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方叔叔……方叔叔是一个大好人,他也绝对不能让他有事。
    邹城出神的功夫,白灵在外间和李爱云聊天,李爱云眼里盛着的笑意像是马上就要溢出来,搂着白灵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关系和谐的不得了。
    自古婆媳关系是难题,他们家以后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白灵跟邹城还要在省城再待一天,最后一天的时候,她带着邹城去看望赵春兰,赵春兰怀着身子,肚子还不太明显,脸色不太好,年后还没分房,赵春兰说,本来王争军房子的名额都定下来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别人顶了下来,最少还得等上一年。
    家里地方本来就窄,孩子出生之后住在这样的环境,赵春兰觉得剜心一样的难受,可是也没办法,现在都是这样的条件,比不上老王家的还一堆呢,好在公婆仁义,丈夫呢也疼人,就算家里条件差点,也还能过得去。
    白灵心道,真让办公室那个老教师说对了,现在单位公房的竞争特别大,想分到一套难上加难。尤其是像王争军这样年轻的,更难分。
    白灵说道:“那要是自己买房呢,省城的房子也不贵,自己买房也省心,实在不行租也行。”
    赵春兰摇摇头:“咱们省城租房的少,除非是外来的单位没宿舍的,不然哪有拖家带口租房子住的,再者说,我们两个要是出去租房街坊邻居难免说闲话。至于买房,一来是没那个闲钱,争军每个月工资有限,花起来紧巴巴的,再说孩子马上生了,更是花钱的祖宗,还有啊,现在哪有啥自己买房的,都是等单位分,上班近,还是免费的。”
    白灵摸摸鼻头,那看来像邹城觉悟这么高的人不多,毕竟他买房当机立断,眼睛没眨就下定了主意。
    王争军上班没在家,家里只有赵春兰跟她小姑子,小姑娘很活泼,也不怕生人,拉着白灵的手说:“我知道你,你是那天来的那个姐姐,我听我嫂子说,你也结婚了,昨天嫂子还跟你念叨,没去成姐姐的婚礼呢。”
    小女孩眼睛大大的,盯着白灵瞧,两个麻花辫分别耷拉在两边,穿着一条花裙子。
    白灵摸摸她:“是呀,所以姐姐来看你嫂子了。”
    赵春兰还是第一次见邹城,先是打量一番,说道:“表妹夫长的真俊。”
    邹城看着清冷难接近,但听到这句话,也有点脸红,只是面上维持着情绪,坦然自若。
    白灵这次来给赵春兰带来了两罐奶粉,虽然说新生儿每个月都有奶粉的供应,但是数量很少,很多家的孩子就是喝母乳,吃点糊糊,孩子妈母乳多还行,要是少的话,孩子可遭罪了,奶粉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大热门。
    白灵用方叔叔给的华侨票买了四罐奶粉,两盒给大姨,剩下两盒给赵春兰,她今年孩子就生了,肯定用得着。
    赵春兰收下奶粉,有些伤感:“我妈对你那么不好,你还这么惦记我。”
    白灵说:“一码归一码,我姑是我姑,你是你,当时我住你家的时候,你对我可不赖,你忘了?冬天把自己棉袄拆了,把棉花分给我。”
    提到以前的事,赵春兰心里更难受,她告诉白灵,今年过完年她跟王争军回过一次家,别人态度还行,秦海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非说白灵要钱是赵春兰撺掇的,还让赵春兰把钱想办法要回来,说会分她一百。
    赵春兰一直知道家里有钱,但没想过有这么多,秦海芬吐出去四百块,手里还捏着一点,最起码给大儿子娶媳妇没问题,这是赵春兰无意间听到的。
    赵春兰结婚秦海芬一根毫毛都没拔,还想占彩礼的便宜呢,逢年过节赵春兰都回家看看,从来没空过手,总会带点吃的用的,婆婆说了,没有回娘家空手的,让人笑话,总会找东找西让她带回去。
    婆婆明事理,她这个亲妈可耍无赖,小夫妻回去连顿饭都懒得管,赵春兰越发不愿意回家,除了几个大节日,平时决定不登门。
    赵春兰跟白灵闲话家常,她每天在家里无聊,因为怀着身子,平时婆婆不让她随意走动。
    晚上李爱云夫妻俩去车站送他们,王叔叔也去了,李爱云抹抹泪:“你俩好好过日子,别吵架,彼此谦让一点,小夫妻俩且得磨合呢,都有点耐心,时间长了就好了,有时间回来看看我们。”
    可怜天下父母心,邹城说道:“爸妈,我们会经常回来的。”
