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走面上有不甘,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站在那里不说话。
    忘川看着班走这样子,也是着了急,她说话一向比黄泉柔和,这时却也是摇着头一并劝道:“咱们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我们也知道你是担心主子,可到底主仆有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咱们得掌握好尺度。我们三人都是从御王府出来的,咱们扪心自问,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九殿下身上,班走,你敢这样子质问九殿下吗?你敢跟九殿下这样说话吗?”
    班走一愣,眉间微动,这才人的劝说到是让他如醍醐灌顶般突然醒了来。是啊!这些年跟着凤羽珩,觉得这个主子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日里也是说说笑笑的,几人之间的距离到是拉近了,可他怎么就忘记了,拉得再近,那也是主子,跟他们到底是不同的。而他,有什么资格那样子逼问主子?主子所做所为,有什么义务要向他们这些奴才汇报?
    班走心里有些不好受,到不是委屈,他也说不清楚这种难受到底是个什么感觉,总之就是不舒服。他什么也不想说,一晃身形,又隐到了暗处。黄泉无奈地摇头,看了看忘川,又看了看屋里,小声问:“咱们要进去吗?”
    忘川摇头:“先不进了。”然后再规劝黄泉:“今日之事算是个教训,咱们两个是平日里跟小姐接触最多的人,可得时刻记着,说话得有分寸,平日里该怎样还怎样,可是有一些小姐不想说的事情,可不能像班走一样追着去问,换了哪个主子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下人的。”
    黄泉点头:“我明白。”
    忘川叹了口气,又道:“小姐是个有大主意的人,更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有些事情不是咱们应该知道的。总归这天下能与小姐并肩站到一处的,除了九殿下再无旁人。”
    几个下人在院子里很是自我检讨了一番,可屋子里的凤羽珩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主子下人,有的时候拿这个身份说事儿,多半也是逗那几个丫头玩儿的。而至于班走,她一直是拿他当朋友的,她很喜欢跟班走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彼此有交流,有什么说什么,而不像是其它主仆那样,下人只会点头应事,像个机器人一般,完全没有个人情感。她不想要机器人,她希望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主见,哪怕与她意见不符,大家也可以说出一起争辩一番,这都是乐趣。毕竟她是后世之人,对古代这种奴性的培养十分不认同。
    就像今日,外头的三个人心里都难受着,以为惹她生气了,可实际上凤羽珩一进了屋,只是拍了拍心口,暗道好险好险,然后还回过头去冲着外头做了个鬼脸,自己坐到软榻上笑得很没形象。
    能让班走因为想不明白原因而如此憋屈,她觉得这事儿太有趣了,那小子纠结起来的表情实在好玩,可比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强得多。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也是刨根问底的高手啊,这把她给问的,不用翻脸逃跑这一招,还真顶不住了。
    凤羽珩喝了口茶,开始琢磨起来那些偷来的银子。
    都放到空间里,有点儿放不下,可她也不能不带着,毕竟是为南界大战做的准备,随时随地都要动用。更何况,就算那边用不了这么多钱财,可她不在京城,都放在府里也不放心啊!万一这世上真的有什么“绝影神偷”的,一下都给她偷走了,心疼不心疼?
    她好一番纠结,最后决定留下一部份,让玄天冥走的时候带着,毕竟他是带大军出发的,押送些银子出不了问题。她空间里能装走多少就装走多少,实在还有剩的,就放到姚府,还有淳王府,只有交到姚显和玄天华的手里,她才能安心,也不觉得亏得慌。
    某人美滋滋地算计着,等她到了封地,先用这些银子把封地建设搞起来,然后等玄天冥到了南界之后她再过去,把剩下的银子都存放在那边。到时候罗天知府和兰州知州的家里也应该去一趟,上次他们都赔了那么多东西给她和想容,这又过去半年了,府上库房应该又充盈起来了吧?
