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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家蜜婚日常
    作者:兮知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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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三月末,气温乍暖还寒,半夜时分夜风呼呼,夹杂了些许细细密密地春雨,滴滴嗒嗒的雨声钻入耳中,寒气更甚白昼,天地漆黑寂寥,独有雨声阵阵响,源河村村西阮家农户,东厢屋里这时辰却点了盏油灯,豆大的光,堪堪只笼了块巴掌大的地儿,映出昏暗的光线。
    阮永氏看着怀里烧糊涂的大闺女,秀眉紧蹙堆满了愁绪和焦急,侧头对着站在床头持灯的丈夫道。“文丰这么着可不成事儿,初秀这额头烫的都能直接煎鸡蛋,烧手呢。”顿了下,轻声软语的继续说道。“和大哥说声罢,再同去找娘。”
    “我去。”阮文丰搁了手里的油灯。阮永氏见状,连忙喊住。“把油灯捎上,外面飘着细雨呢,小心地滑,我们娘俩就在这等着,不走动用不着油灯,再说你一会的功夫就返回,拿着油灯敞亮点。”
    阮文丰点点头,拿起油灯迈着稳当当的大步往正屋走,几步路就到了地方,急促的敲响着屋门。“大哥,大哥。”
    才两声屋里就有了动静,阮文善摸黑开了屋门,睡眼惺忪的望向三弟,边打着哈欠边问。“可是出甚事?”三更半夜地。
    “初秀忽的高烧烫额,小孩子家家身子弱,我怕她撑不住,想寻了娘拿钱去找胡大夫。”阮文丰三言两语把话说完。
    阮刘氏拿了件衣服搭在丈夫的身上,听着这话,焦急的道。“这可耽搁不得。”推了把前面的丈夫。“文善快去寻娘起来说话。”
    “走。”阮文善拢紧身上的外裳,随着三弟去了隔壁爹娘的屋,噼哩啪啦的拍响着屋门。“娘,初秀高烧烫额,得去寻胡大夫才行。”
    这边,阮刘氏担忧着没法睡,索性点了盏油灯去了东厢。“文丰媳妇,初秀咋样?整了帕巾敷额没?”说着话呢,就走到了床边,细细的打量着。“哎哟,这烧的可不轻,脸都红的不成模样,来,咱们给她穿上衣服,她爹她大伯立马就过来。”
    “大嫂这么晚实在是不该忧着你们的。”阮永氏眼里含着泪水,话说的有点哆嗦。
    阮刘氏帮着她给初秀穿衣服。“一家子不说两家话。”
    有些事心里都知晓着,就不摆明面上来说,背后讨论父母到底不太妥当。
    公公阮老头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吃,又不爱劳作,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偏偏性子又急又易怒,旁个说句实话他听了不乐意,甭管有理没理,手旁有个甚旋即就拿了起来,闹了几回事,村里人也就不乱嘀咕了,省的惹到这个煞星。婆婆阮程氏则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一颗心偏到了胳膊窝,对自个喜爱的好到没话说,旁人呀,就没这福气喽。
    原来日子过的苦,吃了上顿没下顿,待大儿子阮文善长大些后,日子才慢慢有所好转。旁个村户都是父母挑大梁,到了阮家呀,就是大儿子挑梁,小小年纪父母尚在,还得他来撑着家,拉扯着下面的弟弟妹妹,二儿子阮文和随了父母无二般,三儿子阮文丰打小偏爱跟着大哥,倒是个吃苦耐劳的懂事孩子,等三弟渐大了些,能帮着分担点,阮文善才能缓口气。
