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恰好发生在和春老茶楼的楼下。雷寅双原是约着江苇青吃午饭的,那江苇青自然在楼上看了个一清二楚。江苇青护短的禀性,雷寅双也是知道的,因此,如今京里传着何大姑娘如此不堪的名声,她立时就怀疑着,这里面大概多少也有着江苇青的手脚。
    自然,有关江大的那些话,肯定也有小兔的功夫在里面的。
    雷寅双这般想着时,那宫门开了。立时,茶楼上的人们全都涌到了窗边。
    那宋三儿一边跟雷寅双一同往窗口处挤着,一边如神棍般下着断言道:“探花!健哥儿长得又好,又那么年轻,如果我是皇上,定然点他做探花郎。”
    众人挤到窗口往外一看,果然,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李健,正是排在状元和榜眼的后面——可不就是个探花郎嘛!
    “如何?如何?”宋三兴奋得小脸通红,回头看到对面茶楼上有小姑娘往下扔着荷包,便也摘下自己的荷包,拉着雷寅双一同冲着正从窗下经过的李健扔了过去。
    而,偏就这么巧,连准头一向很准的雷寅双都扔偏了,偏宋三的荷包竟稳稳地落进李健的怀里。李健惊讶抬头,然后拿起那荷包,冲着宋三儿等人一阵微笑。
    立时,街心里又响起一片“女狼”们的尖叫。
    四月初十,是宋大进宫殿试的日子。虽说大兴以武立国,可自古以来这片土地上就是重文轻武的,且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关心武举的人就更少了。所以,便是宋大考中了个武状元,居然于京城里都不曾掀起什么波澜。
    不过,这一天,雷寅双和三姐、宋三儿等人还是一样守在那天的茶楼上的。当然,她们当中还多了个探花郎李健。武状元可没有游街一说,所以那武状元颇为落魄地仅一个人得意洋洋地打宫里出来了。
    因知道雷寅双他们都在这茶楼里等着,那宋大三两步就冲上了茶楼,一进门,却是谁也不看,就只盯着三姐傻笑道:“我说到做到,给你捞了个诰命。”
    三姐撇了撇嘴,道:“又不是一品诰命,有什么好得意的。”话虽如此,那飞扬的凤眼则明显比往日里更亮了几分。
    宋大憨憨一笑,摸着脑勺道:“是哦,还不是一品诰命。不过你别急,我总能替你挣回来的。”
    “哈哈……”众人不由都是一阵大笑。
    大概是要借着新科的喜气,文武状元出来后,那几位皇子的亲事也终于落了定,果然皇帝把王静美和十皇子郑芝配了一对儿。九皇子倒是有意相中雷寅双的,可最后却出人意料地叫皇帝给他定了个五品文官家的女儿。剩下那几位比十皇子还要不显眼的皇子们,却又叫天启帝给配了个从二品到四品不等的文官家的女儿。
    皇帝这一手,不仅打乱了后宫里勾心斗角的两位娘娘的安排,也叫朝臣们大吃一惊。于是,果然如天启帝所乐意看到的那样,朝中诸臣竟似才刚注意到,除了那夺嗣热门的九皇子、七皇子外,其实其他几位皇子都是有机会的。于是,这一年的下半年时间里,朝中的格局一直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至于七皇子,因遭人算计了一回后,他便干脆地找了个借口,没有再提纳侧妃的事。
    五月初五端午节时,宫里往预定的几位皇子妃家里下了旨。那十皇子被封为敬王,王静美则是未来的敬王妃,二人将于年底十一月份完婚。
    在此之前,金秋十月里,则是三姐出嫁的日子。
    那姚家原就只有姚爷和三姐两人相依为命,如今三姐一出嫁,姚爷就只剩下了孤家寡人。好在那宋家老爷子和姚爷原就是知交好友,偏巧他家隔壁那户人家因外调而要卖房子,老头儿立时便忽悠着姚爷把那宅子给买了个来。姚家的房子原是皇帝给配的公宅,于是姚爷连个犹豫都没有的,就这么夹着他的书搬出了细柳胡同,去跟他孙女儿做邻居了。
    三姐才刚出嫁没几天,便是小静要出嫁了。雷寅双是个喜聚不喜散的,如今看着当年的小伙伴们各自奔了各自的前程,她心里颇有些不好受。亏得江苇青给她送来一个好消息:胖叔要进京了。