    文宣王府自正月初十开始的宴会亦整整进行了两日!一场名为为大顺祈福,为皇上祈福,为皇后祈福的盛会,邀请了全京城的夫人、名媛,甚至连各府上的姨娘庶女们都给邀请到了。那些姨娘和庶女们平日里很少有机会参加盛会,特别是有舞阳公主这么尊贵的人举办的,所以这次收到请贴那可是激动万分,一个个更是为了祈福一事操碎了心,都狠不能把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都带过去。毕竟祈福不能空手,这个道理她们都明白。
    可万万没想到,舞阳公主真黑啊!有的妇人小姐觉得意思意思扔个一百两银票也就行了,谁知道舞阳公主一拍案:千两起价!千两就千两,可捐了千两之后,还要听舞阳公主慷慨激昂的演讲,把个大顺说得那个惨,把个南边儿大漠小国作乱说得那个凶,就好像如果她们不捐钱支援大劳,南边儿小国分分钟就能打进京城一样。而且舞阳公主还说了,边关不稳,国不泰民不安,皇上也是吃不好睡不好,龙体微恙,这都是操心操的呀!皇后娘娘看着皇上身子不好,她也跟着担忧,这不,前些日子还吐血了呢。
    任惜风在边上听着都直冒冷汗,心说这话也就是玄天歌敢说吧,换了旁人,这么诅咒皇上皇后,那还不得是死罪啊!偏偏这位公主就是什么也不怕,她就是把天捅个窟窿皇上都不会说个不字的。
    为了配合舞阳公主,为了能在舞阳公主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那些被邀请来的姨娘和庶女们可是积极响应号召,千两银票一点都不含乎地就出了手。光是银票不行,她们还含着泪表现出对大顺的支持,把头上戴的首饰珠宝全给摘了下来,扔进了玄天歌几人提前准备出来的大箱子里。
    今日来到文宣王府,那些平日里没有多少机会展示自己的姨娘和庶女们可是戴了自己压箱底儿的好物件儿来,哪一个出手一根簪子不都值个几千两的,就这么捐了出去,一点儿都不眨眼。甚至有的姨娘还在劝自己想不开的女儿:“该捐就捐,你爹心疼咱们,回府之后总会想办法再给咱们买新的。接触舞阳公主的机会可不多,年节时的宫宴可是轮不到咱们进宫的。”
    说来也是巧,这边刚劝完,另一边,就听到玄天歌正在跟一位捐了五千两银子的庶小姐说:“这位小姐平日城并不常见,以后有机会可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咱们今日也算是认识了,就常来府上陪本公主说说话吧!”
    这话一出口,有个别还持着观望态度的庶女们瞬间就疯狂了,几乎是用冲的扑到了捐款箱前——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17章 捐款之后的回馈
    “我出三千两!”
    “我出四千!”
    “五千!”
    “我出两千,再加一套翡翠头面!”这位说加一套翡翠头面的小姐很是豪迈,当场就开始把自己头上脸上的配饰往上摘,统统都扔到了捐款箱里。
    风天玉忙不迭地做着记录,却还是有不少人扔得太快,记不下来的。不过无所谓了,记不记的,无外乎就是做个样子,今日到府的人每人都能得到一个系在手腕上的红绳,算是一个祈福的美好寓意。
    在这些姨娘庶女们的带领下,那些主母和嫡小姐们也坐不住了。总不能让庶女小妾抢了风头吧?那怎么能行?更何况舞阳公主把个帽子给扣得那么大,这要是不出点血可是对不起大顺啊!可庶女小妾都捐了那么多,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总不好被下头的小妖精给压下去!
    于是,主母和嫡女们也开始出手了。
    但毕竟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带过来的银钱也不多,于是有人高喊:“我出一万两,但银票没带在身上,现在就让丫鬟去取。”身边站着的丫鬟马上领命匆匆往府门口跑,准备回家去取钱。
    玄天歌点点头,“这位夫人的心意本公主替皇伯伯领下了,一定会记下的,回头也会告知皇后娘娘。”
    有人开了这个“回家取钱”的先河,后面的人也纷纷效仿,而且捐的一个比一个多。就是首饰也送得比那些姨娘庶女们贵重。一时间,一场“祈福盛会”变成了主母嫡女与姨娘庶女们的比财大会,眼瞅着她们斗得激烈,玄天歌几人的心里都乐开了花。
    就这样,一日过去,玄天歌却又宣布明日还要继续。
    来客一听还要继续,一个个都有点儿崩溃。大会结束时她们才发现,就因为一时逞强,几乎快搭上自己所有老底了,她们都有些后悔,有些心疼。可花出去的钱就是流出去的水,特别还是到了玄天歌的手里,谁敢往回要?一个个的也就只能强撑面子忍着,好不容易忍到快结束了,怎么着,明天还有?