    日子过到现在,阮家三个儿子都成家,最小的闺女也嫁了人,生活就村里而言能算中等,这跟阮家老俩口子没啥关系,得归功在阮文善身上,因此呀,在阮家有事向来是阮文善出面,阮家老俩口子也知道自个不是个撑事的,都扔给大儿子还乐了个清闲呢。
    只是孝字顶天,一大家子没分家,钱财自然是握在阮程氏手里,平素向来管的死紧,也就二儿子阮文和能要到点零花,其余两兄弟想都别想,像这等子生病吃药的事,更是跟剐她心窝子似地,没有阮文善出面,还真拿不到钱。
    阮程氏被吵醒,满心的火气,听着是要钱的事儿,更是暴躁的很,可大儿子绷着张脸,人命关天这事她也不占理,就是耍泼也耍不起来,磨了又磨,才掏出三十文钱,指桑骂槐的念了两句才把钱递过去。
    兄弟俩个都知晓母亲的性子,向来是能避就避,忍着忍着也就忍成了习惯,不大不小的事儿由着她,这会自然也是一样,由着她磨由着她骂,把钱拿到手转身就走,也没说什么话,一个停顿都没。阮程氏看在眼里气不过,加大了声量又说了几句,直到屋里的阮老头出声,嫌她太吵,这才收了音躺回了被窝里。动静这般大,西厢也被吵醒,阮文和夫妻俩脑袋凑着脑袋,细细的嘀咕着,漏出来的音儿没句好词。
    “我随老三俩口子过去看看,你回屋里罢。”阮文善放不下心,侧头对着媳妇提了句。天黑又下着雨,他还是去搭把手的好。
    阮刘氏想着刚刚满一岁的小孙孙还在床上睡着,遂点了点头,又和三弟媳阮永氏说了两句,等他们仨带着初秀走了,她才拿着油灯往正屋走,刚走到正屋屋檐下,就见自家大儿子,这大儿子性情随他父亲,也是个操心劳碌命。“没事了,回屋罢,你爹随着你三叔三婶带着初秀去胡大夫家。”
    “嗯。”阮业兴点着头,等母亲进了屋,他才转身回屋。
    屋里阮于氏这两天也有些不太舒服,才将儿子给公公婆婆带着睡,本来就睡不踏实,外面的动静起,听了个清楚,见丈夫回屋,等他躺回被窝,含含糊糊的嘀咕了句。“明儿又得热闹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分了家多好,自家公公婆婆性子都是极好地,日子过着才舒服呢,偏偏上面俩个老的死活不愿意分,当然这里头少不了二叔二婶的撺掇,真分了家,依着二叔一家子的性情,八成得隔三差五的喝粥。
    “这也是没法的事,总不能放着初秀不管。”阮业兴说完,又道。“明儿你避着点,别往上呛。”媳妇旁的都好,就是有点直,不该受的气半分都不愿意受着。
    阮于氏往丈夫怀里靠了靠。“我知,这回跟咱们没啥关系,我就听着不说话。”
    一盏豆大的油灯,别说照亮脚下的路,堪堪只能笼住阮文丰,初秀并非几岁的孩童,今年冬天就该满十四了,身量虽瘦小,重量还是有的,阮永氏抱不住,就撑伞拿油灯,就由丈夫抱着,阮文善摸黑在前面开路,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村头,连阮文丰都淋湿了衣裳,唯独将初秀护的严实。
    胡大夫年岁颇大,白了半边头发,身子骨还算硬朗,人也显精神,最重要的是有副好心肠,真应了书里的话医者仁心。见着他们,连连吩咐着将人放炕上,又让将家里的两盏油灯都点上,加上阮家自个带的,有了三盏灯,屋里总算显敞亮些。
    一通忙活后,胡大夫说道。“留个人在这里,剩下的家去罢,她这样一时半会的还是呆我这比较好。”说着,抓了副药自去旁边熬。
    “我留下来罢。”都是能说人家的闺女了,便是当爹的也有不方便,阮永氏开口说着。
    这点子弯绕,兄弟俩自是清楚,再者俩人都淋湿了衣裳也得回去换才成,说了几句话,就拿着油灯,共一把伞回了家。
    次日清晨,阮文丰都没顾上吃早饭,就赶来了胡大夫家,大闺女依旧高烧不止,胡大夫说她这不像寻常的发热,再等上会儿,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实则心里隐隐有点猜测,只是很惊讶,这年岁不应该得天花啊。
