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艳想,邱老爹何尝不是告诉他男子薄情,女子为情所困大抵悲春伤秋,闷闷不乐,而男子,转眼另娶亲,将之前的情分忘得干干净净。
    “你啊,心里明白就好,说起来,咱村里还有件热闹事,就是长胜和翠翠的亲事,长胜为人老实本分,性子憨厚,翠翠瞧着是好的,实则不然,进门就和长胜娘闹过好几回了,长胜夹在中间为难,婆媳俩闹得不可开交,还请你大伯上门主持过公道,外边的人都说,从前长胜那孩子大家瞧着喜欢得紧,长胜娘性子温和好相处,比那些恶婆婆好相处多了,谁知,最后闹成这样子。”邱老爹知晓邱艳和莲花关系好,长胜和莲花的亲事黄了,村里人看长胜娘和肖翠翠闹,少不得提起去了南边的莲花。
    都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莲花知根知底,性子大大咧咧,为人没有坏心眼,对长辈极为尊敬,长胜娘当初瞧不上人家,谁知后边,长胜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说起来,大家都在说莲花面向旺夫,长胜娘眼神不好,竟然将莲花往外边推,结果遭了报应。
    “我瞧着莲花是有福气的,村里的人都这么说,当初,长胜如果娶了莲花,邱家哪会有现在的糟心事,你啊,不用担心莲花,莲花的性子,有生之年会回来的。”邱老爹说了许久的话,到后边,沉默许久,望着院外的日头,口干舌燥道,“村里事情多,下回你回家,你二伯母知道得更多,让她好好给你说,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家,两只鸡是去年的,你让聪子杀了炖汤喝,怀孕比不得其他,好好养着身子才是。”
    邱老爹来还想和邱艳说,不管她和沈聪起什么争执,可以回娘家找他,邱老爹想想,又觉得多此一举,邱艳心里有主意,为了不让自己操心,不会回来的,既然这样,不如劝她和沈聪好好过日子,有了孩子,大人闹,吃亏的还是小孩子。
    邱艳没有挽留邱老爹,她和沈聪关系如履薄冰,邱老爹留下来,稍微留意就能看出破绽,她和沈聪的事情不想牵扯邱老爹,因而,站起身,道,“我送您出门,顺便出去走走。”
    邱老爹没有疑心,和邱艳慢慢往村外走,沈聪在村里人缘不好,邱老爹叮嘱邱艳,若有陌生的人敲门,别应声,邱艳哭笑不得,“爹,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您路上慢些,出了事,差人传个消息就好。”
    沈聪对邱老爹孝顺,邱老爹遇着事情,沈聪一定会当仁不让挺身而出的,这点,邱艳毫不怀疑。
    站在小桥上,见邱老爹背影渐渐佝偻起来,邱艳眼眶一红,邱老爹希望她和沈聪好好过日子,她明白,然而,不想将就了。
    沈聪回家又是半夜,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以及沈聪低低的说话声,邱艳套上衣衫,提着灯笼往外边走,不放心的问了句,“今天怎么这么晚?”
    “遇着点事情,是不是吵着你睡觉了?”沈聪声音温朗,他身侧的刀疤紧紧抿着下巴,前些日子邱艳走了,沈聪情绪一直不太对,在赌场,大家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得罪了沈聪,刀疤以为是邱艳的缘故,问沈聪,沈聪摇头不肯说,天黑了才说要回家,刀疤以为他魔怔了,为邱艳失了魂魄,回家里,不过想感受邱艳在的那些日子,也没拦着。
    不成想,家里一直是有人的,刀疤不懂一件事,邱艳在家,为何沈聪不肯早点回家,天黑了才往村里走,日日如此,韩城担心沈聪个回家完了邱艳担心,小声提醒沈聪早点归家,寻常的一句关心,被沈聪拎出去揍了一顿,即使沈聪没有下狠手,却也够韩城休息好几日了,何况,沈聪给的压迫不仅是身子还是心里,大家都看得出来沈聪在压抑着什么,有韩城的例子在前,更是不敢有人打听沈聪的私事,关系好如他和沈聪,也不敢多说。
    今晚,顺风赌场的人闹事,沈聪带着他们赶过去,中途,牵扯出不少是事情,温老爷恨木老爷和沈聪步步紧逼,打定主意要鱼死网破,赌场见天有人上门闹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做事马虎,差点着了那些人的道,不是沈聪的话,说不准他又没命了,天色不早,沈聪办完事就往家里走,他担心沈聪想不开,不过是个女人,以沈聪在赌场挣的银子,村里姑娘瞧不上,镇子周围想要嫁给沈聪的却是不少。
    门从里打开,借着摇晃的光,刀疤看清了邱艳面容,眉目温婉,语气温和,不像是和沈聪斗气的神色,难不成,沈聪最近的脾气不是因为邱艳?刀疤自己也糊涂了。
    邱艳看刀疤和沈聪站在一块,退开一步,让两人进了门。
    沈聪不吭一声,顺手将门关上,低头问道,“是不是吵着你了?”