    却原来,自九月秋狩以后,皇帝见江苇青把那和春老的生意——不仅是暗地里的,也包括明面上的——都打理得妥妥当当,便放心地往他身上加了码,所以如今江苇青已经再不去学里上学了。
    如今京里百姓都传说,那和春老的东家托庇于镇远侯世子门下,却是少有人知道,其实这产业是皇帝的小私库。见江苇青把这茶楼管得不错,天启帝便干脆大方地将这茶楼送给了江苇青。所以,如今江苇青身上不仅多了些差事,这和春老茶楼的生意,他还得继续管起来。
    可茶楼上那些暗地里的事情还好说,原就跟他现在管着的事是一条线上的;那明面上的生意,他就再没那么多的精力去打理了。江苇青虽说是那侯府的世子,本身有着一份俸禄的,且这些年太后和皇帝也给过他不少的赏赐,但因为他还未成年,且也没成家,他名下几乎什么产业都没有。
    如今皇帝于暗处将这茶楼给了江苇青,江苇青对自己名下唯一的产业自然是极为重视的。可他并不是那心大的雷寅双,很容易就会信任一个人,他对人的信任一向都是缺斤少两的,值此用人之际,他左右一划拉,却是才发现,能叫他放心用着的人,竟也只有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胖叔是唯一一个闲人了。于是他二话不说,便写信去把胖叔给忽悠进了京。
    胖叔到京里时,正赶上京里下头一场雪。虽然和春老是个茶楼,老鸭脚巷的住户们还是聚在茶楼里烧起了锅子,涮起了鲜羊肉。
    看着和胖叔喝酒喝得小脸通红的江苇青,雷寅双拿肩撞了撞他,问着他道:“今儿不是那江大往定武侯府下定的日子吗?你不去没事吗?”
    这一年里,江大曾有好几次机会结下更高门第的亲事,却总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没能结成——雷寅双多少怀疑着小兔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可江苇青却是打死不肯承认,偏脸上又挂着抹暧昧的笑,叫雷寅双恨得一阵牙痒。
    这事儿直闹了一年,最后老太太着急了,要知道,等再过一个新年,那江承平就该二十一了,于是老太太咬牙做了主,加上何大姑娘的努力,最终,江大这朵“花”,还是落进了定武侯府的何大姑娘手里。
    “比起别人来,他还是跟何桦更配一些。”江苇青微笑道。
    雷寅双点点头,低声道:“有她做妯娌也不错,没什么压力。我能抽她一回,就能抽她第二回。”说着,却是举着酒杯就跟江苇青“咣”地碰了一下。
    于是,那酒水顿时洒了江苇青一衣襟的。
    他斜睨了雷寅双一眼,然后悄悄瞅向旁边那一桌上的雷爹。
    自雷寅双向他“求婚”以来,这一年里,江苇青的功夫全都做到了雷爹身上。雷寅双那里可以仗着雷爹对她的溺爱胡作非为,他却是不行的,且他也知道,雷爹之所以不赞同他跟雷寅双的婚事,是因为担心他家里的事会带累雷寅双。而比起用嘴说,江苇青更相信用手去做。这一年来,因为不愿意叫雷寅双看到自己耍阴谋的那一面,江苇青把算计江承平的那些手段都瞒了她,但对于雷爹,他却是以“求教”为名,把他的布置以及取得的效果,全都事无巨细地给雷爹交待了一遍。许是看到了他的努力,如今雷爹对他的态度明显比刚进京时好多了,比如今儿鸭脚巷的老住户们聚会,雷爹就没再限制他的出席。
    当然,雷爹之所以渐渐接纳了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一个叫江苇青想起来就很有些不是滋味的原因——李健有主了。
    虽说之前花姐就曾试探过李健和雷寅双,且这二人对彼此的反应都不怎么样,可架不住花姐和雷爹心里还存着念想,觉得也许等他们再大一些事情就会有转机。只是,叫花姐没想到的是,自李健中了探花后,家里的门槛被各色媒人都给踩平了一寸,那李健在不甚其扰之下,竟主动找花姐给透了底——他居然看上宋三儿了!
