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已经带的够多的了。”双悦怀中还抱着文子熹的首饰匣,看着她又挑出来的东西皱眉道。
    她家公主恨不得把整个珠棋宫的东西全都带上,用的看的玩的都有,连桌上摆的小摆件儿也舍不得落下,她刚刚不过是去给公主备了些出门戴的首饰,一回来却发现公主衣服已经都装了好几个大箱子,装行礼的公公都说马车已经快塞不下了。
    “多……吗?”文子熹指指双悦身旁丫鬟手中抱着的衣裳。
    她就带了些她觉得可能出门会用到的啊。
    “不是这些。”双悦把妆匣放到桌上,指了指宫门口的那几个大箱子,“您说咱们得要几匹马才能拉得动?”
    门口几口巨大的箱子已经堆成小山,还有两个小太监正哼哧哼哧地抬着她刚装满的行李往上堆。
    文子熹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收拾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公主,您这回只是跟着宁翰林回老家去照顾他的母亲,不是要搬家,听说路还挺远,咱们带着这么多东西,赶路也不方便呀。”双悦劝道。
    文子熹低头沉吟了半晌,后又啧了一声:“也是。”
    阿淮肯定也不喜欢她带那么多东西,好似要处处摆着公主的架子,东西多了肯定会是他的累赘。
    双悦喜道:“公主向来是最通情理的,双悦已经给您挑了您必要的那些东西装了,这些” 双悦指指那几口大箱子,“咱们就不带了好不好?”
    “你都备好了?”文子熹疑道。
    双悦圆润的小下巴得意地扬起:“双悦早就替您备好了,哪知您见着什么就装什么,都把赶马车来的公公给吓着了。”
    文子熹笑了出来: “双悦这么细心呀,以后出宫嫁了人,对你的夫君是否有对我这般上心?”
    “公主……您……别瞎说。”双悦顿时羞得小脸通红,背过身去揉着手绢儿。
    “怎么?害羞了?”文子熹凑在双悦耳边轻声问,“还是说,我的双悦不想嫁人,那我一回来就去告诉内务府的人,说我淑阳公主的大丫鬟要留在她身边伺候她一辈子怎么样?”
    “哪有!我……我……我自是要嫁人的。”双悦忙转过身来,似乎生怕文子熹打算让她在这深宫里当一辈子丫鬟。
    文子熹捏了捏双悦鼻头:“好啦,瞧你急的,等我嫁给了我的驸马爷,就立刻为我的双悦择一个好夫婿怎么样。”
    “谢公主。”双悦对文子熹屈膝行了个礼,心里默默祈祷宁翰林一定要快点跟她家公主成婚才行。
    午后文子熹别过父母和文子延,乘着马车出宫。
    宁淮也正率了人在宫门口等她一起出发。
    “阿淮!”文子熹一掀开马车帘子就看到宁淮挺拔的身影,朝他使劲儿挥了挥手。
    宁淮唇角一勾,翻身下马给车里的文子熹行了个礼:“参见公主,咱们今天出城,晚上会到城外的驿馆里歇一晚上,明日再赶路。”
    “随你怎么安排呀。”文子熹趴在马车的车窗沿儿上看着这已经是她的准驸马的清俊男人,两腮因为笑容而鼓鼓的显得格外可爱。
    宁淮突然觉得自己手指有些痒,很有想要上去捏捏她粉颊的冲动。
    “这一路上可能会行得辛苦,你要是有不舒服就跟我说,别憋着。”宁淮微笑着开口,捏公主脸这种事嘛,还是等她成了他媳妇之后再捏个够。
    “我有那么娇气?”文子熹撅起小嘴。
    宁淮笑笑,带着一行人上了路。
    ……
    宁淮此次是私底下回去看母亲,不是状元郎被分了地方官后的衣锦还乡,故所带的人只有两个小厮和几件儿单薄的行礼,文子熹也被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能在路上暴露身份,所带的人除双悦外便是几个护卫。
    这些素日里在宫女太监们面前威风八面的护们此时都带着帽子穿布衣,要不扮作马夫要不扮作随从,不伦不类的样子逗得向来怕这些武夫的双悦都直乐。
    一连行了几天,宁淮记挂着母亲所以脚程甚快,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也是匆匆,只盼着能够早些赶回去。
    文子熹心里没宁淮那么急,她从小到大除了皇家围猎宴会便极少出过京城,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出来走走,存了游山玩水的兴致,一路上风土人情均与平生所见不同,但又因为宁淮要赶路而不能细玩。