    回到涞水县还得忙碌,婚礼再小办一场,两人的同事都随了份子钱,不过也简单,下午下班了,大家伙来家里认认门,聊聊天,说说笑笑一个小时,也就都撤了。
    朱雨两天没来上班,白灵问同事才知道,她回来之后发高烧了,白灵知道朱雨家的地址,去了家里找她,开门的是朱雨妈,白灵自报家门后朱雨妈很热情:“你就是白灵啊,我们家小雨经常提起你,快进来,这孩子病一直没见好,打算带她去医院看看,她死活不去。”
    朱雨在屋里躺着发呆,白灵摸摸她额头,烫的厉害:“朱雨,起来去医院看看吧,老发烧容易出问题。”
    朱雨呆呆的摇摇头:“我不去,缓缓就好了。”
    白灵没听她的,跟朱雨妈扶起她,要把她送医院,朱雨突然爆发,声嘶力竭的喊道:“我说了,我不去,你们别拉我。”
    朱雨妈歉疚的说道:“这孩子平时也不这样,这两天情绪不对劲,你别放在心上。”
    朱雨自己不愿意去医院,强拽也没用,白灵去找了黄杨。
    他是医生,总会有办法的,朱雨脾气来的奇怪,黄杨听后很担心,想想说道,我从医院开点退烧跟消炎药,你给她带回去吃,正常情况下,今晚能退烧。
    白灵把药带回去,跟朱雨妈嘱咐了用量,临走前和朱雨说了一句:“朱雨,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自暴自弃,但是你为了父母,也应该振作一点,这几天你妈也为你操碎了心,这么大的人了,不能不懂事。”
    过了两天朱雨来上班,心情平复很多,愧疚的说:“灵灵,之前是我想窄了,你别放在心上,退烧药是哪里来的?”
    白灵笑道:“我哪里有退烧药啊?是黄杨给我的,你应该谢谢他。”
    朱雨叹气道:“我又欠了他一个人情,我俩一起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他,让他死了心,好姑娘多的是,我不适合他。”
    朱雨没再多说这个话题,问道:“你那有布票吗?借我一点,我要买毛线。”
    白灵的布票还攒着呢,等以后再用,她放在家里没随身带着:“下午我给你拿过来,你要给谁织?”
    朱雨没多说:“一个朋友,我估计得两三个月才能还你票。”
    “不着急,我现在也不用。”
    白灵回来的时候给办公室的同事发了喜糖,糖是李爱云买的,还有些是国外的糖呢,只是外国糖没给宾客吃,就自家留着吃。放在外面的就是什锦糖、水果糖,还有一点点奶糖。
    办公室的同事们剥开糖纸祝福白灵,打听了一下邹家的情况,得知邹家的家世时候,有人羡慕的说道:“邹副校长的侄子,在银行上班,以后前途指定不差,白老师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大家七嘴八舌,办公室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直到上课铃打响,大家才散了去。
    过年后四班的班主任回来上班,白灵终于可以卸下这个差事,在楼道里白灵碰到了韩守国,他像是在故意等她,看见白灵小跑着过来:“白老师,我有东西送你。”说罢递上来一个自制的天蓝色的风铃。
    孩子能有这份心意,白灵很动容,风铃是韩守国自己做的,很好看,风一吹叮叮咚咚清脆悦耳。
    韩守国这些天一直蹲在医院里,有病人喝完的口服液的小瓶子,他就捡起来,就这样攒了六七个,隔壁奶奶家里有一张陈年的珠帘,上面各色的珠子很好看,珠帘就堆在一起,这个奶奶早就不打算用了,韩守国剪下一条,拿走十多颗,再加上圆形的薄铁板,两根细铁丝,就构成了做风铃的原材料。
    礼轻情意重,韩守国的这份礼物花了很多的心思,沉甸甸的,白灵收下风铃,笑道:“谢谢韩同学,老师很开心。”
    到底是孩子,得到一句肯定开心的不行,蹦蹦跳跳回班里上课。
    白灵回家把风铃挂在床头,开窗户风吹进来,风铃发出叮咚的声音,整个人心情都愉悦起来,好人有好报,这句话真没说错,白灵帮韩守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想到这个孩子有心,一直惦记着她。
    结婚后的日子跟以前比,看不出太大的差别,最大的差距嘛,就是两个人同吃同住,晚饭之后邹城不用走,洗漱之后总会黏着白灵做运动,时间长了以后,白灵也体会到了一丝妙处,不像刚开始,除了疼没有其他的感觉,邹城很照顾她的情绪,每次都会很耐心的安抚她,动作轻柔,就怕伤到她。
    结束后邹城很自觉地抽出枕头垫在白灵腰上,抚摸她的肚子自言自语:“爸妈两个人很寂寞,小宝宝什么时候爬出来找爸爸妈妈玩儿?”