    便如那天三姐跟雷寅双所说的,雷爹也知道,以雷寅双的性情,若是嫁了陌生人,只怕更不好,偏如今他首选的那人心里已经有了人,于无奈之下,雷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看着拿挑剔的眼打量着自己的雷爹,江苇青只觉得浑身一阵不得劲。
    好消息是,转年雷寅双也就十五了,他也十六了。苦熬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他俩可以正式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3章 ·招蜂惹蝶
    第一百零六章·招蜂惹蝶
    今年是雷寅双十五岁的生辰,正月初六那天,雷爹和花姐给她办了个极隆重的及笄礼。也不知道是不是江苇青对太后说了什么,礼成时,有个小内侍送来了太后的贺礼,一套珍珠头面。就像花姐于背后跟雷爹所说的:“这礼虽平常,难得的是这份体面。”
    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花姐和雷爹出门吃年酒时,问起雷寅双的人就更多了。晚间,花姐不由就冲着雷爹一阵嘀咕:“要不,把他俩的事定了吧?”
    雷爹的脸一拉,皱眉道:“急什么。”又道:“这种事哪有女方家里先开口的,所谓‘求娶’,原就该他江封先开口才是。”——他哪里知道,他这里替雷寅双撑着场面,偏他那宝贝女儿早在去年就已经“求娶”过江苇青了。
    花姐看看雷爹,却是抿着唇儿一阵笑。
    这一年来,江苇青的作为虽然瞒着雷寅双,却为了博得未来丈人丈母娘的认同,而并没有避着雷爹和花姐。那雷爹为人正直,多少还觉得江苇青的手段不够正大光明,偏江苇青这不够正大光明的手段,却是合了土匪婆花姐的口胃,因此,如今他们夫妻俩对江苇青的看法,一个是标准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另一个则是丈人佬看女婿,越看越挑剔。
    而雷爹挑剔着江苇青,其实多少也有点是受了他那亲爹镇远侯江封的拖累。
    如今天启帝重用着雷爹,便于悄无声息中渐渐冷落了镇远侯。那江封却是这才意识到,之前他在天启帝和那帮老臣间做着“墙头草”的举动,已经惹恼了这位开国皇帝。为了不被天启帝所厌弃,打去年下半年起,江封于朝政中积极配合着天启帝。有时候天启帝一些异想天开的主意,雷爹那里不甚赞同时,江封却仍是一味地逢迎拍马。于是,一时间,他们君臣间再次变得亲密无间起来,甚至于年底时,还有人吹着小风说,雷爹如今似乎已经失了圣宠。
    雷铁山一直认为,在其位就得谋其政,虽然他是被天启帝扶植起来的,可每当天启帝有些什么过于冒进的主意时,他该反对的还是反对。因此,他很是看不上江封那无原则的溜须拍马,加上江苇青整治他大哥的手段多少有些不够正大光明,便是雷爹心里知道这孩子心性不坏,可一想到要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嫁进这样一个家庭,雷爹满心就只剩下一个字:不——不舍、不愿、不满……然后,还有无奈。
    那雷寅双虽然一向大咧咧的,可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便是她早跟江苇青约好了婚嫁之事,可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敢向她爹摊开来说。于是,每每花姐那里暗示着又有谁有意向她求亲时,她便把话头往江苇青的身上拉。雷爹和花姐都不笨,一回两回三回后,雷寅双的那点小心思也就昭然若揭了。
    所谓“儿大不由娘”,便是雷爹对江苇青仍有种种看不上,奈何他家小老虎看上了,雷爹除了叹气,也就只能最后替她把着关,至少不能叫江家那么容易就娶了人去。
    只是,雷爹这里仍琢磨着江苇青和雷寅双的事时,却是于安国公府上吃年酒时,忽然听到一个风声,似乎是江封有意要让江苇青跟安远侯府的大姑娘结亲……