    下午高热不止的阮初秀周身出现红色丘疹,证实了胡大夫心里的猜测,好在他上午就改了药方,倒也算是及时,正好阮文丰夫妻俩都在,就将这事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天花会传染且存活机率不大,胡大夫不怕是他小时候曾得过天花。
    阮文丰夫妻俩听着胡大夫的话,直接被砸晕了。本来大闺女生病,娘就万般不喜,整个上午都在阴阳怪气,倘若知道得的是天花,后果不堪设想,就算让大哥出面只怕也镇不住,天花是会传染的,不是一日两日能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呐。
    怎么办!夫妻俩面面相觑。
    “胡大夫是不是搞错了?初秀都这般年岁,应该不会得天花罢?”阮永氏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声音哽咽的不成模样。怎么就得了天花呢。
    “她底子不行,太瘦弱,又是春季,最是容易生病。”阮家的情况,胡大夫也清楚点,话说的适可而止。这孩子只怕会撑不住。
    阮永氏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难道就这样放任着不管?这可是她的头个孩子!虽然是个姑娘,不得公公婆婆的喜爱,可他们夫妻俩却很是疼着,尤其是后面连生了俩个儿子,总觉的是大闺女招来的弟弟。
    “我回去和大哥说说,总得尽力才是。”想着闺女的乖巧懂事,阮文丰眼睛就泛酸,一颗心揪成团,闷疼闷疼。
    ☆、第2章
    阮文丰夫妻俩回村西的阮家说事,劳烦胡大夫先照应着大闺女则个。胡大夫自然是应了这事,让他们放心的家去,他会将小姑娘顾妥当。
    这会是下午,正是在地里忙农活的时候,大闺女得天花,不是个小事情,不管怎么说,也得给全家支个声儿,便是想藏着掖着也是瞒不住。阮文丰夫妻俩边走边细细商量,怎么做才能护住自家闺女,明知不成也要尽全力才行。
    “去地里罢,你先和大哥通个气,我去把其余人都喊回家,初秀这边不能耽搁,天花可是个要命的病。”短短的时间内,阮永氏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倘若这回能护住大闺女,就算往后三五年里,婆婆横挑鼻子竖挑眼,日日磨难着她,她也甘心受着,只要能给大闺女尽到心,能不能在天花手里活下来,就得看老天开不开眼,这事她也无能为力。
    将将未时,阮家大小老少都聚到了堂屋里,挤挤挨挨近二十口人,有位的长辈坐着没位小辈就站着。
    “大白天不干活,有个甚紧事要事比庄稼地还着急?这会可正是忙耕种的时候,放眼整个源河村,哪家哪户不是大小齐上天没亮透就下了地。”阮程氏掀着眼皮子埋怨,都不用猜,她就知道,定是老三家的闺女出了事,且还是要花钱的大事,不然,用得着把全家都拢一块?昨儿晚上都给了三十文,个赔钱货倒是当块宝待着,反正再要钱,她是没有了。
    阮老头吧哒吧哒的抽了口旱烟,不用干活正合他意,心里头舒坦,说话时语气就显温和。“老大家里出甚事了?”懒洋洋的口吻,歪歪斜斜的靠着墙,又抽了口旱烟。
    阮文善路上听着三弟的话,挺为难的,心知想要保住初秀,只怕是妄想,天花啊,不说它会传染,就算全力医治,存活的机率也不大,钱花出去就是个水响都听不着,娘那边肯定是不同意。
    “爹娘,三弟家的初秀昨儿半夜忽地高热不止,送到了村头胡大夫家,今个下午……”阮文善顿了下,看了眼三弟夫妻俩,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胡大夫说,初秀得的是天花。”
    阮程氏顿时就像见到鬼似地尖叫了起来。“什么!得的是天花?老大你是怎么想的?都得天花了这是老天想收走她的命,你还想着救不成?这是想把全家的命都搭上是不是?”
