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内心是这样的期待:她让他走,他依旧留下,对她说他想说的话。即便她
    无法接受他,但是能听他说话,她也会觉得很美好。
    然而剧情的发展往往出现不符期待的偏差。
    她有些不相信,他就这样离去。
    足足愣了半晌,她才慢慢走到门前,打开门,外面真的空无一人。
    她的心里说不清是怎样的滋味,有空落,有失望,还有一丝小小的怨念。
    明明是她让他走的,不是吗?
    她理了理空落的心,收拾东西,刚走出季风大厦,看到街边的车,她又愣了。他摇下车窗,抬起
    手,看了眼手表,笑意依旧,“你结束的时间比我想像的要早很多。”
    她惊讶:“你没有走?一直在这里?”
    他耸了耸肩,轻快地说:“我只说我先走,没有说我先去哪里。”
    她忍不住抿唇轻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有自己开车?”
    “今天看到你弟弟送你过来。看到的时候,我很高兴,我心想,终于有了可以送你回家的机
    会。”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垂下了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她眸中无法抑制的喜悦与羞涩。
    “这里是中环,经常有媒体出没。你再不上车,会和我一起上周刊封面。”他玩味道。
    她顿时警惕,望了眼四周,迅速钻进了车。
    他掌控着方向盘,望了眼后视镜,开口问:“桑桑,你总是躲我,究竟是因为怕我,还是怕你自
    己?”
    她蹙眉,反问:“怕我自己?什么意思?”
    他语气平常,仿佛闲话家常般,与她坦诚地交谈:“怕你自己泥足深陷?怕遇人不淑?原谅我的
    冒昧和揣测,我直觉,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可为什么总是对我退避三舍?有时候,这让我有一种很
    无力也很无奈的挫败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
    她轻叹一声,摇摇头,
    是我觉得目前一个人也很好。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没有做好拍拖的准备,和其他无关,只
    “是不是因为季家的身份?”他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向来低调,不愿被曝光。这个你不用担
    已,既然我做好了和你交往的准备,就有信心保护你不被干扰。”
    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她愈感愧疚。她将手轻轻从他的掌心移开,目光别向窗外,“不完全是这个。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没有你想的这样好。”
    “我从来没有把你想的完美。喜欢就是喜欢,和完美无关。也许你有过去,每个人都可以有过
    去,可以选择告诉还是隐瞒,我尊重你,不会追问更不会调查你的过去。更不会在意你的过去。你不
    要因为这个而有心理负担。”
    他停下车,对上她的眼睛,传达给她最大的诚意与认真:“即便,你曾经是一个很坏的女孩,怎
    样坏都好,我都认了。我只要现在的你。”
    她沉默了。
    他越是对她好,对她温柔包容,她越是有种难以承受之重。心里隐藏的愧疚正如同一块逐渐变大
    的巨石,将她压得透不过气。
    她感觉自己正在步步沦陷,很快就要不可自拔,万劫不复。这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她情愿
    自己曾经真的是个不良少女,都要比这个不堪的阴差阳错要好很多。
    她闭了闭眼睛,打开车门,一只脚踏出了车身,背对他,声音骤冷:“我不值得你这样。对不
    起。”
    随即下车,伸手拦住一辆的士。
    她疲惫地仰靠在后坐,一行浅泪悄然而落。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他还没有收回目光,目光里的深邃明明灭灭。随即,自嘲一笑,发动
    车子向另一个方向行驶而去。
    到家门前的转角处,还没有从先前的情绪中恢复,看到另一辆眼熟的车,她要崩溃。
    她与车里的人冷冷对视了半晌,转身要走,背后传来两个字:“上车。”
    她顿了顿脚步,继续走。
    他说:“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碰你。你再不上车,我按喇叭,你弟弟和我妹妹都能听见。你不怕他们知道?”
    她咬咬唇,返过身,钻进车里。
    “不是说已经离开香港。”她开口就问。
    他说:“太想你,所以回来看你一眼。”
    “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晚安。”
    她刚要打开车门,他伸出手,w住她的臂腕,语声沉沉地说:“你说的对,我是不甘心,你让我
    觉得,我们拍拖的那三个月是假的。我承认,我脾气不好,难道你的脾气就好?至少我愿意尝试改
    变,可是你,连让我改变自己的机会都不给我。聂桑,虽然我们拍拖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我爱你,我
    更了解你,这根本就不是你,你不会这样绝情。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对我这样决
    绝。”
    “分手就是分手,我们都不要回头,拖泥带水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她扭动胳膊挣脱他的栓
    桔,“就当是我的问题,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气氛陷入沉默,很久,他敛起眸,语声愈加低沉:“你是不是有其他男人了?”
