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田里出来两人直接往溪边上去,村里的孩子白天大多都聚在这儿玩,远远的就能听到孩童的嘻闹声,多是男孩子的叫嚣。
    “弟还要过去不?”快要到时桂月梅停下了脚步,溪边上男娃多乡下孩子没什么讲究,有许多瞧见水直接就脱了衣裤光着屁股疯玩的,毕竟已是七岁的女娃已经学会了顾忌,她不免就有些犹豫。
    周晓晨是知道姐姐顾虑的,小手抓抓头眼往四下看了看,指着边上的小径:“要不,咱们去那边吧,那里人少。”
    “好。”桂月梅点头又把弟弟牵紧了些:“路不好走,你慢点小心别摔。”小大人似的关照。
    “嗯。”周晓晨乖乖抓好,无论灵魂多么成熟在年幼的身躯面前还是要承认事实的。
    不急不慢地走了一段路,到了下游一处相对开宽的地方,就不敢再往前了找到边上的大石头两小儿一起坐下,额头上都有汗了,桂月梅把帕子拿了出来先给弟弟擦擦脸,再起身走到溪边蹲着把先前得来的枣放里头用水洗了下,再折回去给弟弟一粒:“咱们吃枣吧。”
    周晓晨也不客气,对于零嘴吃食她们无论谁得了都不会私藏,向来是合在一块分着吃,又把那块一直没吃的焦糖递了过去:“姐,我不爱吃糖,这个给你。”说完顿了下不忘叮嘱着:“吃完了,得漱漱嘴哦。”虽说已经到了换牙的岁数,可牙病还是要防止的。
    桂月梅笑着接了过去,含在嘴里问道:“咱们玩跳房子还是翻花绳?”平时一起时姐弟玩得最多的就这两样,跳房子是弟弟想出来的玩法,花绳则是娘亲教的。
    “先跳房子,姐你坐着吃,我去画格子。”周晓晨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古代的医疗条件不好,这个时代不光寿命相对远而且孩子的夭折率是非常高的,也是因此她早早就有了锻炼身体的计划,只是这会儿年纪毕竟还小,叫她老气横秋的每天在院里打拳可行性并不高,于是她想出了这样的游戏能过这些练习肢体平衡,也不能光顾着自己于是每日拉着姐姐一块练。
    桂月梅是十分喜欢和弟弟玩的,特别是跳格子这输赢之后是有讲究的,输的那个得给赢的那个讲个故事,她喜欢听弟弟讲的那些梦到的故事,她玩这个赢的次数多。
    等地上都画好了,捡了块小石子儿先猜拳定了先后,再开始玩。
    “咦,大妹小四你们咱躲在这里,不到上面去呢?”才玩了一小会儿,后头就传来了桂月泽的声音。
    桂月梅回过头见是二哥,想到出门时伯娘的话,忙先把正事说了:“二哥,大伯娘说瞧见等叫你回去呢。”
    桂月泽猴似的跳过了几处石堆到了两人跟前嘿嘿一笑,将手里包着的衣服打开,里面竟包着好几个果子,伸手一指:“晓得了我一会就回去,来,二哥摘了果子,你们自己挑喜欢哪个拿哪个。”
    周晓晨伸头看了看,选了她认得的苹果拿了两个:“谢谢二哥。”桂家这一辈到目前为止共有七个男娃一个女娃,大哥桂月海二哥桂月泽六弟桂月江是大伯娘生的,三哥桂月泊五弟桂月溪是二房的,大哥已经有十一了这会儿已经跟着大人学着下地干活了,二哥九岁平日里不爱在家里就爱满山跑,为这事大伯娘不知道骂过多少回就是管不住,他性子虽跳脱但对弟妹却很是爱护,每回从山上弄了好吃的总不忘记给他们一份,是以在孩子之间反倒是他更得人缘,奶奶说他的性子像极了在外从军的四叔。
    “咋就只拿两个。”桂月泽又挑了两个果子往桂月梅手里塞:“多吃些正长个呢,我听人说姑娘家多吃果子以后会长得好看,你别客气以后二哥多给你摘些吃。”家里这一辈就这么一个女娃,世道虽是重男轻女可他们家从老到小都对她宝贝得紧。
    桂月梅小脸微红道了声谢,礼尚往来把多出来的枣全给了二哥:“这是五婶给的,二哥你也尝尝。”
    桂月泽伸手拿了一个往嘴里一扔:“行了,一个就够了。”说完又跑到溪边上,弯了腰拿水洗了把脸。返回来后看到地上的格子,这游戏他早先也跟着玩过,刚开始倒觉得新鲜可玩了几回就没兴趣了,也不急着回去往他们身边一蹲拿了个果子手一抹一擦就咬了一口,觉着味道不错于是找了处大石头往上头一靠嘴里哼着山野小曲:“你们玩你们的,我歇会儿回头咱们一起家去。”
