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盆里有山里红,圆圆的红红的,吃上一颗酸倒牙,孙玉柱端给白灵:“灵灵啊,山里红你拿回去当零嘴吃,太酸了,我跟你姥姥都不喜欢,你要是爱吃啊,姥爷还给你摘。”
    白灵接过来放嘴里一颗,酸,真是酸!她咧咧嘴,不过还是挺好吃的,平时吃几颗也不错,白灵招呼姥姥姥爷吃饭,一家人刚登上饭桌,周婶在外面叫人:“白灵姥姥,你在家吗?”
    桑红芹喊道:“她周婶吧?快进来吧。”
    周婶是自己过来的,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你们吃你们的,我就是过来跟你说几句话,你看我们家事情多,我也没时间东奔西跑。”
    桑红芹放下饭碗,说道:“这有啥?你们家忙,你就先顾家,老大媳妇怀了两个多月了吧?正是要操心的月份,等她生了孩子,你再搭手呗,缝纫机我还用着,挣得钱咱们三七分。”
    周婶过意不去,连忙说道:“缝纫机我放家里也没啥大用,你用你的,不用分我钱,我啥也不干还能分钱,太见外了。”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那个要给钱,另外一个死活不收,最后白灵说道:“周婶姥姥,你们各让一步,周婶一分钱不收,我姥姥心里也过意不去,就二八分,也没多少钱,周婶也别推辞了。”
    桑红芹应和道:“就按照灵灵说的这个办吧,我也不多分你,要是没有你,我也干不了这个。”
    周婶过来除了说这个,还有另外一件事,她想麻烦桑红芹给大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做件衣裳,现在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布料的颜色别用太花的,男孩女孩都能穿,孩子落地得有件像样的衣裳啊,好在婴儿小,用不了多少布头。
    棉布七毛二一尺,月子里的娃娃做衣裳二尺布就足够,周婶扯了一块石青色棉布,带过来给桑红芹。
    这对桑红芹来说不算什么,做件小孩的衣裳不在话下,桑红芹抖落开棉布,目测了一番,说道:“这点布不少,除了衣裳,剩下的布头我估量着还能给孩子做双袜子跟小帽子,你看行不?”
    周婶喜出望外,没成想还能多做别的,脸上乐开花:“再好不过啦。”
    孩子的衣裳不怕大,小孩长的快,大一点能多穿两年,反正不着急,桑红芹把布头放一边,先吃饭,周婶说家里下午来客人,她得先回去。
    白灵随口问道:“周婶家里亲戚来了?”
    桑红芹也纳闷:“应该不是,看你周婶挺开心的,估计是好事儿。”
    白灵从家里走的时候,身上挂的东西满满的,孙玉柱索性给她找来一个麻袋,里面装着山楂、蕨菜、蘑菇等等山货。
    孙玉柱对山上熟悉,角落缝隙他都能找到山货,小杨庄的人很少有人上山,饥荒那两年村民一窝蜂的往山里跑,树皮都被啃没了,后来听说出了事,进山的四五个壮劳力不明不白死在山里,血肉模糊的,好多人都传言说是碰到了山里的野猪,大家都惜命,从那以后很少人上山。
    其他人去的少,有一个好处,山上的东西不会被摘光,所以孙玉柱每次往山里面走走,都会有收获。
    桑红芹嘱咐道:“有时间记得带他回来,给我们瞧瞧。”白灵应了一声:“知道了。”
    邹城休息日一般都是过来找白灵,偶尔去三姑家一趟,邹副校长老叫他过去吃饭。白灵问邹城什么时候跟她回小杨庄,邹城得意洋洋的说道:“下周吧,你放心,我肯定好好表现。”
    白灵撇撇嘴:“你倒是挺着急。”
    白灵把从家里拿来的山货都晒在窗台上,等晚上的时候再收进来,邹城这次回省城给她买了好多东西,衣服她都先留了起来,列宁装也不着急做,倒是收音机,真的是太有用了!
