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君泓琢磨着晚一些遣了人去给温大师说一声,也好赶在进宫献衣前赶制一身新的出来。不知不觉间,就和元槿走到了永安宫的宫门口。
    元槿正要和蔺君泓转弯到另一条路上去,便看到了探头探脑正不住往里瞅的小脑袋。
    蔺君泓脸色一冷,拉着元槿就要转过身子。
    可还是晚了。
    元槿已经开口问道:“白杨?你可是过来寻我的?”
    白杨脆生生的“哎”了声,拔腿就往她这里跑。
    因为蔺君泓站的位置离院门更近点,所以白杨要经过蔺君泓的跟前才能到元槿那边去。
    谁料男孩竟是不走寻常路。直接绕了一个大圈子,愣是从蔺君泓周身一丈远的地方饶了大大的弧形,这才跑到了元槿的身边,站定。
    蔺君泓挑眉看着白杨。
    小男孩不敢去看他,只磨磨蹭蹭到了元槿的跟前,向两人行礼问安。而后他快速的朝蔺君泓看了眼。发现蔺君泓还在斜眼睇着,忙转过头去,仰起来眼巴巴的瞅元槿。
    元槿不知道蔺君泓究竟和白杨说过什么,让那么活泼的男孩怕他怕成这副模样。
    她笑着瞥过蔺君泓,问白杨:“可是有事来寻我?怎么不直接进去?”
    虽然白杨不能直接到她屋里去,但是可以先到了殿门前,然后让人通禀一声即可。
    白杨也不说话,怯生生的朝蔺君泓看了眼。
    元槿了然,知道蔺君泓不知道怎么私下里又横行霸道了,就安抚的朝白杨笑笑,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白杨这才想起来,刚才元槿已经问过一次这个问题,赶忙说道:“就是定北王的事情。啊不,是他身边那只狗的事情。”说到这个,他的声音压低了稍许,“那只狗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过去的时候,老是绕圈圈,还叫啊叫的。吓死人了。”
    白杨刚到宫里不久,不知道多多是元槿的狗儿。看到多多在那边凶巴巴的后,他有些胆怯。还是听了玄和宫的宫人们说要不要问问娘娘多多是不是病了,他方才晓得这件事。
    其实白杨也说不上来怎么了。总觉得多多情绪不对和蔺时谦有关系。可是问过卡古,卡古又不了解小动物,他就直接来询问元槿了。
    之前玄和宫的宫人倒是来过一趟。正巧碰上元槿在用膳,她们不方便过来打扰,就又回去了。这才使得元槿不知此事,头一次听闻却是从白杨的口中。
    元槿细细问过后,也觉得不对劲。多多是拉布拉多犬,又是性子极其温和的一个。如果没有异常,他是不会轻易变了脾气的。白杨说的没错。或许真是蔺时谦那里出了岔子。
    元槿和蔺君泓讲了自己的担忧,蔺君泓就让人备了车辇,和她一同往玄和宫走了一趟。
    去到那里的时候,卡古也在。
    之前卡古给蔺时谦看诊过后,本打算要走的。后来白杨坚持说多多不太对劲,许是蔺时谦那边有岔子,卡古迟疑了下。又听白杨说宫人们告诉他蔺时谦晚上睡得不好,卡古就留在这里等着了。
    大家生怕蔺时谦发现,都将担忧搁在了心里,没在他的跟前表现出来。直到元槿过来,这才迎了前去,将事情大致告诉了她。
    蔺君泓怕元槿一急了就会跑起来。原先倒罢了。现在他是不敢让她乱跑乱跳的。毕竟身体比以前要虚弱了不少,如果一个不当心摔着怎么办?