    自家人一处桂月梅也没啥顾忌点点头,正打算和弟弟继续玩,忽地又有人闯了过来,是村子里几个男娃都是五六岁年纪:“咦,这儿有人了。”
    “有人怕啥。”刚接了口,后头小娃娃看到了依在边上的桂月泽忙改了口风:“咱……咱们各玩各的呗。”村里头的孩子虽在一处玩,也是分帮分派的,大一点的娃不爱带着小的,于是这些小的就聚在了一块,这会儿被上游那群大孩子给赶下来了。
    “去去,到别处去,没看到我妹妹也在这儿嘛。”桂月泽哪会看不出这几个小娃先前的盘算,要不是自己在这里,怕这会儿家里弟妹就要给人欺负了去了,眉一挑直接赶人走。
    到底年岁上差了许多,小娃人虽多可瞧见有一个大的在这里谁也不敢乱来,偏这溪边上除了上游和这里比较平坦能玩,别的地都是大石头,他们虽贪玩却也不敢去,只得赖着脸皮道:“桂哥,咱们在溪边上玩,不吵着你们,咱们带着清哥儿一块玩,人多热闹。”有个小子机灵,他见桂月清和自己一般大就觉得他也是应该入他们这一伙的,带了你弟弟玩你当哥哥的总不能赶人了吧。
    别说这话还真说到了桂月泽的心里,他是个爱疯玩满山遍野跑的,平日里看到桂月清总觉得太静了些,这弟弟打小不是在家看书写字就跟在他姐姐后头,这男娃哪能成天粘着女娃娃,这长大后是会没出息的,自认为为了弟弟好桂月泽装大人摸了摸下巴:“行,话先说好,这可是我看在我家四弟的面子,我让你们在这里玩,话可说在前头谁也不能让我四弟不痛快了,还有,不准脱裤子玩尿泥。”
    “唉,谢谢桂哥。”得了同意小娃们撒欢地到溪边,其中一个朝着桂月清招手:“桂月清过来咱们一块。”
    周晓晨一听这话可就呆了,她和这些四五岁大的毛娃娃怎么能玩到一块儿,抬眼看着她那二哥还乐呵呵的朝自己一副鼓励模样,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见自家姐姐也是一脸无措的表情,忙说道:“我不去了。”见二哥眉一挑忙接着道:“我要去了,姐就一个人了。”
    听是怕桂月梅被冷落,桂月泽很是义气地摆摆手:“你只管玩你的去,梅姐有二哥陪着玩呢,你是男娃不能天天和女娃处一块,二哥是为你好快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连边上的桂月梅听了之后都是一副二哥说得对小弟你莫管姐姐的模样,周晓晨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小孩子的玩法无外乎是踩个水,摸个鱼翻个石头之类的,都是平时玩闹惯了的很快这里也吵了起来,
    周晓晨前世生长在大城市里,如今投生在了乡野,虽说上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但到底没有补回童年的心思,若只和桂月梅在一块指不定还能玩玩,现在也只能尽心尽力的当起幼儿园院长来,“哎,你小心点,别踩空了滑。”“唉,水别乱泼一会湿了吹了风要得风寒的。”“你,石子别往人身上扔,会打破头的。”
    一旁拒绝了二哥陪着玩的好意,桂月梅静静地坐在圆石头上看着玩水的弟弟,边上桂月泽因为自家小四似妇人那样的啰嗦而忍俊不住。
    山林里无处不是孩子的欢笑。
    “来,拿着。”高家嫂子从水井里提上一板豆腐,切了四四方方一大块用荷叶包了起来递给了桂月梅,她儿子高大山站在边上咧嘴朝着和他一般大的男娃笑道:“桂月清下回你还和我们一起玩呀。”小娃娃们本就容易混熟,玩了小半天就已经将人当作伙伴了。
    周晓晨只能点点头,随后跟着哥姐俩回家。
    “咦,咋有驴车。”还没到家,桂月泽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驴车停在家门前,他好奇地大叫了起来,顾不得两个小的就快跑去看。
    周晓晨两辈子这还是头一回看到驴车,不免也觉得有些新奇多看了两眼这才去关注其它,这一片全是自家的房,既然停在这里肯定是家里头来人了,拉了拉姐姐跟着走了过去,边走她还边从篱笆墙往里头看。