    听到这个,她血液倏然停止流动,心跳亦随之停顿。
    慌乱间,她强迫自己镇定,说:“没有其他男人。”顿了顿,又说:“即便有其他男人,你想怎
    样?”
    “那我们都不要好过。”他一字一句,蕴着来自地狱的冰冷:“我,你,还有你的那个男人,统
    统都不要好过!”
    “季尹淳,你是神经病!”她一秒不愿意多待,摔门而去。
    回到家里,她来回踱步,陷入沉思。
    她感觉此时的自己正游走在悬崖峭壁,随时陷入深渊,粉身碎骨。
    来到二楼,
    项目我想接手,
    敲开聂祯的门,说:“公屋项目我已经交给其他人跟进,有你在我也很放心。内地的
    亲自负责。明天我就去内地,提前开始这个项目。”
    ☆、19|第18章
    天色不过蒙蒙亮,聂桑就迫不及待出发去机场。
    她没有睡多少钟头。她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一个噙着温柔的笑,向她伸出掌心。她刚要握住他的手,就看到另一个他,正阴冷地望着她,眸中燃烧的怒火,似乎要将她吞噬。
    然后她从梦里惊醒,惊魂未定。
    飞机八点起飞,她六点不到就赶到机场,只背着个旅行包,一身轻装。
    直到checkin结束进入候机室,她才重重舒出一口气,感觉到久违的轻松与解脱,虽然只是暂时,但总算可以闭上眼睛,略微补充缺失一夜的睡眠。
    到达z市,一出海关,就听到一声“sundy!这里!”远远地就有人向她招手,是位曾在美国同校的朋友兼校友。
    她挥了挥手,与之开心拥抱。“我说过我没有行李,真的不用特意接我,我自己可以找到酒店。”
    聂桑性格开朗,善交朋友,很有人缘。同学朋友也喜欢她,即便毕业后各奔前程,也都保持联络,甚至寻找机会利用各自的优势展开事业上的合作。
    “既然来到这里,我就是东道主。一切听我安排!”朋友极为热情。昨晚一听说聂桑忽然要过来谈合作的事情,即刻安排住处和接机。本要安排她住自己家,但为了不打扰同学家的长辈,她坚决住酒店。
    先被同学带着去吃了当地特色的早茶,因为昨晚一夜没睡,难掩倦态,同学亲自送她去酒店休息,临走前约好晚上见面。
    一回到房间,她摊倒在床上,脸埋在床单里,想与这个世界隔绝。
    不知不觉,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成了模糊的影子,她沉沉入睡,待醒来时,华灯初上。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睡眼惺忪望了一眼,未接来电几乎将手机打爆。聂桢的来电占大多数,其次是公司副总监。
    来z市前,她将与季风合作的事情全部交给副总监跟进。
    那个人对她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自己亦是同样。将公司的事情嘱托给信任的下属,她潇洒地逃之夭夭。
    将未接来电往下拉,她的眉头也渐渐蹙起。直到最后,她有些不相信,再返回去翻看,依旧没有看到那个让她心跳让她怕的号码。
    也就是说,那个人,一直都没有call她。
    她自嘲地笑笑。
    她凭什么失望。明明不敢接受他的追求,明明不愿意欺骗他,不愿意伤害他,甚至为了躲避他逃离了香港,又何必期待他的电话?真的很矫情。
    他不属于她,他属于更好的女人,而不是她这个感情的骗子。
    给其他人一一回了电话,洗了澡,将头发吹干,换身衣服,朋友如约到,说要带她去吃当地最地道的餐馆。
    她不自觉抚上胃。早餐的时候朋友拼命给她夹菜,她吃下了平常一天的饭量,之后睡了一天到现在,早餐都没有完全消化。为了不扫兴,依旧兴致勃勃和朋友前往餐馆,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又吃了不少。
    “所以你决定明天一早出发?其实不用这样赶进度,项目的初始阶段还是以慈善为主,我们慢慢来。不过为什么先选择那里?那里比城郊要远很多,开车三个钟头,而且还是荒山野岭,不如你在这里多玩两天,等我出差回来,我亲自陪你去。”朋友建议说。
    她婉拒:“我在香港还有其他工作要兼顾,所以想加快进度。我先去那里采风而已,你不用过去。”
    “那我派车送你去。那里太远,你一个女孩子终归不安全。我同你说过,我的一对朋友夫妇留学归国后就在那里支教,他们会接待你。总之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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