    邱艳摇头,刀疤察觉搁在自己肩头的手紧了紧,刀疤察觉气氛不对,朝邱艳笑道,“小嫂子,是我的错,聪子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受伤,都怪我不注意。”
    邱艳摇头,瞥了眼神色不明的沈聪,他身子硬朗,邱艳明白,上次伤得那么严重也没要沈聪的命,这次该是小伤,她轻轻道,“赌场的事儿是他的职责,受伤常有的事儿,你扶着他回屋休息,明天可还要出门?”
    刀疤如实的点了点头,温老爷买通的人多,接下来还有场恶战,没有沈聪,大家心里不踏实,感觉肩头的手又紧了两分,刀疤大致明白些什么,想了想道,“聪子伤在后背,嫂子替他瞧瞧吧,事情多,聪子不能倒下。”
    邱艳为难,沈聪住在阿诺屋子,两人一天到晚说话的次数少之又少。
    不待邱艳回答,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不用了,不过小伤,死不了。”口吻淡淡的,浑然不在意邱艳的看法,抽回搭在刀疤肩头的手,缓步朝沈芸诺的屋子走,刀疤明白,邱艳和沈聪的确出事情了,往回,邱艳早就脸色煞白,拉着沈聪问东问西,哪会这般不冷不淡。
    邱艳欲言又止,见屋子里亮了灯,她灭了灯笼里的火,脸色微白,“天色不早了,你先进屋休息吧,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刀疤面色尴尬,点头,进了屋,沈聪肩头放着衣衫,像要出门洗澡,刀疤顿了顿,道,“锅里没热水,你坐着,我给你烧水去。”沈聪后背确实受了伤,打架的时候鱼龙混杂,不是沈聪在背后替他挡了一棍子,挨揍的人可能就是他,刀疤记不清,沈聪救了他多少回,明白,他欠沈聪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不用,冷水就可以。”说到冷水时,沈聪眼神陡然一亮,又渐渐暗下,刀疤不明所以,坚持道,“你后背有伤,注意些总是好的,你等着。”刀疤想问沈聪是不是和邱艳有什么误会,和沈聪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沈聪在他眼中,素来是孤高倨傲,倔强清冷之人,纵然泰山崩于前也能坦然处之,何时这般多愁善感过。
    说完,刀疤掉头出门,才发现邱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青色的小瓷瓶,刀疤皱皱眉,回眸,纵然沈聪脸上云淡风轻,眼底的欣喜骗不了人,刀疤似懂非懂道,“小嫂子来了,劝劝聪子,他身上有伤,夜里湿气重,再洗个冷水澡,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赌场正是多事之秋,县老爷有心横插一脚,看重赌场的利润,明里暗想要木老爷上缴银子,木老爷在清水镇多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木老爷背后有靠山,不畏惧知县老爷,肯定不乐意分一块肥肉出去,故而,这些日子,赌场动荡得厉害。
    想要巴结讨好知县老爷的人多,赌场处在风口浪尖,知县老爷不动赌场无非是找不着赌场漏子,真出了事儿,木老爷只怕也难周旋,这时候,沈聪出了事儿,无异于群龙无首。
    邱艳面露迟疑,沉默许久,低低叹了口气,“纵然阿诺出嫁了,你自己的身子,多少注意些,病倒了,赌场那边怎么办?”想了想,邱艳走了进去,将瓷瓶放在桌上,缓缓道,“天色不早了,水壶里有开水,让刀疤帮你清洗下伤口,上点药,早点休息吧。”
    邱艳没有多说,身子是沈聪的,她劝也劝不住,沈聪从不会听她的,邱艳心里明白。
    待邱艳离开屋子,刀疤明显感受到背后传来凉意,他哆嗦了下,转过身,沈聪面无表情,眼底一片阴翳之色,刀疤略微局促,问道,“小嫂子是不是气你回家晚了,不若你在家休息两天,我盯着赌场,不会出事的。”
    “不用。”留在家,无非也是看邱艳一脸不情愿,和他说和离的事情罢了。
    刀疤张了张嘴,上前拍了拍沈聪肩膀,“对付女人,你这样可不行。”
    ☆、103|103
    沈聪抬眸,阴冷的目光中闪过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刀疤见他不吭声,继续道,“在赌场,兄弟们凡事顺着你,半分不敢忤逆,是心底忌惮,小嫂子性子软,好说话,你得多说好话哄,否则,小嫂子倔起来,谁都得罪不起。”
    沈聪倪他一眼,暗道,不是说的废话吗,想起什么,他点了点头,看向桌上的青瓷瓶,站起身,大步朝外边走,“你自己睡吧。”
    刀疤给以个“孺子可教”的神色,催促的摆摆手,“你心里明白就好了,女人嘛,都喜欢听好听的,你凡事由着她就好。”
    沈聪脚步一顿,语声笃定,“有的事情不能顺着她。”邱艳想要和离的缘由他至今不懂,然而,让邱艳怀着身孕和他分开,他万万不会答应他。
    邱艳刚睡下,察觉外边有人敲门,她撑起身子,顺着门声往外边瞧去,低声道,“谁啊?”
