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实际上,她是自卑的。
    她宁愿迷住章得之的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她才好出一口气。
    第一次的交锋,并没有谈多久。
    她亲儿子,好像生怕她会受刺激,亲自将她送了回来。
    她留他吃饭,他却急冲冲地回去。
    春香道:“夫人,你有没有发现大公子对那家的姑娘……”
    “怎么了?”陈佳云只顾得上看了徐大家,还真没顾得上瞧她女儿。
    春香不确定地道:“我瞧着两个人,好像,眉来眼去。”
    陈佳云一惊,心想,若老子看上了母亲,儿子看上的女儿,这算是什么事情?
    她脸色一变,□□香出去打听。
    丫头自有丫头的打听门路。
    姜家的长房和次院,也就是隔了一道墙。
    长房的地界大,一共有三处院子。
    来的客住的就是正屋,最大的院子。
    大公子为了避嫌,搬到了外院的书房。
    来的客带来的人不多,陈佳云刚好弄了几个小丫头进去打下手。
    尽管如此,连着好几天,春香仍旧一无所获。
    就连那徐大家究竟是哪家的夫人都不知,只知道原夫家姓蒋。
    内院里翻不出真相,春香便把目光挪到了外院。
    可跟着大公子的小厮是个天生的哑巴,其余的人看起来都凶神恶煞。
    好容易和一个叫陈鹿的搭上了话,那人却道:“你和我睡一觉,我就告诉你。”
    春香吓的拔腿就跑。
    陈鹿又不是个脑袋拎不清的,被摔了一下,还更清醒。
    他们跟的是章先生,章先生要保的人是徐大家。
    徐大家又是个厉害的,他只要还想跟着章先生打天下,他就得老老实实地听话。
    他吓走了春香,预备将事情报给徐大家。
    他是个粗人,也不懂得避不避嫌,反正先生的儿子也在,他一五一十地一讲。
    他没看出来先生儿子的表情很尴尬。
    姜高良是真的觉得尴尬,他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出于什么心理在打听这些事情。
    待陈鹿走了之后,他红着脸道:“夫人可还记得,学生以前和夫人讲过,父亲和母亲和离的事情?”
    徐昭星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蒋瑶笙,若是他自己不说,迟早有一天他父亲也会说的。不知道到时蒋三姑娘会不会埋怨他,对她有所隐瞒。
    若事情发展成那样,倒不如他现在自己告诉她们。
    他艰难地道:“不瞒夫人说,我母亲改嫁给了我亲叔叔。”
    也就是说,他的婶娘,其实就是他亲娘。
    啧啧,这狗血的关系啊!
    徐昭星震惊了,缓了半晌,才打着哈哈道:“你长得与你母亲也不太像。”
    她自己说完,忽地愣了一下。
    若她没记错的话,姜高良的妈是个单眼皮美女。
    好巧的是,章得之也是个单眼皮。
    更巧的是,姜高良…他、可是、双眼皮、哦。
    还是很双很双的双眼皮。
    这就扯到遗传学的问题上了。
    双眼皮由a基因控制,单眼皮由a基因控制,而且a是显性基因、a是隐性基因。如果一对夫妇为单眼皮,基因分别为aa、aa,其子女的基因也为aa,也就是说,也应该是个单眼皮。
    当然,单眼皮的父母也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但基本概率不高,不排除隔代遗传和基因突变的情况。
    那么,姜家这一档子破事儿,到底是隔代遗传,还是基因突变,亦或是想要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呢?
    徐昭星觉得自己的心地很不好,她好像在把事情往坏了想。
    又一想,万一真是章得之的头上长了绿毛!
    这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使了点儿坏,老天爷看不过眼,总得在另一个地方找补回来。
    噢,徐昭星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许幸灾乐祸,不许幸灾乐祸,不许幸灾乐祸。
    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
    幸灾乐祸,真不好。
    ——
    这一厢,姜高良和徐氏母女坦白完,便去了次院,去见他亲娘。
    他去的时候,正赶上他母亲的小儿子在她的怀里撒娇。
    其实姜高钰今年也不小了,快十岁的小子,还能赖在娘亲的怀里,只能说他命很好。
    姜高良的眼神暗了一下,叫了句:“婶娘。”
    陈佳云点了点头,让他坐到一旁,捏了捏姜高钰的脸道:“你不是说要等你大哥回来了,将你新的画作拿给他瞧!”