    桂月泽围着驴车转了两圈,就直接进了院子,“爷、奶、娘我回来啦。”他刚叫完桂大嫂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没好气先瞪他一眼这才压低声:“怎么才回来。”
    “路遇上小姐和四弟了,我不放心他俩就陪着一块耍了会儿,一道回来正好。”桂月泽打小心思转得快,先把事反着说。
    “臭小子。”哪会不晓得儿子脾性,桂大嫂抬头朝外看,见另两个站在门前张望忙笑着招手:“你们俩快进来,”边说边又推了把儿子:“去,先回屋换身干净衣服洗了脸整齐了再来。”
    桂月泽很是识相地赶紧去了自己的小屋,桂大嫂这才走到姐弟两跟前,先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梅姐儿干干净净,倒是向来整齐的清哥衣服有些乱,眼下弟妹不在她得多照应,低头小声道:“家里来客人啦,你们爹在里头陪着呢,先跟伯娘去洗洗脸咱们再进去。”
    两小儿一同点头,跟着伯娘去了她的屋子,面盆里有现成的水,桂大嫂拿巾子打湿拧了把亲自给他们洗了脸擦了手,再帮着把衣服都理齐了,这才说道:“一会见了人你们得叫大叔,哦还有个大婶和一个小妹妹这会儿跟着你娘去你家了,他们是一家的见了也别怕生,他们呀也能算是自家人呢。”
    “嗯。”桂月梅应了声,拉起弟弟的小手跟着伯娘去见客。
    到了正房除去带着一家子去娘家探亲的二房不在桂家人都到齐了,两老坐在上首左边坐着的就是客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模样,先给长辈见礼。
    “大牛,这就是我家的娃,大的那个叫月梅七岁小的那个叫月清四岁。”桂老三见孩子们来了忙站起来介绍,又拉了孩子对着客人道:“来,这是你施大叔快叫人。”
    “施大叔。”两个孩子齐声叫人。
    “三哥没想到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男子眼中带笑也不外道起身蹲到他们跟前,“你叫月梅?来叔给你糖吃。”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把糖递了过去。
    桂月梅回头先看看爹,见他点头这才两只小手捧成碗样接了过来:“谢谢大叔。”
    轮到桂月清时他却是先拿手在小胳膊上轻捏了一下:“小子长得挺结实,来和大叔说说平时你都爱玩些啥呀?”
    周晓晨知道这人是有心考教便不急不慢地答道:“平时爱听娘给我念书,也会和哥哥姐姐们一道去外头耍。”
    “哦,听你娘念书,听完了都记下不?能给叔背背不?”男子继续问。
    半点不怯,周晓晨轻点了下头就开始背:“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气;月里蟾蜍,是月魄之精光。风欲起而石燕飞,天将雨而商羊舞……。”不听叫停就一路往下背。
    “好,清哥可真行能背这么多。”听他把天文那段背完了,施茂这才叫停,他回头对着桂老三道:“三哥,他才四岁竟已经读到这个了?”
    桂老三抓抓头嘿嘿一笑,“他刚学说话时正好你三嫂给梅姐开蒙就一直跟着听,也不晓得啥时候竟能跟着背了,后来就让两个孩子一起学了,他呀也就是个囫囵。”
    施茂听他这样说也不再继续问,摸了糖出来也给了他一把。
    周晓晨乖乖道谢,静静站到姐姐边上,就在这时候,桂月泽换了衣服跑进来了,眼快速地一转先叫了爷奶,接着就对着客人叫了声大叔。
    桂大嫂见儿子这副没轻重的模样,暗瞪了他一眼儿才介绍道:“大牛,这是我家老二,是个不省心的你可别考他背书淘着呢,”这话引得众人都笑了。
    施茂见他个子高瘦小身板却挺结实仍是赞了一声好,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又进来了两人,一个是秦氏她怀里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儿子,另一名妇人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倒是醒着的一双漂亮的眼朝众人看了看有些怕生扭了头小脸埋在娘亲的脖子里,正是施茂家的媳妇纪氏。