    蔺君泓手上用力,硬拽着元槿让她将脚步放的和平时一样频率,不让她过快行进。
    元槿发觉后,低声和他解释。他也不听。
    “王爷的身体状况,不是急着一时半刻就能有用的。你且好生走着。不然的话,我要把你送回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为认真。元槿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可是此时也没时间来担忧这个。比力气,她是比不过他的。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他将步子放到平日里惯常的状态。
    两人进到殿里的时候,蔺时谦才刚起身往外走。
    “陛下和娘娘怎么来了?”蔺时谦说着,笑容里看不出半分的不妥来,“我才刚刚听说,正要出去迎着,你们已经到了。”
    “王爷不必如此客气。”蔺君泓说着,让人看了座。
    蔺时谦就摸着椅子扶手坐下了。
    多多伏在他的腿边,呜呜的低低喊着,声音听着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元槿佯装不知,扬手将多多唤了过来。边揉着它的毛发,边和它轻声说着话。
    蔺时谦听着元槿和多多的声音在差不多同一处,笑问道:“娘娘能听得懂它的话语不成?”
    “听懂是不行的。不过能够知道它的心情大概怎样。”元槿语气轻快,面上愁容愈发深浓。
    她没料到,多多真的是在担心蔺时谦。
    和旁人不同。多多是日日夜夜都跟在蔺时谦的身边,看到的蔺时谦的状况比宫人们又要更多一些。
    它既然这样忧虑,莫不是蔺时谦的身体有了异样?
    元槿有些忐忑,朝卡古望了过去。
    卡古看到元槿探寻的目光后,沉默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没看出蔺时谦哪里不对来。恰恰相反,依着他这几日诊脉的结果来看,蔺时谦的身体反倒是在好起来。
    这可是怪了。
    自打蔺时谦病了后,平日里元槿过来都会问起蔺时谦的饮食休息状况。今天也这般的话,倒是无人会生疑。
    孟嬷嬷会意,将莺歌她们这几个在屋里伺候的都叫了来。
    “王爷最近用膳倒还好。不过晚上睡不着。而且还时常醒来。”莺歌也没隐瞒,将事情尽数说了。
    因着是当着蔺时谦的面说的,蔺君泓当即问蔺时谦:“王爷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蔺时谦赶忙笑着摆手,“没有。只不过可能往年的时候行动多,到处乱走,如今乍一清闲下来,倒是有些不适应。”
    他这说法乍一听闻好似也有道理。
    元槿和蔺君泓对视一眼,虽然心里仍然担忧,但是此刻瞧不出什么来,也只能按下不讲。蔺君泓又吩咐了岳公公几句,让太医院遣几个人来再给蔺时谦看一看。
    蔺时谦有些为难。觉得自己不过是睡眠不太好罢了,犯不着兴师动众的还让太医院再来些人。
    蔺君泓不以为然,说道:“不管怎样,让他们瞧一下也好。”他怕蔺时谦心里不自在,视线一转,望向元槿,“恰好让他们也给槿儿看一看。”
    元槿没料到居然会说到了她这边,很是疑惑,她没病吧好像?
    说起这个,卡古显然也来了兴致。
    他朝蔺君泓点了下头。蔺君泓会意,说道:“既是来了,不若槿儿也让人给把把脉。刚好瞧瞧养了这些天,身子好些了没。”
    元槿当是他为了让蔺时谦安心故而如此,就自然的应了下来。
    秋实将丝帕放在了元槿的手腕上。卡古上前把脉。不多时,面露欣喜,朝着蔺君泓叽里咕噜一通。
    蔺君泓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片刻后,哈哈大笑,大手一挥,高声道:“赏!”
    四卫没有进屋来。旁人都听不懂卡古说的是什么。
    白杨摸着小下巴沉吟,喃喃自语:“咦?爷爷为什么要这样讲?难道,娘娘这是要有小宝宝了吗?”
    男孩子声音脆生生的,即便压低了一点,在这屋子里,依然声量不小。
    宫人们大都听到了。
    离白杨不算远的元槿自然更是听了个清楚。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蔺君泓,又问白杨:“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白杨眨眨眼,“啊?什么真的假的?”
