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大过年的。家家都在吃团圆饭。可怜我儿子在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沈院长老泪纵横。他一直以这个儿子为荣。可是他儿子突然从天上摔到了地下。“沈泽肯定是被连累的。他只是一时糊涂啊。”
    江浩拍拍沈院长的肩膀。好心劝道:“这件事牵连太大。全国人民都在关注着。你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走出医院。沈院长目送他们离开。人前他是风光无限的医院院长。但谁又能明白一个做父亲的心酸和无奈。乔心唯往后看了看。只见沈院长站在风口久久沒有进去。她忍不住好奇。问:“老公。沈院长的儿子怎么了。哎呀我知道这是军事机密不能问。但是你可以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保密。”
    看着她举着手信誓旦旦的样子。江浩笑了一下。“一看就知道你不是看新闻的人。”
    “怎么不是……”心虚了。她平时只看娱乐八卦新闻。“雪山里信号不好。所以沒看。”
    “还是美联的事情。沈院长的儿子涉嫌受贿被双规。新闻都报道了。他刚上任两天。只拿了美联一个高干的两条烟。处境很尴尬。”
    那还真是尴尬。两条烟就让一个有为青年折腰。乔心唯感慨着说:“那沈院长确实要为他儿子喊冤了。”
    路上车子不多。偶尔开过一辆也是速度飞快。都赶着回家过年。道路两边亮着红灯笼。树枝上缠满了灯带。到处都充满了年味。
    “走。咱们回家过年。”
    沈家。林采音等不及了在门口等。一听到声音。她赶紧开了门。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越发的瘦了。也黑了。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件外套。三十多岁了还叫她这个当妈的操心。还有她儿媳。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太瘦。太弱。身高也不够。跟江浩相差那么大一截。
    江浩拉着乔心唯走到门口。乔心唯打起十分的精神喊道:“妈。我们回來了。”
    林采音不满地打量了一下她。“你妈从小就饿着你吗。怎么会这么瘦”
    “……”她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江浩的风衣太大了。所以显得我瘦。”
    江浩将手往她肩上一搭。一副“不准欺负我媳妇”的架势。他调侃着说:“妈。你错了。她是看着瘦。其实摸起來很肉。”
    “咳咳。”乔心唯一口老血咔在喉头。这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林采音白了他一眼。“沒个正经。”她摇了摇头。对乔心唯还是很不满。“进來吧。你们爸都等着急了。”
    这是乔心唯第一次在江家吃年夜饭。菜肴之丰富自然不用说。味道也是上乘。江家专门请了酒店大厨來家里做的。可是她怎么都不自在。江志中江浩父子俩就是两尊雕像。严肃得很。吃饭都不聊天的。连喝酒碰杯都不讲话。诺大的餐厅客厅里。只有筷子碰着碗碟的声音。压抑极了。
    忽然。江志中开了口。“身体沒大碍吧。”
    乔心唯嘴里正啃着半截鸡翅。公公一问话。她立马放下筷子挺直了背脊。说:“沒大碍。”
    “都怪你妈。沒事让你去军营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受得了那里的严寒。”
    林采音:“是是是。老爷子说怪我就是怪我。”
    乔心唯哪里敢当。她着急地说:“不怪妈。是我自己身体差。”
    江志中看她紧张的样子。说:“在家里轻松点。想吃什么就吃。别拘束。”
    “诶。呵呵。”
    江志中转而又对江浩说:“这次去了以后别去了。那里不归你管。你就留在都城做你的事。沒什么放心不下的。”人老了。喜欢自己的子女呆在身边。即便不呆在身边。也不希望他们整天身处险境。
    江浩:“明年有新官调过去。也用不着我了。”
    这话说了一轮。又安静了下來。乔心唯默默地拿起筷子。继续吃。这菜太好吃了。她得把这段日子以來少吃的油水给补回來。什么生病要吃得清淡之类的。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吃完饭。两父子坐在沙发里看春晚。时不时聊聊天。她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妈。我來洗。都我來洗。”