    “来来,珂妹你瞧瞧,这是大哥家的二小子,这是三哥家的大闺女和二小子。”施茂也不外道抢着先介绍又对着孩子说道:“这是你们婶子那是小妹妹。”
    “大婶好。”三个娃一起叫人。
    纪氏年纪也不大,长得十分标志见孩子们这般有礼忙应了声好。
    周晓晨见这施茂这般作态想着先前听伯娘说也算是一家人,猜想他必定和家里关系匪浅,趁着空偷打量着对方正往那纪氏身上瞄不想竟迎面对上了一双眼儿,那害羞的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头,也正盯着自己瞧呢。
    第六章
    “好些年没回来了,咱们村可变得真多。”离乡近十年施茂重归故土站在破旧的老宅面前感慨颇多。
    “可不是,你一走那么些年,我一直念着你呢,你也不晓得带人捎个信回来。”桂老三拿了腰里的一串钥匙递给旧友:“给,这是门钥匙,我给你看了这么些年的房子,也该还你了。”
    施茂双手接过,亲自打开了老旧的黄铜锁,饶是他这样的汉子再这么多年之后重新踏入家门眼仍是有些发热,轻吸了下鼻子转身对桂老三作长揖:“三哥,多谢你了。”
    桂老三忙伸手扶起他,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胡说什么,咱们俩谁跟谁,走进去瞧瞧里面东西都没动过,我平时也不常来倒是你两个嫂子会来打扫一下。”
    “真是劳烦嫂子了。”施茂走了进去。
    “你这话叫你嫂子听到了,指不定得骂上你几句。”桂老三推了他一把两人继续往屋里走。
    说起施茂与桂家渊源颇深,两家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旧邻,桂家子嗣昌盛而施家则是人丁单薄,到了施茂这一辈就只他这么一个人偏偏又年幼失牯成了孤儿,村子都是有旧例的若是有了没亲戚照应的孤儿就得吃百家饭全村一起养,说是这样说但到底不是人人都心甘情愿的,桂施两家老一辈本就关系不错,自不能袖手旁观就直接把孩子接回了家不过是多一口饭的事。施茂比桂老三小了两岁年纪差得不大住到桂家后就一直跟着老三吃睡感情自然比对别人深厚了不少,但桂家人虽待他不错毕竟不是一家人,说到底寄人篱下总归是不同的,施茂打小是个有主意的,自家爹娘给他留了两块地,他一个人种不了那么多还得每年交粮税怎么算怎么亏咬咬牙就把地卖给了桂家,后来他又跑到县城里做学徒学做买卖,跟人跑了几回心也渐渐大了,最终离了家到外头发展,如今他小有家财有妻有女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进了屋子拿火引子点了灯,虽有人打扫却也不是日日来,房子又没有人住久了难免有些灰尘,施茂浑不在意地四下看了看拿手掸了下椅子上的尘就坐下了。
    桂老三和他一样坐下,“大牛,给我说说你出去后的事吧。”许多话人多时也不好问,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施茂自不会瞒他想了想说道:“那会儿我跟着商队去了荣城,先跟着掌事做了两年工,后来私下偷着做些小买卖刚开始总是艰难些后来渐渐的也能有一些积蓄,在外头漂泊久了倒开始有些想家了,我如今娶了亲连闺女都有了,也应该回来一块给我爹娘上柱香。”
    桂老三感慨道:“是呀,一转眼儿你都走了那么些年了,那会儿都还没有梅姐呢。”
    “可不是。”施茂一笑,他离开时桂老三刚成亲,虽和秦氏也是相熟的,却不好意思总去蹭饭,下定决心离开多少也有些这由头在里面。
    桂老三自是不知道这些的,摸了摸下巴道:“这趟你回来有什么打算不?这些年年景很是不错,镇子也和先前大不一样了,外面再好也总不是自各儿的家,你就没想过留下来?”