    邹城的性格里有一点孩子气,他刻意让自己表现的成熟稳重,在白灵面前,现在愿意可敞开心扉随意做真实的自己。
    现在天气冷,晚上睡觉前邹城总会先钻进被窝,捂热之后再让白灵进来,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捂脚捂手,早上他起来做早饭,先把白灵要穿的衣服扔进被窝,这样等一会儿她起床穿衣服时,不会觉得衣服冰凉。
    邹城身上跟个小火炉似的,白灵觉得冷的时候,整个人攀在他身上,脸贴在他胸膛上,就觉得温暖无比,晚上睡觉的时候,白灵喜欢枕着邹城的胳膊,比枕头还舒服,有一次她兴起,自己的胳膊给邹城当枕头,不出两个小时就觉得酸痛无比。她拉着邹城问:“每天你胳膊是不是都酸得慌?”
    邹城刮刮她的鼻子:“酸是有点,但是也还好,因为你笨,胳膊要经常动动,不然血液不流通。”
    邹城眼珠一转,像是有了主意,白灵生出不好的预感,邹城把白灵抱在怀里,身体蹭蹭她:“媳妇,早晨阳光这么好,我们做做运动?”
    早饭已经烧好,邹城进来喊她吃饭,白灵赖床不起,他这才进来抓她,白灵往后躲:“一会儿还得上班呢。”刚说完话,仅剩的衣服被他拽下来,只听到邹城含糊的说:“没事,不会迟到的。”
    结果那天白灵光荣的迟到了,这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次迟到!
    白灵匆匆忙忙出门,刚踏进办公室,就发现办公室的氛围不太对,像是有什么事发生,白灵的预感一向很准,这种猜测令她心很慌,白灵问问旁边的老大姐:“老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制那个风铃,网上有图,但是有话说里好像发不了图,我放微博里了,大家想看的可以去扫一眼,就是一张小图~~~
    微博名:舟舟沐
    第86章 怀孕
    老大姐把她拉到墙角,小声说道:“刚刚发生的事情,郑放老师被带走啦。”
    郑老师?白灵还有印象,就是那个言论激进的老师,以前是教授,说实话,郑放老师会遇到今天这个情况白灵并不惊讶,他这种性格再过两年是一定会吃亏的,只是白灵没料到事情会这么早。
    老大姐说,刚才公安局穿制服的五六个人,来到办公室抓的人,郑放老师就在他们这一排的办公室里,老大姐在门口看的清清楚楚的,郑放老师是被架走的,到现在原因还不清楚。
    等到了中午,白灵才听到一点消息,上面给出学校的理由是郑放老师发表了反动言论,一定要彻查,所以把人带走。
    这下子人心惶惶,生怕把祸水引到自己的身上,高年级有几个老师,颇有些愤青的性格,说话没有遮拦,偶尔会抨击实事。平时说说是一回事,要真的上纲上线认真清算,一个一个的都得遭殃。
    到后来办公室的老师们互相问:“你看我平时有很么出格的言论吗?”另外一个老师回答:“没有,我呢我呢?”
