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炤把许荧玉带上了山。山上凉,能解暑气,空气和风景也好。
    许荧玉已经醒了,抱着本书趴在床上,正在眺望窗外的风景。
    下身着条白色内裤,漏出一双笔直莹白的腿,上身穿着他的衬衫,头发已经长长了,发尾有些翘,乌黑色的头发垂落在绸白的衬衫上,有光透过树木照射进来,落到床上她身上印出些淡淡光斑。
    纯然却不色情。只是一个自由自在天真的孩子。
    这是卫炤端着食物进来的看到的画面。
    第一次,卫炤希望时间能静止,就在这里就好,就停留在这里吧。保留住这份美好,让它永固。
    他甚至有些疯狂的想,此刻身处于火山爆发前的庞贝就好了,火山会爆发,所有的事物都会被毁灭,同样也会定格,锈住。
    他们一起去死好了。炽热的烈焰熔浆浇铸,掩盖。百年后,千年后,万年后。仍旧永存。
    此朝风月,万古长青。
    卫炤害怕,甚至恐惧。没人能够体会的了,那日许荧玉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模样,把他吓惨了。
    卫炤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去诊所的短短几分钟,他心都快跳出来了。多可怕啊。
    卫炤端着食物走到了许荧玉的面前,遮蔽了她的视线,放下餐盘,伸手拿掉她手上的书收好,告诉她不要在这种光下看书,坏眼睛。
    坐于许荧玉面前,拿起了餐盘上的粥开始喂给他。
    许荧玉看他像个老头子一样唠唠叨叨,没有说话。用嘴去接他喂过来的粥,粥清淡,没什么味,许荧玉像有些难以忍受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如是喂了小半碗。许荧玉表示不想再吃了,卫炤冷酷告知,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吃什么。仅有的这碗粥必须得吃完。
    许荧玉不肯,伸脚去踹卫炤,卫炤伸手钳制住她的脚,压制在自己腿间。
    一勺粥又喂进了许荧玉的嘴里。
    似是真的吃不下,许荧玉含了粥不下咽,只是用眼睛瞪着卫炤。眼睛鼓鼓,脸也鼓鼓,实在是个孩子。
    卫炤叹了口气,放下了碗,伸手去接许荧玉吐出来的粥。擦了擦手,又帮她擦了擦嘴,理了理炸起的头发。
    那模样。倒真的是一个父亲在照顾他的孩子了。
    许荧玉滚在床上,笑的开心畅快。
    卫炤收拾好回来看她还在笑,摇了摇头,这么点事情就能开心成这样,说她是个孩子真的就是个孩子。
    他坐到床前摸着许荧玉的脑袋问要不要出去,许荧玉说要去,蹭的一声坐了起来,抱怨,都快憋死了。
    两人距离很近,卫炤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许荧玉恼怒的望着他,眉皱起,像只炸毛的小动物。卫炤笑了笑又捏上了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一个很温柔绵长的吻。仿佛他们是对一起生活很多年的夫妻。早起,丈夫看见未睡醒还懵懂的妻子觉得好笑,与她接个吻。
    濡沫相依。
    他们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个村庄。桐花村。村如其名,这里的桐花也是整个桐城最多的地方。
    桐花村村口有一棵巨大的刺桐树,枝繁叶茂,树大根深。花季时,殷红色花随风飘飘荡荡,洒在道路上被踩进泥土,飘到人家里落到院子里灰瓦上。
    孩童在树下嬉戏打闹,有炊烟升起,踏着步急急忙忙跑回家,红花被溅起,胭红的,喜庆的。
    他们在桐花村的一个山上。山上并没有什么稀奇,无非是生长着很多刺桐树。花开的时候,满上遍野都是红彤彤的。
    只是现在是夏天了。
    卫炤和许荧玉住的地方是栋别墅,也是座庄园。别墅前面有一大片草地和苗圃。不知名的花草植物也种了很多。
    卫炤带着许荧玉来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有一个带着小院子的小房子。房子外面还有几块菜地。
    一个带着草帽的老人腰上别着几株植物手里拿着锄头在锄地,也不知道要种些什么。
    走近看才发现种的是橘子树。干燥的土地上已经挖好了一个坑,老人从腰上拿下枝干,把它的根紧紧的埋进土里,堆上土用脚踩实,再浇上水。
    一棵树就种好了。
    老人很老,草帽下的头发全白了,脸上长着很多老人斑,眼睛却很亮,精气神也很足。
    爷爷。卫炤喊了声。
    老人听见声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又开始忙手里的活。
    卫炤让许荧玉去院子,许荧玉不愿,说就在这看风景,他走进房子拿了个凳子和一把伞给她,伞撑开,很花,五颜六色,许荧玉捂着脸笑。
    卫炤轻拍她的头,随后折起袖子进了菜田,毫不在意身上的衣物被弄脏。
    祖孙二人一个挖坑一个埋株浇水,不多时树都种好,天也暗了一圈,星星也都亮了起来。
    保姆已经做好了饭,收拾好三人坐在了饭桌上。
    菜很素,主食是粥。既照顾到老人也照顾了许荧玉这个病人。
    房子是农村常有的小楼房,两层,收拾的很简洁舒服。里面很多东西都带着年代气息,比如第一代的伟人画像,已经停摆的摆钟,搪瓷水杯,红色老旧的热水壶,上面写着日期,到现在也快二十年了。
    真老啊。
    东西会老,人自然也会老。卫炤爷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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