    有时一行人行在路上,文子熹见着辆牛车经过都觉得新鲜,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拉车的黄牛,觉得牧童坐在黄牛背上的样子煞是有趣,那羡慕的小眼神儿让赶牛的孩子以为这姑娘是想霸占他家牛,吓得直抽鞭子让牛儿快点跑。
    文子熹没坐成牛车,便取出从宫里带了好些精致的零嘴儿准备路上吃,哪知道这长时间乘着马车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憋在小小的车厢里施展不开,路上摇摇晃晃地快被颠得散架,一掀车帘见着宁淮他们骑在马上一派潇洒的样子,便一心想着也要骑个马。
    快到丰咸城了——宁淮看着周围越来越亲切熟悉的景,离家不远了。
    刚想驱马行得再快点,身后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宁淮还未来得及回头,文子熹便已骑着马停在他身侧。
    “吁~”文子熹拉一拉缰绳。她刚换了一身儿轻便的白色行装,头发高高在脑后束了个髻,若不是面上生的太娇美的话这身儿行头一打扮到还真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宁淮还没想到长在宫里的文子熹竟会骑马,刚刚驭马的动作看起来也挺熟练,只是这路上地势向来是坑洼不平,要是马一失蹄摔着了她可如何是好,皱着眉道:“公主怎么不好好待在马车里,骑马摔着了怎么得了。”
    文子熹夹夹马肚骑到宁淮前面:“马车里闷都闷死了,我才不要坐了呢,骑马多好玩儿。”
    而此时郁闷的马车里正坐着双悦和一个被文子熹抢了马的护卫大眼瞪小眼。
    第13章
    “公主,公主,前面的路不好走,您骑马真的容易摔着。”宁淮忙驱马行至跟文子熹并排,“咱们再走个一两天就能到了,到时候臣再找个空旷平整的地方让您骑马怎么样?。”
    文子熹束起的长发因着马上的颠簸在身后摇摇摆摆,一身白色的行衣服制样式看不出男女,衣领袖口下摆都用银线绣着精致繁复的暗纹。她下巴微抬,脊背挺得端直,面上表情自带些从与生俱来的贵气与骄傲,乍一看竟是比并骑而行面色担忧的宁淮显得更加从容潇洒几分。
    宁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每年围猎的时候父皇都带着我,骑马是从小就会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文子熹摸出盘在马鞍上的马鞭,“阿淮,你胆子比我弟弟还小。”
    文子延第一次去围猎的时候刚满四岁,侍卫一把他抱上马他就吓的直哭,说是恐高,绍禛帝只能把他抱在怀里练了好几个月的马他才敢独自在马上坐着。后来让他自己骑马也是,明明是最温顺的马,但只要一行得快了他就还是吓得哇哇乱叫,不忙着拉缰让马慢下来,反是松了缰绳捂着自己的眼睛。
    文子熹当时正策马经过,见到文子延正捂着眼睛尖叫,发好心帮他停了马,顺便狠狠鄙视了这个胆小的太子爷一把。
    “行行行,是臣胆子小,公主乖乖去马车里坐着好不好?”宁淮偏头对着文子熹精致的侧脸。
    他是在皇上皇后面前做了保证说是一定能照顾好文子熹皇上才准文子熹跟他来的,这一路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保护公主不力是大罪,更怕的则是伤着了他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蹭破了点皮也不行!
    文子熹平时最是受用宁淮的话,这一世来他说什么她都能乖乖答应,这回本也刚想应了宁淮的请求,但随即又想到马车上的颠簸潮闷,难得地拒绝:“我不要,马车里不好玩。”
    说闭,文子熹便扬起手中的马鞭准备奔出去,但马鞭还未打到马儿臀上,鞭尾便已经被人握住。
    宁淮眼疾手快抓住了文子熹扬起的马鞭,鞭尾打在他手心有些疼,他正色道:“文子熹!”
    文子熹蓦地一愣,直到身下骏马打了个响鼻才回过神来。
    这好像是宁淮,第一次叫她全名?
