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冥点头,“你要是喜欢,以后咱们还去。”
    “去哪?”她问,“千周吗?是啊!是要去千周的,我得把封昭莲的骨灰送回去。对了,还得带上乌梨笙,她的脑子不是很清楚,明明跟封昭莲没有多少交集的,却一眼钟情,然后幻想自己是莲王妃。幻想多了就成了真,竟就这样跟着我们从北界到了京城。如今她住在莲府,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把封昭莲的死讯告诉她。”
    她为这件事发起愁来,玄天冥心中甚苦,只道丫头啊丫头,你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我又何尝不是呢?他伸出手,揉上她的发,终于还是开口道:“别怕,不管没有了谁,你总还有我。”
    姚府办丧九日,于第九天清晨抬灵出京,往姚家祖坟而去。
    姚家是京中旺族,祖祖辈辈都生长在这一片土地上。祖宗们将祖坟选在京郊三十里外的一片风水山脉,祈愿着风水宝地能够保佑子孙后代百岁无忧。
    送丧这天,云妃依言而来,仍然是一身孝服,头戴白花,打扮跟姚家的孩子一般无二。
    除她之外,在京的所有皇子也都来了,带着自己的正妃来送姚显最后一程。还有无数的百姓,在街道两边自发地行成了送丧的队伍,伴着呜咽的哭泣,一直从京里走到京外。
    云妃跟姚家的孩子走在一起,一身重孝,看起来极为突兀。人人都知姚家没有女儿,唯一的女儿姚芊柔已经在多年以前死了,可这云妃今日分明就是站到了女儿的位置来送姚显的,这就让人们有些费解。这个一向最特别的妃子、二十多年都不肯见皇帝的妃子,何以因为一个姚显竟出了宫,还一身重孝地送葬?
    正所谓人言可畏,猜着猜着,有些话就不太好听了……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204章 云妃发怒
    “云妃该不会是姚显的私生女吧?姚显这一生只有过一位夫人,生下三子一女。男人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媳妇儿啊!既然家里没有,那就一定是养在外头的。云妃没准儿就是他外面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应该是,不然一个皇妃,何以要戴重孝来为姚显送丧?”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姚家人听了,心里不舒服,可云妃在宛和,他们又不好就这个事情发表意见。凭心说,他们也不理解为何云妃要如此隆重地为姚显送丧,但姚家人却绝对不相信什么私生女的话。姚家从来都是男不纳妾女不为妾,姚显是全家族人的表率,一生光明磊落,绝无可能在外头还留有女人和孩子。
    姚靖军看着云妃,就等着她开口解释。终于,云妃的脚步在人们又一次说起“姚显在外养了女人”时,停了下来。凌厉的目光投去,皇妃的气势瞬间一涌而出,慑得那些嚼舌根之人步步后退,个个心惊胆颤起来。
    云妃很不解地问他们:“到底是来送丧的,还是来找麻烦的?你们口口声声说受恩于姚神医,又为何以如此恶毒之言语对其进行诋毁?本宫感念姚神医大恩,尊其为义父,以重孝前来送葬,谁给你们的勇气在本宫面前如此污蔑本宫的义父?你们是觉得本宫好欺负,还是觉得皇家好欺负?亦或是觉得姚家人老实,能忍了你们的污言秽语?”
    云妃生气了,百姓无一不感受到来自她周身上下的盛怒气场,那些言语不中听的人立马闭上了眼巴,身子往后退,生怕被云妃给指认出来。
    可惜,怎么躲也没用,云妃在月寒宫里住了二十多年,一向与外界无争,但不争却并不代表懦弱,你躲她远远的那怎么都好,你要是招惹了她,那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就像现在,姚显去世,云妃大悲,却偏偏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姚显的坏话,这让她怎么忍?
    但听云妃感叹:“本宫甚少出门,没想到,外界人的心眼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诋毁姚神医,编排于我,尔等到底置皇家于何地?暗卫——”冰冷一声,身边立即有数名暗卫闪身出现,为首的,是凤羽珩留下来保护她的班走。“刚刚乱说话的人,可都看清楚了?”
