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满手的血混合着的眼泪,眼底更是迷茫,却又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告诉我。
    这个人,我不该忘记的。
    “小荧,别哭,你答应我的,不要哭泣。”
    他含笑如初,仿佛春风拂面,一点点的将我包围,驱逐了所有的冷意。
    但也掩盖不了我心里的那种无形的伤痛。
    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捧住了我的脸,我可以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气息,熟悉却又陌生。
    “小姐姐?你怎么了?”
    阎相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这才看到,她和阎无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
    还是年娃娃的模样,但这个地方,外人进不来,所以他们应该是被这个我看不到的男人带来的。
    妈妈说过幽月的力量可以解开他们的封印,而要想阻止七魂夺煞阵,他们的力量不可小觑。
    因为当时谭芸芸在那里,我也不晓得之前烛照将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所以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
    但这个人却知道,那么他究竟是谁?
    “时间不多了,是时候来结束这一切了。”
    他在我耳边轻叹一口气,然后握住了地上的幽月,用剑身沾染我身上的血液,往无相的身上斩去。
    “封印解除!”
    伴随着他的音色,原本两个小小的娃娃,被血光包围,然后身形不断地扩大。
    在无数种色彩当中,一点点的融合着,最终成为一个黑色的影子。
    虚无,没有形体,就是无相。
    “是无相!是黑色无相,有希望了!黑色无相可以吞噬一切阵法!”
    姜小鱼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于此相对的,是阴阳家族的不顾一切的攻击。
    也一并验证了她的话。
    若当真是黑色无相,那么七魂夺煞阵,不攻自破!
    我看着阴阳家族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心里唏嘘着妈妈的本事。
    即便她不再是八门的点灯人,但预知能力依旧存在。
    她在保护这对无相的同时,就是给了我一线生机。
    “大家给我冲,绝对不能让我们的心血白费了!”
    阴阳家的那个老人一声令下,那些族人更是卖力的准备破除外界的结界阻拦。
    但都被烛照给拦了下来,烛渊在光亮中越发的闪耀,如嗜血的光芒,一招之下,必定饮血,才能够罢休。
    “烛照!”那老人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倒在烛照的剑下,火了,用力砸了一下拐杖,吼道,“你是阴阳家族的人,你怎么可以残害自己的同胞!”
    “阴阳家族?哼。”
    烛照冷哼,一身黑袍在月色下尤为的浓郁,似是吞并了所有的黑暗,让他看上去仿若黑夜中的王者,与夜融合,伴夜而生,在他的地盘,谁也无法上前一步。
    他要保护的,也是谁都无法伤害的!
    “本王乃太阳烛照!”
    一声厉喝,让天地动摇!
    我心骇然,却又莫名的心动。
    “本王要守护的,谁也不能夺走,哪怕是曾经的太阴幽荧!”
    他抬起长剑,斩杀了冲上来的一人,然后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烛照!”
    我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却无法挪动身体。
    因为只要一动,尹月勾的光辉就会闪耀的更加厉害,从而更多的吸取着我身上的血液。
    “别动。你要相信他,只有他和无相联手,才能够阻挡这一切,而这也是我恰恰不能所为的。”
    “那你要做什么?”
    我虽然看不见他,不记得他,但他的所言统统都让我觉得,他会死,会牺牲,否则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会用这种方式在我的面前。
    “我嘛!”
    他嘻嘻一笑,我感觉到唇上轻微的一凉,是被亲的滋味。
    “苏摩家族的人,只要散尽一切,就可以换的一个心愿,我的心愿就是——”
    “是什么?”
    “很自私的一个愿望,希望那人记得,却又不希望成为她的负担,所以——”
    他咬了一下我的唇瓣,突然间凉意散尽,没了言语。
    “所以什么?”
    “楚辞——”
    我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姜小鱼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我看不到,却知道她喊得应该是我面前的这个人。
    他做了什么?
    我伸出手,朝前摸去。
    指尖碰到了一抹凉意,就再也没了其他。
    “楚辞,你回来,楚辞——”
    姜小鱼的呐喊声再度传来,可我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你们知道楚辞是谁吗?小鱼好像很伤心。”
    我问的是无相,这个时候也只有它还在我的身边。
    “他对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不过是尽了苏摩一族的使命而已。”
    无相的声音听起来不似之前的那么欢愉,也或者是男女重音的关系,含着岁月的沧桑感。
    “他的使命只需要守护太阴之魂,对容器是没有必要保护的。所以他这么做,是因为我吗?因为我的存在,改变了他的初衷,所以——”
    所以什么?