    虽然现在收音机频道的内容并不丰富,但这是唯一排遣寂寞的渠道,白灵晚上躺床上,都会打开收音机,调到喜欢的频道,白灵把收音机的钱给了邹城,邹城不愿意要,两个人争执很久,邹城看白灵要生气了,才收下钱,衣服布料邹城买就算了,收音机这么贵,她不能白拿,侨汇票她没有,只能把钱给他。
    邹城不情不愿拿着钱,自言自语道:“总有一天我的就是你的,看你还客不客气。”
    白灵过去顺顺他的毛:“去公园逛逛吧,好久没去过了。”
    邹城骑自行车带白灵去的公园,县城不算大,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了门口,邹城让白灵先坐着,自己去买了两根冰棍,现在这个季节,草绿了柳树也抽了芽,正说着话白灵见到了熟人:韩守国,他跟在一个老妇人后面,老妇人抱着一个婴儿,看来是一家人带着孩子出来晒晒太阳,天气大好,确实适合出来走走。
    韩守国跟白灵打了个招呼,匆忙又跑开,邹城问:“这是你们班的学生。”
    白灵咬了一口冰棍,回道:“是啊,就是上次饿晕的那个,今年光景好多了,供应也提上来一些,还能饿晕了,不过也难怪,他们家孩子也是多。”
    白灵周一去学校上课,农业常识课上需要有同学配合她,就随手点了离她最近的韩守国,韩守国慢步挪上讲台,白灵对着课本念,她正好讲到耕种的这一课,白灵也不会啊,实践才能出真知,她提前问了孙玉柱,学的有模有样,上课来给孩子们示范。
    白灵从家里拿来一跟木棍,假装是锄头,让韩守国双手握住,自己攥着他的手腕:“姿势一定要正确,这样的话刨地才能省力气,两只手要紧紧握着,双腿一前一后,大家仔细看看。”
    白灵说完后退一步,让韩守国做示范,韩守国感受到白灵鼓励的眼神,木头一挥,模仿的很像,韩守国挥第二下的时候没注意,砸到了自己的胳膊,白灵拿的这根木头可不细,现在恐怕都得肿了,白灵连忙过去看。
    白灵让韩守国把衣袖卷起来,韩守国扭捏着不愿意,白灵推测,一来韩守国是不好意思在同学面前撸起袖子,二来现在也不讲究每天洗澡,孩子胳膊上可能不太干净,他怕老师笑话他,白灵把韩守国拉到外面,让同学们先上会儿自习。
    四班的教师在最里面,白灵把韩守国拉到角落:“听老师的话,木头沉,一下子砸下来怕是得瘀伤了,看看要是严重的话,老师就带你去医院。”
    韩守国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能感觉到,肯定没事儿。”
    白灵故意沉下脸色:“怎么连老师的话都不听呢,这样可不是好学生。”韩守国低头没说话。
    韩守国穿着一件黑色褂子,前襟、袖子处打了五六个补丁,浆洗的发旧,褂子松松散散的,白灵稍稍往上一推袖子就跑到上面,看到韩守国的胳膊,白灵惊呆了!
    这是一条布满伤痕的胳膊,有的血条还红红的,黑红色的血痂刚刚结上,有的像是陈年的旧伤痕,一条条在胳膊上蜿蜒,白灵鼻头一酸,这才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啊,韩守国害怕的往后躲躲,不敢看白灵的眼睛。
    白灵慢慢走近他:“守国听话,告诉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守国紧紧闭着嘴,死活不说,白灵安抚他,让他先回去上课,下课后把他带到操场上,过了很久,他才低低的说道:“我妈打的。”
    这个结果让白灵感到十分沮丧,她本来以为,是在家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韩守国受到了虐待,谁知道,罪魁祸首竟然是他的母亲!