    班走点头,“都看清楚了,一个也没落下。”
    “好。”云妃转头,盯向百姓人堆儿里,“割了他们的舌头,扔到城外去喂狗。”
    一声吩咐下,暗卫们立即有所行动,所有曾口出恶言的人一个都没跑得了,全部都被抓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割去了舌头,任鲜血横流,任他们百般痛苦。
    没有人可怜他们,百姓们甚至都还在纳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些人呢?好像谁都不认识他们。今日来为姚显送葬的可都是受过姚家或是凤羽珩恩惠之人,绝对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于是人们明白了,不是云妃是太狠毒,而是那些本就是有心之人安排下卑劣的行为,其心人人可诛,云妃只割下他们的舌头而并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已经算是好的了。
    送葬的队伍继续前行,百姓们想起很多年以前在云妃刚刚入宫的时候,曾被宫里的妃子鞭抽毒打,听说整个后背的肉几乎都烂掉了。是姚显亲自为施换皮神术,才能让她的皮肤光洁如初。所以对于云妃来说,姚显的确是恩人啊!
    云妃盛怒,当众处置了口出恶言之人,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疑义,甚至同样来送丧的一众皇子们还主动替她善后。说起来,云妃独占帝王宠二十几年,大部份皇子对她都并没有任何微词,甚至还是爱戴于她的。虽然这里面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他们跟玄天冥的兄弟情谊深厚,还有一部份,也是因为云妃虽然独得天武帝宠爱,但她并不欺负其它宫妃。在皇宫里就是这样,女人早晚有一天会失宠,特别是生过孩子的女人,身材走样面貌老去,早晚有一天会有新人来取代她们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而失了宠的宫妃,面临着的将是一轮又一轮的宫斗,那些正在得宠的女人总会想尽各种办法除去其它的眼中钉。
    可云妃不同,她就安安静静地自己生活着,谁也不搭理谁,也不让人搭理她,不使坏,更不会因为得宠欺负其它宫妃,这就让一众皇子们放心不少。毕竟,依着云妃的盛宠,虽然她不见天武帝,可只要一句话,就足以让天武帝一脚踢走宫里所有的女人了。
    姚显落葬,引了足足半个京城的人,大丧总算在晌午之前完成,墓盖扣起来的时候,姚家所有人都觉得一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父亲就这样没了,爷爷就这样没了,姚靖军想,待来日姚书和凤羽珩都回到京城,会不会他怪没有照顾好他们的祖父?
    大顺的京城,因为姚显的离世而显得无限凄凉。彼时,宗隋的京城则因为一连三座城池的丢失而变得人心慌慌。
    特别是新皇李简,他在见识过端木安国拿出的天雷之后,本以为与大顺的这场战役就算不能轻松,也不至于输个彻底。大顺纵是有天雷,可对方在明,他们在暗,这就是极大的优势。他之所以决定跟大顺翻脸,底气就在于端木安国手中的天雷。
    可是啊!万万没想到,端木安国居然败得如此惨烈,他宗隋的三座城池丢得竟然也如此悲壮。有臣朝说:“皇上,大顺屠了我宗隋的建城,炸了我宗隋的桐城,听起来这不共戴天之仇是要找大顺去报的,可是据微臣所知,建城实际上是中了端木安国的毒,全城人都因他的巨毒而死。而炸毁桐城的那些天雷,也是来自于端木安国。可以说,我们的百姓是死在端木安国的手里,我们的城池,也是被端木安国打丢了的。皇上!到底为何我堂堂宗隋要被那端木安国祸害成这样?到底为何皇上您要听端木安国的话,与大顺彻底绝裂?”