    “别。叫你一个病患洗碗我怕阿浩又责怪我。”林采音也是直爽的人。
    乔心唯二话不说。拿了抹布洗起來。在景家的时候她也经常做家务。沒理由到了婆家就什么都不做。她洗碗可以洗得既快又干净。
    林采音看她麻利得很。自己都插不上手。她想。今天若是哪个官家小姐。恐怕还得人伺候着。
    “妈。洗洁精沒了。你把盖子拧开來。我手滑。”
    “拧开做什么。有新的。”
    “里面还有很多不能浪费啊。灌点水进去还能用一阵。”
    林采音照做了。看來这个乔心唯。还挺勤俭持家的。
    此时此刻。纪小海还在外头晃荡。他的手机之前一直在振。现在沒电关机了。死寂一般的躺在口袋里。
    除夕夜。街上比往常要人少。但也不至于冷清。吃了团圆饭还出來溜达耍玩的人比比皆是。
    成家的第一个除夕。他竟然不想回家。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啊。
    可不是么。自从和孙容瑄发生关系之后。他的人生。就此荒唐了。
    他怀念过去与乔心唯在一起的七年。那是他们最最纯真的七年。是苦是甜都有人分享。
    毕了业。上了班。升了职。有了一点小成就。他的心就开始膨胀了。他开始抵挡不了各种诱惑。
    与孙容瑄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享受着偷 情的刺激。他们说好了不能让心唯知道。不能伤害她。然。这种侥幸心理使得他越发的大胆。他低估了孙容瑄。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理。
    那天。当心唯打开房门看到他们一丝不挂地在床上交缠的时候。他知道这一切都毁了。他想弥补。他试着道歉。他求着原谅。可孙容瑄一张早早孕报告彻底打碎了他的梦。
    怎么办。他只能往前走。一边是恨死他的心唯。一边是痴守的容瑄。他选择了后者。
    结婚之后。孙容瑄开始暴露她的贪婪。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令她不满于现状。她开始攀比。她开始不满。那个孩子。是在他们第一次争吵的时候。她不慎跌倒而流掉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随着这个孩子的失去而变味。
    在这个举国欢庆的夜晚。他独自哭泣。冰冷的空气令他明白。要么离婚。要么死。
    “喂。妈。我沒事儿。”用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里满是孙容瑄那可怕的哭喊声。
    “小海。你快回來。容瑄发神经病了。她说要烧房子。”
    “妈。你别理她。她就是说说的。”
    在房间里捣腾的孙容瑄听到婆婆在讲电话。她火烧火燎地奔了出來。用破音的嗓子大喊:“纪小海。你再不回來我死给你看。”
    纪小海听着那呱噪的声音。更加心烦。“妈。我马上回來。你自己小心点。”
    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孝。连累了他的母亲跟着受罪。
    回到家。本就不大的客厅里面一片狼藉。柜子桌子凳子七倒八歪。汤汤水水撒了一地。连站的地方都快沒有了。可想而知。房间里肯定更是不堪入目。
    “妈。妈。”
    孙容瑄从房间出來。蓬头垢面。“纪小海。你还知道回來啊”
    “你又发疯。我妈呢。”
    躲在阳台上的母亲进來了。“我在这。小海啊。我看我还是回老家吧。这里我呆不下去。”
    “死老太婆。早该回去了。房子就这么点。还得留一屋子给你住。滚。”
    纪小海一听。二话不说。走上前“啪”的一声给了她一耳光。
    孙容瑄应声倒下。她捧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纪小海。“你打我。你打我……你家暴。”
    纪小海觉得可笑。他挽起衣袖。将一道道新新旧旧的疤痕摊在她面前。“到底是谁家暴。到底是谁。”
    第六章 五年前就去世的人
    第六章 五年前就去世的人
    他的手臂上。有牙齿咬的。有刀划的。有指甲戳的。还有撞的淤青。旧的一片新的一片。这些。就是结婚以來。他与孙容瑄这段畸形婚姻的凄惨见证。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白天他尚可放下衣袖遮盖一切。可遮盖不代表沒有。他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离婚吧。”纪小海毫无表情地说。“离婚。”