    不过玄天歌很快也给出了解释:“明日没有捐款捐物的活动了,明日是做为回馈来邀请各位的,只有参加了今日捐款捐物的夫人小姐们才有资格参加。”
    一听这话,人们放心了。回馈啊!回馈就是回报吧?总算是还有些良心,没让她们白花这份钱。于是人们决定明日必须要来,一定得把今儿花出去的都给找补回来。
    于是正月十一这天,文宣王府又是人声鼎沸,人们来了之后都在讨论着会得到什么们的回馈,却万没想到,所谓的回馈,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这回馈实际上是一场拍卖会,所拍之物全部都是由白巧匠亲手打制的首饰。
    白芙蓉不比玄天歌几人有那么多银子,一人十万两,就是把她白府都给卖了也不值。但好在白巧匠就有这个手艺,还有这个名声,他的东西都是宫制,就是宫里的娘娘们想要,那也是不容易的。除去云妃、皇后以外,其它的娘娘若是想要,那得跟皇后申请,得到批准才能得到,很是艰难。
    不过白巧匠的手艺摆在那里,经由他手打制出来的首饰的确是整个大顺都绝无仅有的,他所掌握的工艺没有人模仿得来,曾经有人想要拜他为师,他也是真心传授,对方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慢慢的,人们也就省了这个心思,只是私底下都在琢磨着,白巧匠都这个年岁了,以后他要是不在了,怕是再无人能够接了他的传承。
    这些夫人小姐们虽说在听到所谓的回馈实际上是一场拍卖会时有些失望,也有些气愤,可当她们听说所拍之物是白巧匠亲手打制的首饰时,空前的热情又高涨起来。而且没有人怀疑,一来话是舞阳公主说的,二来,白芙蓉可是在前头站着呢,她可是白巧匠的女儿。更何况,王府上的丫鬟正端着托盘向众人展示着即将要拍出的一套头面,实在是巧夺天工,美得震撼人心。
    于是这些夫人小姐们又后悔了,今日银子又带少了啊!当即便有人打发了丫鬟回去取银票,还有人干脆开口相问:“可不可以先欠着,东西拍下来立即着人回去取?”
    玄天歌乐呵呵地点头:“当然可以,诸位夫人小姐们不要担心有没有现银,打个条子立个字据也是可以的,回头我们王府自会派人上门去收。”
    这么一说人们就安心拍了,一共五件拍品,均都拍出了二十万两银以上的高价。最后一套粉水晶头面,甚至被出价到三百万两。
    可以说,这次祈福盛会的收获颇丰,最后玄天歌宣布,这两日所筹得经费,全部都用在南界的战役上。
    而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南界的兵权如今都已经归了九皇子玄天冥,那边就是要打仗也是九皇子去打,说白了,这两日就是在为九皇子筹款啊!战争需要银子这她们都懂,可是不是应该国库拨款?为何要向她们来筹?人们不明所以。而那些八皇子党派内的夫人和小姐们却是基本都没来,因为她们家里没钱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凤羽珩给搬空了,甚至连卧寝里的东西都失了窃,哪里还敢过来参加祈福盛会。
    不会没来的玄天歌也会给她们记上一笔,正月十二就派人上了门,告知她们没有参加给大顺、皇上、皇后祈福的盛会,近日舞阳公主会进宫,把参与者的名单递给皇上,没参加的让她们看着办。那些夫人小姐没有办法,生怕得罪了皇上,只能咬着牙凑了些还剩下的首饰,递给了文宣王府的下人。这才换得对方在名册上把她们的名字给补去。
    要说这场捐款大会,其实凤粉黛也有份参加,但玄天歌却没给想容贴子,而是派了丫鬟告诉她,是怕她花钱。