    这话头一引,其它朝臣也忍不住了,纷纷指责起端木安国来。当然,对端木安国的指责也就是个幌子,实际上,他们不满的是李简。这个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新皇,龙椅都还没坐热乎呢,就给宗隋带来了如此大的灾祸,所有人都认为,这李简实在不配坐在那把龙椅上。
    可他们不乐意又能怎样?人家是皇族的人,他们说到底就是些奴才,主子家谁上位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都是要听命的。可是如今,若是任大顺再这么打下去,宗隋就要完了。宗隋完了,他们的家也就完了,甚至有可能命都会送,这就跟他们有着绝对的关系。
    事到如今,人们也都豁出去了,有人直言指责李简:“皇上盲目听从端木安国的谗言,可有想过宗隋如今下场?请皇上给宗隋百姓一个交待。”
    李简大怒,却又无可反驳。端木安国简直让他太难堪了,听说那老家伙没有死,如果落到他手里,他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然而,事已至此,所有的指责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李简知道,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补救才能挽回自己在朝中颜面。他想了想,最终将希望寄托于老将军淳于暗。他想让淳于暗立即带兵前往甘城,务必将大顺军阻截在甘城之外,以保宗隋国土不再进一步流失。
    可淳于暗却摇了头,对他说:“老臣自打痛失爱女之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昨天晚上还咳了血。别说领兵了,就是今日来上朝,都是强打起的精神。皇上,老臣实在无能为力,请皇上另派贤将吧!”
    “你——”李简气得火冒三仗,淳于暗居然不去打仗,不去打仗他顶着个将军的头衔干什么?他真有心把淳于暗手里所有的兵权立即收回来,可他到底是个皇位还没坐热乎的皇帝,那些将士对他可没有任何感情,人家都是忠于淳于暗的。这兵权若是淳于暗主动交,他还能管得住那些兵马,若是自己张口要,怕是没有人会听他的。
    李简上个早朝,憋了一肚子火,不但全集朝臣都公然指责于他,连淳于暗都拒绝了带兵上战场的旨意。李简觉得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窝囊,而这份窝囊除了来自端木安国外,淳于暗的羞辱也是一大部份因素。
    他的火气没处发,不敢在朝堂上进一步激怒群臣,就只能下了朝之后拿身边人出气。而这个身边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后淳于清。
    皇后来自淳于家,是淳于暗的女儿,当初李简娶她,为的就是得到淳于家族的支持。而淳于家也的确在他上位这件事上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可是,原本关系很好的两方,却因为端木安国的介入、因为他做出的与大顺翻脸的这个决定而渐渐疏远,以至于如今已经疏远到淳于家不再听命于他,竟然还在朝堂上公然反抗了。
    李简很没面子,下朝之后就冲以皇后的中宫,指着淳于清的鼻子骂道:“别以为朕不敢废了你,别以为有淳于家的庇佑你就可以不把朕放在眼中。淳于清,你信不信,朕只要一句话,就可能把你打入冷宫,从此以后你将永不见天日!”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205章 你有本事废个试试?
    在李简来之前,淳于清刚刚听说玄天华在桐城西城门外被天雷所炸,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手下的暗卫给出的分析是:那么一大片雷区,雷布得密密麻麻,人炸在里面,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之所以没找到尸体,应该是炸得骨头都不剩了。
    淳于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心里堵得难受,也正愁着无处发泄呢,李简突然冲进来吼上一气,到是让她找到了发泄口。这个自进宫以来一向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皇后,头一次跟皇帝翻了脸,面对李简的威胁她冷笑道:“可以,想废后你就下旨,不过你要想好了,若在这个时候废了我,那可就等于跟淳于家彻底翻了脸。到时候宗隋可不仅仅是失了三座边城而已,怕是连京都都要守不住了。而且,李简你也不想想,都这种时候了,谁还稀罕一个皇后之位呢?我听说,朝中已经有人质疑你是如何上位的了,甚至还有人在秘密的寻找李坤。李简,李坤手中那道遗旨你一直也没能找回来吧?哼,提废后之前,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保住自己才是要紧事。你若真有心,就去找找那个断臂未亡的端木安国,将那个人凌迟、车裂,以报失三城之痛,而不是跑到后中来跟女人发火。”
    淳于清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李简在原地,气得全身都哆嗦。
    可是淳于清说得对啊!他也就逞逞口舌之快而已,以前都不敢动淳于家的人,现在国难在即,兵权还握在淳于暗手里,他敢废后?只怕他今天废了,明天他自己就会被赶出这座皇宫吧?李简头一次如此后悔当初用了那样卑劣的手段来争这个皇位,以至于即便坐上了皇位也要处处受制于人,还没等他慢慢的丰满羽翼准备翻身,一个错误的决定就要葬送他的所有。
    “端木安国!”李简咬牙,“若有一天你再出现,朕一定用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对待于你,以解朕心头之恨!”他闭上眼,努力地让心头怒火渐渐平息,淳于清刚刚提到李坤,他不是不想把李坤手里那道先帝遗旨给弄到手。可是李坤跑了啊!跑哪里不好,偏偏跑到了大顺去。他派出的探子传话回来,李坤已经被大顺秘密的保护起来,他想动手是绝无可能的。
    李简第一次有了恐惧之感,第一次觉得好像宗隋真的要葬送在他的手里了。李家几百年的基业,如果就这样毁了,他该有何颜面去见祖宗?
