样!
    莫名的,沐灵儿忽然觉得顾北月变得亲切了好多。要知道,他虽然谦逊,温文尔雅,但是总给人一种疏远感。
    如果说,他姐夫是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第一次见救不敢靠近;那么,顾北月则是第一次见印象极好,相处久了才会渐渐感受明白他的疏冷。明明认识了很久,也很熟悉,但是,认真一想便会发现,其实一点都吧了解他。
    沐灵儿忍不住好奇起来,顾北月对那位秦大小姐会不会有真正的亲近?
    细想了一下,她很快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笑了。都要娶人家了,当然会是喜欢的,既是喜欢的自是会亲近了。
    若不是沐灵儿着大嘴巴,宁承都不知道顾北月的婚事,他非常意外地问顾北月,“你要成婚?”
    “恩,也快了。届时一定赏脸到医城喝杯喜酒。”顾北月说完,笑了笑,转身就走了,分明不想多回答。
    他和沐灵儿都愣愣地看着顾北月,想法都是一样的,顾北月这个家伙……真难懂!
    “灵儿姑娘,你找我有事?”宁承问道。
    沐灵儿左右观望起来,宁承便让她进屋说了。
    可是,到了营帐里,沐灵儿居然还支支吾吾的,似乎有所顾虑。
    “要不,你想好了再来?”宁承问道。
    “不不,我就是想问一问你……问一问。”沐灵儿可够纠结的呀,犹犹豫豫了好久,才说出来,“金子呢?”
    宁承好不意外,意外的并非沐灵儿来询问金子的事情,而是沐灵儿对这件事的态度。
    这小丫头向来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追着顾七少满世界跑也都没瞒过谁,也都没不好意思过。所有人问她是不是喜欢顾七少,她都大方承认。
    她救来问金子的下落,竟能支支吾吾问那么久。
    她这是羞赧,还是心虚?
    宁承打量起沐灵儿来,问说,“你找金子做什么?”
    沐灵儿本就满心的凌乱,也没觉得自己羞赧,自己心虚。可是,被宁承这么一看,这么一问,她竟有些不好意思。
    “我找他……有事。”她回答道。
    “什么事?很重要?”宁承又问。
    沐灵儿犹豫了片刻,忽然就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这么晚打扰了,我走了。”
    宁承眼底掠过一抹精芒,大声说,“我已经把卖身契给金子了,他拿到卖身契之后就走了,至今没出现过。估计是回冬乌国了,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沐灵儿戛然止步,“他自由了?”
    “那份卖身契就是在我这大帐里烧毁的,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宁承的声音依旧很大,有些刻意。
    “他自己回去了呀……”沐灵儿喃喃自语,忽然间眼眸子明亮了起来,她回头朝宁承看来,大笑,“太好啦!那我也自由啦!”
    她也自由?
    宁承正琢磨着这话的意思,沐灵儿就已经蹦跶出去了,到了门口才回头同宁承喊了一句,“宁大将军,我待会就走,我要回去找我姐了!”
    待会就走?连夜走?有这么着急吗?
    宁承嘴角有些抽搐,如他所料,沐灵儿的身影一消失,金子就出现在他门口。
    金子一把将宁承推到大帐里,怒声,“宁承,谁告诉你我去冬乌了?谁告诉你我永远不回来了?”
    宁承刚刚说那句话,就是故意借沐灵儿激将出金子的。一开始他也以为金子回冬乌了,可是,这段时间金子一封信都没给他,他就知道金子没走。
    “误会,你可以去解释?她得待会才走。”宁承说倒。
    “我和她的事,不关你的事!”金子一肚子的火。
    宁承在顾北月面前,未必能如此放松吧,也就只有在金子面前,他每说的一句话都可以想说就说。
    他收敛了笑容,认真说,“金子,我找你出来有要事商量。北历这边的事基本结了。你跟不跟我去云宁郡?我过几日就出发。”
    宁承原本还怕金子回拒绝,还想说让他考虑几日再做决定,可谁知道,金子居然想也没想就点头了,“去,我今夜就走。你随便!”
    金子此时这着急要走的样子,和沐灵儿刚刚没差多少?
    宁承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刚刚沐灵儿说她也自由了,是什么意思?”
    韩芸汐去年离开北历的时候,就交代他调查清楚金子和沐灵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直问不出来。
    但是,刚刚沐灵儿分明说漏了嘴。
    金子回冬乌,永远不回来了,她就自由了?难不成,金子逼沐灵儿什么了?
    “不知道,放手!”金子冷冷说。
    “我把刚刚那句话告诉韩芸汐,你觉得你还去得了云宁吗?”宁承的声音也冷了。
    金子沉默了半晌,才淡淡说,“宁承,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和沐灵儿的事,你别管,好吗?”
    宁承都有些怒了,“冷声,我若不把你当朋友,我能把卖身契给你?你知不知道韩芸汐一而再交代,让我盯紧你!你招惹谁不要,你偏偏要招惹她妹妹!”
    也就在背地里,宁承会直呼“韩芸汐”这三个字吧。
    金子这才回头朝宁承看过来,他瞥见一旁有酒,里面大步走过去,拿起来就仰头灌!
    金子原本酒量也不算非常好的,这些日子跟着宁承,天天被宁承拉着喝酒,酒量都练好了,一大坛喝下去竟还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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