    孙容瑄还像往常一样叫嚣。她指着纪小海的鼻子大骂。“你个沒良心的东西。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了你。三天两头说离婚。你有完沒完。我告诉你别拿离婚威胁我。把我惹急了我跟你们娘俩同归于尽。”
    “房子给你。这里的一切都给你。离婚。”纪小海又说。眼神是越发的绝望。他知道。以孙容瑄的贪婪。不肯离婚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这套房子。
    孙容瑄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你休想。我沒工作。要了这套房子怎么供贷款”她不傻。脑子精明得很。
    纪小海被逼急了。怒吼道:“那你想怎么样。我纪小海就这么点东西。吐不出什么金山银山。”
    硬的不行。就來软的。纪小海的脾气。孙容瑄早就摸透了。她瘫坐在地上。用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如果是为了钱。我嫁给你干嘛。我是爱你的啊……”
    纪小海冷笑。“呵。爱我。你爱的只有你自己。算了。我们何必互相折磨。离婚吧。就当我求你了。”
    纪母杵在一旁默不作声。这段时间以來。她是亲眼目睹儿子与儿媳是如何的水火不容。家无宁日百事衰。对于儿子的这段婚姻。她都随儿子。即便是将房子送给孙容瑄。她也赞成。
    “我要房子沒用。我要你。”孙容瑄开始软下來。每一次都这样。纪小海心太软。禁不起她的软磨硬泡。
    不过这一次。纪小海铁了心。“你可以把房子卖了。钱都归你。你要知道。这房子是我婚前的财产。本來就跟你沒半毛钱关系。是我自愿送给你的。你要么拿了房子好好离婚。要么我们上法庭。等上了法庭。这房子可归不了你。”
    孙容瑄犹豫起來。她从地上慢慢地坐了起來。带着这副病驱残容。她泪眼婆娑。“我不想离婚……”与其说不想。不如说不甘。她好不容易从乔心唯手里抢來的男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奉劝你一句。见好就收。不然你什么都拿不走。”
    “我……小海……”
    纪小海伸手一挡。“别这样叫我。已经沒有用了。这婚。离定了……妈。儿子不孝。对不住您。”
    纪母红着眼睛摇摇头。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的灾难。
    除夕夜。几家欢喜几家愁。
    阮滨正与家人吃着团圆饭。周小伊忽然來了电话。扰人的铃声令人烦躁。
    “滨。是不是女朋友急找啊。”坐在他旁边的大舅已经喝高了。“你这小子。怎么不把对象带來给大家伙瞧瞧。大舅想喝你的喜酒想了好几年了。”
    阮滨一阵尴尬。看着母亲急切而又期待的眼神。他干笑着说:“还沒呢。是一个客户的电话……”他站起身來。“你们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包厢外面。阮滨看到那个号码就有些心悸。“喂。”
    “滨。我想你了。”
    阮滨有些无语。可还是耐着性子说:“你不是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么。”
    “是啊。吃饭就不能想你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过年你就好好陪你爸妈。”
    周小伊轻声一笑。撒娇地说:“你出來。我在你们吃饭的酒店门口。”
    “……”阮滨觉得头大。这个女人总是有一出沒一出的。搞得他每天都紧绷神经。他拿着手机。慢慢地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
    寒冷的除夕夜。周小伊穿着单薄的皮衣和超短裙站在酒店大堂最显眼的地方。她披着长发。抱着一个卡通暖手袋。夹着膝盖站在那儿。
    “滨。”她笑着小跑过來。一下扑到阮滨的怀里。“一天不见就很想你了。怎么办。”她拉着阮滨的手。撒娇地左右摇晃起來。
    “你怎么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阮滨淡淡的。不迎合。也不推开。
    “不会的。我贴了暖宝宝。”
    阮滨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叹着气说:“你现在的情况能贴暖宝宝。不是说胎儿不稳定要小心么。”
    “哎呀。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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