    可是再想想,呵,就算不毁,难道就有颜面去见先人吗?为了一个皇位,他弑父杀弟,早做尽了所有丧尽天良之事,就这样还怎么去见先人?可惜啊可惜!他纵是有心为自己修一座单独的皇陵,却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来自大顺的威胁太可怕,他真的后悔了。
    彼时,李坤正在丞相府里劈柴,比起李简整日里胆战心惊,他到是安逸许多。每天清晨起床,挑水,劈柴,偶尔还要听命于风天玉洗几件衣服。看起来是苦哈哈的,不过日子过得到也消停,除了吃饭干活,再没有别的事。丞相府并没有软禁于他,他还是可以自由出府的,甚至丞相府根本就不管他,他爱上哪上哪,一走了之是好,也省得还得派人保护。
    可说到底,是李坤他自己不敢走,也不想走。大顺布防纵是再森严,也不可能做到一点疏漏都没有,他好不容易逃出来,都躲了这么久,怎么可以前功尽弃。可是再想想,自己这样做,对吗?他最初还抱着希望,大顺能够帮着他夺回皇位,只要他成为宗隋皇帝,那是一定不会跟大顺翻脸的。
    可如今再想想,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大顺费老大的力气,搭着将士的死伤把宗隋打下来,怎么可能送还到他手上?只要那个国家是别人的,大顺就要冒着被逆叛的风险,到时候,今时今日的努力就全都白废,一切还要重来。
    所以,大顺最终一定是会吞了宗隋,将宗隋并入自己国土的。而他这个宗隋皇室之人,能保住一命已经是万幸,还跟人家谈什么条件。他这样,相当于把李家天下拱手相让,可是再想想,也不能算是他让出的吧!毕竟逆反的人是李简,而宗隋在这一场战争中总归是要输的。说到底,宗隋是葬送在李简手里,与他无关。
    李坤想,这样其实也好,与其被李简祸害,到不如让大顺一并管着,宗隋的百姓在大顺的管治下定会活得更好。而只要百姓活得好,谁做皇帝又能如何呢?李家坐拥天下,也是希望能够带给那一片天空之下的黎民苍生好的生活。现在,有比李家更好的大家长罩着,是宗隋百姓之幸。
    这一恍神,手下的动作就停了下来,风天玉却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他这小院中来,一看他举着斧头发呆,秀眉一皱,又不高兴了:“劈个柴还愣神儿,李坤,你真是越来越不上进了。”
    他真不知道劈柴跟上进有什么关系,可还是陪了笑脸,立即又动手劈起柴火。才砍了几下,却又听风天玉幽幽地说:“听说建城没了,桐城也炸了。但是李坤,我可得跟你说清楚,那并不是大顺下的手,而是端木安国。建城人中了端木安国的毒,生不如死,埋在桐城外的雷也是端木安国干的,所以,你如果要恨,可千万不要恨我们大顺,该恨那端木安国才对。”
    李坤一愣,这么快?大顺居然这么快就拿下了三座城池。宗隋一向自诩大国,就算大不过大顺,至少也比其它三国强盛得多。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在大顺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大顺本就是宗隋之主,我有什么可恨的。”他摆摆手,“风小姐想多了。”
    “哦。”风天玉摸摸鼻子,不恨就好。想走,却又在一转身时看到了李坤身上穿的袍子,不由得又是眉一皱,说了句:“你的衣裳都破了,也不知道让下人给补补,或者直接换件好的。还是皇子呢!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李坤失笑,“不是你说的么,让我别总把过去的身份记在心上。什么皇不皇子的,父皇都死在了李简的手里,我这个儿子没本事报仇,也就没资格再说是他的儿子。”他面上泛起苦涩,“风小姐,回去吧!天还凉着,你穿的太单薄了。”
    风天玉瞅瞅自己身上,的确是穿得有点少,阵阵发冷。便不再多留,只是在临走时也对李坤说:“别劈了,没出正月就不算过完年,大过年的不能总让你做苦力,歇着吧!”