    粉黛自己是没什么钱的,但她有五皇子这个有力的后盾,虽然对这种变向的捐款很是鄙视,但毕竟打着大顺和皇帝皇后的名号呢,她也不能做得太过份,只好跟着捐了一千两。实际上第二天的拍品她是很感兴趣的,毕竟没有女人能抗拒得了那么美的首饰,可那些夫人们把价钱抬的太高了,她有心无力。
    可是回了凤府之后,粉黛就有些沉不住气,越想那套粉色的水面头面就越是喜欢,气得她在府里发脾气,又是好一通摔。直到冬樱提醒她:“小姐可不能惦记那套粉水晶头面啊!您可一定得记得,五殿下喜欢的是白水晶,能打动他的只有白水晶,咱们就是有银子,那也得花在刀刃儿上。”
    凤粉黛瞬间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不再摔东西了。
    可她还是郁闷,这些日子一直想要进宫去看看丽贵人,这六皇子也回来了,她这边有些想法还需要丽贵人从中配合。无奈皇宫她根本就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丽贵人那静思宫也未必能成行。如今八皇子控制着皇宫大内,宫里头据说气氛很严肃,她也不知道严肃到了什么份儿上,问五皇子,五皇子也说不清,无奈只能留她一人在府里胡思乱想。
    “该死的。”粉黛越想越气,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还以为那八殿下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是个蠢蛋!三两句话就失了南界的兵权,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苦心经营那么多年,三十万人马啊,说给人就给人了?真是个蠢货!”
    冬樱吓出了一脑门子汗,赶紧挥手把屋里的丫鬟都给退了下去,然后苦声哀求:“我的好小姐啊!您可千万不能这样说啊!这隔墙有耳,虽说咱们府里现在就您一个主子,可是谁能保证有心之人不安插个眼线什么的?这话万一要是传了出去,您可是……”
    “可是什么?”粉黛冷哼,“那个蠢货还能杀了我不成?”她指的是八皇子,“连自己兵权都握不住的人,他有什么本事杀我?要说暗卫,咱们府上也有,五殿下送过来的,我就不信谁有本事在这里把我如何。我就是要骂!他母妃现在不过是个小小贵人,他还做什么痴心的梦呢?像模像样的回京,结果失了兵权,他怎么不窝囊死?就这样的还搅得京城一摊浑水,现在居然还把控皇宫,真是让人生气!”
    冬樱知道粉黛这个脾气,劝也劝不住,没办法,只能在边上干站着。可是她跟粉黛想的不一样,那日宫宴,她可是远远的看了八皇子几眼的,总觉得那人十分多变,根本不是自家小姐说得那么蠢笨。拱手让出三十万兵权,只为换得御林军统领?这里头八成是要有文章呀!
    不过这个话不能跟粉黛说,她家小姐脾气不好,头脑还简单,知道之后指不定又要干什么,她可不能跟着吃瓜烙。
    “你说丽贵人扎个小人儿就往上捅针,那东西管不管用?”粉黛开始琢磨起来,“要是管用的话我也扎两个,一个就扎八皇子,还有一个就扎凤羽珩。最好能把他们俩都给扎死,这偌大京城以后可就是我的了!”
    冬樱吓得脸都白了,她家这小姐是疯了么?下次再遇到五皇子她可得跟对方好好说说,让五皇子劝劝自家小姐,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粉黛这边正生着气,不一会儿,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敲打的声音,有锣有敲的很是热闹。她不解:“什么动静?”