    姜高钰像才想起来道:“是啊,娘要不说我都忘了。”
    又对姜高良道:“大哥,且别慌着走,我马上就来。”
    说罢,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陈佳云这才道:“孩儿,过来让娘好好瞧一瞧。”
    姜高良僵了一下,没有动。
    他知道,即使他过去了,他们也没有多少话好讲。无非是“孩儿你瘦了”,可这句话她年年都讲。
    不像蒋三姑娘和夫人,两个人不管说什么,都是眉开眼笑。
    而他娘,不管和他说什么,都是没有多少表情的。
    陈佳云见他不动,尴尬地道:“孩子大了,都不和娘亲了。”
    姜高良低了头道:“婶娘,我来就是想说一下徐大家的事情。不知叔父是怎么和婶娘说的,许是那天婶娘没有看到,我爹随身不离的青玉符,如今就在徐大家那里。外院的那些人也是爹给的,我劝婶娘什么都别做,万一闹出了什么事情,最难做的就是叔父了。”
    “你这无情的样子也不知是随了谁?你可知你现在是跟谁说话?”
    陈佳云要气疯了,那青玉符居然在那个女人的手上,还有她自己的儿子,一口一个“婶娘”,不是说好了没人的时候可以叫她“娘”嘛。
    她气的扔了手边的茶碗。
    那茶碗“啪”的一声,就在姜高良的脚边裂开了,滚烫的茶水溅了些在他的脚上,他忍不住皱了眉,随即就站了起来,告辞道:“婶娘,我该说的已经说过,还请婶娘自个儿掂量掂量。”
    姜高良起先真没觉得有多疼,可一出了那屋,竟觉得脚背上疼痛难耐。
    他一瘸一拐地回了长房,正瞧见蒋三姑娘在书房门外等他。
    她近来一直缠着他,让他教她射箭和剑法。
    缠着他时,还义正言辞地道:“你可别想歪了,我是真想学剑法才求你的。你也瞧见了,我的体质不太好,老是拖累我娘。若我也能像我娘那般强大了,你们谁都难为不了她。”
    让蒋瑶笙耿耿于怀的事情,她是真不准备让它再发生了。
    圣上已经驾崩了,眼看着天下真的就要大乱了。什么情啊爱呀,能有保全了自己和她娘重要?
    再说了,当真若想和姜高良在一起,她也不能是一个弱娇娘。
    大老远,蒋瑶笙就瞧出了他走路不对劲,等到了跟前,便问他:“你脚怎么了?”
    姜高良道:“没事。”
    他越说没事,她就越不放心呢!
    跟着他进了书房,一把把他推到了榻上坐好,还伸手就去脱他的鞋。
    她瞅的很准,去脱的便是他烫疼的右脚。姜高良急道:“你干什么?”
    蒋瑶笙头也不抬就说:“看看你的脚。”
    “不行。”姜高良使劲把脚往里缩。
    什么样的娘就带出了什么样的女儿。
    蒋瑶笙急了:“都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脚摸不得。我只是要看看你的脚,又不是要摸你的头,你难不成是个女人!”
    趁着姜高良一愣神的功夫,她快速地脱掉了他的鞋袜,一瞧,抽了口气。
    “你这是让滚水烫了?怎么这么不小心!都烫伤了,幸好烫伤的地方不大。你这儿有没有烫伤膏?不过,刚好在脚背上,你这几日都不能穿鞋了。”
    蒋三姑娘叽叽喳喳的,像小鸟不停地叫。
    姜高良的心里一动,道:“我娘她……我还以为,你知道了我娘的事情,会……”
    “会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姜高良说不出来。
    蒋瑶笙又道:“我娘说了,你娘她就是和离了又改嫁,刚好改嫁给你叔叔。这就好比我瞧上了你,一开始也不知道你竟是废王之后。瞧上了,就是瞧上了,那还管得了人是谁呀!不过瞧上了也仅仅是瞧上了,这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我也不会因为瞧上你,就轻贱了自己。”
    “瑶笙,我……”
    蒋瑶笙坦然道:“你什么都不用讲。我娘还说了,我只是现在瞧上了你,谁知道几年后会不会瞧上别人呢!你爹他对你的亲事有考量,我娘对我的亲事也有考量。我娘说了,我的夫君,一辈子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从一而终,不娶娇妾也没有通房。若能与这样的男人相守一生,给个后位都不换。所以,你也别多想,我没想着非你不嫁。你若不好,我照样不要。”
    这话还真是徐昭星说的,意在开解蒋瑶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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