    可是李坤却不想歇,一歇下来总是要胡思乱想,凭添烦恼。到不如多劈点柴,就算抵了自己在丞相府的饭钱。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就在全天下人都在找着端木安国时,就在宗隋的皇帝李简咬牙切齿地想要把端木安国撕碎了时,谁都想不到,端木安国居然逃进了宗隋的皇宫里,此时正在李简最宠爱的方贵人处。
    方锦瑟看着断了一臂却依然煞气十足的端木安国,心中百般滋味不停翻转。她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可没有一丝的感情,之所以听其摆布进了宗隋的皇宫,只是希望能够保住自己养父母的性命。包括她身边的丫鬟悦心,也被同样的威胁牵制着。
    这是端木安国惯用的手段,他散到民间的所有女儿,几乎都在受着同样的威胁。眼下,方锦瑟看着他,脑子里在不停的想,已经落魄至此的端木安国,到底还有没有能力对养父母动手?
    然而,纵是有着这样的怀疑,却还是不敢冒险,万一有呢?她不能拿亲人的性命开玩笑。
    端木安国看着方锦瑟,也看着悦心,冷声发笑,“别试图打些歪主意,纵是有虎落平阳被犬欺,可还有一句话你们别忘了,那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虽沦落至此,但想要捏死你们,还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不信,你们就试试,只要我死了,你们的家人,你们所有人的家人,都将以最痛苦的方式离开人世,这,是我为你们预备的大礼。”
    悦心深吸了两口气,情绪有些难以平复。到底还是方锦瑟更冷静一点,她对端木安国说:“父亲说得哪里话,我们是您的女儿,哪里还有其它家人。天下女儿都是跟父亲一条心的,您放心,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安心的住下,女儿会想尽一切办法把父亲保护起来,绝不会再让您受以一丝伤害。”
    端木安国对方锦瑟的表现很满意,他点点头,道:“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只要帮着为父渡过这次难关,从今往后,为父放你自由,也放你的家人自由。”说完,又看了悦心一眼,有些不乐意地道:“还有你,侍候在姐姐身边就多跟你姐姐学着点儿。这一次,为父领你们两个人的情,只要护我平安,你们的养父母就都自由了。”
    悦心看了方锦瑟一眼,但见方锦瑟冲着端木安国跪了下来,她便也跟着一起跪,然后听到方锦瑟说:“女儿多谢父亲,但女儿不需要什么自由,只希望父亲能够平安无事。养恩到底不如生恩大,在女儿心里,您才是唯一的亲人。”
    端木安国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由着方锦瑟把他给藏在这宫院的一处秘室里。直到密室的门关起,方锦瑟和悦心走出了屋子,悦心这才小声道:“小姐说得可都是真心话?不在乎养父母的安危,只认他这个父亲?”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206章 找大顺,寻一线生机
    方锦瑟无奈地摇摇头,对悦心道:“怎么可能。”
    “那为何……”
    “你以为他说要放我们自由,就真的会放我们自由吗?我告诉你,但凡我们表现出一丁点因为自由而开心的情绪,我们的家人就会立即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他之所以那样说,不过就是为了试探而已,如果我们的心都系在养父母身上,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帮他。悦心,从前你比我明白,可现在我比你清醒。这座皇宫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就比如对付这端木安国,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他说什么,在他面前,永远都不要表现出你对家人的亲近。就像我今天这样,一直这样。”
    悦心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太大意了,就像方锦瑟说的,从前她看得更明白,怎么进了宫反而蒙了心智呢?今日好险,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被看出破绽了,或者说……她的表现已经被看出破绽,之所以端木安国并没有动她,是指望着她能帮衬方锦瑟一起把他藏好。若不是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悦心相信,就凭着端木安国的毒辣,定会立即置她于死地,绝不会因为她是自己血脉而手下留情。
    她叹了口气,说:“最初,他让我跟在你身边,是为了方便监视你,可是现在却是我拖累你了。小姐——”她看看方锦瑟,平静地说:“如果有一天我让你为难,又或者因为我的存在影响到你和你家人的生存,那么,就杀了我,千万不要阻了自己的路。”
    方锦瑟皱眉看她:“为何这样说?就为了刚刚的表现?悦心,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一次不好并不代表下次还不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咱们得一起渡过这个难关。能不能活着,就看咱们的智慧和运气了。”
    悦心点点头,又突然有些怀疑,小声问了方锦瑟:“小姐有没有想过,咱们到底是不是那端木安国的女儿?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万一我们不是呢?”