    不是我没有往下说,而是我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话,似是一场风,从我脑子里消失了。
    也在刹那间,我心头的那股酸涩那抹空洞的难受,在一瞬间,全部都不见了。
    目光所及处,唯有烛照的身形,在黑夜中,猎猎生辉,成为黑暗的主宰。
    他明明是太阳烛照,是将光明照耀人间,却化身黑夜,一度沉沦。
    我不知道当初的太阳和太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清楚,他应该很喜欢太阴,否则不会让自己处于这种地步。
    因为在我体内的太阴之魂正在波动着,随着他的怒气上升,越发的猛烈起来。
    “阻止他,阻止他。”
    朦胧当中,仿佛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对我说话,冲刺着我,要往前冲去。
    因为彻底提升自己力量的烛照,也在被自身的力量反噬,血腥味弥漫着整片天地,我的视线也不再受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变化。
    他受了伤,他在流血,但他无法停下来。
    七魂夺煞阵的阵法在感受到那抹血迹的靠近,变得愈发的肆意起来。
    祭坛以极快的速度往下落,无相立刻出手,在祭坛的四个角落,给予支撑力,保证我不被阵法吞噬。
    “现在的尹月勾还没有完全脱离你的体内,若你一旦被七魂夺煞阵吞噬,尹月勾估计会失去控制。所以抓紧了,时间不多了,靠他们根本无济于事,我们要对付的依旧是七魂夺煞阵。”
    无相的声音变得凌厉,它护着我,以简单的言语,告诉我现在的处境。
    我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起地上的幽月,艰难的从地上直起身子。
    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还真的是电视里的那种被一击毙命时候留下的大洞。
    但除了血,什么内脏都看不到,仿佛都被挤在了洞的外侧,但那种痛却是锥心的,我只要一动,血液流动的也就越快,而尹月勾的光辉也就更加的强烈。
    “我能做什么?”我调整着呼吸说,“我身体里还有太阴之魂,是否可以控制尹月勾?”
    “不行,那东西除了真正的太阴幽荧外,谁也无法控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它再度陷入沉睡当中。或许当千百年之后,天地重新修补了太阴幽荧的魂魄后,才能够控制它。”
    “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着你们施救,或者是等死?”
    我笑,笑得有些讽刺,笑得很是不甘。
    这是第一次,面对命运的折磨,我深深地为之厌恶。
    用剑尖抵在地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咧着嘴,大笑着。
    “我就不信了,它借用我的身体出现,我就无法控制它了!”
    “你要做什么?”无相的声音有些惊讶,但还是冷静的对我说,“你好好坐着,不要让血液更多的流动,这会加速尹月勾的脱离,到时候,它第一个吞噬的就是你!你快别动,我会尝试着吸取七魂夺煞阵,若能够将它彻底提出,我就能够完全吞噬。”
    “但若不能提出呢?”我一字一句的反问道,“今夜不管是尹月勾将我吞噬,还是七魂夺煞阵重现人间,都势必是一场生死之战。既然你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要阻止我做任何决定。”
    “你想做什么?”无相看我直起身子,手持幽月,黑色无形的身形轻微的扭动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到现在都没死,是他人在庇佑你,所以你——”
    “所以我就要坐以待毙的等着?我偏不!”我固执的说,“不管是那人做了什么,还是烛照,或者是心心,还有思思,他们每个人都没有错,却偏偏深陷其中。为的只是这一个东西,那么我一定要亲手毁了。救我的爱人,救我的朋友。”
    我抬起幽月,月色下,它和尹月勾闪现着相似的光芒,一闪一烁,相互呼应着。
    “既然都是太阴幽荧的东西,那么既为相生,也为相克!”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幽月朝着尹月勾抛了过去。
    “你这么做根本毫无作用,这里的屏障,连烛照都打不开,你——”
    它的话没有说完,就断了。
    因为在我的幽月抛出去的那一刻,烛照打破了外层的结界,朝着空中的尹月勾也抛出了手里的烛渊。
    我不知道烛渊和幽月究竟代表着怎样的一股力量,但它们既然都是上古神器,那么就会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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