    “艳儿,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邱艳皱起了眉头,这会儿能说什么,她穿上鞋子,下地,推开门,迎面一阵冷风吹来,邱艳身子哆嗦了下,抬起头,眼神柔和,“怎么了,你受了伤,早点休息才是。”
    邱艳声音轻柔,沈聪抿了抿唇,酝酿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伸出手,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慢慢摩挲,邱艳忙家里的事情,尤其,阿诺成亲后,家里的活儿几乎都邱艳在做,她的掌心起了茧子,和手背的酥软全然不同,邱老爹待邱艳好,家里的事情甚少让邱艳动手,说起来,是他待她不够好。
    “艳儿,咱往后好好过日子,孩子生下来,总该要一个家的。”说到后边,沈聪声音渐渐转为低沉,拉着邱艳进了屋,视线落在她肚子上,这些日,肚子长得有些快了,此时瞧着好像又大了不少,“我会对他好的,你别担忧,虎毒不食子,我和阿诺明白,爹不亲娘不疼的感受,不会让我自己的孩子也遭遇那种事情的。”
    邱艳一怔,起初没反应过来沈聪话里的意思,待听完最后一句,间沈聪面上闪过复杂的情绪,像是沉浸在回忆里,既愤懑又难过。
    想了想,邱艳开口道,“有什么话,进屋说,我给你瞧瞧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沈聪帮刀疤挡了一棍子,后背一条紫红色的淤青,旁边还有几处颜色稍微浅的颜色,邱艳凝眉,“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沈聪之前受伤多是刀伤,邱艳以为,这种棍子,沈聪的身手该是躲得开的,至少,她和沈聪成亲后,沈聪身上的伤从来不是因为木棍留下的。
    沈聪动了动身子,由着邱艳拧了巾子替自己擦拭伤口,解释道,“这点伤算不得什么......”说到这,他顿了顿,继续方才的话题。
    他想告诉邱艳的是,孩子是他的,以后姓沈,邱艳要和离的话生完孩子,她自己走了就是,然而,沈聪说不出口,他心里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让邱艳恨他,而是想尽办法留她下来。
    “裴家人多,裴征于阿诺来说并非良配,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吗?”沈聪半垂着眼睑,望向桌上的木盆,邱艳刚拧了巾子,盆里的水还晃荡着,他语速极慢,“阿诺说,裴家人多,她从小不曾感受过家人陪伴的温暖,她想体会,当初,阿诺好几次差点死在那个老寡妇手里,我带着她出来自立门户,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却未曾想过,除了温饱,她还有其他想要的,比如亲情。”
    沈聪回忆刚到带着阿诺出来的那两年,日子难过,他只有半夜出门偷菜地的菜,捡别人不要的碗,随便搭个灶起火,随后,向赌场借钱起了屋子,他和沈云诺才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邱艳沉默不言,沈聪又道,“我常常在外边跑,以为有饭吃有地方住就足以满足人的需求,可惜,现在来看,是我错了,你和阿诺,我好像都照顾不好。”
    沈聪语气染上了层迷茫,邱艳怔忡了许久,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屋里一阵静默,没有人再说话。
    擦了药膏,沈聪转过身,手轻轻落在邱艳肚子上,目光意味不明,许久,他才道,“怀着孩子会不会很辛苦?我都记不得我娘怀阿诺时候的情形了,该是很痛苦的吧。”
    他的目光不似平日那般冷,光晕温和,他的目光也柔和许多,邱艳目光一软,如实道,“并不辛苦,他在肚子里甚是乖巧,陆大嫂说她怀孕那会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我怀着身孕几乎没什么反应。”
    说起孩子,邱艳话多了不少,沈聪转过身,圈着她,“我不懂如何待一个人好,不过,为了你,我愿意尝试,不管是你还是孩子。”