    方锦瑟苦笑,“不是又能怎么样?他还是抓了我们的家人做以威胁,要我们替他做事,这跟是不是女儿,还有什么关系么?他本就没把我们当成亲人,只不过是利用而已。但愿利用完了,我们还能留一条命,也还能保住亲人的命。现在——”她面色沉冷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不能总是被动的,想要活命,不能完全指望着别人的施舍,必须得自己给自己争取机会。另外……”她嵌嵌唇角,“这座皇宫还教会我,若只是一味挨打,那就是傻子,聪明人应该学会利用机会,跳起来反咬对方一口。悦心,咱们走,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自从上次吴妃的事,方锦瑟帮了皇后一次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到是好了许多。原本淳于清对于有威胁于自己的宫妃是十分在意的,她虽然不爱李简,但皇后的位置却不可动摇,必须为自己以及自己将来的孩儿扫平一切障碍,绝不能让所谓的宠妃有翻身的机会。所以,她拼命地打压吴妃,也时刻小心着其它妃嫔有怀孕的迹象。
    但轮到方锦瑟出现时,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不是淳于清不想斗了,而是她已看出宗隋气数将尽,国都要没了,她还斗来干什么?所以,方锦瑟赶上了好时候,能够跟淳于清成为朋友,彼此间还能放下所有的芥蒂。
    她这次来找皇后,主要是想问问看,能不能借助淳于清的势力对自己的家人进行保护。毕竟端木安国是在宗隋的地盘上,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宗隋就是要完蛋,也不是马上就能完蛋得了的。堂堂几百年的大国,皇家的势力、淳于家族的势力,难道还对付不过一个端木安国吗?
    当然,她绝不会告诉皇后,端木安国如今就在宫里。在她无法保证家人绝对安全之前,对端木安国之事是必须要守口如瓶的。
    方锦瑟说得很隐晦,只是侧面提及自己的家人在外面很不安全,希望能够得到皇后的帮助。可淳于清呢?以往还能跟方锦瑟唠上几句,两人还一起逛过几回园子,这一次却是心不在焉,对于方锦瑟说的话偶尔点点头,偶尔“恩”一声,可就是不表态,就连方锦瑟叫她时,她都是在出着神,没有回答。
    方锦瑟的心有些凉,拿不准是淳于清是不想帮她,还是自己也遇到了难事,就觉得淳于清似乎一直都在思考,却不知到底是在想着些什么。
    无奈,说了这么多话皇后也没有什么反应,方锦瑟不便再留,起身告了退。淳于清的近侍宫女若红跟出来送客,方锦瑟想了想,问那若红:“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可得着太医来看看,马虎不得。”
    若红赶紧陪着笑脸道歉说:“贵人别往心里去,我们娘娘也不是身子不舒服,就是之前皇上来过,两人吵了几句,大概是憋着的气儿还没消,贵人过些日子再来兴许娘娘就好了。”
    “哦。”方锦瑟点了点头,她很想问问淳于清为何要跟皇上吵架,但一直以来她在宫中都以不多话的形象著称,再问下去怕是会破了形象。于是便只点点头,带着悦心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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