    蔺君泓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白杨一个激灵,脊背挺直地立正站好,“回娘娘,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元槿下意识的就去握蔺君泓的手。
    蔺君泓发现她指尖冰凉,就反过来握住她的,搁在掌心好好暖着。
    “是真的。”蔺君泓轻声道:“卡古说,你有喜了。”
    “好!”旁边一声喝后,便是朗声大笑。蔺时谦站了起来,由多多引着往这边行,而后躬身一礼,“恭喜娘娘,恭喜陛下!”
    元槿和蔺君泓都只看到他过来,没想到他会突然行这一礼,没避过去,硬生生受了。
    蔺君泓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瞧见蔺时谦面上那无法遮掩的欣喜后,他又暗叹口气,不再多想其他。
    ——他的心里,恐怕也是极其高兴的吧。
    只不过不能当面说出来。
    蔺君泓朝岳公公示意了下。岳公公上前,将蔺时谦扶着坐下。
    恰好这个时候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赶来了。蔺君泓就让他们给元槿和蔺时谦都看了诊。
    元槿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脉象很清晰。三个太医把脉后,均说是喜脉。
    听闻这个消息,就算平日里冷静如蔺君泓,也忍不住弯了眉眼笑得开心。
    看到平日里整天没个好脸色的陛下如今笑得开怀,宫人们俱都欢喜起来,玄和宫里瞬间一片喜意。
    只不过到了蔺时谦那里的时候,太医们的喜色淡了一点点。
    说起来蔺时谦现在也是在康复着。可是总觉得脉象不太妥当,有些发虚。但深究起来,又没大碍。
    蔺君泓忙问究竟如何。
    太医院的人报喜不报忧惯了,就连说没事。只有太医令将那脉象不太妥当的事情大致讲了下。又说有时候夜不能寐不见得就是有甚病症。往后多加调理或许就没事了。
    这个现象,之前卡古也和蔺君泓提过。因着没有大碍,所以不曾太过在意。
    蔺君泓这才稍稍放了心。
    蔺时谦已经不耐烦继续诊脉了。他还惦记着元槿有孕一事,急急说道:“我这里没什么。陛下不如赶紧陪娘娘回去歇着。我这里药味儿重,别伤了孩子。而且天色晚了,若再耽搁下去,天黑路滑,更是难办。”
    他说的太快,竟是没有顾得上措辞,直接说了让蔺君泓陪元槿。
    宫人们暗暗替他心忧。但看帝后二人没有在意,似是没有听到,就暗松了口气。
    元槿觉得药味儿什么的肯定不会对胎儿有损。不过蔺时谦说的十分急切,若再不走,倒是要让他太过焦急了。所以待到蔺君泓叮嘱完宫人们好生伺候着,这就陪着元槿回了永安宫。
    此刻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道路两旁挂起了红红的灯笼,乍一看过去,一派喜气洋洋。
    蔺君泓平日里看着这些宫灯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如今瞧着,愈发觉得喜庆。
    他握了元槿的手,让她倚靠在他怀里。
    之前蔺君泓怕车辇太过颠簸,已经让人在车子上铺了几层厚厚的锦被,坐在上面很是舒服。
    元槿这样坐在厚厚的锦被上,又歪靠在蔺君泓的怀里,当真是被护得好好的,半点儿不适都感觉不到。
    思及之前蔺君泓的种种小心翼翼的表现,再想着刚才蔺君泓虽十分欢喜但还不至于太过于吃惊的表现,元槿心下有了主意,从他怀里钻了出来,问道:“你早知道了?”
    蔺君泓自然晓得她说的是什么,颔首道:“知晓一些。”
    元槿不吭声了。缩回他怀里,闷闷的一句话不说。
    蔺君泓看得好笑,轻抚着她的发顶,“没告诉你,是因为还不太确定。若空欢喜一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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