    “娘,不是的,我不会把初秀带回家,就呆在胡大夫家里医治,我去照顾。”阮永氏急急的出声。
    “你去照顾?说的轻巧,你也得了天花怎么办?要是这样,还不如将你给休了,把丧门星一块带走,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跟我们阮家无关,别想着把整个阮家都拉下水。”阮程氏说话半点都不客气。都得了天花还想着让她出钱医治,脑子里进水了罢,个赔钱货真当自个是地主家的姑娘,便是地主家的姑娘,不是正儿百经的嫡枝,出了这档子事也一样挪的远远,任其死活。
    阮文丰知道娘会反对,只是没有想到反应会这么大,他心里有气,这回是真忍不住,硬邦邦的道。“爹娘,初秀要治,我也不会休妻,不说她平日里的作为,单一条,她替阮家生了一女两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休她。”
    “你这个不孝子,是存心想气死我罢?”阮程氏怒极,一张老脸都显几分扭曲。平素不声不语的老三,这会子倒是硬气了。“今天我把话摆在这里,要钱没有,要救初秀你们自己想法子,阮家的人都不准凑过去,天花可不是闹着玩的,自个想死的就别进阮家的门,连累了大伙。”
    “娘是铁了心不救初秀?不管她的死活?”阮文丰低沉沉的问了句。
    阮程氏冷笑的扫了眼屋里。“老三你也别怪我心狠,你问问屋里其余人,他们愿不愿搭上自己的命救初秀,老三媳妇没得过天花罢?她去照顾初秀,这病是一两天三五天能成的?日日处着再强壮也得染上天花,一个病人变两个,老三你该怎么办?把你自己再搭进去?别说你们能撑住,天花是什么病,都不是傻子,心里清楚的紧。”
    屋里寂静的透了几分阴森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半响,阮文丰干涩着嗓子说话。“既然这样,就分家罢,我们分出去,田地可以不要,给点钱财和日常用品就行,我们这家子是活是死都跟阮家无关,能活下来是命,活不下来也是命。”养了十几年的大闺女,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分家!老二阮文和夫妻俩不着痕迹的对视着,如果同意了老三分家,老大一家子八成得顺势把家给分了,那剩下他们这一家要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能让老三分出去。整个阮家就靠着老大和老三家撑着,分了家,日子要怎么过?
    孙辈阮业兴的妻子阮于氏,眼睛倏地的发亮,死死的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总算等来了一个分家的好时机,只要三叔家分出去,开了个头后面的就好说话,只要分了家,钱财肯定得握在婆婆手里,就算要养着爷爷奶奶,也只是多两双碗筷的事,没有二叔一家搅和,好好经营着,日子就舒服了。
    阮刘氏悄悄地在背后轻扯了把丈夫的衣裳。趁着这事把家分了多好,分了家,回头她再给老三家送点救急的钱财吃食去,她这大嫂也就只能做到这份上,再多的是不成了,她惜命的很,万一真染上了怎么办?
    “爹娘,三弟夫妻俩舍不得初秀,也是人之常情,怕家里人被染上天花,这个也可以理解,左右都不行,我觉的三弟的法子可以。”阮文善实话实说,又道。“一家人也别说什么,要分家就分公平点,田地钱财家畜样样来,初秀会如何不好说,总归后面日子还得往下过。”
    “爹娘还在呢,怎么可以分家。”阮文和淡定不了,真分了家累死累活的就是他了,他可没爹好命,有大哥这么个能干的孝子,他的大儿子虽说有十五,就不是个干活的料,就喜欢钻营些便宜事,挣点轻省钱混活自个。
    阮文和的媳妇阮张氏似笑非笑的看着阮文丰夫妻俩。“三弟我怎么觉的,给初秀治病是借口,实则是想打着分家的主意?”这话说的着实恶毒恶心。
    阮于氏听着都冒火,脾气涌上来。“二婶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似地?别觉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就想着旁人也是这模样。”
    “文和媳妇这话可说过头了。”阮刘氏柔柔和和的念了句,又道。“分家也是没法的事,娘不想咱们都染上天花,三弟夫妻俩又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初秀病死,眼下分家是最折中的法子。”
    “大嫂话说的再漂亮,也掩不住你的心思,不就是想着分了家,自个好过日子。”阮张氏见婆婆沉默不语,决定加把火,刺激刺激她。“平日要干点什么都得从娘手里拿钱,觉的很受气是不是?分了家自个当家作主,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拿三弟俩口子说事。”
    对啊!把老三一家子分出去,剩下的老大和老二只怕也会分开,往后就变成了他们老俩口跟着老大过日子,当家作主的就是老大俩口子。阮程氏想到钱袋子得握在大儿媳手里,今后她和大儿媳的位置对换,想想往昔她手里捏着钱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作派,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晚年还得听大儿媳的?这么一想,阮程氏心里涌出的那点子心软,瞬间消失的干净,和三儿子比起来肯定是她自个更重要。
    “我们俩个老的还没有死呢,就说分家,你们一个个都安得什么心?我不同意!”阮程氏说的强硬,就怕影响到自己的地位,又连连道。“至于初秀直接扔山里去,是死是活看她的命罢,活了就捡回来,死了就地埋了,你们俩口子也还年轻,回头再要个孩子。”
    阮文丰满目震惊的望向母亲,无法置信这真的是他的母亲?“娘,我是你的亲生儿子罢?今天倘若是二哥家或大哥家的孩子出了事?你还会这么说?”