    对这样的沈聪,邱艳只感觉陌生,她说不上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心酥酥软软的,沈聪肩头背负的责任太多,太过沉重,孩子,做事需要人引导,沈聪身边没有长辈,一言一行只有自己摸索。
    邱艳想,沈聪靠着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她伸出手,缓缓落在沈聪肩头,鼻子有些酸,眼角湿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聪不想要孩子,更多的是怕不能给孩子安稳的生活,这几天,她沉静下来,想了许多,和离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养着一个孩子,日子艰难,回到青禾村,大家都会对她指指点点,邱老爹在村里也会被人说三道四,更重要的是孩子大了,村里的环境对孩子生长不好,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没有爹,又或者没有娘。
    和离的事儿不是那么容易。
    “睡吧。”邱艳心里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沈聪站起身,轻拧的眉微微舒展开,脸上徐徐有笑绽放开,时隔多日,两人同塌而眠,沈聪的手轻轻放在邱艳腰上,往回,怎么就没发现邱艳腰上长肉是怀孕了吗?沈聪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讨厌的孩子会成为他和邱艳感情的牵扯,成了这段感情的维护。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睡得晚了,外边天大亮两人才睁开眼,刀疤不见了,邱艳问沈聪用不用去赌场,沈聪摇头,“刀疤清楚怎么做,我在家休息两天,过两天再说。”
    邱艳不再多问,赌场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天气转凉,邱艳想去镇上买些布料,准备给孩子做几身衣衫,沈芸诺之前准备了几身小衣衫,邱艳觉得少了,她初次当娘,没有经验,许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做,心底一片迷茫。
    “你怀着沈芸诺,做针线伤眼睛,我让刀疤请李婶帮忙做几身衣衫。”沈聪不愿意邱艳太过操劳,衣服的事儿不着急,左右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准备。
    邱艳坚持,她做娘,想亲自为孩子准备点什么,故而道,“我手里头没有事情做,整日闲着,做点针线打发时间而已,自己做的和别人做的,终究不一样。”
    沈聪拧了拧眉,没有作声,邱艳声做了两碗面条,她吃得多,沈聪饭量大,邱艳担心起一件事情来,和沈聪商量道,“过些日子,我们去爹那边多弄些粮食回来吧,入了冬,路不好走,买粮食也多不便。”
    尤其,她肚子大了,吃得多,家里没有粮食她不踏实。
    “不碍事,下回我弄些回来,爹家里的粮食留着吧,赌场粮食多,我挑些回来就好。”沈聪说的实话,赌场粮食多,他挑些回来轻而易举的事儿,旁人不会说什么,再者,在市集上,也好。
    邱老爹的粮食是邱老爹辛辛苦苦种下的,他不想要。
    邱艳觉得也好,吃过饭,沈聪带着她去山里,野菜少了,沈聪依着邱艳往回掐野菜的习惯,只掐了尖儿,继续往里边走,边走边和邱艳介绍山里的情形,邱艳一一记下,经过那处小木屋,邱艳目光一滞。
    “王旭说亲了,亲事定在明年,王夫人会算计,对方家世高,是之前被王夫人拒绝的地主,你可知,村里关于你和邱月的名声是如何传出来的?”对王家的事儿,沈聪并非刻意打听,而是王家动静大,他想不知道都难,王夫人不简单,邱月被休回家还不解气,王夫人还要将邱家闺女全部毁了,不动声色的报仇,王夫人这一招真是厉害。
    邱艳身形一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为了生育这件事,肖氏急白了头发,几房的闺女无人问津明显是忌惮这件事,邱月做错事,王夫人为何连其他人都不肯放过?