    冬樱打开门听了听,答:“小姐,好像是隔壁莲府传来的声音!”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18章 莲府的戏
    莲府在唱戏,封昭莲请了戏班子入府唱堂会,还请了京城里一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们共听。其中不乏八皇子一党中人,连那些追随八皇子并得很其利的商户人家的闺女都给请了来。院子里莺莺燕燕很是热闹,甚至有些夫人小姐借着说话的工夫,还有意无意地往封昭莲身上摸去一把,揩油成功的总会红着脸偷偷地笑,那小脸儿红的就跟见了心上人似的。
    可封昭莲在她们心中可的的确确是个女子,却因她长得实在太美,美到连女子都动了心,连那些已是半老徐娘的夫人们都忘了情。哪怕这些人家里刚刚被贼人洗劫一空,就连珠宝首饰都搭在了文宣王府的祈福大会上,在接到莲府的邀请之后,还是带着厚礼忘乎所以地来了。
    今儿上演的是一出兄弟间争夺家产的戏,几个兄弟全都惦记着家中老父的财产,都妄想着老父过世之后能够继承家中产业,成为新一代的家族长。
    原本是公平竞争各凭真本事,可这其中有一个兄弟特别狠辣,正途不走非得走偏门,不想着怎么凭实力取胜,成天就琢磨着跟他父亲的那些个老朋友打好关系,让那些老朋友天天在父亲耳边吹风,说别的兄弟这不好那不好,就只有他好。再不就是寻思着如何陷害其它兄弟,最好一个个的都给弄死,这样家产自然就是他的了。
    偏他父亲的那些老朋友也给他面子,也认为这人能成事,以后当了族长对他们也会多有帮忙。他们全心全力的帮着这个人扫平障碍,甚至当那个兄弟提出要他们出大笔银钱助他成功时,这些人依然乐意。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这里头就有个别的几个表现得有些犹豫,于是那个兄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动用自己的势力把那些人的家给偷了个干净,所得之财都搬到了自己屋里,不管被偷之人如何凄惨。
    这戏班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请的,唱得是声情并茂,演坏兄弟的那位简直把底下看戏的人给狠得牙痒痒,甚至有比较入戏的夫人站起来跳着脚他是乌龟王八蛋,更有甚者抓起桌上的茶盏就往上头扔,打到那戏子身上,戏子也不喊疼。
    戏班班主在后台看着下方众人如此入戏,不由得佩服起给他这台戏本的绝色美人莲姑娘。原本他们还准备唱老戏本的,可莲姑娘说了,老戏本都听过八百遍,不新鲜,然后给了这一出戏,让他们学着唱,只要唱得好,还重重有赏。原本他对这戏没多大信心,只想着左右是主家的要求,他们拿钱唱戏,唱什么不是唱啊!却没想到竟能引得人如此入戏,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啊!他回头可一定要跟莲姑娘商谈商谈,看能不能把这本子买下来,这么好的本子,可得保证他们以后到了别处也有得唱。
    然而,这位班主却是只知其中,并不知其中内情。这些夫人小姐们缘何如此冲动?戏本身可是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之所以能够造成这种轰动效果,那是因为结合了她们自身所经历的事。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激动的,那些动了气的都是八皇子一党中人,或官或商,这几日经历了江洋大盗的打劫,府中一贫如洗。她们做为深闺妇人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原本是不明白这其中究竟的,只当是府里真遭了贼,还在家里骂过那贼人怎的如此绝情,把府上给搬了个空,连张银票都没留下。
    可是,能在这样的府里混迹着并成功存活至今的,又能有几个善茬子?家里遭贼,老爷去告官,结果不了了之,回来就跟幕僚关在书房里商量,出来之后怎么问都不说明情况,急得她们团团转。正合计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好么,今儿一出戏让她们全明白了!闹了半天都是那王八羔子八皇子搞的鬼啊?
    也不知道这戏是故意的还是凑巧了,虽说她们心知肚明这莲姑娘跟济安郡主凤羽珩关系好着呢,但就封昭莲长的这个样儿,随随意意做出一个可怜无辜的表情来,这些夫人小姐们的心立马就化了。罢了,不敢骂八皇子,那现在骂骂戏子总行吧?借戏抒情,她们今儿可得骂个痛快!