    “你不要胡闹,前面的路你从未走过不熟悉,看样子这里前几天应该下过雨,地上说不定泥水陷得深,可能还有滚石,纵马真的危险。”宁淮驱马向文子熹靠得更近,伸手想把马鞭从她手里拿过来。
    宁淮手刚一碰到鞭柄,文子熹立马就把鞭柄藏到了背后,蹙着秀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凶我。”
    “文子熹”三个字从阿淮口中叫出来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宁淮听文子熹说他凶她便觉得有些不自在,还不是因为她总让他不省心,仍是伸长手去够文子熹手上的马鞭,不过语气已经放缓了:“你先把鞭子给我。”
    文子熹不为所动,侧过头去,像是在生气。
    宁淮见到她的拒绝一滞,顿了顿,眼神向下飘了一会儿,面上又突然浮上一层红,捂着嘴干咳了一声,总算慢悠悠地开口道,“嗯,公主……乖~”
    他特意把“乖”这个字咬得绵长,像甜蜜拔丝的糖。
    这回肯定不算是在凶她了吧。
    这“公主乖”三个字一出,刚还蹙着秀眉的文子熹嘴角便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紧紧抓着鞭柄的五指跟关了开关一般立刻松了。
    宁淮见她手松了,忙去拿她的鞭子,但他手刚一碰上鞭柄,文子熹又跟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重新握紧。
    “我可以把鞭子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文子熹抬了抬下巴,勾着嘴角像个偷到了食物的狡黠的小狐狸。
    宁淮一见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机灵古怪的主意,谨慎问道:“什么条件?臣只盼着您不老冒着危险想纵马。”
    文子熹朝宁淮眨巴眨巴眼睛:“这个条件,我保证不危险。”
    宁淮朝文子熹摊开手:“行,不过您先把鞭子给我。”
    “好呀,”文子熹嘴里答应着,一脚抽出马镫纵身一越,整个身子就窜到了宁淮身前的马背上。
    这回是像只灵巧的狐狸。
    宁淮刚好摊着手,只能顺势接过了这突然撞来的一团,鼻中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一低眼便发现自己怀中多了一团温香软玉。
    马儿很温顺,并未因为背上多了个人不高兴地乱走。
    文子熹在宁淮身前马背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马鞭挂在马鞍上:“我连我自己一起给你怎么样?”
    她的后脊紧紧贴在他前胸,宁淮整个身子僵住不敢动作,喉头滚着却说不出话来,想要伸手抓缰绳,这样却又不得不伸臂环住身前文子熹的腰
    文子熹在他僵硬的胸前蹭了蹭:“我不想坐马车,你又不让我单独骑马,那你就只有带着我一起骑马了呗。嘿嘿,你带着我,肯定不会让我摔着对不对?”
    文子熹刚刚所骑的马向前走了两步,宁淮的马也跟不甘落后一般也向前走了两步。
    这一走,宁淮忙拉住缰绳驭马。
    他手环过文子熹纤细的腰肢抓住缰绳,像极了直接把她拥在怀里。
    文子熹咬着唇笑得一脸得意。
    宁淮努力平复着心里的躁动,生怕贴在他胸膛的文子熹能感受到他现在在胸腔里跳的狂妄的心脏。
    “公主……”宁淮想说些什么,却又实在找不到让身前这团未婚妻从他身前马背上下去的理由。
    明明在殿试朝中那么文思敏捷应答如流,现下愣是胀红了脸憋不出来一个字。
    “这你不会也不愿意吧?”文子熹语气里似乎带着好大的不可思议,“你要是不愿意,要不我去后面那些护卫身前的马背上坐着,让他们带着我,这样也挺安全。成不成?你答应不?”
    身下骏马没再乱走,宁淮握着缰绳的手却在收紧——文子熹腰际的手臂也在收紧。
    “不答应。”——半晌,他在她耳侧轻轻说道。
    “小气鬼。”文子熹语气似在嗔。
    “咱们走快一点。”宁淮夹了夹马肚。
    “好。”文子熹软了身子倚在他胸膛,头靠在他肩膀,看着他迷人的下颌线。
    身后跟着的护卫们倒是眼睛都不抬一下,只是静静跟在两人身后。他们在宫里见多了皇上皇后两人卿卿我我,准驸马和公主不过就是共乘一骑,倒也见怪不怪。
    双悦掀开马车帘子看见自家公主正坐在宁翰林身前的马背上,看起来亲密的不得了,便用绢子捂着嘴笑了一声。
    对面坐着的被文子熹抢了马的护卫听到双悦笑,忙也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看,见公主和准驸马共乘一骑,心里不似外面那些护卫那般平静,倒是显得比双悦更要激动几分。
    他,是不是能骑回自己的马了?
    宁淮马术很好,驱马行得虽快却也平稳,毕竟怀中多了个人,更是半点也不马虎。
    文子熹如愿以偿坐在宁淮身前马背上,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有了闲情逸致,东瞧瞧西望望看路边的农景。
    刚满六月,天气还是凉爽,路边种满了树,有风吹过,耳边都是风摇叶脉的“沙沙”声,伴着一行人得得的马蹄声听起来很能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舒服与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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