    沈聪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嘴里冷哼声,“王夫人看来,这可是一箭双雕的事情,邱月死了,她心里还有记恨的人呢,王夫人胆子以为做事滴水不漏叫人抓不住把柄,也太过小瞧了人。”
    邱艳细细想她话里的意思,好似明白了什么,王夫人出这种阴损的招,不仅仅是对付邱月,更是对付她吧,如果她想不开,最终,估计会落得和邱月一样的下场,“王夫人,心思通透,果然是个厉害的。”
    沈聪略微抬了抬眉,“王家可是豺狼之地,瞧着清白,暗地阴私不少。”
    邱艳失笑,知晓他心里还膈应当初邱老爹欲将她嫁去王家之事。
    ☆、104|104
    和王旭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邱艳不想多说,她告诉过沈聪,她和邱老爹都没有想过王旭,天上没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事儿,依着王夫人捧高踩低的性子,当初,即使她和邱老爹有心,王夫人也不会答应的,是邱月不自量力,最后闹到那样的下场。
    “挂在王秀才名下的田地多,王夫人若没有点心思,王家哪有今日的显赫?”邱艳语气淡淡的,“王夫人冲着我来就是了,连累其他,倒成了我的不对。”
    “你暂且等着,这口气,我总归会替你出的,叫王夫人明白,哪怕王秀才有秀才之名,也不该动我的人。”
    “你别给自己找麻烦,事情过去就算了。”邱艳不想沈聪得罪王夫人,王秀才身份高,在县老爷都不用下跪,沈聪得罪了王秀才,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听她关心自己,沈聪笑了起来,“我不怕。”
    两人的感情重归于好,沈聪话性子明朗许多。上午带着邱艳去河边洗衣服,下午去山里摘野菜,秋高气爽,山里菜少,沈聪领着邱艳继续往山里走,两人走走停停,沈聪嘴皮子厉害,何况有意讨好邱艳,说的话更是多,沈聪说了不少小时候的事儿,“以前,我常常来山里找野鸡蛋,阿诺想跟在我身后,我娘拦着不让,我娘死后,阿诺对那个家更是排斥,我照样天天往外边跑,以为阿诺喜欢跟着,直到看到她满身的伤,我才恍然,阿诺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是被打怕了。”
    回忆过往种种,沈聪眼里尽是愧疚,“我与老寡妇吵架,她承诺往后会好好待阿诺,我相信她,加之,我问阿诺和我一块出门不,她摇头不肯,谁知,到了后边,我才明白,阿诺是想担心老寡妇对我动手,才把我支走的,她身上的伤即使那段时间留下来的。”
    邱艳挎着篮子的手动了动,心底难受,缓缓道,“阿诺嫁去裴家,往后会有人护着她的,你别担心。”沈云诺比她想的坚强多了,古人常说先苦后甜,阿诺往后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明白的,我娘打小最是疼爱阿诺,肯定不舍得阿诺受苦的。”沈聪那双眼突然亮了起来,落在邱艳姣好的面容上,笑道,“往后,我两有了孩子,我绝对会好好待他的。”
    邱艳眼眶泛红,她即使猜到沈聪不想要孩子的原因,可听他说起过往,心莫名的被人拉扯似的疼,眼波流转,尽是心疼,徐徐上前一步,伸出手,落在他脏兮兮的手上,“聪子,过两日,让阿诺回家,她准备的衣衫在衣柜里,我怀着身孕,她肯定比什么都开心。”
    沈聪笑了起来,整个人如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中,目光缱绻,“好。”
    这次的事情后,两人性子都沉稳不少,隔天,沈聪从镇上挑回来一担子米还有面,以及一篮子鸡蛋,邱艳担忧道,“真从赌场弄回来的?旁人会不会说三道四,赌场事情不是很多,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会,场子里不缺粮食,我让人给阿诺送去一箩筐,裴家看在粮食的份上应该不敢太为难阿诺,过几天,阿诺就该回来了。”沈芸诺还是回门的时候回来过,阿诺在裴家过得怎么样,沈聪没有细问,在镇上遇见过裴征两次,想来是没事的。
    邱艳觉得可行,下午的时候肖氏来了,盯着她日益变大的肚子,肖氏喜不自胜,大着嗓门道,“哎哟,瞧瞧这圆滚滚的肚子,估计都好几个月了吧,怎么不早点和我,否则,我哪用得着受那些气。”
    肖氏边说边牵着邱艳往里边走,牵着邱艳的手,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邱艳,眉梢带着欢喜,“这种大喜事,不是我问四弟,四弟还不会说实话,家里的事情多,我整日忙,也就今天得空过来看看你,聪子不在家吗?”
    邱艳指着屋里,小声道,“他在屋里睡觉,二伯母,我们说话小点声。”沈聪夜里翻来覆去谁不着,邱艳问他,他也不肯说实话,闹得邱艳也谁不着。
    肖氏脸上不悦,嘟哝道,“你怀着身孕,他该好好伺候你才是,你生下来,他沈家可就有后了,他怎么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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