    接着韩守国又说了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颠倒了白灵的认知:“她,她不是我亲妈,听说我妈在我三四个月的时候,就跟着别人跑了。”
    韩守国只是一个孩子,关于父母的恩怨,他也是在零星的对话中探得一二,再具体的情况他不清楚。韩守国说,他爸经常不在家,主要是后妈管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后妈跟他爸在一起之后,又生下好几个孩子,有男有女,他在家里不受欢迎,平时吃穿都是最差的,挨饿的年代,他连饭桌都不能上,就在旁边吃糠,今年条件好了,后妈让他吃一点黑馍馍,喝点棒子面粥,但是天天连四成饱都吃不上,有一次他喝了一口妹妹的麦乳精,后妈从外面树上折下一根细柳条就开始抽他。
    后妈脾气不好,看他不顺眼,说他是全家的多余,心情不好就打他,他奶奶虽然在家里住,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都不敢管,他爸是因为跟后妈结婚后,户口才从农村转到了城里,后妈还说奶奶是吃闲饭的,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孩子,绝对不会接她过来之类的。韩守国奶奶捧着这个城里的儿媳妇,从来不敢得罪她。
    这家人真是让白灵大开眼界,怪不得俗话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这件事不能装作不知道、不声不响的就这么算了,白灵说道:“你别怕,我带你去找年级主任。”
    韩守国含着泪说道:“我害怕我妈打我。”
    白灵安慰他:“放心,有老师,有学校,还有街道的居委会呢,不用害怕。”
    白灵牵着韩守国,去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那三章的铺垫跟提示,我指的是韩守国他妈不是他亲妈这件事……提示的不明显吗?(*@o@*)
    第51章 榛子
    白灵反映情况,年级主任撸袖子查看韩守国的伤痕,又简单问了几句,说得去找校长。邹副校长负责日常工作事务,她看到白灵推门进来,笑眯眯的问:“你们来找我有事吗?”
    年级主任把韩守国往前推了推:“邹校长,这个孩子身上有伤,我们怀疑是被人打的,孩子是咱们学校的学生,我们有责任跟义务弄清楚真相。”
    年级主任说话拐了个弯,他没直接说是孩子后妈虐待孩子,这一切都是韩守国的一面之词,万一里面有什么误会呢,这样提先让学校调查清楚,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理也不迟。
    邹副校长出面去街道联系居委会,居委会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一个街道那么多人家,不可能家家户户的情况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居委会主任承诺,一定会查清楚,至于韩守国,现在也不方便放回家里,如果他说的全部都是实话,居委会开始调查如果被后妈知道,怕她拿韩守国撒气。
    怎么安排韩守国成了问题,他现在不适合回家住,最起码要等他爸爸回来再说。白灵主动说道:“我家里地方大,又是三年级四班的代理班主任,我带几天守国吧,这件事处理好之前,可以让他跟着我。”
    虽然说韩守国是一个男生,但三年级的小孩,不到一米二的个子,跟个小萝卜头似的,跟白灵几天也没关系。
    正像白灵说的,她是四班班主任,韩守国也喜欢白灵这个老师,她照顾班里的孩子也算合情合理。
    韩守国怯怯的躲在白灵后面,偷偷的说:“白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听话,帮你多干活!”白灵摸摸他的脑袋:“你是一个好孩子,别害怕,这些事情交给大人去处理,你安心上学。”
    关于韩守国的安顿,还得跟家里人说一声,现在还不能明说,学校的一个老师去韩守国家里,说他代表学校去了省城,要过三天才能回来。
    韩守国后妈正嫌弃这个儿子呢,巴不得他日日不回家,韩守国奶奶在一旁焦灼的问:“怎么这么突然呢,娃娃上学之前都没跟家里提,东西都没收拾。”
    那个老师准备好说辞:“因为比较突然,所以没来得及通知家长,是正规活动,家里人都不用担心。”
    韩守国后妈掸了掸炊帚,家里两个月没怎么吃肉,今天正准备蒸包子,他不在家正好省下来,再好不过,她把掸下来的面粉又放进面盆里,不耐烦的说道:“妈,人家老师不都是说了吗?孩子临时去省城,你还唠叨什么?”