    莲府里头好一阵热闹,夫人小姐们光用嘴骂还不行,还得扔着瓜果皮核,几百俩银子一套的茶具都扔出去好几套了,听着声音赶过来的乌梨笙那个心疼,直想让封昭莲劝一劝把这些人赶走,可封昭莲悄悄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为了配合凤羽珩演的戏,乌梨笙便不吱声了。
    吵吵闹闹的半个多时辰,总算是消停了些,封昭莲赶紧让戏班子撤去,又着下人把现场打扫干净,重新摆上席面,又给所有人都倒上酒,这才算是平复了人们的心情。
    看着这些个夫人小姐们,封昭莲心里也是苦啊!京城的混水还真是混,以前在千周的时候就觉得千周皇室狠辣,大顺好歹是中土,人能柔顺一些。却没想到,一个个的是蔫巴坏,阴损的程度可不比千周皇室差多少,而且冒坏水儿的时候还面上带着笑呢,真是恶心。
    他这些日子有偷偷的跟凤羽珩见过面,那死丫头据说是什么“晨练”?练完了就到她府上坐坐。特么的天都没亮呢,练的是哪门子功夫?他是不明白,但听说了凤羽珩要去往封地的消息之后就十分纠结。他其实很想跟着凤羽珩一起封地,甚至连嘴巴都张开了就准备说出自己的决定。但一想到七皇子玄天华还在京城里头安稳地住着,张开的嘴巴立马就又闭了回去。
    罢了,美人与美男,他还是选择后者。
    “莲姑娘。”一位官家小姐可惜巴巴地蹭到封昭莲的身边,屁股一扭,挤走了乌梨笙。“还是你这里好,就好像是一片净土,又有你这么美好的女子生活着,真是羡慕这府上的一草一木。”
    乌梨笙听得直皱眉,大冬天的哪来的草?
    “莲姑娘。”又一位商家小姐两眼含泪蹭了过来,手臂一搭,明目张胆地就勾上了封昭莲的肩,惹来一批又一批的眼刀。“只有在你身边才得觉得安全,你是不知道,最近我们家里被贼人给抢了,库房都搬空了,我每日晚间都睡不塌实,就怕那贼人再闯进来。谋不到财,还不得害命啊?呜呜!莲姑娘,我好害怕。”
    “莲姑娘。”小姐唱罢夫人登场,封昭莲瞅着,这好像是个三品官家的主母,胖乎乎的,一脸的横肉。“唉,真是可怜着你这么美好的女子,夜里可一定要关闭好门户,千万不能让贼人入室啊!”
    她这一说,人们纷纷表达起对封昭莲的关心,甚至还有人提议不如她们住进来,保护莲姑娘?气得乌梨笙大叫着要她们都滚出去。
    可是谁能听乌梨笙的话呢,所有人都当乌梨笙是个神经病,见天儿的跟自己的姐姐叫夫君,这样的人跟她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人们选择无视,继续在封昭莲身边缠着,却又听封昭莲开口说:“我不怕,我就是个平民,府上也没有多少财产,这院子也是个小的,江洋大盗看不上我这里。要说有钱啊,那还得是王府中,哎,我可是听说八殿下的府邸很是殷实,昨儿个好像还往皇宫里头送了一尊玉佛,是送给丽贵人做所礼的。唉,据说那玉佛从材质到雕工都是极品,想来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淘弄来的。”
    他不提八皇子还好,一提那人,这些夫人小姐们一个个儿的又是咬牙切齿,都恨不能把八皇子给嚼了。正是有人小声议论道:“听说没有,盛源钱庄还在开着呢。有好些人听说钱庄被盗,怕自己的钱财不保,纷纷拿着银票去取钱,盛源钱庄一点都不怕,取多少给多少,哪里像是被偷了的模样?”
    “那日在公堂上他们不是说只丢了咱们丢的那些银票相对数量的银两?钱庄都是有存货的,咱们那些钱子也不至于把钱庄给提空了,耽误不了别人取钱。”
    “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我不知道你们府上是什么样,反正我交个实底儿,我们府上库房那是被搬了个一干二净,连根毛都没剩下。”
    “我们府上也是。”
    “我们也一样。”
    “这不就得了!咱们所有人家都被搬了个空,怎么的,就钱庄给留了脸,没搬空?有这样的贼吗?”
    “你的意思是……”
    “哼,盛源钱庄的东家那可是丽贵人母族的亲戚……”
    一句话,众人心里更加明朗。
    有人坐不住了,起身告辞,准备回府去跟老爷把这个事情好好分析分析。有一个带头的,其它人就也跟着起身,虽说舍不得封昭莲,但她们觉得今日分析出来的这个结果更是令人震惊,于是忙不迭地回了府去,只留下一桌残羹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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