    那安远侯府是七皇子的母舅家。这一年来,其他皇子们都忙着娶亲时,七皇子则在忙着政务,且还连续把好几件事都做进了天启帝的心坎里。天启帝龙心大悦之余,便于年末下了一道旨,改封七皇子为燕王——要知道,这新都所在地的古称便是“燕”。年末时分,众朝臣原还想着皇帝又老了一岁,正要重提那立嗣之事,偏天启帝于此时改了七皇子的封号……这简直就是一种明白的暗示!于是一时间,那燕王府里门庭若市,连带着他母舅家安远侯府上也是一派繁荣景象。
    而那镇远侯江封于此时和安远侯府上议亲,其用意简直就是一目了然了。
    雷爹一听,那眉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可等他回到家时,花姐则又火烧火燎地告诉雷爹,她在后宅听到的传闻,似乎是程老夫人有意让江苇青娶她娘家的一个侄孙女为妻——那程家和京城别的世家可比不了,从上一代起就没什么出色的人物,便是借着镇远侯的照顾,家里也不过得了个三等男的爵位,且还是不能世袭的。
    显然,老太太是打算借着江苇青来照顾自己的娘家了。
    夫妻二人对完消息,不由就是一阵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声。怎么说他们也养了那江苇青三年的,且那三年里,他俩可是真心实意拿江苇青当半个儿子待的,便是如今犹豫着他和雷寅双的事,夫妻俩心里到底也还盼着他能幸福的,偏他那亲老子和亲奶奶,竟这般拿他的终身谋着自己的利益,二人不由就替那苦命的孩子一阵心疼。
    京城的贵人圈原就不大,且女眷们又不像市井间那些需要为生计奔波的人们那样没个空闲,加上江苇青还是太后的命根子,于是,整个正月里年拜的期间,诸人都在议论着那江苇青的婚事。
    作为处于风头浪尖之上的当事人之一,石慧倒颇有自嘲的精神,背着人对雷寅双道:“如今只两家而已,看着吧,太后那里不定也要有什么想法呢。”
    果然,太后那里还真是有想法的。正月十五宫里的元宵宴上,雷寅双便看到,那马铃儿一直被太后拉着手,和江苇青分左右坐在太后的两侧——显然,太后中意的人是那个马铃儿。
    雷寅双眨着眼东瞅西瞧时,忽然就耳尖地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在小声嘀咕道:“以前只当他是个没出息的,再没想到他经此一难后竟变得这样出息了,才十六岁就入了上书房行走,便是那新科状元都没得这样的殊荣。既这样,这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回头你常去看看你外祖母,也跟你表弟多亲近亲近。”
    雷寅双一回头,就只见江苇青的姑妈顺宁伯夫人正凑在孙莹的耳旁小声说着话。她二人只怕再没想到,雷寅双的耳力竟如此之好,将母女间的私语听了个一字不漏。而,只冲着孙莹那满脸娇羞的红晕,雷寅双便猜到,孙莹心里肯定是愿意的。
    这么想着,雷寅双立时便觉得,这杯中的蜜酒应该是坏了,竟一股酸味儿。
    过了正月十五,这新年便算是过完了,女学也要开学了。不过,这却与雷寅双没什么相干,因为她已经不打算再去女学了——要说起来,她去女学原不过是为了会朋友的,偏如今三姐和小静先后都出嫁了,石慧和孙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如今一个两个的都已经不再来上学了,加上花姐和冯嬷嬷都认为她该留在家里学些管家的事务,所以她干脆也不去了。
    但,正月十六,女学开学的头一天,雷寅双还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比起京城别人家的女儿,雷寅双可算是幸运的,只要她愿意,雷爹是再不肯约束着她不许她出门的。花姐那里虽有心想管她,可架不住雷寅双会翻墙,真管严了,她便一个人也不带地自己就翻墙跑了……与其叫她这般胡来,花姐觉得,还不如给她多配些人手跟着倒还安全些。
    因此,当江苇青来到和春老茶楼那间雅间的门外时,一眼就看到冯嬷嬷和春歌正一左一右守在雅间门口。见他过来,那二人不约而同以不满地眼瞪着他。
    对于江苇青和雷寅双的“私会”,几个丫鬟并冯嬷嬷其实都是不乐意的,可和花姐一样,经历了雷寅双甩开她们独自跟江苇青私会了两回后,冯嬷嬷就妥协了——便是雷寅双不许她们进雅间,有她们这一帮人在门外守着,怎么都能聊胜于无吧!