    施茂皱眉想了想,这才说道:“三哥,我也不是不想回来,只是这些年我在荣城也算是挣了一份家业,你看,我打小就不是种地的料,真回来也不晓得做些什么营生,再来,我同你说句实在话,我媳妇她虽是小户人家出生可没出阁时过的也是小姐的生活,叫她在这里怕是不习惯的。”
    “唉,”桂老三知道这是大句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施茂知道他是不舍自己心头不免有热,“三哥,你放心无论我在外头多久,我爹娘的坟还在这,这老宅子还在这,我的根也在这里,将来总还是要回来的。”
    桂老三心知劝说无用,个人总有个人的道要走点了点头:“我还是那句,无论你在外头怎么样,这里总是你的家。”
    施茂的眼窝子一下子就发红了,“我省得。”声音有些哽咽忙吸了吸鼻子扯了话头:“我看清哥这孩子聪明得很,三哥好福气。”
    知他不愿再提那些,桂老三也就顺了他的意,提及儿子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笑:“也说不上多聪明,就是个怪叫人省心的娃。”
    施茂却不认同:“四岁的娃哪能把书背得那么顺溜,那幼林琼学可不是他这年纪能背的。”
    桂老三对这事还是很得意的,只是媳妇叮嘱过千万莫要显摆,孩子太过聪慧不一定是好事怕折了孩子的福寿,就是对着好兄弟他还是没敢多夸:“从小听多了也就会了算不得啥,兴许性子像他姥爷多些,就对书有兴趣了。”秦氏的父亲曾在村子里教过书是名秀才。
    说到那位长辈,施茂又有些难受,他们小时候都是曾经受过秦夫子教导的,先前已经得知了他老人家去世的消息,手在腿上搓了搓:“小时候秦夫子也是时常关照我的,我却是连他最后一程也没能送上,三哥明儿去祭拜时也带我去老夫子那上个香吧。”
    话分两头,男人们去看旧宅,女人们也在闲话,老宅空置多年一时住不得人,施茂夫妇就住到了桂老三家。
    桂老三的院子算不得很大,夫妻两的主卧边上有两间小些的屋子,如今一间给了梅姐住,一间给了清哥,其实当时建时也曾想过要造大些,那会儿一是手上银两不够,二是秦老夫子就秦氏一个女儿老人家去世后房子就算是秦氏的嫁妆,那处院子本就不算小,以后给儿子娶亲住也够。于是两口子算计着就建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院。
    桂月清的那一间是比较大的,这倒不是偏心儿子,女儿将来是要嫁人出门子的,儿子却是不同自然有些事上就有了差别对待,把房间收拾好拿了家里新被子给铺上:“珂妹子,你累不累?要不我给你打些热水先歇了吧,他们俩也不晓得啥时候才回来呢。”原是要一起去的,可天都黑了老房子又阴气大,怕女人孩子受不住就留下了她们。
    纪珂轻摇了摇头,她头一回来总还是有些拘谨。
    看出她的不自在,秦氏索性邀她到正房唠唠嗑说说话,这会儿两个女人四个了孩子聚在了一块儿,桂月源年纪小吃饱了哄了一阵也就睡了,任凭边上再大的声也自顾自作梦,相对于这胖小子只比他大了几个月的女娃娃却半没睡意没有,靠在娘亲的怀里一双眼看看这看看那,瞧得最多的是坐在不远处的小哥哥。
    周晓晨很是安静地坐在姐姐身边,看着老实一双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认真听着娘亲和纪婶的对话,希望能从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咱们这儿靠北些,天黑的就早些若到了冬天比现下还要早暗一个时辰不止。荣城是在南边吧,是个啥样的?必是和咱们这乡下地方大不相同吧。”毕竟还不相熟,能聊的也就是一些风俗。
    “也就是城池大些房多些田地少些日子还是一样过的,我听夫君说这儿冬天会下极大的雪,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是啥样子呢。”女儿在怀里不安份的动,纪珂把她抱紧了些。
    “雪呀也就是那么回事,头一回见觉得漂亮,可真要下大了也糟心麻烦,咱们这儿还算好,听说北地那边雪下大了能把人埋了,到冬天冷得都叫人过不下去。”秦氏边说边对着女娃儿拍拍手引着她让自己抱。
    “乖乖,那得多吓人,还是不要下雪的好。”纪珂咋舌。
    “也不能那样说,万事万物可不都有好有坏,像咱们这儿冬天要能下几场雪,来年庄稼长势就会好可不有句话叫瑞雪兆丰年,”见小娃儿不理会自己秦氏也不在意,朝着小丫头做了个鬼脸终是引得小娃儿笑开了眼:“可算是笑了,咱们小诗诗笑起来可真好看,来来再给伯娘笑个。”
    纪珂低头看看自家女儿,又忍不住看看坐在边上的那两姐弟,大的长得像秦氏虽然年纪尚小可模样出落得很是不错,再瞧那小的更是惊讶,他这岁数的孩子不管男女正是坐不住的时候,偏他坐在那儿端端正正一动不动,她曾听丈夫提过秦氏之父是有功名的秀才,想来这与家教也有些关系,不免对秦氏又高看了些。正要再说,忽地怀里又有了动静,她忙低头只见女儿竟伸出了一双小手朝着旁上做要抱抱的动作,顺着方向瞧正是那对姐弟。
    “诗诗是要姐姐抱呀。”秦氏也瞧见了她的动作,回过头朝着孩子们招招手,“你们也过来坐吧。”
    桂月梅忙起身走了过来,她打小带惯了弟弟对于抱抱这样的事熟练得很,也不外道迎着施诗也张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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