    儿媳妇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己一点面子,可韩守国奶奶早就习以为常,一点也不生气,讪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孩子吗?就是问问,问问。”
    韩守国后妈脾气大,把炊帚使劲往地上一扔,阴阳怪气的说:“可不是吗?闲人才有时间操心杂事呢,我每天当牛做马,可顾不了那么多。”家里马上硝烟四起,那位老师赶紧出来,回学校喝水压压惊,跟白灵说道:“那家人可真是难相处,不是自己的亲儿子真是不心疼,难为孩子了。”
    晚上白灵带着韩守国回家,他怯怯的跟在白灵后面,进门后白灵指指脸盆:“先去洗手洗脸。”等白灵出来再看,脸盆里里外外被洗的干干净净,盆底粘的泥都被刮干净,韩守国垂着手站在墙角:“我顺手就给刷了刷。”
    真是个早慧懂事的孩子,也难怪,生活在那样压抑的家庭,不乖巧一点日子更难过,白灵去厨房做饭,她掏出一把榛子递给韩守国,让他捧着去屋里吃。
    晚上邹城过来,白灵简单跟他介绍了韩守国的家里,白灵是自责的,她上次家访的时候没有了解清楚,当时韩守国后妈要打他的时候白灵就应该有所察觉,其他人家父母管教孩子,也打也骂,但是下手这么狠的少见啊,不过是碰掉奶瓶,抄起铁锹打人,别说是孩子,就算是打人,挨上一铁锹也受不住啊。还有皮登跟韩守国打架的时候骂他有爹养没娘教,韩守国他妈跟别人私奔了,可不就是没娘教育?皮登家离韩守国家里近,肯定是知道他家的情况。再结合之前他被饿晕,谁家不是先紧着小孩子吃饭呢?班上那么多人,除了韩守国,其他学生科没有被饿晕过。
    白灵郁闷的跟邹城吐槽,邹城安慰她:“一般人想不到这么深,这事又不怪你,反正现在事情被翻开,居委会出面调查,肯定会妥善安顿孩子,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白灵也发愁这个,韩守国后妈虐待他,但是按照法律,她也是他的监护人,抛开他后妈不提,韩守国现在的亲人就是他爸,他爸跟他后妈组成家庭,韩守国不生活在这个家里,还能去什么地方?
    白灵揉揉太阳穴,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她再转念一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选择带着孩子把事实揭发出来,长期生活在这种压抑的家庭里,对韩守国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白灵望望屋子的韩守国,他正坐在桌子旁边发呆,像是在想什么,白灵捅捅邹城:“你去跟孩子说说话,别让他一个人待着。”
    也不知道邹城跟韩守国说了什么,屋子里嘻嘻哈哈的声音不断,只听韩守国拍手道:“再变一遍,好厉害!”白灵把门帘掀开一道缝,原来是邹城在变戏法。
    家里还有间小屋子,是用来放杂物的,邹城吃晚饭后把那件小屋子收拾出来,白灵家里还有一床旧的铺盖,虽然破旧些,可是浆洗的很干净,白天的时候她特地拿出去晒了晒。
    韩守国抱着铺盖,自己去小屋里铺好:“谢谢白老师,邹大哥。”
    第二天一早,白灵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还以为是进耗子了呢,披上衣服一看,韩守国握着大扫帚扫院子呢,被抓包的韩守国羞怯笑笑:“白老师你再去睡一会儿,我反正睡不着,就起来扫扫地,我在家里经常干活的,能干好。”
    韩守国岂止是能干好?白灵进厨房一看,他把馍馍已经放在屉上蒸,旁边是洗好的蕨菜,切成手指长短,白灵昨晚顺口提过一嘴,说早上要做凉拌蕨菜吃,菜板高度大人合适,韩守国够不着,底下还放着一只板凳。
    白灵在厨房转了转,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能做的,碗筷摆上桌,厨房四处都被擦干净,厨房油烟熏着,虽然白灵也常清理,但是还是难免留下污渍,不知道韩守国是几点起的床,竟然收拾的这么井井有条。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日子得过得多心酸啊 ,这要是在现代,十岁的孩子,父母的掌中宝,别说做饭,就是扫帚可能都没摸过。
    白灵招呼他过来,蹲下说道:“下次不用起这么早,你还小,睡饱了才能长高个儿,在白老师这儿不用客气,也别拘束,走,咱们吃饭去。”
    韩守国在白灵这里吃住,居委会隔天给她送来了粮食,说孩子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白老师赚钱也不容易,街道应该负责韩守国的吃饭问题,让白灵不要客气,这些粮食居委会暂时给垫上,等以后会从韩家人手里讨。