    这仿佛带了刺的眼,却是叫江苇青忍不住伸手摸摸鼻尖,心里一边暗暗庆幸着雷寅双是这样一个“不服管教”的人,一边伸手去推门。
    而,叫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刚推开门,迎面就是一阵掌风袭来。
    江苇青吓了一跳,赶紧一错身,便和板着一张脸的雷寅双对了两掌,一边诧异问道:“我又怎么惹你了?”
    “叫你风骚!叫你招蜂惹蝶!”
    雷寅双劈头又给了他两掌,却没想到居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她不由更怒了,追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亏得江苇青最精通的就是游走避让的功夫,一时倒也没吃到什么大亏。不过,见她似乎真上了火,他到底还是先心软了,找着机会叫她拍了他一巴掌,然后故意装着个痛苦状,这才结束了这一场追杀。
    他瘫坐在窗下的椅子里,捂着肩头委屈道:“我怎么你了?你又追着我打。”
    雷寅双叉着腰道:“你倒没‘怎么’我,可你‘怎么’了那么多女孩儿,你想干嘛?!想造反啊?!”
    虽然知道雷寅双肯定是说着最近的那些是是非非,江苇青可没傻到当面承认,只又摆着张委屈脸道:“我都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于是雷寅双屈起手指,一一数着人头道:“石慧、你那个程家的表妹、马铃儿,还有孙莹。光我知道的就已经这几多了,你到底还要招惹几个?!”
    江苇青装着个恍然大悟的模样,拉长声调“啊”了一声,然后也学着她的模样,掰着手指道:“唐畅、马悦、卫胜、蒋元基、朱康容,对了,还有个苏琰。”
    雷寅双一怔,看着江苇青一阵不解,“什么?”
    “向你求亲的人啊!”江苇青站起身,以右手点着左手指道:“看看,随手一点就已经这么多人了,可你见我说过你招蜂惹蝶什么的没……”
    “你!”
    他话音未落,雷寅双的手就举了起来。江苇青赶紧一缩脖子,抬起左臂护住头脸,压着声音嚷嚷道:“你冤枉我,还不许我还嘴啦!”
    这模样,不由就逗笑了雷寅双。想着这些人打他的主意,原也不是他的本意,她不过是迁怒罢了,她便放下手,过去也把他的胳膊按了下来,好奇看着他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人名,都是谁啊?我就只知道一个苏琰而已。”
    这名字,顿时叫江苇青一皱眉,斜眼看着她道:“以后可别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我会吃醋的。”
    雷寅双不由就是一阵猛眨眼。
    江苇青又道:“你想想,什么时候我在你面前提过别的女孩的名字了?你大概也不想我在你面前提吧?”
    看着他,雷寅双又眨了半天的眼,然后叹了口气,道:“好吧,是我的错。”等承认了错处,雷寅双才忽然反应过来,她好像又被这臭小兔牵着鼻子走了。于是她一手指戳上他的胸口,皱眉道:“你还没说那些都是什么人呢!”
    她的手劲原就大,这一戳,还戳得江苇青挺疼的,偏他呲着牙不敢喊疼,只倒抽着气道:“都是向你家提过亲的人。不过咱爹不是没同意嘛,你也没必要知道。”
    雷寅双蓦地一瞪眼,惊奇道:“苏琰也向我家提过亲?”
    江苇青的脸色立时一变,怒道:“都说了,不许在我面前提别人的名字!”
    雷寅双咬住舌尖,看着他皱着鼻子就是一阵憨笑,却又好奇追问道:“真的?”
    江苇青看着她,脸色变幻了又变幻,最后无奈一叹,伸着手指在她鼻梁间皱起的细纹上狠抹了一下,愤愤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啊?”雷寅双又是一阵不解。
    她这带着懵懂的神情,却是忽地就勾得江苇青一阵心猿意马。他盯着她的眼,向她迈近一步,却是叫雷寅双忽然就感觉到一阵威胁,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偏那眼里仍是带着懵懂的神色。江苇青默默向着她又逼近一步,雷寅双眨眨眼,不由又后退一步,然后抬头看向他的眼。
    他的眼眸正默默凝视着她。那印着一圈放射状黑色花纹的深褐色瞳仁当中,乌黑的瞳孔微微收缩着,却叫雷寅双有种错觉,仿佛那瞳孔中藏着什么不知名的怪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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