    阮程氏恼羞成怒的吼着。“怎么着?我今天把话就搁这里,要么把初秀扔山里去,分家想都别想!要麽,我现在就撞死在家门口,让村里人都看清楚,你这不孝子是怎么逼死我的,我死后,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也管不着,说罢,你选哪条。”大力的拍着桌子起了身,欲要走向家门口的架势,凶狠狠的看着三儿子,这哪是母子分明就是对仇敌般。
    “爹,你看这事?”阮文善看向父亲,希望他出来说句话,只要能镇住母亲就行。
    老阮头一杆子旱烟抽的昏昏欲睡,见大儿子问他要话,就扔了句。“随你们,我无所谓。”反正分家也是跟着老大,老大这孩子好,不会少了他的吃穿,爱闹就闹他才懒得管这些琐碎事。
    阮永氏绝望了。她其实想要大哥大嫂出面把话说清楚,他们单分出去,剩下的俩家还是一样过,自然也就没什么事。可想归想,却是不能说,也不能怨大哥大嫂,摸着良心说话,换成是她,她也不乐意。可怎么办,难道就真的将初秀扔山里不管她的死活?恨呐!
    ☆、第3章
    阮刘氏右手握着木匣子,左手无意识的来回抚着,她垂眼失神的望着地面,半响,才缓缓的道了句。“文善,我想送百文钱给三弟,你看好不好?”声音特别轻,近乎呢喃。
    屋里静悄悄地,阮文善虽在思索着事情,却也听进了耳朵。“可以,去罢。”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疲惫和倦意。
    脑海里回荡着三弟斥问母亲的话:娘,我是你的亲生儿子罢?今天倘若是二哥家或大哥家的孩子出了事?你还会这么说?
    他忍不住想,如果今天是自家的孩子出了事,是不是也眼睁睁的看着孩子病死?
    整个阮家,看着人口多,实则全靠他和三弟俩家撑着,三弟的二儿子才九岁,就跟着大人早出晚归,全当自己是个成人劳力,自家的俩个儿子也是打小就跟着劳作,要说吃苦干活,整个源河村只怕没哪户如他们两家的男子,累死累活到头来连自个孩子生个病,也得扔进山里任其死活。
    活了半辈子,阮文善头一回感觉到累,他对不起三弟,如果是自家的孩子出事,他定会尽全力护着,可轮着三弟,他就有了顾忌,到底是先想了自家才考虑到三弟,初秀在山里能活下还好,若是没能活下来,他后半辈子是难心安了。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呐!母亲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狠心!
    阮刘氏数足百文钱,用手帕细细的包裹住,这点私房是她和儿媳平日里一文一文偷偷摸摸攒着的,就怕出现个甚急事。“文善,我过去了。”知道丈夫心情不好,她看着也难受。可这事怪谁呢?当娘的为了自己自私到这份上,也是罕见的,真真是心寒。
    东厢阮文丰的二儿子,九岁的阮业成忽地说了句。“爹娘,把我卖了罢,换钱给姐姐治病。”
    他整日跟着大人们进进出出的在田里干活,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干的活多吃的自然也多,很多时候就容易饿肚子,姐姐知道后,总会偷偷摸摸的藏些吃食,下午或晚间送给他吃。他不想吃,想让姐姐吃,姐姐就生气,说他不吃就把食物扔地上,她真的扔到了地上,还踩了两脚,一双眼睛含着泪红通通的带着倔强看着他,后来姐姐再送吃的给他,他就吃了个干净。
    “业成说什么胡话呢。”阮刘氏听到这话,三步并两步走了进来,看着脸色灰败失魂落魄的三弟夫妻俩,心里不落忍,坐到了三弟媳身旁,将百文钱放到了她手里。“这点钱你们拿着,听我说,别绝望,这事还是有余地的。”
    阮永氏僵硬着扭着身子,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大嫂,没有说话,眼睛亮的有点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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