    办公室太聒噪,白灵去外面透透气,她隐隐的感觉到,快要变天了,如果说那场运动正式是从两年后开始的,很明显现在已经开始有先兆,再说各地的情况不同,很可能等不到两年后,郑老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白灵一直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还不急,还有很多时间让她更好的全身而退,现在看来,她要快点做打算。
    白灵发愁,现在不上班做什么呢?找个工作很难,她的学历也低,很多单位去不了,再说招工也不常有,不容易碰到合适的,她能到一小当老师,已经纯属运气好。
    下午下班之前学校领导把老师们聚集到一起开了会,说让每个人自查一下言行有没有不妥之处,另外自身一定要加强作为教师的工作素养,给学生们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在那场大运动中,所有的职业中,受到波及最严重的就是老师,说的更具体一些,就是那些思想开放,言论激进的教师群体。
    白灵回家跟邹城提了提这件事,邹城没拿稳筷子,掉在了地上:“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郑放老师很可能回不来了?”
    白灵咬一口馍馍,说道:“不仅仅是当不成老师的问题,恐怕还有其他处罚呢。”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从那以后老师们都谨慎很多,本来的说笑打趣都减少了,生怕被人抓住把柄,闹得是人人自危。
    还能怎么办?夹紧尾巴做人吧,以后的十多年都得维持这样,熬,再难熬也得熬过去。
    白灵每周还是会回小杨庄,只是现在变成跟邹城一起,骑自行车很快就到,桑红芹把西屋收拾出来给小两口住,现在猫娃狗娃常常在老房子玩,孩子天性都是好的,天长日久、耳濡目染,身上的坏毛病改掉不少,也变得礼貌多了,和孙玉柱老两口的感情增进不少。
    吃饭的时候孙海全没在,白灵问:“我二舅呢?”
    孙玉柱说道:“你二舅上山看烟叶去了,这一批马上就要收获了,这几天得勤盯着一点。”孙海全比以前稳重许多,等烟叶卖了钱,他还了白灵二十块钱,说这是最近攒的,虽然不多让白灵先拿着,毕竟都结婚了,用钱的地方也多。
    桑红芹也说:“灵灵这钱是你应该拿的,快揣上吧。”孙海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条鱼,他说现在天气暖和,河里的鱼活跃的很,早上他拿叉子去河边,偷偷插上来两只。
    桑红芹做了红烧鱼,鱼头炖了汤,桑红芹夹一块鱼肉到白灵碗里:“灵灵啊,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好,吃点鱼肉补补。”
    鱼肉的腥气飘来,白灵感到一阵阵恶心,胃里像是翻江倒海,她连忙跑到外面,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邹城的眼光一直追随着她,桑红芹放下筷子,惊喜的说道:“难不成能是怀孕了?”
    白灵干呕了一会儿,什么东西没吐出来,胃里搅合的更难受,邹城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拍拍她后背,关切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去医院?”
    白灵摇摇头:“刚才看到鱼,那股鱼腥味让我觉得特别恶心,想吐。”
    桑红芹顾不上吃饭,把白灵拉到一边:“这个月例假来了吗?”
    白灵的例假向来不太准时,早点迟点的时候哦都有,她摇摇头:“还没有。”
    桑红芹喜上眉梢:“那八成是有了,这样,你陈奶奶会点中医,大病治不了,摸摸喜脉还是没问题的,等吃完饭我带你去瞧瞧。”
    白灵后来也没吃下几口饭,陈奶奶住在村口,跟着儿子儿媳一起住,小辈还算孝顺,日子过得挺顺心。
    陈奶奶听说了来意,笑眯眯的招呼白灵坐下:“我第一次见灵灵,她还不会走,在她妈怀里抱着呢,时间过得多快呀,一转眼她都结婚了,结婚几个月啦?”
    白灵回道:“快三个月。”
    陈奶奶说:“这一两个月的脉,很可能摸不出来,我呢,也就是半吊子水平,今天老太太给你摸摸,要是不准,你们可不能怪我咯。”
    桑红芹跟这个老姐们是多年的交情了,还不清楚她的医术?桑红芹笑道:“你啊,就是太谦虚了,别说摸喜脉,探男女探的比医院都准。”
    陈奶奶叹口气:“造孽啊,我现在可不给人摸男娃女娃了,大多数人就是为了男娃,听说可能是女娃,直接打胎不要,这种事干多了损阴德啊。”
    现在的医院还是可以查男女的,只是要花钱,很多村里还有附近村子的人,舍不得去医院,就找陈奶奶来测,一测一个准,后来陈奶奶觉得不人道,就推脱不测了。
    陈奶奶把手搭在脉上,说道:“看着像是怀孕的脉象,不过毕竟月份浅,我也不敢托大,再过半个月,让灵灵过来找我,那时候就能测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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