    白灵偷笑,这样还不错,韩卫国后妈那么抠门,从她嘴里夺下粮食,估计要呕死她。居委会送来了十斤红薯、五斤玉米面,二十个土豆,全都是粗粮,不过粗粮也很难得,能吃饱就行。
    白灵没料到韩守国奶奶会过来看他,韩守国奶奶年级比桑红芹还好小上七八岁,但是人苍老的厉害,满头的白发松松的拢在脑后,穿着破布衫,脸上都是皱纹。
    她无意撞见居委会调查韩家的情况,去居委会磨了好久,说自己绝对不透露韩守国的住处,居委会的人才答应告诉她白灵的地址。
    韩守国哭着扑进奶奶怀里,嘴里不停的念叨:“奶,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你咋才来看我。”
    韩守国奶奶不禁老泪纵横,拿袖角给孙子擦擦泪:“你是奶奶的好孙子,奶奶怎么会不要你?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是奶奶糊涂,其他的孙子孙女啊,都有爸妈疼,就可怜了一个你啊。”
    白灵看的心酸,她招呼祖孙二人进屋坐,韩守国奶奶语气诚恳:“白老师,真是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守国,您是大好人啊。”
    白灵之前对他奶奶有误解,还以为她更喜欢后妈生的孩子,不喜欢韩守国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个没能力的老太太,再加上愚昧怯懦,不敢跟儿媳妇对着干,说来说去,还不是韩守国他爸的纵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韩守国受虐待也不是一天两天,白灵不信他爸毫不知情,大概也是为了媳妇城里人的身份,敢怒而不敢言吧,没有担当跟责任心的男人,最可恨!
    韩守国苦恼的说道:“奶奶,我后妈老说我妈是跟别人跑了,她为什么不要我呢?我很乖的,不会拖累她。”
    听韩守国提起前儿媳,韩守国奶奶不禁痛哭道:“那个挨千刀丧良心的,自己抢了我们曾庆,还把脏水往你妈身上泼啊。”曾庆是韩守国他爸的名字。
    韩守国奶奶告诉他,他亲妈不是跟别人私奔,那时候他亲妈怀着她生活在乡下,他爸在城里的厂子上班,每个月回来几次,谁知道媳妇怀孕之后,他一来二去就跟厂里一个二婚的职工搞到一起了,对方后脚也怀了孕,韩守国他爸在他亲妈生下他之后,就跟他亲妈离了婚,娶了现在的这个,韩守国亲妈心灰意冷抛下儿子远走他乡。
    后妈小三上位,破坏人家家庭,过了这么多年还抹黑造谣,韩守国奶奶心灰意冷,抹抹泪道:“儿子再不是人,可还是我的亲儿子,我这些年给他们家做牛做马,也换不来一点真心,还……为了家庭稳定看着守国被欺负,我真是错的太离谱了。我想明白了,以后我带着守国单过,日子再苦再难也能熬过去,总比让孩子挨打强。”
    如果韩守国能跟着他奶奶,还算是比较好的归宿,到底是自己的亲奶奶,让人放心一点,不过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其他的不说,两个人的生计就成了问题。白灵说道:“守国可以先在我这住着,等你们商量好,再接走也不迟。”
    居委会走访了附近的邻居,掌握了第一手资料,都能证明后妈欺负韩卫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平日没说出来而已。
    居委会做思想工作很有经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的韩守国父母涕泪横流,是真情还是假意就分不清楚了,总之一直在检讨自己的过错,他们当然得认错,不然居委会都要把两个人告上法院了。法院是什么地方?只有犯罪的人才会被起诉,如果被起诉,人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丢人都要丢死了。
    可就算韩守国后妈悔过,也不敢让他在那个家庭继续生活,韩守国奶奶站出来说,她以后要带韩守国单独生活,她本来想回乡下,但是居委会说可以留在县城,韩守国是城镇户口,有商品粮可以领,他奶奶在农村每年也可以分到粮食,勉强够吃。住的地方也简单,街道里有空的公房,他们家情况特殊,腾出一间给祖孙俩住。
    学校方面表示,减免韩守国在学校的一切费用,让他没有任何顾虑的上学,居委会还给他们申请了特困户,每个月都有补助可以领,如果日子实在过得艰难,到时候可以申请政府的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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